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实习也算工龄 第86节

  邹氏摆手说;“不是不是,是给女儿准备的,多了个外孙,添置的东西自然多了些,亲家准备的是他们的,有用没用的,也是我们做外祖,外祖母的一份心意,与其一趟趟拎过去,不如放到木箱中,赶一辆车过去还体面。”

  “这种活儿,干完之后,需要写个什么让木匠签字画押才能领工钱吗?”

  “写什么?我没听懂,写了那木匠能认得?”

  “王文元平时可是个会拖欠工钱的人?”

  邹氏赶紧摆手说:“他心善得很,怎会拖欠工钱?当年家中就属他不受待见,连累我和女儿也一样在婆家看人脸色,可真说他弟弟家困顿,他可是一直在周济,连死后都想着将铺子交给侄子,怎会拖欠几个工钱?”

  贾川站起身说:“带我去后院看看井台。”

  邹氏起身带路,一路三回头,欲言又止。

  王家虽说算得上是富户,但也只是小富,家中两进的宅子,带了一个后花园,说是花园,现如今却是种了些蔬菜,在院子左侧正中间,有一口井。

  “之前这里便种菜吗?”贾川问。

  邹氏说:“不是,之前种些花花草草,他走了,我闲来无事,便与两位仆妇种了些菜。”

  贾川看了一下井台到院门的的距离,又问:“未出事前,你们一直居住在二院正房中?”

  “那是自然。”

  “出事后你回来,可有发现正房中少了什么?比如桌椅,茶壶,摆件……”

  邹氏想了想说:“有个书架,本就没几本书,早便说不要了,换个百宝阁,我回来后一时伤心没注意,也是后来才发现书架不见了,那时下人已经换了,我想可能是她爹出事前将书架撤了……”

  “既然是撤了,理应能在家中找到才对,都是好木头做的吧?怎会直接扔了?”

  邹氏想了想说:“确实是,我还真是未曾想过这个,但家中其他地方没有见过这个书架。”

  贾川看向身后的高云天说:“让吴兵的人问清楚铺子在哪,随便找个理由去将这位大侄子叫回家中来,他若拖延,直接绑了带回来,但切莫提及五个月前的案子。”

  高云天最喜做这样的差事,他从刚才贾川的一系列问题中已是听出了端倪,急匆匆走向前院,吴兵带人等在院门口,他指了三人跟着高云天一起出了院门。

  ……

  没过多久,高云天拎着王顺发回来了,而贾川此时经邹氏同意,等在后院正房中。

  高云天一进门松开拖住王顺发的手说:“你又猜对了,他说铺子里有事,稍晚些再过来。”

  “怎么能是猜出来的?做贼的都心虚,看到衙役这身行头他就得哆嗦。”贾川说罢看向王顺发。

  果然王顺发在颤抖。

  “你就是在这里将你二伯劈死的吧?”贾川指了指厅中靠睡房一边摆着的百宝阁,沉声问。

  王顺发双腿一软,晃了晃,差点跪地,但他挺住了,颤抖着答道:“不是已将凶犯捉拿了吗?怎的……”

  “你以为你造的那点伪证真能蒙混过关?你在这里将他用斧头劈死,而后想要将尸体拖去后院扔到井中,奈何你身子骨太弱,拖到井边便没了力气,且那时候惊动了家中下人,你许给他们不少钞银吧?你本想让他们帮你将尸体扔进井中,想要做出失足落井的假象,但那二人不肯帮你是吧?若是真这么做了,他二人带着你给的钞银只能逃,逃去哪呢?真说有一日被抓了,他们有嘴也说不清,所以,最终你想到了栽赃。”

  王顺发张着嘴,有那么一刻连呼吸都忘了,想起来后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此时他虽还没有工夫想到狡辩,但总还能撑住,可听了贾川后面的话,他再站不住了,瘫倒在地。

  “可我有一事想不通,你为何要将那书架拿走?”

  高云天和陈默都想不明白,一个书架怎就让王顺发破防了呢?

第94章 尊卑

  这时吴兵急匆匆来到后院说:“衙门里来人,说是汉王府的长史让你赶紧回衙,商议粮食运回的事。”

  贾川哼了一声说:“让他等着吧,告诉来报信的人,先别回去,回去也是挨骂,等着我一起吧,快了。”

  吴兵转身离开,看都没看瘫坐在地的王顺发一眼。

  “按理说,别管你想栽赃谁,这人动手时让书架染上血再正常不过了,你为何要将书架拿走?”贾川蹲下来,盯着王顺发问。

  王顺发不敢看贾川的眼睛,惊恐让他不知所措,眼神更是飘忽不定。

  “因为书架上留下了你很多血手印吧?你与二伯先是发生了口角,而后你怒气之下出去寻了一把斧头回来,那时候天还没黑吧?你二伯不信你敢如何,他上前夺你手中的斧头,别看你年轻,可你身体不咋样,未必有你二伯有劲儿,争斗中,书架倒了,也许是个契机,你有机会用斧头砸向你二伯……看到那么多血涌出来,你一下慌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慌乱之中你能想到的是先将书架扶起,你将尸体先摆在一旁,唉,你没事的时候都未必能将书架扶起,更莫说你心慌意乱之时了。”

  高云天听懂了,他接口道:“他当时想恢复厅中原貌,首先便要扶起书架,必定是试了又试,书架上到处是他的血掌印,这东西比个大小,便可知是谁的,所以他事后将书架弄走了。”

  贾川站起身说:“他一开始脑子很乱,没想好该如何应对,还想着将尸体扔到井中,是那两个下人出现后,让他清醒了一些,知道抛尸不行,我刚才说了,这事儿发生在白天,若是晚上,他还真未必能想到将书架弄走。”

  陈默问:“为何?”

  “因他并非蓄意谋杀,而是激情作案,呃,就是没有提前谋划,冲动下动的手,若恰巧是晚上,夜黑容易使人心盲眼瞎,像这种留痕迹的事,怕是注意不到,即便在白天,如果是激情犯罪,因为注意力的过度集中,也是容易忽略掉一些事的,大脑不给反应,就跟眼瞎一样,但若是提前谋划的,便不同了,这种案子,但凡办案人心思细一些,当天便应该查明,更不会抓错人。”

  高云天看向陈默,想问:你听懂了吗?

  陈默正好也看向高云天,看到高云天疑惑的双眼,便也就踏实了。

  “说说吧,因为点啥呀?你二伯对你算不错了,你还想要啥?”贾川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问。

  王顺发呆滞的盯着地面,没吭声。

  陈默上前踹了一脚,厉声道:“问你话呢!”

  “他这身子骨,你一脚再将他踹死。”贾川皱眉提醒道。

  “放心吧,我收着力呢,不然他能是只趴到地上?”

  高云天说:“要我说带回去用刑,知道疼了自会招供。”

  “听说你也当爹了?几个孩子了?男孩女孩?多大了?”

  贾川像是随意的一问,趴在地上的王顺发突然捂着脸恸哭。

  这动静并不大,却哭得陈默和高云天俱是一愣。

  贾川刚要趁机再来两句刺激一下,王顺发竟是开口了。

  “你们是不是,抓住张三和李四了?”王顺发声音颤抖着:“若不是他们俩出主意,我也不会栽赃给木匠,可,可当时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大伯家知道我家落败了,几年了连门都没让我进,二伯虽是帮衬过几次,可哪一次不是我苦苦哀求?大伯家也就算了,有我两位堂兄在,我确实要不来什么,可二伯家不同,他没儿子啊,王家的产业自然是要留给王家人,与其次次哀求,不如索性将铺子交给我打理,如此一来,二伯可歇息,我家也有了进项……”

  “你二伯还不到四十岁,你让他歇息?”高云天瞪眼问。

  “就算是不歇息,也可以让我到铺子里帮手……”

  “你没在铺子里帮手?”贾川纳闷的问。

  “我说的帮手不是做伙计,一个月那点工钱怎够用?让我早些上手不好吗?我耐心劝了多次,可他总是敷衍我,那日,那日竟是说出有了外孙,将来铺子可以交给外孙打理的话来,我能不急吗?他知道为外孙打算,我就不能为自己儿女算计?”

  陈默皱眉问贾川:“我怎么听着像是王文元自己招来的祸事?他若是像他大哥一般,关上门不搭理,现下理应还活着。”

  贾川点点头,站起身说:“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历朝历代都不缺,将他绑了带回衙门。”

  “不是,你听我说,不是我想杀他,是他找来的斧头想要将我轰走,我……”

  贾川没心情听王顺发辩解,大步走出屋子,老木匠在狱中五个多月,家中老小不知如何度日,赶紧放出去是正事,高云天上前熟练的将激动辩解的王文发绑了。

  贾川都走到门口了,突然站住脚转身说:“你二伯让你在铺子里从学徒做起,便是打算来日将铺子交给你打理,这一点他们夫妻二人私下里说过多次,可惜你将二伯为你家做的事当做理所应当,稍不合意便心生怨怼,二伯越是体恤你,你越是得寸进尺,案发当日若非你又说了些理应如何如何的话,你二伯也不可能说出店铺可以给外孙的话来。”

  高云天绑好王顺发说:“你多余与他废话,他若是听得懂,便也就不会做出这等样的事来了。”

  王顺发张着嘴,再未发出一个字。

  ……

  一行人回到衙门,钱巽早就等得不耐烦,他等不及贾川去二堂见他,直接找到前衙,可哪里有贾川踪影,他气得直跺脚,命衙役再去找。

  衙役找了一圈才知贾川先去了后宅,又去了牢房。

  贾川去后宅是为老木匠讨要补偿去了,林圩知道钱巽没走,只得在病榻上躺着,可贾川已经将第一起案子查明,连人犯都带了回来,林圩哪里肯信?

  贾川便让高云天讲了讲大概,林圩没想到这案子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般明显,当初他是怎么想的来着?怎就凭那几样东西便信了是老木匠所为?老木匠一直不肯招供,他上报刑部也还是发回重申,这案子便放在一旁了,他还真未曾因这个案子收受过谁的钞银。

  “真的未曾收过?”

  贾川沉声问了一句,林圩马上想起来,死者的侄儿曾拖人给过一些,当时说的好像是家人想早些让死者入土为安,因没有过分要求,所以给的钞银必定不多,可眼下贾川要的是能让老木匠一家安稳过年的数,林圩有些心疼,却又不得不给。

  贾川还嘱咐,张三李四这俩人也需尽快抓捕归案,这等样的下人去到谁家都是祸患,林圩连连点头。

  贾川要到钞银便去牢房,亲自帮老木匠去了身上枷锁,又将钞银交给老木匠,更是命衙役用马车送老木匠回家,临别时还嘱咐老木匠:“找个好郎中瞧病,我过两日去看你!”

  这话不是说给老木匠听的,是说给送老木匠的衙役听的,贾川不敢让吴兵派人去,离开了贾川,谁单独行动都会有危险,可老木匠怀中可还有不少钞银,只有这样才能让送人的衙役不敢乱来。

  当钱巽知道贾川让他等着,竟是去送别一名被冤枉的老木匠时,怒火达到了定点,之前的种种小心谨慎都被怒火烧没了,等他见到贾川时,厉声质问:“你心中可还有尊卑?!”

  贾川心里惦记着司房中那厚厚的卷宗,本不想搭理钱巽,但他也知道不给个回话,汉王府不会罢休,这才不情不愿的来到二堂。

  贾川一进门便被钱巽这般质问,他很认真的回答道:“有啊,所以先去送老木匠。”

  钱巽一下没转过弯来。

  贾川又开口问道:“你找我何事?”

  钱巽做了一个深呼吸,沉下脸来,说:“原本汉王府与州衙相处的很是融洽,汉王府对州衙也是处处帮衬,知道州衙粮仓不堪用,便……”

  “我还有公务在身,粮食的事不归我管。”贾川转身便走。

  钱巽错了一下神,贾川都快迈出门槛了,他赶紧上前拉住贾川说:“不是你要郝文三日内将粮食运回的?”

  “是啊,他没告诉你后半句?不运回我便给皇上写信,就说汉王府私屯粮草,没听说谁家粮食没地方放,放到别人家的,但运回粮食这事儿,不归我管,你去找好同志。”

  贾川扒拉开钱巽的手就要往外走。

  钱巽呆愣了片刻,追了出去。

  “你可知我是谁?”钱巽再次拉住贾川质问。

  “我知道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还知道你是谁吗?”贾川问的很诚恳。

  钱巽脑子那叫一个乱,但还有个清晰的目标。

  “汉王等了你许久了你即刻与我去汉王府拜见王爷!此乃礼数!”

  “美得你!”贾川双目一瞪:“礼数?他懂吗?刚刚我告诉你我懂尊卑,怎么,没听出来?你愿意当狗,便不要往人堆里扎。”

  “你,你敢辱没朝廷命官?!”

  “你还知道是朝廷任命的?回去告诉汉王,有本事杀我,没本事受着,我有公务在身,没工夫听你乱吠。”

  钱巽气得乱了分寸,嚷嚷道:“来人啊,将此人绑去汉王府!”

  钱巽倒是有随从跟随,但只有两人,两人识趣的看了看陈默,象征性的向前迈了一步,便站住了,他们庆幸贾川身边的一个矮个子开口了。

  “长史,掌王府之政讼,辅相规讽以匡王失,若王有过,则诘长史!长史有奉王令旨行事,务要停当,有窒碍难行者,当竭忠谏止之责,如有怀姦依势、以售私情、害地方者,抚按三司会同参奏治罪!长史有劝导藩王尊君明礼,维护地方安宁之重责。”

  吴兵上前说了一通贾川似懂非懂的话后,又退了下去。

  钱巽喘着粗气,在想这人是谁?

  贾川叹了口气,问吴兵:“藩王府长史任期可有固定年限?”

  吴兵又上前一步答道:“无固定年限,但也遵循三年初考之规定,朝廷随时可做任期调整。”

  “哦,就是说随时可调换长史。”

  “是。”

  钱巽在吴兵说出‘若王有过,则诘长史!’时脑子便清明了,他当时也是因为这句话才投靠了汉王,曾经被汉王软禁过的长史是幸福的,就像他刚调任到此时一样,被软禁,被架空,不知道王府的任何事,多好!但有个条件,就是要在汉王反之前又被调离,不然,汉王反的时刻必定一剑送走。

  先帝继位后,频繁更换汉王府长史,一是为了加强对汉王府的监控,二是避免长史与汉王勾结,就问这个时候谁愿意来乐安做这个长史?

  新皇登基便将他调任此处,时间并不长,他不愿意来啊,来了之后也被汉王晾晒了几日,而后又软禁一般的隔离了几日,再然后朱恒过来跟他聊了聊,聊的很直接,当时便用到了这句话‘若王有过,则诘长史’。

  何意?

  你虽然长着一张嘴,但没用,只要汉王在你任期反了,你便是死罪。

  能不能做个忠臣?能啊,朱恒说的很明白:“你刚调来王府,想要调离怕是没这么快,王爷的脾气你多少也知道一些,忠臣没那么好做,长史之责你最是清楚,有些公务做不到便是罪过,更何况,若是某些事一旦王爷做了,你知不知情的都是死罪,相反,你若是真心辅佐汉王,来日……必是内阁中一员,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京中那位既然将你派来,便是已将你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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