从战国开始掌控山川 第484节

  不久之后,

  也许是霍嬗那些话的影响,

  也有可能是巡游天下,心中悔意更加浓郁的缘故,

  当桑弘羊等大臣请求继续从中原迁移民众,前往西域的轮台之地屯田戍边之时,皇帝没有通过这个提议。

  他想起自己陵邑之中,连豪强都不够用的事情,心里知道天下更不会有多余的百姓,能够被迁去对比中原,要显得偏远而荒芜的西域。

  所以他颁布了《轮台诏》,在其中指出当今政事,在于“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而不是将战争的规模和时间,继续扩大。

  虽然这位武功赫赫的君主仍旧认为,战争不会停止,匈奴即便王庭远迁漠北,也会给汉朝带来威胁,所以边关的战马和武备不能够轻忽……

  但他到底,

  是在文字的遮掩之下,承认了自己的过失。

  阴间的死鬼们听说了这件事,跑过去恭贺起刘邦这个老鬼。

  “你这位子孙在晚年的所作所为,跟始皇帝差不多,造成的弊病也很相似。”

  “但他可以在最后承认自己的错误,并选定一位有能力的储君……看来,汉朝马上就要迎来最兴盛的时候了!”

  之前的文治,主要目的在于恢复秦汉之交时损失的民力,并为之后的打击匈奴做好准备。

  如今的武功,则是成功开拓了疆土,击败了匈奴这个心头之患。

  后续的时日,

  大汉完全可以展开手脚,在这样的基础之上,缔造新的荣光了!

  刘邦随意的笑道,“反正比秦朝长久就行了!”

  “也幸好,始皇帝去了西海那边。”

  “不然他要看到这一幕,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模样呢!”

请假条

  家里太忙了,

  今天还感觉自己阳了,呼吸在冒火,骨头也痛,只能请假了〒_〒

第394章 落幕

  后元二年,

  在冬末初春的时候,

  皇帝又临幸五柞宫。

  他仍旧在这片寄托了他浓烈青春热烈的园林宫室中徘徊。

  皇帝的脚下,是还没有完全消融的积雪,

  而他的头上,苍苍白发正与之相互映衬。

  “这棵柞树可能要死了。”

  “朕也快要去了……”

  在徘徊许久之后,皇帝逐一抚摸过宫殿旁边那五棵巨大的柞树,当触及老朽干枯的一棵时,他忽然发出悲伤的叹息。

  陪同的霍光安慰道,“陛下还可以统治天下很久!”

  皇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两天后,

  皇帝便生了病,卧床不起了。

  太子刘据带着他的子孙赶紧跑到五柞宫中探望父亲,

  跟皇帝许久未曾相见的皇后,也乘着车马缓缓到来。

  他们围拢在马上就要死去的皇帝身边,关怀他的身体,仿佛情谊十分深重。

  可皇帝心里却是明白的,甚至还有些莫名的凄凉——

  在经历了太多的波折争吵后,

  他的妻与子,竟然只有在他寿元将尽的时候,才显露出真心实意,做一个温婉贤淑的皇后,做一个孝顺恭敬的太子。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

  过往的一切开始在皇帝面前飞快的呈现。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跟小伙伴们相处的快乐;

  想起打败匈奴时,内心的豪迈情绪;

  也想起当年见到卫子夫这个美貌女子时的悸动,以及等待多年的长子出生时,那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欢欣。

  所以,

  生命持续到现在,妻与子跟他的疏远,难道是他的错误吗?

  皇帝忽然偏过头,努力睁开眼睛,向着刘据所在的位置伸出手。

  刘据顺从的将身体倾过去,将脸伸到老父亲的手下。

  七十一岁的父亲,

  抚摸着自己四十一的儿子的脸庞。

  苍老的手带着凉气,缓缓擦过刘据的眉目,再也没有掌控天下时的力量。

  然后他用微渺的声音说,“千秋万代后,史册会如何记录我呢?”

  他统治天下,将近六十个年头。

  在如此漫长的时间冲刷之下,发生的事情和变化,实在是太多了。

  皇帝偶尔梦回年轻时,也觉得那个纵马肆意的少年有些陌生。

  而天下百姓对他的感官,则更不用多提。

  三代人生活在他的治下,

  祖孙对这位老迈皇帝的看法,很有可能完全不一样。

  后人会怎么评价他的功过呢?

  刘据匍匐在地上,流着泪说,“陛下的功业,注定彪炳史册!”

  “不要安慰我。”

  “你说的有什么用呢?”

  皇帝的手离开刘据的面庞,目光挪到旁边的皇曾孙身上。

  四岁的刘询感受到身边凝重的氛围,却一点也不惧怕。

  他正好奇的打量着五柞宫的一切,然后瞪着自己清澈的目光跟曾祖对视。

  皇帝的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他对着皇曾孙说,“起码要等到这小子继位,我才能得到一个较为中肯的评价吧。”

  刘据将自己的长孙拉到怀里,抱着他面向皇帝哭泣。

  小刘询抬手擦了擦祖父的眼泪,又好奇的伸手摸了摸曾祖的手。

  那双手逐渐了失去温度,干枯如老树的手指松开着。

  刘询说,“陛下的手凉凉的。”

  “我可以替他暖一暖吗?”

  小孩子的身体,总是热乎乎的。

  但刘询三岁以前经常生病,身体较其他小孩有些消瘦,手脚偶尔会发凉。

  他母亲便拿来一个大葫芦,在里面灌满了热水,用木塞紧紧的堵住,防止渗漏。

  “这个就叫做暖宝宝啦!”

  亲手做好这个暖床葫芦的母亲把孩子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病己以后自己睡觉,也可以暖乎乎的了!”

  刘病己,

  是刘询的小名。

  如同他的曾祖过去被叫做“彘”一般,在那简单粗暴的名字之下,饱含着父母的爱意。

  现在,

  刘询打算大方一点,把自己的暖宝宝贡献出来。

  虽然他跟这个躺在床上的曾祖不是很熟,

  但他的父祖现在看起来,却因为他而很伤心的样子。

  刘询不希望大家这么悲伤。

  刘据没有应下他的童言童语,只是抚摸着刘询柔软的头发,轻轻的说:

  “好孩子,好孩子……”

  旁边的史官没有陷入皇室的悲情之中,

  他从容的拿起笔记下:

  “二月丁卯日,上崩于长安五柞宫。”

  随后不久,入殡未央宫前殿。

  经大臣一致商讨,为皇帝冠上了“武”的谥号。

  刚彊直理曰武,

  威彊敌德曰武,

  夸志多穷曰武……

  太子刘据登上大位,按照先帝的遗诏,重用霍光、霍嬗、金日磾等人,作为他纠正先帝过失的助力。

  很快,

  刘据就颁布了自己第一道诏书:

  “先帝在的时候,经常反思自己在治理国家时犯下的错误。”

  “现在我秉持他的遗志,成为了国家的君主,应当延续他的理念,以展示作为儿子的孝顺,和作为君主的仁德。”

  “我决心取消之前苛刻的政令,效仿旧有的制度,推行轻徭薄赋的举措,好安抚天下的百姓,巩固祖先的基业!”

  民间那些行踪不定,又敢说敢做的报郎们将这份诏书传播到了四方,许多百姓拍着手说:

  “如果新皇帝说到做到的话,那我们的日子就能好过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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