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实习也算工龄 第117节

  等再回来,俩人的手都不够用。

  待除夕这日一早,老郑头便在自己搭建的小厨房里忙乎开了,贾川闻着隐隐飘来的肉香,竟是有些伤感,之前三年像是都在浑浑噩噩之中,稀里糊涂的将年过了,他以为没留下什么印象,可那些人的笑脸还是应景的在他脑子里闪过,而上一世过年的画面却不曾出现……

  很快,他的脑子便被白色衣裙覆盖……今年,他也有期盼和等待的人了,哪怕站在冰天雪地中,贾川也觉着胸膛里暖烘烘的。

  老郑头将能炖的都炖了,能炒的还需等人到齐了再炒,可人迟迟没到。

  贾川等不及了,已经是站在县衙外的巷子里来回溜达了不知多久,像极了过年等待儿女回家团圆的爹。

  “大哥!”

  终于,熟悉的,有爆发力的声音传来,贾川顿时觉着浑身血液都醒过神来,快速的上蹿下跳。

  高云天和高云朵骑着马,后面跟着一架马车,董圆圆大脑袋探在车窗外,满脸的兴奋。

  高云天哎呀了一声说:“你喊他作甚?应让他多走几步,说不准一会儿能摔个够啃屎。”

  董圆圆的脑袋从车窗上消失,紧跟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马车上蹦下来,贾川觉着他看到马儿长舒一口气。

  “大哥!这里全是好吃的,有炸鱼,炸年糕,肉丸子,炖好的羊肉,还有糖瓜,花生,红枣,枣馍……本来还炖了一只鸡,但实在没有东西装了,我怕回去的时候坏了,便在出门的时候喝了汤,吃了鸡。”

  贾川连着说‘好好好’眼神却装作不经意的飘向高云朵。

  顺子也从马车上下来,好呵呵的说了什么,贾川根本没听到。

  马上的高云朵身姿挺拔如青松,为了御寒她特意在锦袄内多穿了一件细面夹袄,又在外面照了件狐腋裘,下身的麂皮苦塞在羊皮小靴里,最外面穿着一件红色大氅,领口一圈雪貂毛被风吹得簌簌颤动,为防风沙,高云朵在发髻外罩了层薄如蝉翼的皂纱,此时皂纱在风中飘舞,竟是让贾川看出了点仙气。

  “你不下马是准备去哪?”高云天下了马,纳闷的看着马上端坐的高云朵问。

  高云朵本就冻得有点发红的脸颊立刻又红了几分,她慌忙下马。

  贾川心中暗喜,上前拍了一下高云天,问:“车内可有需要拿的东西?”

  顺子忙说:“可不少呢!”

  贾川看了眼站在衙门口的几名衙役,几人赶紧上前。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进了衙门,朝贾川住处走去。

  赵光收到消息,竟是等在院门口,待看到几人后,赶忙迎了上去,那股子热情仿佛等到多年未见的老友。

  贾川懒得看他那一副虚伪面容,快走几步先进了院子,与迎出来的老郑头走了一个对脸。

  老郑头见到顺子和董圆圆十分的高兴,介绍着自己都准备了那些吃食,高云朵不乐意的问:“没看见我吗?”

  老郑头呵呵一笑说:“你来轮不到我高兴。”

  高云朵脸颊又是一红。

  赵光的热情被几人忽视,他只能从衙役手中接过一个竹篮,拎了一下,太沉,他又递给了衙役,转身追上高云天,热情的说:“今晚除夕夜,宋县丞这里难做出佳肴,不如都去我那,美酒佳肴管够,再说你们一路辛苦,歇息一下,什么都不要做,等我命人来叫你们……”

  董圆圆急道:“要的就是那股子忙乎,要不然过年还有啥意思?”

  高云朵说:“不用理他,咱们自己做。”

  老郑头笑道:“你这一身着实不适合做啥,进屋先暖和暖和,等着吃就行。”

  老郑头说罢,指挥几名衙役将东西放好,又让董圆圆一一介绍里面都是啥,听说带来不少萝卜,老郑头抱怨道:“真是不嫌沉,这地方虽比不得京城,也不至于连萝卜都带!多带几坛酒比啥不强?就这么几坛怎能够喝?”

  董圆圆忙说:“姐姐说了,大哥不怎么喝酒,带了也是放着。”

  老郑头哎呀了一声,扭头对顺子说:“你就不知道帮我说说好话?他平日是不喝,我喝呀!”

  那边老郑头和顺子,董圆圆讨论着篮子袋子里的物什,这边贾川在送客。

  赵光悻悻的离开,但他好像明白点了什么,他之所以没能打听出来宋声是谁的谁,是因为……与宋声有关连的并非朝中的官员。

第132章 舍得

  赵光觉着那人高马大的锦衣卫与那漂亮的女子面貌上有些许相似之处,想来应是沾亲,甚至是亲兄妹,而与宋声有关的应是那名女子。

  赵光觉着自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眼下将宋县丞的毛捋顺了像是很难,但可以从那名女子身上下手,女人嘛,送些漂亮的首饰,花色好看的锦缎,再说些好听的话哄一哄,这事儿便可办妥。

  赵光顿时脚下生风,脑中只剩一个问题:这事儿是让他发妻来做还是让他孙女来呢?

  ……

  除夕夜,几人围坐桌前推杯换盏,一同守岁。

  愿望是好的,但未到子时就剩贾川和高云朵还算清醒。

  贾川看着高云朵脸颊上的红晕,借着酒劲试探道:“待来日,我定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谁稀罕!”

  贾川心中暗喜,又道:“你稀不稀罕的我不管,我得给你挣!男人圈子我排老几,你就得在女人圈子排老几。”

  贾川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上一世听过的,觉得很霸气便脱口而出,上一世是没机会用的,没想到在这一世有用上的时候。

  他觉着高云朵听罢,脸只会更红,哪知高云朵没什么反应,淡淡的问:“你能活到那时候?”

  “什么话!乐安的事解决的差不多了,待汉王落网,再收拾一番,这事儿便翻篇了,还有谁想要我的命?”

  “伴君如伴虎。”

  贾川张了张嘴,他想到朱瞻基好像并不长寿,他不担心朱瞻基活着的时候,按照他的那点历史知识,至少知道朱瞻基算是个好同志,跟着好同志混,只要不过分,结果不会太差,可朱瞻基死了之后呢?

  贾川歪着脑袋在混沌的大脑中找寻一代‘战神’朱祁镇的生平,他想看看自己能活到七老八十的可能性。

  高云朵看到贾川神情,以为贾川是听进去了,又说:“我不稀罕高官厚禄,锦衣玉食,我娘说过,高门大户只不过是将女子圈起来的围墙高了些罢了,未见的有小门小户过的舒坦,只要能吃饱肚子,要那么高院墙做甚?”

  贾川看向高云朵,高云朵又说:“你拼了性命又如何?眼下不还是在这种地方?功劳再大也要看皇上心情,他眼下觉着你好,你便是惹出天大的篓子,他都会帮你兜着,明日他心情不好,随便谁说了什么,假的也能当成真的收拾你,我外祖就曾说过,嫉恶如仇的想要活的久些,便不要当官。”

  “我……很随和啊。”

  “你随和?徐佥事给你的信中说了什么?”高云朵歪头问。

  贾川叹了口气,今日高云天带来徐恭的亲笔信,大概意思是查案可以,需要锦衣卫帮忙也可以,但最好是安稳的待到年后下调令,至于献县知县,自会有吏部核查,在其位谋其政,别的事少理,年后,有些事自会有定论,介时皇上必会对贾川封赏,万不可在此时做出僭越之事,何况眼下京城中已开始议论纷纷,往后的路贾川势必逃不开这些纷扰,徐恭最后引用庄子的话: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

  贾川知道徐恭也算是将他看做自己人了,才会说的如此直白,虽说最后一句他没看懂,但不耽误他理解别的话,他并非御史,只因与知县不睦便生出整治知县的想法来,徐恭就差指着鼻子问他:你算老几?

  看完了信,贾川到院中冷静了一下,这与他想得确实出入挺大,可细想想,若是他说谁不好朝廷便查处谁,这是不是也太儿戏了?

  贾川来到这世上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幼稚,他觉着自己行了,觉得自己伟大且高尚,理应横着走,这次是整治一名知县,下次呢?

  贾川甚至感觉到朱瞻基将他放到这个地方来,并非全然是为了保他性命,或许也是想让他冷静一下,别飘了。

  想到吴兵潜伏数年,提心吊胆,愁白了头,也不过是凭着大胖父爱加持,得到封侯的机会,他跑去两三个月便觉着自己可以横着走了,着实有点幼稚。

  眼下听到高云朵变相的劝解,贾川苦笑道:“我知道是我手伸的长了,只想着自己痛快了,受不得半点委屈,遇到贪官污吏便想帮着皇上整治一番……好像这世上只我是好人。”

  高云朵看了看桌上的剩菜,歪着头说:“我哥进锦衣卫我是不喜的。”

  贾川这才想起高家兄妹的爹便是死在诏狱,虽说不是锦衣卫酷刑所致,但总归是死在了锦衣卫管辖之地。

  “但哥哥说这样才能帮到你,帮到我……他说的帮才是帮,你说的帮不是帮。”

  贾川愣了一下,他不是没听明白,而是没想到高云朵能这般想得明白。

  “我娘说,我爹就是一根筋。”高云朵摸着酒杯,垂着头:“当初外祖答应婚事也是觉着我爹一身正气,虽说穷了些,但我外祖有的是银钱,可等我娘嫁过去才知道,日子不止是看贫富,还要看脑子有几根筋,我娘说像我爹这般就一根的,日子如何过都好不了,还连累子女跟着受罪。”

  贾川记得高云朵的娘是在她爹去世后没两年便也跟着去了,他之前以为这一对……伉俪情深,可眼下听高云朵的意思,她娘怕是在心中积怨了很多年。

  高云朵耸了耸肩说:“外祖在世时说过,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便是答应将我娘许配给我爹,哥哥的亲事和我的亲事……若非我爹说漏了嘴,怕是都商定好婚期了,我娘才能知道。”

  “你是说……”

  “不然,哥哥的亲事怎会说定了没有下聘?我的……我爹还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实则不愿的是我娘,但我娘也知道拦不住的……我都不知道我娘被我爹气病了多少回。”

  贾川深吸一口气。

  “我哥跟我爹很像,也是一根筋,我娘生前说过这两门亲事全都不能作数,哥哥还据理力争,觉得承诺理应兑现,哪怕是再不情愿,父亲定下了便要遵从,我那时候便想着,若是他敢去谈我的亲事,我便打折他的腿,反正外祖给我们留下很多银钱,不愁吃穿。可他在跟着你做了些事之后,好像是变了很多。”

  “只能说他与你爹还是不同的。”

  高云朵点点头说:“祖父说他最厌烦的便是官场上那些绕弯子的话,他说习武之人要的就是个痛快,行就行,不行就不行,非要说一箩筐没用的废话!娘说我是最像外祖父的,我也讨厌绕弯子,我之前与哥哥说过了,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贾川小心脏立刻提溜起来。

  高云朵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长出一口气说:“我知你心悦于我,但我要的聘礼不是绸缎沙罗,头面首饰,聘金几何,珠宝如意,也不要活雁,更不会因为是找了谁走完三书六礼,我便觉着脸上有光,我要的是……许我一世安稳,你给的了吗?”

  贾川脑子里嗡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原生家庭彻底影响到高云朵的婚姻观,虽说啥事都推给原生家庭,贾川是不赞成的,但显然高云朵是受到了影响。

  高云朵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说:“你不需要这么快答复我,想清楚了再跟我说,我困了,先睡了。”

  ……

  本来是说好一起守岁的,结果子时到了,却只有贾川一人还清醒着。

  高云天他们是累了,再喝点酒,也就撑不住了,而老郑头是看到了美酒,都不需要别人劝酒,自己就能把自己喝醉了。

  高云朵也早就困了吧,只不过看到众人都撑不住了,她觉着这是个机会,便硬撑了下来,将话讲明白了。

  外面隐约传来了爆竹声,贾川轻轻打开院门,走到院中。

  喝了些酒,冷风都要绕着走。

  贾川抬头看了看天,星光点点,月光如水。

  他记得高云天跟他说这个年,北京城,南京城都会很热闹,会放盒子花,皇上虽说了要节俭,但这是皇上登基后的首个春节,自然要热闹些,除夕夜爆竹达旦是肯定的。

  可爆竹这东西,也只有皇家和有钱人家能放放,像献县这种地方,能放得起爆竹的不多,所以贾川听到的也是零零散散的动静。

  他站在院中,一呼一吸间白雾相随。

  上一世恋爱他算是谈过,可论经验算不得有。

  这一世,在黄芦岭的时候他对婚姻这东西没有过任何奢望,属于是混吃等死,说到底是自己对自己下不去狠手,只能凑合活着。

  现在回头看,遇到了朱瞻基之后,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着他向前走,他好像没有说‘不’的权利,他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一路走来也只能是见招拆招,甚至几次在生死边缘游荡,莫说是安稳,安全他都做不到。

  上初中的时候他疯狂喜欢读武侠小说,那时候他总觉着那些大侠出门便遇美女,究竟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之前没见过女人?

  如今他竟是也是这般遭遇,离开了黄芦岭便遇到了高云朵,他觉着是命运的安排,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爱情这东西在上一世都是奢侈品,在这里便更难实现了,贾川觉着高云朵的长相长在他的审美点上,性格爽利也是他喜欢的类型,心生好感再正常不过了,有这样感情基础的婚姻在这一世已算是不错了,总好过忽有一日朱瞻基给他安排一个,而后俩人面都没见过便洞房了……

  之前贾川还暗自窃喜过,这一路上高云朵在保护他这方面还是很上心的,尤其是去庄子这事儿,表现出了为爱牺牲的勇敢,贾川以为他已成功捕获芳心,婚姻的事手拿把掐了,还想着趁过年,跟高云天将婚事定下来,等朱高煦的事解决了,皇上封赏他的时候,他也好要个赐婚,他还想在北京二环里要个大宅子,他想给足高云朵颜面,让高云朵风风光光的嫁给他。

  但,人家不稀罕这些,她只想要安稳,偏这个贾川暂时给不了。

  贾川不信朱瞻基之后会将他调去哪个州县衙门安安稳稳的做个什么官,他太年轻了。

  贾川叹了口气,安稳的日子?要不等能回京了,好好求求朱瞻基?吃软饭这事儿也不是不能干,软饭硬吃有几种方式,像他这样为了婚姻将仕途都搭进去了,吃起来一定是硬气的。

  可朱瞻基会放他离开吗?

  贾川深吸一口气,他细想想觉着自己也没那么重要,只要勇于放弃所有封赏和官爵,或许朱瞻基巴不得他离开,他觉着朱瞻基一定会在封赏他这件事上费脑子,多了少了都不合适,谁让他年轻呢?

  他愿意离开,这个难题也就自行解决了。

  眼下不是他想清楚,而是需要回京后与朱瞻基说清楚,贾川不觉得有什么不能放弃的,说到底如此拼命也是为了那几两碎银,为了将来不随意被人拿捏,若是家中有矿,何必冒险求生?

  这个道理,贾川懂。

  以前没机会,不用想这些有的没的,现在有机会,只要能做到‘舍得’……贾川做了一个深呼吸后,回屋睡觉了。

  ……

  转日一早,赵光的孙女跑来了。

  这个孙女十六七岁的模样,长相普通,身材也有些圆润,几句话便与董圆圆熟了,等贾川起身,赵光孙女已几次出入,带来了不少金银首饰和漂亮的绸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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