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骑在马上的“士兵”纹丝不动,显然是稻草人无疑。
“这是在虚张声势,铁木真的增兵之计?”
乞颜部联军的数量少于北疆军,多出这些稻草人骑兵,的确能唬住北疆军一时。
只不过铁木真没有想到,北疆军还有千里眼这种东西。
这也是蒙古人的惯用伎俩,西征时期的八鲁河之战中,蒙古军便使用稻草人恐吓扎兰丁,最终却被扎兰丁打的全军覆没。
李骁微微沉凝,却又摇了摇头:“不对,有伏兵。”
无论是那些部落首领偷偷传递来的消息,还是北疆探骑的侦查,都表明铁木真军中士兵的数量是在三万骑左右。
如今,加上这些稻草人也才三万多一点。
那么,其他骑兵去了哪里?
于是,李骁立刻下令:“增派探骑,对我左右两翼及后方五十里之内,务必探查仔细,不得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随后,他不再犹豫,下令前军进攻。
“呜呜呜呜~”
“咚咚咚咚~”
北疆军的号角声高昂,战鼓声雄浑,响彻云霄。
前军阵前,响起了神机营百户、都尉们的大喊声。
“快快快。”
“炮弹,填进去。”
“后面的炮弹,准备。”
呼喊声、脚步声以及铁弹滚进炮管里面的摩擦声,在阵前此起彼伏,一片忙碌的景象。
此次追击铁木真,因是骑兵强行军,神威大炮移动不便,所以只带来了大量的虎尊炮。
如今的虎尊炮较之前有了很大改进,去掉了车轮,仅用两个炮架支撑着一根光秃秃的炮管。
炮管后端通过底座直接置于地面,重量从原来的一百斤减至七十斤,更便于运输。
一辆马车便能装载五六门,节省下的空间可运送更多炮弹。
且射程也有较大提升,最远可达六百多米。
【戚家军虎尊炮】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眼看草原骑兵越来越近,烟尘滚滚中,他们的嘶吼声清晰可闻。
神机营千户拔出骑兵刀,高举过头顶,对着麾下士兵大声呼喊:“开炮!”
话音落下,炮兵们迅速点燃引信。
“轰!轰!轰!”
一声声巨响震彻草原。
虎尊炮喷吐出橘红色的火焰,一颗颗炮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朝着草原骑兵群呼啸而去。
“轰隆~”
第一颗开花弹在骑兵群中炸开,刹那间,无数铁钉、铁片、石子如同暴雨般四散迸溅。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草原骑兵瞬间被掀翻,皮甲被撕开一个个狰狞的口子,鲜血混着碎肉飞溅。
战马受惊,前蹄腾空,将骑手甩落马背,随即发出痛苦的嘶鸣。
后面的骑兵躲闪不及,被摔倒的战马绊倒,人仰马翻,阵型瞬间乱作一团。
“轰轰轰轰~”
紧接着,更多的炮弹接踵而至,爆炸声此起彼伏,每一次爆炸都伴随着一片惨叫。
铁钉钻进士兵的皮肉,铁片削断战马的腿骨,石子砸进战马的眼睛。
原本气势汹汹的冲锋队伍,转眼间成了一片混乱的屠宰场。
“啊啊啊啊啊~”
“我的腿!我的腿~”
“谁来救救我!求求你们了!”
“阿爸,你不要死,捂住脖子,不要死啊。”
“肠子,快把肠子塞回去。”
“长生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不想死啊!”
“这是腾格里发怒了,腾格里要降下雷霆消灭我们了。”
“腾格里古尔汗才是腾格里的真正使者,我们与腾格里古尔汗做对,腾格里会把我们统统杀光的。”
惨叫声、哭喊声、求饶声交织在一起,在这片被血染红的草原上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远处的高坡上,铁木真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
他瞪大双眼,嘴巴微张,脸上写满了惊骇,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早在之前,他便从克烈人的口中得知了北疆军有一种非常恐怖的武器。
“那东西不需要士兵冲锋陷阵,只需远远地发出一声巨响,就能夺走无数人的性命。”
“它不像弓箭需要瞄准,不像弯刀需要近身搏杀,它就像长生天的怒火,无情地倾泻在草原儿女身上。”
当时的铁木真还以为是克烈部的人故意夸大其词,以此去掩饰他们惨败的无能。
毕竟常年生活在草原的铁木真,根本无法理解这种恐怕的兵器威力,分明是非人力可为。
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武器,可是这一刻,铁木真不得不相信了。
“这……这是什么?”
铁木真喃喃自语,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是妖术吗?还是长生天的惩罚?”
他看着自己的士兵在炮火中倒下,看着曾经勇猛的骑兵在恐惧中退缩,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原本以为北疆军的甲胄足够坚硬,武器足够锋利,已经足以横扫漠北草原,没有想到这种武器更加恐怖。
草原骑兵拿什么去抗衡?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东西……”
“我们的冲锋,我们的勇气,在它面前都不值一提吗?”
他摇着头,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但是下一秒,却又是面露狰狞,转头看向远处的斡难河,低声嘶吼道:“长生天会保佑我们。”
“斡难河会帮助我们的。”
“一定能够战胜北疆人,一定能!”
而在另一边,扎木合等人身处北疆军侧翼,看着眼前这恐怖的一幕,神色惊恐,不少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握着兵器的手也紧了紧。
扎合敢不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景象,只觉得心脏都在跟着那爆炸声怦怦直跳。
若不是提前知道了这是北疆军的神秘武器,恐怕也要将其当成是腾格里的怒吼了。
“这……这就是火炮的威力吗?简直太可怕了!”
他看着那些在炮火中倒下的蒙古骑兵,心中一阵后怕。
幸好自己站在了北疆军这边,幸好自己早早的将女儿嫁给了李骁,否则此刻遭殃的或许就是自己的部众。
旁边的扎木合则相对镇定一些,但眼底的震撼却丝毫未减。
他早在阔亦田之战后,被乞颜部军队追击的时候,就有幸得到了北疆军的帮助,见识过火炮的恐怖。
可此次再见,那铺天盖地的怒吼和对骑兵的强大杀伤力,依旧让他心头一震。
他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扎合敢不说道:“你看这火炮的威力,已然如此惊人。”
“可这还仅仅只是北疆火炮的一种,他们还有一种体型更庞大、威力也更大的火炮没有使出来呢。”
扎合敢不闻言,脸上露出惊骇之色:“还有比这更厉害的?那得是什么样的景象啊?”
扎木合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所以说,铁木真此次是输定了。”
周围的其他部落首领也纷纷议论起来,言语中充满了对火炮威力的惊叹和对铁木真的同情。
心中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若非投靠了北疆军,恐怕自己早已成了北疆火炮下的亡魂。
炮火还在继续,爆炸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打着每一个草原人的心脏。
草原联军遭受火炮的覆盖打击,死伤惨重,几乎崩溃。
毕竟对于草原人来说,最害怕的便是打雷,仿佛是来自神灵的惩罚。
这种精神层面的威慑,让很多士兵失去了胆魄。
甚至更多的战马,听到这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也变得惶恐不安,不肯再往前冲一步。
作为前军统帅的李东河,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战场。
见此情况,沉声喝道:“神机营,停止炮击。”
“黑甲军,进攻。”
扩军之后的六镇,每镇都有一个重骑兵万户,包括一千重甲骑兵和两千轻骑兵辅助。
此次东征共有四镇,除了甘肃第四镇的重骑兵需要防备夏国之外,其他三镇重骑兵全部被带来。
此时,李骁留下了第一镇重骑兵作为预备兵力,两千重骑兵则全部拉到了阵前,交由李东河指挥。
“呜呜呜呜~”
随着特殊频率的号角声吹响,战场上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消失了,只剩下蒙古骑兵的哀嚎和战马的嘶鸣。
草原骑兵们在炮火的肆虐下早已心惊胆战,此刻见火炮停止轰击,不少人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以为这恐怖的折磨终于结束了。
哈撒儿正准备重新集结骑兵继续进攻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如同闷雷般的马蹄声从北疆军阵中传来。
越来越响,仿佛要将大地都踏翻。
“轰轰轰轰~”
他们抬头望去,只见两千黑甲重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排山倒海般朝着他们冲杀而来。
骑士们身披厚重的黑甲,连战马都覆盖着坚硬的甲胄,只露出一双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睛和不断喷着粗气的鼻孔。
他们手中的长枪直指前方,在阳光下泛着慑人的冷光,气势磅礴,仿佛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
草原骑兵们瞬间被这股气势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惊恐的大声嘶吼:“具装甲骑。”
“是黑甲铁骑兵!”
“快跑啊!被撞上就成肉泥了!”
“别挡路!让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