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罗曼尼亚军队，商克给出的评价很低，他认为罗军的武器装备差劲，战术也比较落后，属于是欧洲军队之中吊车尾的存在，战斗力跟帝俄国民射击军部队半斤八两，甚至士气还不如后者。
拿罗军正规野战部队去跟帝俄国民射击军这种缺乏训练的炮灰作比较，足见罗军绝非善战之师。
人们乐观的以为，伊凡罗斯军队已经后继乏力，以至于不得不驱使仆从军投入针对关键目标的强攻。
布达珀斯入冬了，昼间气温下降到4℃，夜间气温-3℃，温差不大，终日寒凉。
一天凌晨，英雄广场再次遭到炮击。
对于防守此地的宪兵团三营官兵而言，这早就是稀松寻常的情况了，敌人即使不进攻也会例行公事的炮击。
轰隆轰隆接二连三的爆炸之后，无人注意到这次的炮击有些异样，哑弹数量多得反常——大约有三分之一的炮弹半埋入地没有爆炸。
“前沿阵地看到有很多敌人在活动，这次炮击不是骚扰，准备战斗。”
马特上士叼着烟，他所在的掩体是以一个大弹坑为基础扩建的。
这时候，马特上士忽然感觉有点奇怪。
咦？这香烟怎么变味了？
几分钟前味道还是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变得怪怪的，无比涩口呛人，就像劣质香烟一样。
他丢掉这根，又从烟盒中拿出一根点燃，发现依旧变味了。
同在一个掩体中的女军士长布兰卡曾经是个文静的姑娘，最近一个月才学会抽烟舒缓压力，她也同样面露疑色。
少顷，马特上士回想起小时候父亲所说的一句话：有些毒气是看不见的，但它能让香烟变味，再名贵的香烟也会变得糟糕。
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第152章 艰难时光
意识到大事不妙，马特上士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大吼道：“该死！所有人立刻戴防毒面具！布兰卡！你在干什么？”
年轻的姑娘轻咳了几声，揉着眼睛，回道：“这根烟好呛，喉咙和眼睛有点不舒服。”
“是毒气！化学毒剂！拿出防毒面具！”
马特上士一边说着一边爬出掩体，举起步枪朝天扣下扳机，鸣枪示警。
附近的士兵们大惊失色，纷纷翻找各自的防毒面具。
然而，橡胶材质的防毒面具是非常脆弱的，属于易损消耗品。
各个国家的军队普遍使用帆布包来放防毒面具，虽然轻便，但起不到保护作用。
历史上，德军士兵有一个独具特色的标志性装备就是他们腰间挂着的金属圆筒，那其实就是用于存放防毒面具的容器，可起到一定保护作用。不过有些德军士兵嫌弃这个圆筒很碍事，而且防毒面具很少用到，所以会拿来装面包和饼干。
【配图】
匈尔瑞军队亦是如此。
遭遇如此突发情况，许多人手忙脚乱的取用防毒面具，结果发现是破损的，还有不少士兵用帆布袋装了额外的口粮或弹药，压根没有防毒面具可戴。
恐慌情绪迅速蔓延开来。
也就在这时，敌人的炮火在停歇了片刻之后陡然加剧，变成急袭射击，意味着进攻即将到来。
“嗯？！毒气？！”
身在百货大楼据点的商克得知以后，第一反应是敌人彻底魔怔了。
不是吧？罗曼尼亚人这么变态吗？直接无视公约放毒气了？
“化学防护单位立刻行动，核实情况，现在……”
正当他说话的时候，有人惊慌道：“敌方炮火覆盖结束，已经延伸至广场后方，这也太快了。”
这完全不是正常的节奏，炮火准备比以往短促得多。
商克怔了一瞬，紧握左拳，右手食指重重的敲在地图上。
他沉声道：“撤退，命令守军撤出战斗，邻近街区一切待命迫击炮单位全力掩护撤退，上报城防司令部，提醒各部队注意化学防护。”
总体战局不利，多瑙河西岸匈军的四个野战炮群也没之前那么风光了，最近几天在空袭和远程火力的双重压制下非常窘迫。
因为暂时得不到强有力的炮火支援，商克不想让广场守军死缠烂打，可以先暂避锋芒让出阵地，等晚上再实施夜袭重新夺回。
历史上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也好，现在的布达珀斯保卫战也罢，河流对岸的炮兵部队都发挥了关键作用。
可以说如果不是多瑙河西岸那些炮兵恪尽职守的努力，布达珀斯守军根本坚持不到今天。
三小时后，匈军第4步兵师化学防护连的一个特别小队抵近英雄广场，收集了空气样本，确定毒剂应该是光气或双光气（Diphosgene）类型。
双光气C ClO是一种窒息性毒剂，常态下为不溶于水的无色液体，毒性是氯气的十多倍，可在战场环境下形成足够杀伤的浓度，而且在低温环境下较为持久，可维持60～120分钟。
光气及双光气有轻微刺激性，闻起来呈烂干草和烂苹果味道。这种毒剂可引发滞后性肺水肿，从而使机体缺氧窒息。由于仅能通过呼吸道使人中毒，进攻方只需要佩戴防毒面具即可免疫，无需担心祸及自己人。
一个有趣但并不好笑的特点是，沾染了这种窒息性毒剂之后暂时不会有异常感觉，毒性要过一段时间才显现，但是吸烟爱好者会提前发现奇怪的情况——香烟味道莫名其妙变得糟糕无比。
欧战的时候，经验丰富的老兵会通过这种土办法来判断是否有毒气。
午后，尽管大部分守军因为即使撤退而中毒轻微，但也有一些人吸入较多毒气引发的严重肺水肿痛苦的死去……
形势越发严峻了。
时至今日，第4步兵师的累计减员已逾9000人，累计补充士兵与军官7384人，一线单位几乎换了两茬。
B防区的第10步兵师和C防区的第51预备步兵师也差不多，同样损失殆尽，全靠着源源不断的‘输血’才吊着一口气。
匈尔瑞总参谋部一直在讨论派一两个师过河换防的可行性，但没有定论。
因为失去制空权，从西岸向市区输送物资就已经是很困难的事了。
这个月以来，平均每天要向东岸市区守军输送七八百人和两百吨物资，运输任务基本在夜间进行，就算拼尽全力也最多让运力翻倍。
在保证基本补充‘输血’的前提下，有限的运力不足以支持让一支师级部队过河，分散过河恐怕要花十天半个月。
如果暂停‘输血’几天全力运输换防部队过河，说不定守军就先崩溃了。
一番研究之后，总参谋部建议守军节省弹药，积攒囤积两三百吨物资，然后腾出运力来让换防部队过河。
对于这个不切实际的建议，城防司令部卡罗伊中将唯有苦笑。
现在许多防区已经被敌人的连续进攻撕得支离破碎，若非守军顽强抵抗，并且利用地形发扬局部火力优势，否则早就完蛋了。
节省弹药？节省的后果就是土崩瓦解。
十一月末和十二月初的战局对于守军来说越发艰难，对于伊凡罗斯与罗曼尼亚军队而言同样苦涩且血腥。
这段艰难的时光给所有人留下了毕生难忘的痛苦记忆。
这一天是12月1日，白天气温骤降至0℃左右，冰点的严寒让缺乏供暖的市民们瑟瑟发抖。
6时45分｜敌方以203毫米榴弹炮轰击艾莉娜酒店。
7时50分｜敌方约300人在5辆坦克支援下进攻艾莉娜酒店。
8时08分｜敌方约700人先头部队推进至亚美利加领事馆附近，距城防司令部两个街区。
9时40分｜敌方攻占艾莉娜酒店，守军约20人突围。
10时37分｜敌方一个团约1500人与21辆坦克推进至国会大楼附近。
12时44分｜己方巡逻队在莫约尔街区突袭一支敌方车队，歼敌约40人。
14时30分｜己方约200人反击艾莉娜酒店，成功夺回。
15时05分｜敌方飞机空袭自由广场，投掷重磅炸弹约7枚，守军报告伤亡约70人。
16时45分｜艾莉娜酒店又被敌方约500人攻占。
18时30分｜‘李斯特’警察营残部约200人与司令部中断联系。
22时26分｜敌方约150人步兵分队对C3防区的渗透行动被击退。
22时45分｜己方夜袭成功，歼敌约200人，艾莉娜酒店又在己方控制下。
城防司令部收到的战情通报足见鏖战之血腥。
渐渐的，一种绝望之感浮现在人们的心头——这样坚持下去有意义吗？
第153章 回家？那也要有家才行（二合一大章）
十二月上旬最后一日。
布达珀斯保卫战第三十八天。
胡子拉碴的商克在商学院教学楼旁边的堑壕中散步。
现在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要碰运气，大多数时候空气中都夹杂着尸臭和硝烟气息。
他伸手从口袋中拿出纸烟盒，想来上一根，却发现空空如也。
神情恍惚的他背靠着堑壕，望着道：“今天守住了，明天呢……”
长时间的拉锯战太过于残酷，一向乐观的商某人都有些难以忍受了。
匈军士兵们坐在掩蔽部或堑壕中，很安静，但也有抽泣声。
沉默的喝酒。
沉默的打牌。
沉默的发呆。
早就没人能笑出声来了，最开始的时候军官或宪兵见到有人喝酒还会制止，现在已经放任不管了。
仅靠香烟已经不足以缓解压力，若无酒精帮助，恐怕大多数人的精神都要崩溃。
“妈妈……”
断断续续的哭泣和低声自语吸引了商克的注意力，他循着声音过去。
转过堑壕的转角，只见一名瘦小的女军士长蜷缩在地上，双手捧着脸，钢盔和曼利夏卡宾枪平放在身旁。
她的衣裤沾满泥土，一头褐色短发因为得不到洗护而乱糟糟的，粘成了一缕一缕的。
商克叹了口气，自己身上所有口袋都摸了一遍，终于找到两颗还剩下的奶糖，然后蹲了下来。
“怎么了？坚持不住了吗？”
“长官？”女军士长全身上下唯有眸子是清澈干净的，她抽泣着，踌躇道：“都死了……长官……我的三个朋友全都死了……”
“等战役结束了，可以暂时休假回家，好吗？”商克努力宽慰她。
女军士长惨笑两声，幽幽道：“长官，我的家就在这，布达珀斯，我没有家了……”
说到这，她鼻子一酸，泪水不可抑制的从眼角滴落，在蓬头垢面的脸颊上冲刷出两道突兀的白嫩痕迹。
“家人撤离了吗？”
“也许，我不清楚……”
“坚持下去，等赶走了敌人，会有重建家园的那一天的。”商克拍了拍她的肩膀。
商克发现匈尔瑞官兵之中，男军人和女军人出现精神崩溃的比例相差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