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实习也算工龄 第85节

  “哼!他等着本王派人去烧,本王若是不烧……他会不会自己烧,而后嫁祸给本王?”朱高煦说到这里,坐直了身子又道:“这等小伎俩,王斌说的对,他是来逼着本王反的,只这一件事便可见他奸猾!”

  王斌点头说:“不还粮,朝廷定会下旨交还,还了,他自己烧了而后栽赃王府,目的便是激怒王爷在未准备妥当之时起事。”

  朱高煦阴沉着脸点点头。

  韦达心想:情绪稳定的时候,王爷还挺像王爷的,昨晚可是差点拔剑捅了王斌。

  朱高煦这个炮仗根本用不着贾川整出那么大的动静,他想杀贾川的心早就有了,可一直没能实现,之前不在自己地盘还好说,如今就在自己眼前,竟是杀不死,以朱高煦的性子,根本不会想后面可能发生什么,便会安排人再次动手。

  朱恒是了解朱高煦的,所以有些事他要顺着朱高煦的性子来,因为他觉着跟稳住朱高煦比,杀个贾川不叫事儿。

  可王斌不这么认为,他觉着皇上能光明正大的派贾川来,便已是一个态度,既然知道皇上的目的,避开便是了,王府眼下最需要做的是韬光养晦,暗中多方寻求支持,而不是跟一个小小判官较劲,让他蹦跶,只要王府不理会,又能如何?

  昨晚,朱恒见朱高煦一副咽不下这口气的样子,便坚持要在子时行动,理由便是:“若是这般放过他,岂不是让世人皆知王爷好欺?谁还愿意跟在后面支持?”

  朱高煦很是认同,连连点头。

  王斌气得顾不得尊卑说:“各方支持不是靠的能逞一时之威,而是韬略,隐忍何尝不是一种计策?当年太宗皇帝何其艰难?靖难之役之所以能成,全仗太宗皇帝有勇有谋,而今……”

  “你是说王爷有勇无谋?”朱恒拍案而起。

  王斌乃一员武将,本就不擅长争辩,此刻被朱恒气得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眼,只知怒目瞪着朱恒。

  朱高煦手一挥,说:“子时动手,杀!”

  王斌气急,起身横在堂中,高声道:“王爷若是今晚非要动手,便先将臣斩杀了吧!”

  “你当我不敢?!”朱高煦也急了。

  “王爷!如今并非永乐朝,王爷行事但凡有差池,朝中无人救!那贾川便是摆在那里的饵,京中那位正盼着王爷动手呢!”

  “只要不认,谁能说是王府动的手……”

  朱恒话没说完,王斌反手一巴掌扇在朱恒脸上,怒喝道:“早就过了不认便可搪塞过去的时候了!”

  王斌的手劲儿有多大,朱恒现在知道了,他只看到王斌的嘴在动,可他只能听到嗡嗡的动静,片刻后才感觉到左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口中泛起了血腥味。

  王斌并未因这一巴掌消了气,他继续怒视着朱恒道:

  “京中那位登基后便要裁撤王府护卫,你觉着能拖多久?截杀不成,你当京中那位是个好糊弄的?他都能忍,你忍不得?今日那贾川说送进京城的信,你是没细看吗?眼下何须王爷认什么,只需朝廷中的官员,百姓信服,王爷不认也得认!一次裁撤,两次裁撤,除了护卫,朝廷赏赐田庄可收回,岁禄可减少,地方税收细查之后你还想留下什么?!王爷那几样赚银子的买卖,朝廷若是不想让王爷继续赚,你进京帮王爷说项?!”

  王斌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小刀割肉才是最不能受的!”

  书房中一下子安静了。

  王斌做了几个深呼吸,转身又对朱高煦说:“王爷!咱们都知道京中那位是个想要青史留名的,再加上太宗皇帝的遗训,他不敢强行如何,但,在咱们尚未准备妥当之际,授人以柄便是给机会削弱王爷实力,王爷慎重啊!”

  朱高煦阴沉着脸,朱恒还未在之前的惊吓中缓过劲儿来。

  枚青一见气氛不算融洽,忙起身将朱恒扶到位置上坐好,而后和稀泥说道:“都是为了王爷着想,切莫伤了和气。那贾川乃是奸猾鼠辈,王尚书谨慎些也对,小人难防嘛,朱先生想要替王爷出口恶气也无可厚非……”

  “此时并非出气的时候!”王斌沉声道:“他为何敢带着伤者与死尸到王府门前?他沿途所言哪一句不对?今晚动手的人可能换一批兵刃?你敢担保不会再留下活口?即便杀了贾川又如何?京中无人再派了?只这几件事,京中震怒后,上朝的时候将兵刃血衣,还有张兴交给三司会审,到时王爷的请罪折子只有自请裁撤以表忠心这一条路走!”

  朱恒反应过来,捂着脸说:“可说张兴是心怀怨怼构陷王爷……”

  “我怎就与你说不明白!你后面有人的时候,黑的也可说成白的,若是身后无人,你本就是黑的,还指望谁还你清白?!”

  朱恒呆愣的看着怒目圆睁的王斌。

  朱高煦也在这一刻,清醒了些,这一晚的行动取消了。

  ……

  吴兵准备妥当等了一宿,没能等来汉王府的人,心情还有些复杂。

  贾川倒是没当回事,汉王府越是不动手,越说明他们离准备好还有一大段路要走,且朱高煦做了什么他都不会惊讶,不做也无妨,这次沉住气了,不代表下次还能沉得住气,性格这东西是与生俱来的,改不掉!

  只当街刺杀这件事,朱瞻基必定会放大了好好说说,紧跟着便是铁匠铺的事,还有城外庄子,别急!

  ……

  郝文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眼见运粮的事汉王同意弄些陈谷回来,他多少还是松了口气的,而后听到几人分析着贾川对粮仓的打算,不由得连连擦汗。

  他能听出来,这些人都觉得贾川难对付,可他要日日面对,一旦被贾川看到些端倪,不用等汉王起事,他怕是先要被抓回京,投入大牢,若是刑部大牢还好,若是锦衣卫的……郝文想到陈默眉头上的疤,不由得激灵了一下。

  说来也巧,朱恒这时候突然扭头问他:“贾川身边的那位锦衣卫千户今日是不是未见跟随?”

  “在呀,跟着呢。”

  “跟着?他回城了?”朱恒惊讶的问。

  王斌哼了一声说:“你以为你在城门口安排了人,便可如何了?守城官兵都是咱们的人?连乐安都未能全部掌握在手中,怎就不知忍一忍?!”

  朱恒经这一晚已经是没了气焰,连朱高煦都听明白了王斌的意思,他若是再执迷不悟,下次的会议,他便不用参加了。

  说到底,朱高煦以为半路截杀朱瞻基的一定能成的,从朱棣突然驾鹤西去到眼下,不过一年多点的时间,他确实没有准备好其他的事,虽然他极其不情愿忍下这口恶气,但他知道京中的大侄子经过截杀这件事,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乐安,他不忍也得忍。

  但朱高煦还是不死心,他想多了解一下贾川,看看直接杀不行的话,有没有别的法子让他‘暴毙’。

  奈何郝文也是刚认识贾川,根本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朱高煦又有点暴躁了,一夜未眠本就容易情绪不稳定,贾川的人出城没能拦着,进城的时候也未能及时发现,再听到王斌不留情面的话,顿时便怒了,又不好对王斌如何,便看向钱巽说:“你去趟州衙,只说本王要见他,让他速来!来了之后让他跪一天,他脑子便能清醒些了。”

  钱巽还在一旁吃瓜,突然被安排工作,吓了一跳,可又不能不应,只能起身应‘是’,而后问:“粮食的事,是不是应承他这两日运回?”

  “让他来谈,拖上两日,给他!然后派人看着,谁想纵火,立刻抓来王府严加审问!他想栽赃本王,本王便成全他!”

  钱巽松了一口气,他想着把贾川叫来总要找个因有,昨天还杀人家呢,今日说你一个新任官员得到王府拜见王爷,人家要是不来,他还能硬拖来?

  有个说辞才好将人骗来,钱巽躬身退下,想着这个姓贾的年轻人肯定受不住功劳的诱惑,想要将粮食运回州衙粮仓,自然要核对账本,运出来多少,打算如何运回,这事儿得商议,有些事他做不了主,便要请贾川到王府中商议,省得来回传话麻烦。

  钱巽路上反复想着措辞,他做足了心理准备,贾川昨日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必定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个年轻人正是气盛的时候,道理是听不进去的,但少了为官的经验,钱巽觉得只要引到得当,便可尽在掌握。

  可等钱巽到了州衙才知,新来的判官出去查案去了,没在衙门里。

第93章 五个月前的命案

  钱巽惊讶不已,这年轻人还敢出去?就不怕……钱巽想了想,还真是不用怕,听说贾川身边的人功夫极好,真说派人随时跟着,也只是跟着,想要动手还得提前谋划清楚才可。

  钱巽同情了朱恒一下,深吸一口气去后宅找林圩了。

  原本已经撑着病体到前衙办公的林圩,听说钱巽来了,拎着前襟便朝后宅跑,刚躺倒病榻上,钱巽便到了。

  “他一个判官,查什么案子?!”钱巽在病榻前带着怒气质问,问完也知自己问了句废话,又说:“他不是要粮食吗?这事儿不得商议一番?你命人将他叫回。”

  “粮食的事也不归他管呀。”林圩为难的说。

  钱巽这才想到贾川的官职管不到这块儿,他气哼哼的又问:“不归他管他那么多废话?既然他开口问了,便要管到底!你也甭废话,赶紧命人将他叫回来,要不然你跟我去王府见王爷?”

  林圩赶紧吩咐人去找。

  ……

  贾川说服了林圩后,立刻跟林圩分工,那些属于民事纠纷的案子,贾川让林圩别再惦记谁能多给钞银,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赶紧重审结案,若是之前收过钞银,赶紧退了,贾川保证只要尽快将悬而未决的案子都处理了,他不仅不会告状还会向皇上美言,剩下的刑事案子贾川来查。

  画饼这事贾川熟,东照县的崔有志还等着升迁呢。

  林圩得了贾川的承诺,病情好了大半,到前衙刚要大干一场,钱巽便来了。

  贾川之所以会这么快,是已想好要先查哪个案子,他从后宅出来去了趟牢房,从牢房出来又去了趟司房查阅卷宗,就在汉王府的人议论着贾川会如何对待运回去的粮食时,贾川带着人出了衙门,吴兵几人也已换上了衙役的工服。

  贾川要查的是一起五个月前的命案。

  贾川在牢房中见的是一名老木匠,准确讲前晚回衙,帮那几位汉王府的人安排住宿的时候,贾川便见到这位奄奄一息的老木匠,他当晚问了问狱卒此人情况,昨日才跟这位老木匠聊了聊,便已知老木匠是被冤枉的。

  五个月前,老木匠为城里一家富户上门做了几个木箱,看样子这家人像是要远行,木箱好做,老木匠一人两日时间便完工了,回家后又过了两日,中午刚要用饭,衙中捕快便冲进院子将他带了回来,至此,再未出去。

  卷宗中写四月初六,城西布商王文元被家中下人发现死在后院井台边,头部被砸,满脸血污,报案人是死者侄儿王顺发。

  仵作验尸认定是被人用斧头砸中天灵盖而亡,证物有带血的斧头,院墙上一处剐蹭留下的半片带血粗布,还有从死者怀中找到的半张写着与木匠结账的单据。

  这三样证物便被林圩认定是老木匠杀人的铁证。

  但老木匠一直不认罪,加上证据并不充足,报上去后也是要求重审,这案子便拖住了。

  斧头谁家都有,如何断定作案用的斧头是老木匠的?而那半片带血迹的粗布,贾川仔细看了看,绝不是剐蹭时遗留下来的,边角实在太整齐,最此地无银的便是那张单据,拢共没几个工钱,哪里用得着主家开单据?

  老木匠也说干完活,领了工钱便走了,就算有记帐,也是死者家里账房自己记帐,可王家仅是个布商,铺子里倒是有账房,家里只有两名干粗活的下人,何来账房?

  老木匠跟贾川哭诉:“他们非说我贪图他家钱财,我都不知道他们家钞银放在何处,我杀人之后岂不是白白担了罪名?后来又说我不甘心少给我工钱,我说一文不差,何来的少给?”

  更可疑的是,尸体发现的时候是在后院的井台边上,有没有拖拽混迹?头部被砸,必定鲜血四溅,可有在别处发现血迹?案发第一现场就在后院还是在别处?

  卷宗中没有写。

  所以贾川要去一趟死者家中。

  ……

  死者王文元三十八岁,与妻子共同居住在城西,二人育有一女,已出嫁。

  贾川带着自己的警卫队骑着驴到了死者家中,没有骑马是为了显得低调些,城中骑马的人着实不多,上下班为了保命骑一骑也就罢了,工作时间,又带着这么多人,莫要吓坏了苦主才是。

  接待他的是死者的妻子邹氏。

  邹氏说案发时她家女儿正好刚生产完,她去了女儿家中探望,在女儿家中住了三日,案发当日并不在家。

  家中发现尸体的两名下人虽在王家多年,但因皆为男性,邹氏寡居不宜留在家中,便在案发后打发走了,又重新添置了两位年长些的妇人相伴,平日里负责打扫和饭食。

  “案发后你可有发现家中少了钞银?”贾川问。

  邹氏抹泪摇头。

  贾川又问:“家中生意可还在做?”

  邹氏点头,说:“在做,夫家侄儿在打理,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度,按月交给我些钞银,也算是进项,等我死后,家里这些都留给女儿,生意铺子便留给侄儿了。”

  “为何不将生意交给女婿打理?”

  邹氏无奈的摇了摇头说:

  “我夫妻二人只得一女,生意也是用婆家分家得来的钱做起来的,按理说生意交给女婿打理也可,但……他们王家兄弟三人,我家这位排行老二,公婆过世前分了家,大哥那里日子过的还行,三弟家中……前些年挺好,这两年便有些困顿了,我女儿嫁的好,婆家在乐安在京中都有铺面,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她出嫁时嫁妆也是我们倾尽所有,所以……真说到了那一日,多我这一间铺子不过是锦上添花,可三弟家便不同了……”

  “你本就这么想,还是王文元劝说你这么想?”

  邹氏叹了口气说:“我原本是不同意的,可又能怎样呢?我家这位排行老二,都说大孙子小儿子,婆婆在世时最疼的正是这两人,况且我未能生出儿子来,分家产的时候,分的也少,公婆一辈子攒下的两个铺面都给大伯和小叔……我自是不愿这般做,当初苛待我,公婆活着的时候从未正眼看过我闺女……”

  “按理说你这个小叔子家里应该比你们家日子好才对,怎就困顿了?”

  “虽说都住在一座城中,分家后我便不大与他们来往,只听说先是弟妹身体抱恙,后来侄儿也生了病,再后来侄儿成亲,算是高娶了吧,是个当官的亲戚,聘礼没少给,当时可把弟妹忙坏了,到处炫耀,谁知道乐极生悲,原本还指望着亲家能帮衬一下他家生意,哪知成亲没几个月,那位当官的亲戚便被下了大狱,可能是亲家那头需要银钱走动,唉,我懒得问,反正是从那时起,他家铺子卖了,日子便不行了,到了今年侄儿也当爹了,日子便更艰难了。”

  “这个要求是王文元提出来的,还是他弟弟家提出来的?你们都还年轻,为何要谈到这些事?”

  邹氏皱眉想了想,说:“都是平日里没事说起来的,也没有刻意提过这事儿,其实前些年他们兄弟间也不太来往,这两年三弟家总是偷着找他借钱,我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日子久了,过去的一些怨怼便也就淡了,他再说起这事儿,我也就是听着。”

  “你们夫妇二人只得一女,老三家只得一子?”

  “是。”

  “这位侄子是不是经常来家中探望?”

  “要说也多亏了他,我女儿那时还在坐月子,女婿家生意也是忙的很,丧事都是侄子一手操办的,对我也很尊敬,差不多日日都要来看看我,真说是儿子也不过如此吧,所以我便跟他说,每个月固定给我个数便可,剩下的多了少了都是他的,也好让他日子宽裕些。”

  “我是说王文元出事前那段日子,侄子是不是常来?”

  邹氏想了想,点头说:“确实是。”

  “当时家中的下人,也是他劝说你尽快换了的吧?”

  邹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呆愣了一下,问:“凶手不是抓着了吗?”

  “你们当时做木箱是想要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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