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帝业 第221节

  景宁帝的目光黯淡了几分,心中喟叹:“可惜,可惜啊!此子终究是流落民间多年,新近方才归宗。皇子自民间寻回,已是旷古奇闻,史册罕有。若再立其为储君,承继大统……其间牵扯之千丝万缕,关乎国本,关乎礼法,关乎朝局安稳……届时不知要掀起何等滔天波澜!只怕……只怕非国家之福,反酿成大乱……”

  这重重顾虑,如无形枷锁,束缚着这位太上皇的心神,令那刚刚燃起的激赏之火,不得不压抑下去。

  无独有偶,此刻正坐于明黄亮轿乘舆之中,前往凝春堂途中的泰顺帝,亦在默默回味着方才清溪书屋内的对答。袁易那沉稳睿智的声音,剖析《易》理时闪烁的智慧光芒,同样在他心中激荡起波澜。

  他亦清晰地看到了这个儿子身上所蕴含的非凡潜质,那绝非寻常年轻皇子可比。一个念头同样不可抑制地在他脑中浮现:此子,实乃储君之选!

  然而,几乎是同时,“民间归宗”的隐忧亦如影随形,浮上心头。

  泰顺帝不由自主地侧首,目光望向正恭谨随行于侧的袁易,见其步履沉稳,仪态端方,眉宇间自有一般朗朗清气。

  如此英才,却因身世之故,恐难膺承大统……

  思及此,泰顺帝不禁于心底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惋惜之情,溢于胸臆。

  然则,泰顺帝终究是当今圣上,正值鼎盛之年,执掌乾坤,惋惜之情旋即便被一股铁腕帝王的决断力所取代!

  他目光微凝,心中暗忖:“易儿未必一定不能当储君!祖宗家法虽重,然朕乃一国之君,乾纲独断。若将来朕认定此子确为最贤,执意要立他,这煌煌天威之下,这芸芸朝臣之中,又有何人真能阻拦朕之决意?”

  此念一生,泰顺帝心中顿觉豁然开朗,因袁易身世之忧而生的阴霾仿佛也被驱散了些许。

  他收回目光,端坐舆中,继续前行,只是眼神之中,已多了一份更深沉的思量……

  前程漫漫,变数犹多!

  ……

  ……

  袁易随泰顺帝来到了凝春堂,皇太后、皇后皆在堂内叙话。

  袁易入内,整肃衣冠,向皇太后、皇后行了大礼请安,言辞恭谨,仪态端方。皇太后、皇后皆含笑颔首,皇太后又温言问了几句,袁易一一应对。

  得知元春正在候着,皇太后便允准将元春领来。

  待元春来了凝春堂,袁易便适时告退,元春则依计留下,柔声禀明欲多陪侍皇太后、皇后说话解闷,皇太后自然允准。

  于是,袁易独乘郡公车驾,离了畅春园。

  马车行驶在西郊官道之上,车外天色阴沉晦暗,道旁杨柳枝条无力低垂,远处山色空濛,估摸着一场夏季的大雨将至。

  车内,袁易倚着软垫,闭目凝神,细细回味着今日畅春园中经历。

  向几位至尊请安问好,略尽孝道,刷了存在感,自是题中应有之义;请示父皇严惩顾宝安之事,已得明旨,可谓目的已达。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乃是皇祖父景宁帝临时起意的考较。

  两个源自《周易》的问题,看似寻常,实则深涉修身治国之要,若非平日勤学苦读,确有所悟,断难应对得当。

  思及自己的两番奏对,既恪守经义,又阐发己见,沉稳而不失锋芒,谦逊而内含峥嵘,自觉颇为满意。而皇祖父与父皇当时的神色,皆赞赏之情溢于言表,这实是今日意外之喜,非寻常恩遇可比。

  念及此处,袁易心中畅快,竟不觉窗外之阴霾。

  他微微一笑,掀起窗帘,望了望灰蒙蒙的天色,车内的心境与车外的天气,真真是云泥之别,朗朗晴空自在胸中!

  车驾一路疾行,巳牌时分,回到了宁荣街郡公府,在袁易的命令下,停于府内正院。

  袁易的脚刚踏上车夫放下的踏凳,步下马车,站定于正院,酝酿已久的大雨,便如同天河倾泻般,“哗啦”一声骤然而降,顷刻间雨幕如织,水汽氤氲。

  若这大雨早上片刻,在路上倾盆而下,纵有车驾护持,也难免狼狈。如今恰在袁易回府之时落下,倒似专为他洗尘一般。

  此刻,掌府上守门、传唤之事的太监顾宝安,正站在正院。他见袁易下车,雨势忽狂,忙不迭自己先撑起一把伞,牢牢遮住自身,生怕雨水沾湿了他那身簇新的太监袍服,对于正立于雨中的郡公爷袁易,反倒似未见一般,并未即刻上前为主子遮雨,其态显得怠慢不恭。

  站在顾宝安身后的年轻太监田奉,也慌忙撑起自己的伞,低着头,偷眼觑着场面。

  顾宝安不即刻为袁易撑伞,自然有人忙不迭为袁易撑起了伞。

  袁易接过了伞,自己撑伞立于雨中,目光冷冽,扫过顾宝安那副只顾自身的模样,连日来的不满与今日请得的圣旨化作一股凛然之气。

  他忽然大步上前,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飞起一脚,踹在顾宝安身上!

  顾宝安“哎哟”一声惨叫,全无防备,手中雨伞飞脱,整个人跌倒在湿漉漉、溅起水花的地面,泥水瞬间污了簇新的太监袍服,狼狈不堪。他惊骇莫名,抬头望着巍然立于雨中的袁易,颤声道:“郡公爷?您……您这是为何……”

  袁易立于滂沱大雨之中,身形挺拔如松,声音穿透雨幕,高昂威严:“你这刁奴!仗着些许守门传唤的微末权柄,便敢狐假虎威,肆意勒索登门宾客,贪得无厌,败坏我郡公府门风,将我的训诫视同无物!今奉圣上明旨:将你这刁奴索拿,交总管内务府大臣和庄亲王严查严惩!来人!给我拿下!”

  这一番呵斥,震得在场典仪、护卫、护军、太监纷纷目瞪口呆。

  蒙雄反应最快,当即第一个猛扑上前,一把将刚从泥水中挣扎欲起的顾宝安死死按住。

  其余护卫、护军见状,如梦初醒,纷纷抢上前来,不由分说,用绳索将杀猪般叫嚷挣扎的顾宝安捆了个结结实实,按跪在雨水之中。

  一旁的年轻太监田奉,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手中的伞也掉落在地,任由大雨浇头。他眼睁睁看着平日里作威作福、自以为根基深厚的“顾爷”转眼间成了阶下囚,心中骇极,暗道:“我的老天爷!怎会如此?郡公爷竟……竟请动了圣旨来整治顾爷?这……这日后可如何是好?”

  一股彻骨寒意,瞬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雨势愈疾,冲刷着郡公府的正院,也冲刷着正院中这场突如其來的变故。

  袁易仍自己撑着伞,目光冷峻地看着被缚的顾宝安。

  现场一片肃杀,哗哗的雨声不断,夹杂着顾宝安的哀嚎和求饶……

第274章 父皇施恩,师傅剖析

  林如海自被平调为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专司教导新归宗的皇子袁易,便成了袁易郡公府上的常客,每日辰时初刻入府授课,直至午时方下值归去。

  袁易特意将内书房“立身斋”东侧的清雅厢房拨予了林如海,作为林如海日常办公、备课、休憩之所。

  此刻,正院里那场拿人风波甫定,被五花大绑的太监顾宝安已被押下看管,滂沱大雨则无歇息之意,哗啦啦冲刷着郡公府,水汽弥漫。

  袁易并未更换身上的郡公朝服。一身朝服虽经雨淋,实则仅肩头袍角略沾湿痕,并无大碍。而他心下计议已定,待雨势稍歇,便亲自押解顾宝安前往内务府,面见总管内务府大臣和庄亲王,传达泰顺帝严惩之口谕。

  他自行撑着一把伞,穿过雨幕,步入“立身斋”院落,见师傅林如海正负手立于厢房檐下,凝神望着院中雨落之景,似在沉思,又似在等候。

  袁易加快步伐,走至檐下。

  林如海闻声转头,见是袁易,忙欲躬身行礼。袁易却抢先一步,执学生之礼,恭敬道:“先生。”林如海见他如此,不再拘泥虚礼,含笑颔首。

  袁易引着林如海步入斋内。

  丫鬟香菱取过袁易日常惯用的一只雨过天青釉茶杯,斟了七分满的香茗,又另取一青瓷盏,也为林如海奉上了香茗。

  林如海与袁易相处日久,彼此已熟稔亲近,兼有师徒名分,自无须过分客套。他接过茶盏,呷了一口,暖茶入喉,旋即笑问道:“瞧四爷神色,今日入畅春园请安,想必一切顺遂?可有何新鲜见闻?”

  袁易亦饮了口茶,将今日畅春园之行细细道来。从于澹宁居面圣、请示惩处顾宝安、乃至蒙赐早膳,直至前往清溪书屋向太上皇请安,其间太上皇如何临时起意,考较那两个由《周易》引发的问题,以及自己如何斟酌奏对,原原本本,说与林如海知晓。他记性极佳,复述问答,几无遗漏。

  林如海凝神静听,手中茶盏久久未再就口。

  待袁易言毕,林如海不禁抚掌赞叹:“妙哉!四爷此番奏对,非徒记诵之学,实乃老成谋国之言,洞明世事之见!于修身,强调‘明位守分’,‘俭德辟难’,乃是稳根基、远祸患之道;于治国,畅言‘革故鼎新’须‘顺天应人’,持守‘仁政’乃‘万古不易’,更是深得权衡之术,把握了鼎革与守成的精髓。此等见识,非惟契合圣贤之道,更暗合帝王心术,非深谙世事、胸怀经纬者不能道也!”

  他这番赞誉,确是发自肺腑。细细思之,纵然换了他当场应对,于那电光石火之间,也未必能比袁易答得更为周全妥帖、更合上意。他真心觉得,袁易之悟性、见识,实非常人可及。

  袁易受赞,并未得意,反而目光湛然地凝视着林如海,问道:“先生乃饱学之士,深谙世情。以先生之见,太上皇与圣上听了我这两番奏对,心中会作何想?会如何看我?”

  林如海神色转为肃穆,沉吟良久。他放下茶盏,缓缓道:“下官卑微,岂敢妄自揣测圣心?然则,此刻唯有四爷与下官二人,下官便斗胆说一句体己话。以常理度之,二圣闻此奏对,龙心必然大悦,对四爷之激赏,恐远超寻常。”

  他略顿一顿,声音压得更低些,语气却肯定:“太上皇与圣上,皆是明察秋毫、鉴人有术之君。四爷所展现之沉稳、睿智、仁德与担当,二圣……焉能不见?”

  还有一句更深的话儿,在他舌尖滚动,却终未出口。那便是:单凭今日这两番鞭辟入里、近乎完美的奏对,或许已在景宁帝与泰顺帝心中,种下“此子有储君之资”的念头!

  此念关乎国本,干系重大,纵然是师徒闲谈,林如海亦不轻言。

  窗外雨声潺潺,斋内茶香袅袅。

  袁易默然沉思了一会儿,林如海未尽之言,他隐隐心领神会。

  二人继续品茗叙话,窗外滂沱大雨兀自下个不停,衬得斋内一片静雅。

  忽然,年轻太监田奉神色惶惶却又带着十二分恭敬,至袁易跟前打了个千儿,声音微促道:“禀郡公爷,外头来了一位御前一等侍卫大人,说是奉了圣上的旨意,有话要问郡公爷。”

  田奉适才亲眼见了顾宝安被雷霆手段拿下,此刻对眼前的年轻郡公已是敬畏有加,回话时连头都不敢抬。

  袁易不由一怔。自己方才从畅春园回来不久,怎地父皇立刻又遣了御前一等侍卫冒雨而来?究竟有何事?

  林如海面露沉吟之色,显是同样疑惑。

  圣旨垂询,岂容怠慢?袁易即刻收敛心神,一面命人速去大厅设置香案以备接旨之意,一面亲自起身,冒雨迎至府门,见门外立着一人,体型魁梧,身披油衣,头戴斗笠。

  那人见袁易出来,便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袁易甚是熟悉的面庞,不是别人,正是与袁易可称友人的任辟疆。

  袁易见是他,心下稍安,面上依旧持重,亲切道:“原来是任侍卫,快请入内。”

  他亲自将任辟疆由府邸中门引入正院,又来至大厅。

  任辟疆脱去湿漉漉的油衣斗笠,展现出挺括的御前侍卫官服,虽经风雨,气度昂然。

  他至厅中站定,并未宣旨,而是神色肃穆,代为传话道:“奉圣上口谕:朕思及,皇四子袁易今日于太上皇跟前奏对《周易》,见解超卓,思维缜密,气度沉稳,朕心甚慰。念其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学识修养,必是师长教导有功。特问袁易:尔自启蒙至今,主要师从过哪些老师?这些师长如今现任何职,身在何处?”

  袁易一听,顿时明了。泰顺帝这是因今日自己应对得体,龙心大悦,竟要将恩典泽及师门,欲提拔赏赐自己的授业恩师了!

  事实便是如此,当泰顺帝念及此事时,袁易已离开了畅春园。泰顺帝素来行事果断,且有些急性子,便特意遣任辟疆策马来袁易府上问话。

  袁易心下虽喜,却不形于色,略一沉吟,便面向任辟疆(实则是遥对泰顺帝),恭声回禀:

  “儿臣谨奏父皇:儿臣自孩提懵懂,至于今日,于学问修身略有寸进,实赖多位师长悉心教诲。其中,首推儿臣之生母。母亲于儿臣,非但有十月怀胎、多年养育之大恩,更兼慈母严师之责。儿臣发蒙识字、诵读诗书,皆是母亲手把手亲授,谆谆教导,此恩此德,儿臣没齿难忘。”

  他略顿一顿,继续道:“及至少年,则蒙房庭训先生传道授业解惑数年,奠定了儿臣学问根基。房先生乃泰顺元年恩科进士,二甲第二十八名,才华出众。中式后按部就班,考选为庶吉士,如今仍在翰林院庶常馆学习候考。”

  “其后,儿臣奉旨进京,蒙父皇天恩,先后指派屈继善、屈泰两位先生教导儿臣。两位屈先生学养深厚,教导有方,儿臣受益良多。再者,便是现今的师傅,翰林院侍读学士林海。林先生虽执教时日未久,然其学问渊博,资历深厚,品性高洁,足堪为师表,儿臣近日所得教益匪浅。儿臣叩谢父皇隆恩,为儿臣择此良师。”

  袁易此番回话,条理清晰,情真意切,既感念母恩,又逐一说明诸位师长情况,尤其点明房庭训庶吉士的身份。

  待袁易奏毕,任辟疆代表皇帝问话的肃穆神情顿时一收,忙对着袁易重新行礼,恭敬道:“下官任辟疆,叩见郡公爷,给郡公爷请安。方才公务在身,多有失礼,望郡公爷海涵。”

  袁易忙亲手扶起,笑道:“你何须多礼?你奉旨而来,何罪之有?倒是我要谢你,冒着这般大雨策马疾驰,辛苦异常。”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两张早已备好的百两银票,塞与任辟疆,“区区茶资,聊表谢意,万勿推辞。”

  任辟疆见状,连连摆手:“郡公爷,这如何使得?下官万万不敢……”

  袁易执意塞入他手中,笑道:“你我之间,还需这般客套?莫非是瞧不起我?”

  任辟疆推辞不过,又见袁易言辞恳切,只得接过一张,将另一张奉还,道:“郡公爷的心意,下官领了。只是这百两之数,已是厚重无比,下官实在不敢多受。这一张,还请郡公爷收回。”

  袁易知他性情,便不再强求,笑道:“既如此,便依你。”遂收回一张。

  任辟疆收了百两银票,并未即刻离去。他与袁易相熟,而袁易适才那番回禀有些长,饶是他记性不差,也未能完全记住。于是,他请袁易复述了一遍,还特意用笔记下,确保可以无错漏地禀明泰顺帝,方告辞复命去了。

  送走了任辟疆,袁易复又回到“立身斋”。

  雨声未歇,淅淅沥沥,敲打在屋檐之上。

  林如海向袁易投以探询的目光。

  袁易将方才任辟疆代圣上传话,以及自己如何回奏诸位师长情状,细细向林如海述说了一遍。

  林如海凝神听完,抚须轻叹道:“圣上此举,意蕴深长啊。显是因四爷今日在太上皇跟前那两番奏对,深惬圣心,龙颜大悦之下,竟迫不及待欲施恩于师门。此乃旷世恩典,亦可见圣上对四爷期许之深。”

  袁易顿了顿,问道:“以先生之见,任侍卫将我这番回话禀明圣上后,父皇会提拔哪位师长?或是哪几位?”

  林如海略一沉思,缓缓道:“依下官愚见,屈总宪大人(指屈泰)目下已贵为左都御史,位高权重,其子屈继善先生又已蒙圣上特简,未经庶常馆便授了翰林院编修,更擢为日讲起居注官,圣眷正隆,前程自有其坦途,似无须借此机会再加恩典。至于下官……”

  他微微一笑,续道:“下官执教日浅,虽蒙四爷抬爱,恐亦难骤得超迁。下官寻思着,此番圣恩,多半要着落在房庭训先生身上。”

  袁易颔首:“先生所见,与我不谋而合。却不知父皇会如何提拔房先生?”

  林如海精神一振,详细分说道:“四爷明鉴。房先生目下仍是庶吉士,此职非实官,乃‘观政进士’,在翰林院庶常馆修习,虽号称‘储相’,究系候补学习之身。依常例,需三年学满,经‘散馆考试’后,优者方留馆,授翰林院编修(正七品)或检讨(从七品);次者则分发科道或部院任职。”

  林如海语气肯定:“房先生虽年已不惑,然圣上必不会将其外放道员、知府。盖因房先生乃纯粹词臣出身,毫无地方行政之经验。若骤然外放,虽是品级擢升(道员正四品,知府从四品),却也使其远离了中枢清要之地。”

  林如海继续道:“故而下官揣测,圣上多半会特旨令房先生提前‘散馆’,破格超擢,直接授以翰林院侍讲或翰林院侍读之职,此二职皆系从五品,乃翰林官体系中承上启下之职,专司讲读经史,论撰文章。以其‘皇子师’之经历授此职,名正言顺,高度契合。由庶吉士一跃而为从五品侍讲或侍读,已是连越数级,恩宠异常,然因其仍在翰苑清流体系之内,又不至于显得过于突兀,合乎情理。”

  袁易听得专注,不禁追问:“若房先生果真授了翰林院侍讲或侍读,后续又将如何?”

  林如海微微一笑,眼中闪着洞察的光芒:“此后路径,大抵有三。其一,入上书房授读。然四爷您并非于上书房读书,此路可能性稍小。其二,如下官一般,专司教导四爷您。然四爷已有下官在此,再派一员,似无必要。故而,下官窃以为,第三种可能最大——那便是,入值南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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