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客把衣服都脱了,跳进了木桶里。
他泡着热水澡,觉得真是舒服。
他把头枕在木桶的边上,双臂伸展。
红拂女拿出一条白毛巾,亲自帮他沐浴。
两个人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红拂女就说:“现在,长安的城门全部紧闭,你如何能出的去?”
虬髯客哈哈一笑:“我为什么要出去呢?
我就留下在这里陪你不是更好吗?”
红拂女用右手的食指在他的额头上戳了一下:“你想得倒挺美!”
“人们常说,越危险的地方往往越安全,在这长安城中,哪里最危险呢?”
“那自然是,皇上与太子的宫中。”
虬髯客微微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正打算去拜访一下李承乾,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
“这事儿,我也不清楚,回头我让海月去打探一下,”红拂女一双美眸看向虬髯客,“我倒是希望你永远能在我身边。”
虬髯客凝视着她:“你在说傻话,如今的你和李靖已经成了亲,你们是一家人了,我在这里又算是怎么回事儿呢?”
“李靖对我是不错,可是,他那个人整天喜欢研究兵书,而且他又上了几岁年纪,哪里懂得男女风情?
倒是你,虽然外表看上去,像个莽汉,有时却也能说上几句贴心的话。
我爱的人是你呀,我们已经有了天娇,如果我们一家三口人能像普通的百姓那样永远在一起,该有多好啊。”
虬髯客摇了摇头,道:“我生来就是要做一番事业的,这一次,我一定要和李世民父子一较高下。
我也并非为我自己,我是为了天下的苍生。”
红拂女一边用毛巾为他擦洗后背,一边说:“可能你对于帝王的要求太高了,要知道李世民从隋炀帝手中接过来的是一个烂摊子,可不是当初杨广从隋文帝手里接过的那一片大好江山啊。
李世民励精图治,能把大唐经营到今天的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绝大部分的百姓能有饭吃,有衣穿,这谈何容易?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自己节衣缩食,勤俭节约,并且压缩了东宫和后宫的经费,目的还不是为了减轻天下百姓的负担吗?
历史上,像这样好的君王也不多见呀。”
虬髯客听了之后,摇了摇头:“你所看到的,都是一些表面现象,指望宫中节约那些,又能节约多少钱呢?
他之所以这样做,都是做给那些大臣们看的。
他希望所有的大臣都向太子学习,你不是帝王,你不了解帝王,这叫权术。”
“好吧,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我的心也有些疲倦了。
如今,我对玄奘大师的佛经很感兴趣,时常读一读,受益匪浅。
如今的我,已把一切都看淡了,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对于我来说,只是过眼云烟。
我只希望天娇和你能够平安无事就好了。”
听了红拂女的话,虬髯客不禁为之动容,他握住了红拂女的手:“放心,我再搏这一回,无论成败,将来都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了。”
“我觉得李世民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帝王,你不要和他作对,你不是他的对手!”
“只有和高手过招,才能显示出我的能力,和那些庸才过招有什么意思?”
“你还挺自信!”
下午。
东宫。
李承乾、苏婉、苏瑰等人乘坐着无敌大将返回了长安城中。
李承乾刚回到东宫,便被李淳风一把拉住了:“殿下,你总算回来了。”
李承乾就问:“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整个长安城马上都闹得满城风雨,天翻地覆了,你还不知道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呀,孤刚回来,怎么知道呢?”
“长安城的城门已经全部紧闭了,你知道吗?”
“孤哪里知道?我们是从天上飞进来的。”李承乾用手指着落在一边的无敌大将。
李淳风手摸着脑袋:“我把这茬儿给忘了。
是这样的,昨天晚上,高阳公主差点被人刺杀。”
“什么?有这样的事?”
“是啊,据说要害高阳公主的人,是一个虬髯大汉!”
“虬髯大汉?”李承乾也感到很吃惊。
“是啊,说那人身材高大,满脸的胡须,微微有点发卷!”
李承乾心中暗想,难道是他?
“嗯,后来呢?”
“后来,高阳公主到紫宸殿去找你父皇,你父皇已经把常何叫了去,让他带领五千禁军在城内进行地毯式的搜捕。”
“你抓住那个人了吗?”
“没有,如果抓住了,还说什么。
你说这长安城中,危机四伏,皇族成员和公主,后宫的妃嫔,都没有安全感了,陛下能放心吗?”
李承乾听了之后,沉吟了片刻,问道:“仙长,你觉得孤应该怎么做呢?”
“你们到徐州去,那边是什么情况呀?”
李承乾便把到徐州去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李茂死了?”李淳风吃惊地问道。
“是的。”
“他可是你皇爷爷的亲孙子,这事儿也不是小事儿啊。”李淳风眉头深锁。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呀。
虬髯客已经承认是他杀死了李茂。
因为李茂把祝员外的女儿祝翠莲给逼死了。
他说他是替祝员外报仇的。”
“哎呀,真是乱七八糟,虬髯客和祝员外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
听说虬髯客当年曾经受过伤,是祝员外救了他。”李承乾手托着下巴,低头说道。
“那么,你皇爷爷知道这件事了吗?”
“尚且不知。”
大安宫。
大安宫和太极宫无法相比,看上去破旧不堪,十分简陋。
李世民做了皇帝之后,便尊奉李渊为太上皇,专门为李渊修建了大安宫,把他请到了这里居住。
李世民派专人负责李渊的饮食起居,李渊吃喝不愁,但是,李世民却很少来看他。
在大安宫门前的庭院里,长满了荒草。
李渊左手提着一桶水,右手拿着一个水瓢,正在给院中的白菊花浇水。
如今的李渊须发皆白,弯腰驼背,面色暗淡,两眼无神,已经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了。
他一个人浇一会儿花,坐在地上歇会儿。
然后,再接着浇花。
虽然说,他衣食无忧,住在这里,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也很少有人来看他。
李承乾手里提着一个锦盒,里面装的是李渊平时爱吃的一种核桃酥。
“皇爷爷!”李承乾离老远喊了一嗓子。
李渊的耳朵稍微有点儿背。
他转过身来,回头一看,道:“原来是承乾啊,个头又长高了。”
李承乾的名字就是李渊所赐,从这个名字来看,李渊对这个长孙,也是寄予了厚望,希望他将来能承继大统。
李承乾见李渊现在的情景如此凄凉,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李承乾把那个锦盒递给了李渊:“皇爷爷,这是你最爱吃的核桃酥。”
李渊的额头上都是褶子,他露出了笑容:“你小子,今天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
“有一段时间没看到皇爷爷了,心中十分挂念,今天,我正好有空,过来看看你。”
“嗯,大家都忙,能理解,”李渊把那一盒酥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两块,递给了李承乾,“你也吃两块。”
“好嘞。”爷孙俩坐在台阶上,一边吃,一边唠着。
李渊就问:“承乾啊,你的脚疾好了吗?”
“谢皇爷爷挂念,是啊,我巧遇了孙思邈,他把我的病治好了。”
“是吗?那个老顽固,想当年我也曾请他出来为官,他都不乐意,据说他跑到蓬莱仙岛去了,你怎么会遇上他的?”
“可不是吗?他确实是在蓬莱仙岛。”
于是,李承乾便把自己怎么到蓬莱仙岛治愈脚疾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好啊,这太好了啊。你父皇曾经因为你的脚有疾,甚至觉得你没有帝王之相,现在,他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李承乾把一块核桃酥放进了嘴里,一边嚼着,一边问:“皇爷爷,当初真的是你自己自愿把皇位让给我父皇了吗?”
李渊听了,也是一愣。
他没想到李承乾会问出这么尖锐的问题来,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难以释怀。
他宁愿摸着李承乾的头说:“承乾啊,你现在都长这么大了,皇爷爷已经老了,就像那一盏灯,快要灭了。
现在还说那些有什么意义呢?”
李承乾明白,李渊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一直没有把这件事放下。
因为皇权的问题,皇爷爷和父皇之间产生了隔阂,虽然说父皇给他好吃好喝好穿的,却在情感上疏远了他,很少到这里来看他。
唉,说来说去都是皇权惹的祸,亲情,父子之情在皇权面前,一文不值!
“听说,你小子最近干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哪有?皇爷爷,你不要听别人瞎说。”
李渊点了点头,道:“你小子行啊,还挺谦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