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朝廷又宣布,倭银贸易公司仿效铁路公司旧例,在京师大宗交易市场募资。
这一次的募资不设置上限,一百银元一股,所募集的资产都会用在倭国贸易上。
倭银公司成立消息引爆的热情,甚至超过了苏泽的想象。
这还是因为铁路公司的股票例子在先。
一百银元一份的铁路公司股票,市价已经涨到了一百五十银元,就这样还是有价无市。
因为铁路公司的股票不仅仅代表了分红的权利,还是进入铁路公司董事会的门票。
就连普通百姓都在想着凑到这一百银元,也要买上一份股票。
《商报》总编范宽,专门从直沽赶回了京师,求见了族长范宝贤。
“仲立(范宽字)兄,你是为了倭银贸易公司的股票之事来的吧?”
范宽连连点头,他对着范宝贤说道:
“族长!这倭银贸易公司事关我范氏一族未来几十年,族中决定出银多少入股?”
范宝贤叹了一口气说道:
“族中对于出资没有争议,但是到底出多少钱,还没有统一的意见。”
“这是为何?”
范宝贤叹息说道:
“仲立兄你不知道,公中(族库)的钱如今都投在房山的矿山上,这次认购股票就要各房从自己兜里掏钱。”
随着铁路建设进入尾声,范宝贤这个深度参与到铁路建设中的执行长,自然看到了铁路的价值。
他说服家族,将所有的流动资金都投入到了房山矿山中。
有了铁路之后,这些矿山就能成为金山,给家族带来巨大的利润。
这个决策自然是正确的,但是谁也没想到,倭银公司在这个时候成立。
作为顶尖的商人,范宝贤自然看到倭银公司的价值,但是要说服家族各房拿出自己的钱出资入股,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范宽说道:
“原来如此,那族长就不要纠结了,由各房各自出资,随便大家认购多少。”
范宝贤道:
“这样一来,我们范氏就拿不到集中的股份了。”
范宽却说道:
“族长不会以为,这次倭银公司,我们范氏也能拿到大比例的股份吧?”
“难道不是吗?”
范宽说道:
“族长,这一次倭银公司的募资不设上限,在下可以断言,所募资金必然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且倭银公司事关国政,又涉及到铸币这样的国本大事,绝不可能和铁路公司一样,完全由商人掌控。”
“这次范氏只要能跟着喝汤就不错了。”
听到这里,范宝贤也不再纠结,他说道:
“生财之路老夫也和族内说了,他们认购多少就随他们去了。”
“我们大房出资三万银元!”
范宽说道:
“族长,在下这些年也攒下这点家底,也劳烦族长帮着认购。”
七月二日,倭银贸易公司的章程终于确定。
从七月三日起,一直到七月二十三日,倭银公司开始公开募股。
随着大宗交易市场的一声钟响,开市了!
第348章 募集巨资
七月六日,倭国贸易公司正式募股第三天。
“号外号外!倭国贸易公司募股总额超过二十万银元!”
各大报纸的头条,都刊登了这么一则消息。
这个金额实在是过于让人震惊!
那些预测倭国贸易公司总募资的赌场盘口,也没有给出这么大的金额!
新开的盘口,甚至给出了一百万银元这样的夸张数字。
京郊楞严寺,禅房中,三僧一俗正在喝茶。
这一俗身穿一身粗布儒衫,他虽然是四人中最年轻的一人,但神态自若的端着茶碗。
这个中年儒生放下茶碗,半开玩笑问道:“老和尚,这次你们楞严寺入股多少?”
楞严寺方丈法严和尚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佛曰不可说,何施主,你们《新乐府报》没有入股吗?”
那粗布衣服的儒生正是何心隐,他说道:
“报社可比你们和尚庙没油水多了。”
在场的另外一名僧人,身穿一套紫色的袈裟,在场的两名僧人不时用艳羡的眼神看着他。
这和尚就是经常入宫给皇帝讲经的达观和尚,他身上这套紫色袈裟可不是谁都能穿的,只有皇帝御赐才能穿。
达观和尚和何心隐是旧识,和楞严寺的法严和尚也算是同门,他来京师的日子也都是挂单住在楞严寺的。
相比两位意气风发的同行,另外一名和尚就寒酸多了。
这是蓟县独乐寺的方丈华严和尚。
在工部发现了独乐寺的历史价值后,当地官府征用了独乐寺。
最后工部出了银子,给了独乐寺和尚一笔遣散费,华严和尚也知道斗不过工部,只好拿着遣散费离开蓟县来到京师,想要在京师附近重新建造一座寺院。
可华严和尚运气不好,正好又赶上了朝廷严管僧道,他几个弟子都因为度牒问题而被勒令还俗。
而礼部对于寺院管理越来越严格,华严和尚最后绝望的发现,他已经没办法再建造新寺。
弟子们看着重建新寺无望,也纷纷离开,最后华严和尚就只能挂单住在了楞严寺中。
艳羡的看着两位同行,楞严寺已经跻身京师大寺行列,法严和尚理财有方,资产丰厚。
达观和尚得了御赐袈裟,经常给皇帝贵妃讲解佛法,也是京师达官贵人家中的座上客。
再想到自己,华严和尚都有些潸然。
何心隐放下茶碗,接着说道:
“法严老和尚,楞严寺在你手上兴盛,但盛极则生衰。”
“达观和尚,你入宫讲经,但圣眷易变。”
“要我说,今日最能有佛法成就的,应该还是这位华严和尚。”
“我?”
华严和尚愣住了,他其实是不够格参加聚会的。
一名大寺主持,一名皇帝身边的宠僧,还有一名大报的主编。
他是被硬拉着来聚会的。
达观和尚嬉笑怒骂道:
“何施主什么时候学了算命的本事?”
何心隐却说道:
“中土佛法已到末法时代,两位都被禁锢在大明,但是华严和尚不同。”
达观和尚又说道:“哈哈,何施主又讲起了佛法?”
何心隐对着华严和尚说道:
“大和尚,这倭银贸易公司成立,我大明必然要经营倭国,大和尚何不效法鉴真大和尚东渡?”
华严和尚听完有些动心。
何心隐又说道:
“大和尚看过报纸吗?堺港不禁僧道,连西洋番僧都能在那里传教,也能聚集起上万信众。”
“大和尚如今去倭国,正是大有可为的时候!”
这下子华严和尚是彻底动心了。
不过何心隐没有深入这个话题,很快又开始谈论起别的话题来。
华严和尚又喝了一会儿茶,满脑子都是去倭国的想法,最后向三人告罪离席。
等到华严和尚离开后,法严方丈佯装嗔道:
“何君,你已经诓了好几位同道去倭国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心隐则笑着说道:
“少了几个挂单的僧人,难道华严方丈不高兴?”
“再说了,我也是为他们指条明路,与其窝在你们楞严寺中,不如去倭国闯一闯。”
达观和尚则好奇的问道:
“何君,你拒绝出仕,《新乐府报》又经常给朝廷唱反调,为何还要诓骗他们去倭国效力?”
何心隐笑着说道:
“爱之深责之切,《新乐府报》唱反调也是为了大明。”
“再说就算是我再不喜欢朝廷,那我更厌恶倭寇啊。”
两名僧人纷纷一笑,何心隐说道:
“论天下毒士,莫过于苏子霖,倭银公司一出,倭国永无宁日了!”
达观和尚问道:“不是武清伯世子李文全上奏的吗?”
何心隐笑道:
“这天下最懂苏子霖的就是我了,这奏疏都是苏子霖的风格,李文全一个区区外戚,能想到这样的奏疏?”
法严和达观想了想,也觉得何心隐说的没错,纷纷点头赞同。
——
武监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