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实习也算工龄 第58节

  贾川叹了口气说:“我也就是心里惦记一下,人家看不上我,不说这个,你说皇上知道案子有问题,刑部也知道皇上知道案子有问题,他们这般对着干,最终能得什么好?”

  况钟收敛笑容,严肃的道:

  “这案子发生的时候,皇上还是太子,不管是顺天府还是刑部,该落笔的都已落笔,只等三法司会审之后,先帝勾决,哪知先帝……如今皇上登基,谁能想到皇上对此案如此看重,刑部也好,顺天府也罢,想要再有改动已是难了,只能硬撑下去,只盼着上下通融之后,能大事化小罢了,皇上有时候也需向臣子们让步。”

  贾川挑了挑眉,说:“我看到的是重审之后的卷宗。”

  “理应是吧,我只知重审了,还因此查到了永乐年间的事,目的嘛,自然是洗脱与安平伯的关系。”

  贾川将高云朵抄写的纸张拿到面前,一边翻阅一边问:“你刑部有亲戚还是顺天府有认识人?怎会知道这么多?”

  “皇上本想让我查,可我身在礼部,如何做得?”

  “哼,我就做得了?”

  “你查黄芦岭案子的事,在京城已经传开了,要不然你怎会遇袭?”

  贾川抬头看向况钟,轻叹一口气说:“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事儿。”

  “为官者,尤其是京城的官员,无不暗中揣摩皇上的心思,我也一样,皇上有意将你的事传扬开,必定是有下一步的打算。”

  “皇上从太孙到太子再到皇上,怎会没有十分信得过且能用的人?我才认识皇上几日?”

  况钟抿了抿嘴,犹豫片刻,轻声问:

  “前几日皇上宣我进宫,说了说调任苏州的事,我听皇上的意思……怎么说呢,官员们各个饱读诗书,皇上想做明君便要允许官员畅所欲言,你是没见朝堂上,皇上时而便会被气得面色发青,那日皇上对我感慨,说是只有身边那几个跟着他长大的宦官最是信得过,且只有他们是真心为皇上想。”

  贾川先是下意识的裆下一紧,随后才意识到,明朝重用太监的大戏火苗是这个时候烧起来的。

  可在贾川的脑子里,那些著名的太监好像都不是宣德年间的吧?

  况钟见贾川沉思,以为他听进去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皇上用你来将京城的水搅浑,很大的原因是你与官场没有瓜葛,可经此一事后,你虽还未进入官场,便已树敌无数,京城的这些官员,哪个不是一棵藤缠着一个棵藤?皇上不是手里没人,而是你最合适!”

  “合适送死?”贾川自嘲完又叹气说:“我就是觉着跟做梦一样,昨天还满处找野兔呢,今天便来京城查案子了,皇上这是舍不得身边人送死。”

  “你就跟我抱怨一番,与旁人切莫说这些!可记住了?”况钟严肃的问。

  贾川点头说:“我知道。”

  况钟又拍了拍贾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贾川搓了搓脸问:“皇上不放心,让你从旁帮帮我?”

  “没有皇上的话,不管你找不找我,只要我知道了,我都会来,皇上说你在京城谁都不认识是好事,也是坏事,让我帮你安顿好,你查案有锦衣卫千户在旁,不论顺天府还是刑部,你都如履平地,只不过我不知皇上为何不直接将你掉入锦衣卫?”

  “可千万别调我进去!”贾川连忙摆手,而后才说:“皇上调我去山东提刑按察使司任经历一职,总不好先进锦衣卫五天而后立马调任吧?”

  况钟一惊,忙问缘由,贾川也没瞒着,讲了讲后面的差事。

  况钟听得直做深呼吸。

  贾川说完,况钟忍不住说了句:“莫非真是你合适送死?”

  “是吧?我就说这两个差事都不是人干的。”

  “但……若是你两个差事都干成了……”

  贾川拿起面前的纸张递到况钟面前,说:“你看看,这上面的漏洞有多少,我想带着陈千户上门,都不知道先找谁好!”

  况钟接过来,认真的翻看起来。

  ……

  高云天和陈默回来的时候,况钟已看完抄写的卷宗,正在沉思。

  高云天一开始以为自己走错门了,待看到董圆圆的身影后才确定这是自己家,他纳闷的拉住一名况府下人问了问才知道贾川在京城竟然还有熟人。

  陈默心里则有些埋怨徐恭,怎会还没来呢?消息他早就送过去了呀。

  徐恭不是不想派人来,而是他也进宫了,等他出宫后再派人来,小小的高家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了。

  倒不是况钟有多厉害,莫忘了还有海寿帮忙,想要修缮一处小宅子,添置一些家具日用品,根本不是问题。

  所以徐恭安排的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没什么活儿了。

  ……

  况钟没有再多停留,只留下几名下人继续帮着收拾,嘱咐他们摸偷懒,尽快做完,晚饭也一并帮着做了,全部收拾利索了再回去。

  而后况钟拉着贾川在夜色中低声说了几句,无非就是放开手去做,跟着皇上准没错,时也命也云云,最后才说:

  “你要机灵点,万事以保命为先,之前我还担心你拎不清,觉着身后有皇上,尾巴便翘上天去了,如今看来你是懂得敬畏的,知道怕是好事,我也就放心多了,差事不怕难,就怕看不清,看不清自己在哪!”

第69章 漏洞百出

  贾川问况钟准备何时离京赴任?

  况钟说原本定的是两日后,现在看贾川是个明白的,他便不用多等一日了,明日收拾妥当,后日清晨出发,还嘱咐贾川到时不用来送,因迟早会再见。

  贾川将况钟送出院子,看着况钟的马车消失在巷子口,他又在黄昏中站了良久,这才回了院子。

  ……

  晚饭是况府的下人做的,董圆圆从旁帮忙,使得出菜的速度慢了些,但用饭时董圆圆吃的还少呢。

  用饭的时候,高云朵和董圆圆二人在后院用饭,其他人都坐在前院院中用饭。

  贾川问了问高云天的收获,陈默抢答道:“他一开始不想跟我去国子监找程典薄,我说你去试试,看看他对你是个什么态度,我换上常服跟在一旁,不到关键时刻绝不开口。”

  高云天像是陈默说的事跟他无关,闷头吃着饭。

  “我好说歹说,他才跟我去了国子监,哪知程典薄竟是不见,他这才急了,就要往里冲,程典薄想是怕事情闹大,便见了我们俩,态度很是冷淡,话里话外的都是在自责当初一时糊涂耽误了自家闺女,他这才明白咱们所言不虚,便说了退亲的事,程典薄立刻变了态度,不再冷漠,十分的语重心长,只说他们二人无缘分,我当时才知道他们两家竟是没有婚书,高御史也未曾下过聘礼,听程典薄的意思,高御史当时只给了一块玉佩,还没等继续下一步,高御史便出事了。”

  贾川听完看了眼没有表情的高云天,没发表什么意见,既然没有婚书,那便做不得准,程家这么干晾着,一开始不过是不想落下个落井下石的名声,而平反之后高云天便是无凭无依之人,程家虽只是个典薄,却也想着联姻的好处,自然不想再要这门亲,只看程典薄宁愿耽误自家闺女也要护住名声,倒是与高御史穷死不用媳妇儿的嫁妆有异曲同工之妙。

  贾川不知道对错,只知道这般做对家人没好处,程典薄的女儿如今这般年纪,想要再议亲怕是难喽。

  贾川摇了摇头,既然高云天已经转过弯来了,他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说:“今日进宫,皇上命我先将刑部一个案子查明,然后去济南提刑按察使司任经历,应是要锦衣卫的人护送。”

  高云天这时抬头了,他皱眉问:“我还没入职,这可如何是好?”

  顺子忙说:“他先要将刑部的案子查明白了,才能走,怎么也要几日。”

  陈默看向贾川问:“你查案?还是刑部的案子?”

  贾川理解陈默的质疑,正常人都会有质疑,所以刑部今日才敢在有旨意的情况下,只派了一名九品司务来。

  “这案子查起来,怕是要你带人日日跟着才行。”贾川放下筷子说。

  陈默皱了皱眉,起身说:“我去趟镇抚使府上说说,若是不允,我再想别的法子帮你。”

  这人情送的,贾川都想给他竖大拇指。

  贾川进京比刘姥姥进大观园不差什么,他能知道各个衙门口的大门朝哪开?没个能镇住场子的人跟着,他出门怕是就没命了,皇上能想不到,能不做安排?

  谁能镇住场子?这还用问吗?

  贾川怎会凭自己的交情找人帮忙?

  陈默走到院门口又转身回来坐下,说:“我先听听是什么案子,到时也好劝说镇抚使。”

  贾川懒得戳穿他,直接说起了案情。

  三月初九,京南一个玉器小作坊的一名匠人没有按时上工,老师傅便让自己的徒弟去叫一下,匠人名叫张玉,三十多了,仍是孤身一人,便住在作坊后院,当时玉器坊接了个大活儿,需要赶工,少个人怎能行?

  小徒弟推开门看到的却是张玉躺在床上,盖着被,小徒弟走过去想要推醒张玉,却看到张玉惨白的脸和脖子上的暗红色的刀口,小徒弟惊叫着跑了出去。

  小作坊临街,虽不是闹市,街上也有行人,更有同行,小徒弟呜嗷的跑出来,指着后院撕心裂肺的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跟着跑去后院的可不止作坊里的人,一时间后院人满为患,更有人直接跑去顺天府报案。

  顺天府查案,很快查到小作坊接到鸿运玉器铺老板的订单,要定制一批价格不菲的玉器摆件,还付了定金,却也有交货期限,若是不能在指定日期交货,不仅要退还定金,还要赔付玉器铺老板的损失。

  这些细节卷宗中写的很详细,反倒是仵作的证词只简单用了几句。

  顺天府很快查明张玉是被同一条街上的同行作坊老板杀死的,原因是眼红,目的是让张玉所在的作坊完不成订单。

  按理说这个案子到这儿就能完结了,那家可怜的同行老板也已招供认罪,偏这时候给小作坊提供订单的玉器铺老板死在家中,与张玉是一般死法。

  卷宗中对店铺老板的死有两件事是一笔带过,一是死者被发现时的状态,也就是贾川恼怒的地方,二是死者要的玉器是安平伯府下的单子。

  卷宗中用大篇幅着重讲述的是已经招供的凶犯是如何再次杀人的,在贾川看来就是驴唇不对马嘴,说是这家作坊的老板虽是入狱了,但家里其他人见玉器铺的老板并未将这单交给他们家,一气之下老板弟弟便将玉器铺老板杀了。

  这家同行也是个小作坊,兄弟二人接连入狱,且都认罪招供了,这个作坊便也就废了。

  贾川讲到这里,陈默接口道:

  “北京城中玉器作坊本就不多,皇家所需玉器自有御用监下属玉作制造,民间玉器作坊大多都是小作坊,受限于玉料不足,不成规模,手艺也差些,制作些百姓中富户所需的玉器罢了,真说安平伯想要什么,理应不会要这些作坊做出来的东西,扬州那边的玉器坊工艺更佳,或许是安平伯找玉器铺想要买些什么,玉器铺的老板自作主张,贪图便宜找了城中的小作坊?”

  贾川说:“皇上登基前便下令重查此案,刑部补充了些细节,比如死者匠人张玉并非匠户,也非京城中人,且是从南京过来的,永乐年间曾在南京的玉器作坊中做过,迁都后,他便也跟着来到北京城。”

  “不是匠户是民户?”陈默问。

  贾川摇头说:“卷宗中未曾提及,只是补充说明张玉此人无父母妻儿,为人冷漠,与作坊中其人尚且不睦,更何况同行之间。”

  陈默沉思片刻问:“你打算从何处入手?”

  贾川严肃的问:“你不需要去问问镇抚使可否与我同查?”

  陈默摆手说:“这事儿你自己干不了,不管镇抚使是否同意……”

  “何事不知我是否同意?”

  陈默话没说完,徐恭带着一人出现在院门处。

  陈默心中一惊,立刻起身。

  贾川几人也赶紧起身。

  ……

  徐恭带来的是镇抚司镇抚使王裕,也就是出声询问那人。

  贾川听徐恭说过镇抚使的品级没有他高,可三人交谈的时候,贾川明显感觉到王裕对徐恭并无下属对领导的那种恭敬,这种面子工程,贾川是深有体会的,即便不会拍马屁,但总要做出点谦卑的模样来。

  可王裕没有,所以贾川搞不懂。

  等徐恭带着王裕离开后,陈默细细讲给他听,他才知道这个王裕可是不简单啊。

  朱棣迁都之后,南北镇抚司的权利便慢慢有了变化,北镇抚司专理刑事,留在南京的南镇抚司执掌军匠诸事,也就是说诏狱这个人间地狱便是归北镇抚司管。

  按理说镇抚司只是锦衣卫下属一个司,奈何北镇抚司的权限越来越大。

  陈默告诉贾川,北镇抚司审理诏狱案件,不用经过三法司会审,甚至不用经过锦衣卫指挥使,可直接回禀皇上。

  贾川倒吸一口凉气,这下他便理解了,锦衣卫下属十四所外加镇抚司,而镇抚司是唯一一个可以跳过部门领导直接跟大老板汇报的,徐恭虽然在部门里是高管,级别比王裕高,但负责的是全面工作,真说具体到一些权利,他还没有王裕大,徐恭自然更是没有辞退镇抚使的权利,所以王裕不怕。

  贾川暗自庆幸刚才表现的不卑不亢,也好在王裕只是过来看看他,或许是因为好奇,或许是因为朱瞻基有吩咐,反正王裕走了这一趟,没聊正事,扯了些闲话,态度平淡,看不出有亲近的意思。

  现在想想,王裕负责的是诏狱,属于是审讯部门,且抓的,审的都是官员,一时半会儿的像是与贾川不会有什么瓜葛。

  贾川本就没想过要进锦衣卫,对陈默的介绍也就是听一耳朵,他更关心这起针对安平伯的案子,锦衣卫会派谁跟着他一起查?

  陈默说:“既然徐佥事将镇抚使带来了,那便是锦衣卫会全力配合。”

  这一下贾川算是明白了,虽然他知道并非一人在战斗,但朱瞻基想让更多人知道,所以才有了今晚徐恭,王裕亲临之举。

  这一趟,便是向京城官员表明,明面上是贾川查案,实则还是锦衣卫查。

  朱瞻基为何要绕这么一大圈?贾川觉着除了为他济南之行造势之外,恐怕也是无奈之举。

  朱瞻基不愿与祖父一般,对文武百官行雷霆手段,可有的官员不争气呀,机会给了,案子重查之后报上去仍旧是没什么变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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