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川说是去报信，但还是半路接上高云朵和董圆圆，能让采药局和府衙都惧怕的女人，贾川觉着还是得女人来治，万一呢，是吧，不怕歹徒就怕泼妇，虽说陈默他们或许没有这个观念，但接上这俩人，贾川心里踏实。
陈默和老郑头被留在采药局，采药局需要陈默坐镇，而老郑头算是大病初愈不好太过劳累。
高云天带着几名锦衣卫和贾川出了采药局，先回客栈接上高云朵和董圆圆，顺子被送去采药局，而后一行人去了周成的府邸。
周成的正房邹氏当初嫁给周成的时候，周成只是邹家药铺的伙计，后来邹家使银子攀上王府的关系进了采药局，只几年时间便做到副使，又过了几年便成了大使，再没动过。
贾川听说过开封采药局大使那是连知府，乃至布政使都给几分面子的，原因无他，药材啊，救命之本，是否多子多孙说不准，但家中人必定有人会病，难保不是疑难杂症，且采药局是要给太医院送药材的，太医院采购的渠道繁多，但开封采药局却是不可或缺的，自然是因为有好药啊，而采药局大使的任命只听周王的。
当时的周王朱橚对周成可说是信任有加，大使之位无人可撼动，老周王死后，新周王朱有燉对父王留下的人一个没动。
话说自打周成在采药局站住脚后，邹氏也跟着水涨船高，开封有头有脸的府上婚丧嫁娶，踏青赏菊都要给这位夫人发张门票，一开始邹氏还知道收敛，装上一装，可没过多久，便原形毕露了。
尤其是在第一次没控制住当众发了脾气后，啥事没有，之后索性便放开了。
开封府的人都知道周成好色，府中后院养着的妾室可不少，逐年增加，人数却恒定，且无一人育有子女，时间一长，百姓都能想出个所以然来，那邹氏不仅脾气爆烈，且手段狠辣，加上偶有周家下人出来传些闲话：莫说后宅中的妾室，便是下人都想躲着邹氏走，骂一顿是轻的，若是赶上主母心情不佳，无缘无故挨顿打也是常事。
这邹氏的人设算是立住了。
奈何周家在开封犹如第二家王府，没人敢惹，一开始进周家的年轻女子还是开封的，也有其家人找过周家，然后便没有然后了，再后来进周家的，听说都是各地送来的。
但邹氏与周成二十年夫妻竟是也无说出，百姓私下里议论，若非邹氏生不出来，周家后院连苍蝇都得是母的。
据说邹氏打算的是将自家兄弟的儿子过继一个过来，周成始终没有点头。
这些闲话，贾川是在去周家的路上，听陆百户说的。
陆百户本就待在客栈，接上高云朵和董圆圆后，他便也跟着来了。
这些话除了贾川，高云朵和董圆圆都听到了。
这姐俩儿关系好不是因为长时间待在一处，而是确实遇事想法一致。
就像现在，二人虽没有说话，只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的心思。
邹氏要倒霉了。
……
周家其实很好找，贾川觉着根本不需要有人带路，百姓或许不知王府在那条街上，但一定都知道周家门牌号。
从领路的衙役介绍说‘这是周家后门’到真的走到正门，当真是化了不少时间。
周家的宅院快赶上王府了，贾川站在门前想：周家不是不能再气派些，是王府卡在那，他不敢僭越罢了。
领路衙役上前叫门，门房开了一个门缝，没等锦衣卫的人开口，便没好气的说：“周大使没在家，去采药局找！”
门又关上了。
贾川下马，将马绳交给锦衣卫的人，背手站在大门前，身后站着刚下马的高云朵和董圆圆，高云天和陆百户想找个位置，总不能站到贾川前面去，俩人在后面换了几个位置都觉着不妥当，这时贾川喊了一句：“砸开！”
二人赶紧冲了上去。
锦衣卫的人连吼带叫的一通砸门，话语间报了锦衣卫的大名，门房仍旧不开门，不断叫嚷已派人去采药局，待自家主子回来有外面这些人好看。
贾川很纳闷，周成做到那个位置上之后，就没有对家人普及一下相关的常识？没有给下人立个规矩？对锦衣卫的名号这么不敏感吗？
锦衣卫持续砸门，里面威胁一通后便没了动静。
高云天走到贾川身侧问：“要不我进去开？”
贾川看了看院墙，点头说：“别伤到。”
“就这，还能伤到我？”
高云天说罢，助跑之后纵身一跃……很快，大门被打开了。
贾川背着手迈过门槛，绕过影壁，站在前院院中等，他已听到动静，来的人还不少。
周家占地可不小，估计内宅分出了不少院落，自然是少不了护院。
果然，二十多人着装统一，气势汹汹的来了，贾川竟是有股冲动想要问问有没有9527？
但很快贾川的目光被后面的人吸引了，四名丫鬟簇拥着一名肥硕的中年妇女，身后还跟着五六名粗使婆子，膀大腰圆的。
这妇人一身装扮很是富贵逼人，贾川甚至觉得这娘们将能戴的都插头上了，外罩的红色大氅比之前高云朵穿的那件色泽还要光鲜，有点老佛爷要出宫的意思。
贾川深吸一口气，被冷空气呛到，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高云朵关心的说：“先将他们打趴下，省得废话！”
贾川扭头看向高云天问：“你一个人行吗？”
“还有我呢。”高云朵话音刚落，人已经冲出去了。
高云天紧随其后。
董圆圆懂事的守着贾川说：“其实这事儿我上便可，着实不用姐姐动手。”
“你上？你上他们活命的没几个，功夫好坏也在分寸上，朵朵有轻重，你只有重，诶……”
按理说只是说了两句话的时间，二十多名护院再如何菜，那也属于是青壮年男子……
那些护院也确实没有想到上来就打，当然，他们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等样的事，难免有些疏忽。
高家兄妹也没给他们时间反应过来，高云天铁尺都没出，一双肉掌便应付了，高云朵可就到了邹氏面前。
贾川那一声惊呼，便是看到高云朵如同一支箭，所经之地，是人的都倒下了，转眼便倒了邹氏面前，她没有停留，更没有犹豫，伸手就是一掌。
邹氏挨了高云朵这一掌没有立刻倒下，而是呆愣了一下才重重摔向地面。
不是丫鬟不搀扶，奈何高云朵没停啊，四个丫鬟比邹氏倒的还快，眼见只剩几名粗使婆子了，董圆圆急了：“姐姐歇下，后面几个交给我！”
贾川后悔没将顺子带来，顺子是想来的，不然客栈就剩他了，但贾川考虑到人手够了，又不是来打架的，便找了一名锦衣卫领着顺子去采药局了。
贾川没有预估到打架，锦衣卫所到之处能有架打？顶多是邹氏负隅顽抗，高云朵和董圆圆上前教训一二，让邹氏知道知道天老大谁老二。
可不出意外的还是出了意外，贾川觉着周成的家人乃至下人可能都飘的厉害，觉着周家在开封是天花板一样的存在，所以高云朵建议少说废话，直接武力震慑，贾川是认可的，可没想过上来就先伤了邹氏。
不是邹氏伤不得，而是贾川还有话问，不然来干啥的？
贾川摇着脑袋穿过倒地呻吟的护院，走到邹氏身前，扭头很无奈的问高云朵：“能弄醒吗？”
高云朵的注意力现在都在董圆圆身上，董圆圆跟着高云朵这么多日子，平日里闲来无事，当真是像模像样的学了些招式，董圆圆自己也知道不能每次都出其不意，凭一身蛮力如何如何，早晚再站不起来。
这是顺子说过的话，董圆圆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劝，便开始与高云朵学学招式，今日算是一个小测吧。
贾川见高云朵没有搭理他，便顺着高云朵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哎呀’了一声。
只见董圆圆每一招像是在慢动作播放，她一招用罢还要琢磨一下，下一招是啥？
几个粗使婆子原本已经被吓傻了，没想到轮到她们的时候来的是个傻的，几人在经过最初的恐惧之后，手中的烧火棍便有了用处。
眼见董圆圆一直在挨打，忍痛在那摆造型，贾川哎呀完，高云朵便喊道：“先将她们都收拾了，你还是不熟练。”
董圆圆‘哦’了一声，还不忘深呼吸收了招式，这时一根烧火棍到了眼前，董圆圆抓住，大喝一声……
贾川眼见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便低声问高云朵：“你能不能先将她弄醒？我还不少问题要问呢。”
高云朵低头看了看，抬脚踩在邹氏大腿根部，邹氏‘嗷’一嗓子直接坐了起来。
……
前院正房厅中，贾川坐在上首位，地上趴着邹氏，其他人都站在周围。
贾川说：“你抬起头来。”
邹氏二十年来积攒的威风，刚刚在院中一下子全都跟着寒风跑了，她不知道来人是谁，更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她不是不知道怕，但她更知道疼，这么多年她何曾受过这样的罪？
邹氏抬起头，恶狠狠的看了贾川一眼，咬牙切齿的问：“你可知……这是谁的家？”
“周成可以死，你也一样。”
邹氏没听懂，但是也听出来这些人知道这是谁的家，她想说些展望未来的话，也好解解恨，这么没多年养成的思考问题的方法，不是一下子能改的，别管现下她是一副什么模样，反正她自己看不到，只是喘口气的工夫，邹氏找回了些勇气。
第156章 分工
但贾川没给邹氏机会，眼见邹氏目露凶光，跃跃欲试的要开口，便抢先开口说道：
“我问话，你最好实话实说，周成在我这儿没用，我这人最烦废话，若是让我不喜，你便要忍受皮肉之苦，莫做这样的傻事，可听懂了？”
“周成……现在何处？”
贾川皱眉，说：“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我问你，你手上有多少条性命？”
邹氏瞪大眼睛看着贾川，突然像是明白什么一样，想要挣扎着站起身，口中还骂骂咧咧的道“是周成派你来的吧？他是心疼那小淫妇了？那浪蹄子一夜没汉子便不能活，你看看周成都成乌鸡眼了！还要留着是不想要命了不成？”
邹氏几次想要起身，奈何大腿被高云朵伤了，疼得她龇牙咧嘴都没耽误她将话说完。
贾川搓了搓额头，这种脑回路是他不能理解的，他扭头问高云朵：“她是听不懂人话吗？”
高云朵刚朝前走了一步，邹氏顿时惊叫，急促的说：“你别过来！周成不过是想要留住那浪蹄子的命，我留下便是，这事儿翻篇后，他还是要听我的，到时……”
高云朵上前就是一脚，邹氏惨叫着倒地。
高云天对贾川说：“要我说，得让这女人吃些苦头，不然你说东，她说西，问到天黑也问不出来什么。”
董圆圆倒是利索，跑出去拎着一个烧火棍进来，对着邹氏后背就是一棍子，贾川抬手阻拦已是迟了，董圆圆还安慰道：“莫惊，我有分寸。”
“我大哥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周成在我哥这算个屁，可听明白了？”
邹氏浑身都在疼，后背更是火辣辣的，她绝望的看向董圆圆问：“你们是山匪？”
高云天急了：“就没有别人可问了？周成娶这么一个，就不怕他家祖宗半夜爬出来找他算账？”
董圆圆将烧火棍杵在邹氏身上，问：“我大哥问你手上有多少条人命？答！”
“我，我，那不怪我，既然入了我周家门，生死自然……”
“问你多少条人命？！”
董圆圆手上用力，邹氏忙喊道：“五六七八条！”
“尸骨现在何处？”贾川紧跟着问。
“后院池塘中。”
“昨日周成可有回家？”
“中午回来过。”
“说了什么？”
邹氏愣了一下，董圆圆再用力，邹氏忙说：“我，我没见到，只知他回来过，去了书房，而后便走了。”
“他身边几人伺候着？”
“平日里有四个人跟着，昨日听说只顺子跟着了，别人都被他留在家里了。”
“顺子？不行，改个名字！”董圆圆急了。
高云朵忙拉住董圆圆的手腕，不然邹氏怕是要疼死了。
“你可知为何将其他下人留下？”贾川追问。
邹氏本就吃痛，更是不敢耽误，忙说：“他如今很少与我说话，若不是怕我闹到王府，他怕是早就在外另立门户了……”
“将那三人找来。”
“他们没在宅子里。”
“何意？”
邹氏忙说：“能跟着他出去的人，都是他觉着能带的出去的，在府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与府中其他人不同，他们在外面有家，不用跟着的时候，自然是回自己家中歇着，平日里也是这样，周成回来了，他们便各自回家了，府中自有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