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底病中随笔
在医院的病床上,写下了6月的最后一章,过去很长时间一直憋在心里的话,索性都在今天说了吧。
这本书首订3200,然后因为月夜更新很努力,所以推荐还挺不错的,大概20天左右就已经写到了5800均,写过书的读者朋友都知道,这种成绩的增幅,大概再过两个月左右写到万定轻轻松松。
本来是想着写到万定的时候,再发一个章节,对上本书的结尾道一个歉吧,我当时光想着成全洛氏的伟大,表达自己的想法,结果把小说期待全给忘了。
之前就有朋友说你应该做一个解释,我说你成绩不好的时候做的解释,只会被认为是害怕新书成绩不好,所以我想着新书写到万定,再向读者们道歉,这样能表现出我的诚意。
所以这本书我拼了命的在更新,读者们应该能看得出来我这种类型的书很难写,需要耗费的心力特别大,但是我在处理家庭琐事以及各种事情之后,还是能保证每天至少1万字的更新,因为心里憋着一口气吧。
现在时间也过去很久了,这件事也能说了,去年7月我写完上一本书之后,本来想着开新书,但是8月底的时候我爸突然去世了,就大概几分钟吧,就从能跟我正常说话,到完全昏迷,脑出血,然后再也没有醒过来,去了北京,连手术室都没有进,就已经没有希望了。
比亲人去世更难过的是,你眼睁睁的看着他好像睡着了,但是你知道,他在走向死亡。
我说等明年带上我爸妈一起去新疆,看看我建设了三年的城市,但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痛苦和遗憾,我应该在写完上一本书之后就立刻带他去的,不该等不该等,浑浑噩噩的处理完我爸的后事之后,我和编辑说我要改一个结局。
遗憾或许真的会贯穿人生始终吧,但我的书我至少可以决定,我已经有了巨大的遗憾,我再也不想有任何的遗憾了,我也不希望我的读者有什么遗憾。
所以,我要改一个读者喜欢的,没有任何遗憾的一个结局,于是有了武王的第2个结局。
在我爸去世后,我还没出生的孩子也没有保住,我真的非常想问,苍天为什么对我如此的不公?
当时我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非常非常差,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磅礴的精神压力,差点就要将我压垮了。
这个时候有了第2本书,这本书的来源我不方便说,是一个比较私人的事情,但我只能说它给了我很大的经济支持,以及让我从那种糟糕状态中逐渐抽离出来。
然后我进入了新书的准备,来来回回地推翻推敲,我的编辑姜茶还有我的朋友们给了我很多的意见,最终有了这本书的成型。
这本书的成绩对我而言是个惊喜,他比我预想中的成绩好了整整三倍。
然后在这本书上升期最关键的时候,我前一天刚上了一个很大的推荐,第2天我在家中差点晕倒,然后住了院,所有的写作状态瞬间断掉,我眼睁睁的看着书的数据腰斩。
可我有遗憾吗?只有一点点。
浓浓的庆幸席卷了我的全身,我的身体能够恢复健康,我的母亲、我的大爷和姑姑这些至亲,因为我父亲的去世,直到现在想起,依旧每每哭泣,我的姑姑甚至不敢到我家里,因为一进我家,她就会想起我的父亲。
我又怎么能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呢?
在父亲去世后,我的人生观念进行了第一次的蜕变,在我病情发作,或许还叠加着低血糖几乎在沙发上几乎动弹不了的时候,我的人生观念第二次蜕变。
失败和遗憾或许真的会贯穿一生吧,我突然有种预感,这本书可能再也没有写到万定的机会了,但那又如何呢?
可能我并不需要一个万定的成绩,我依旧可以像现在这样把这番话说出来。
人生如此漫长,这一本不能万订,我可以等待下一本、下下一本,我慢慢写,兄弟们慢慢看,或许并不需要去压榨自己,去证明一些什么,也能到达那个光辉璀璨的终点呢。
第142章 雨尽天明
“现在你可以为太子辩言了!”
外间是风狂雨骤,电光驰掣,武英殿中寒意森然。
李显穆向着被纱幔所拦的殿外瞧了一眼,但见雨势连绵,接天连地,毫无停止之机。
天光不明,大日未见,唯有层层黑云居于天上。
“臣李显穆叩见陛下。”
“数日前所传奏章,其条条为虚,列列为假,不足以采信,皆荒谬之言也,皆奸邪之言也,皆徒为天下人笑之言也。”
气氛凝滞的殿中,李显穆堂皇而道。
他一上来便将奏章中所呈全部打倒,这便是要大胜而胜,一点儿攻讦太子的机会都不给敌人留下。
伏在地上的朱高炽仿佛腰间渐渐产生了力量,有人扶着他的腰胆,于是他缓缓抬起了头,只见李显穆面容肃然,如山之重,如铁之坚,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
皇帝在上靠着皇位,微微眯着眼,没有说话。
“表弟说笑了,妖术之事遍及大明,你说是假便是假吗?睁着眼睛说瞎话,表弟可真是装糊涂的高手,但若要以为,能以此便为太子殿下脱罪,那可真是荒谬绝伦了。”
汉王自然不会让李显穆如此轻易为太子辩言,妖术之事,乃是事实,他不相信李显穆能堂而皇之的将这件事压下去。
那岂不是有颠倒黑白之能?
李显穆并没有回应汉王的问话,而是自顾自说道,“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皆不缺乏巫蛊妖术之事,陛下难道忘记了让汉朝陷入衰落的巫蛊之祸吗?”
在中国古代,秦皇汉武都是名声非常差的皇帝,李显穆说出此事,顿时让殿中众人色变。
外间一传来几声轰隆雷鸣,雨势愈急,雨声欲大,仿佛是对他此言的应和。
汉王更是仿佛抓住了李显目的痛脚,厉声呵斥的道,“李显目你狂悖犯上,岂可将我朝圣上与汉武那等暴君相提并论,你是何居心!”
朱棣依旧循迹于皇位之上,面不改色,既不曾被汉王的挑拨离间而激怒,也不曾对巫蛊之事有何动容,他又如何不知巫蛊之祸呢?
在发动此事前他自然是想过的。
皇帝不曾有反应,李显穆依旧无视汉王所言,“汉武帝时,卫太子剧深陷巫蛊之事,最终导致被冤杀,此史书所载,汉武帝被妖邪之人所蛊惑,即江充、苏文等人,至晚年时,汉武帝幡然悔悟,方知太子乃是被人所构陷,悔之晚矣,立思子宫。
汉武帝那等暴君晚年亦曾幡然悔悟,知晓巫蛊之事,不过子虚乌有,我朝圣上神明天纵,实乃世上第一等圣君,自然是会胜过汉武帝百倍,是以当在巫蛊之事,先发之时,便将其可能造成的危害扼杀于摇篮之中!
纵然无臣,陛下亦必将识破妖术之事的可笑与荒谬。”
汉武帝都能认识到巫蛊之错的荒谬,陛下你比汉武帝强了一百倍,总不能连汉武帝也不如吧。
汉王和赵王闻言愕然,万万没想到李显穆竟能从这种角度为太子开脱,实在是巧辩之才,令人震撼。
这下就连皇帝都笑了起来,但他的笑声中却没有几丝喜色,只是凉凉的问道:“若是朕今日非要追究妖术之事,那朕便是汉武帝那样的暴君了?”
“妖术之事与巫蛊之事岂能相提并论,一者纯属子虚乌有,一者乃发于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其事不同,其势亦不同!”
汉王见到皇帝对李显穆此言并不赞同,连忙欣喜接话,给李显穆添堵,施加压力。
方才之言没有奏效吗?
李显穆扪心自问,不!
一定是奏效了,只是还不够。
“臣不敢胁迫君上,能让君上改变心中所想的,不是臣的言辞,而是天下之间的道理。”
对皇帝之言,李显穆并不气馁,若皇帝如此容易被说服,那便没有今日之事了。
“妖术之事,巫蛊之事,无论其源起于何,其之所以能每每掀起大案、冤案、血案,核心皆在于世人以为真,认为能有害于圣体!
臣却认为这便是最荒谬之事。
这世上当真有妖术吗?这世上当真有巫蛊吗?这世上当真能有邪法而害圣上吗!”
李显穆的声音渐次高起来,殿外的雷声也愈发激烈交织。
“容臣斗胆一问,陛下认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神吗?”
李显穆一言既出,殿中沉寂。
目光中所投来的不是恐慌,而是茫然,不明白他为何会问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问题。
皇帝是神吗?
对大明的普通百姓来说,一直以来的宣传中,皇帝是天子,天,便是至高神,身为天子,那当然是神。
不仅皇帝是神,在封建时代的主流宣传中,文臣武将皆是天上神灵所化,考中举人进士,便被称为文曲星下凡,能成为贵族,皆是天上的星辰下凡辅佐,最出名的便是李世民的应梦贤臣薛仁贵。
水浒传的话本中,梁山好汉皆是天上魔星,隋唐演义的话本中,十八条好汉皆是金翅大鹏这等神魔之种。
可身为帝国最高的统治阶级,他们都知道那些东西是骗人的,只能对老百姓说,如果在互相面前说,不过是引人发笑而已。
皇帝也是凡人,会生老病死。
朱棣从不认为自己是神,所以他很是平静的说道,“朕是一个凡人。”
李显穆深深叩首,而后大声正色道:“陛下认为自己是凡人,那为何却要相信这世上有术法呢?
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神,那神位就该落在至高无上的陛下身上,让陛下得以长生不老,得以翻山倒海,得以呼风唤雨,而至尊于人间之内!
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神,那身为陛下最亲近的大臣,就该凌驾于众凡人之上,所谓巫蛊妖术这等超人之能,岂能不落在我等众臣身上呢?
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神,又有谁能凌驾于我等皇亲国戚,甚至越过了陛下,去取得那些超人之能呢?
如果佛道真有术法,我儒家又如何能纵横于朝堂之上,而佛道居于民间呢?
如果佛道真有术法,为何科举制上学的是四书五经,而不是三千道藏、佛经三藏呢?
如果佛道真有术法,这四海的丰登便不需要官员!
如果佛道真有术法,九州万方便不需要陛下以及百官去维持!
如果佛道真有术法,这天下又有何人敢造反?
不若将之召入宫中,日日开坛念经做法,必能退敌军,使天下兴旺!”
李显穆一字一句,磅礴的力量从其中迸发,如同高山,如同利剑,如同江河汹涌着向着所有人激射而来。
朱棣只觉脑袋嗡的一声,殿中众人,尤其是姚广孝这个三教皆通的和尚,尤其茫然地望向了李显穆。
这是从来没有人说过的、想过的思路。
这世上有没有鬼神呢?
绝大多数人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是以对佛道这等夹杂了神鬼之势的谶言,总含有一种心虚之色。
可现在李显木赤裸裸的将这一切撕开,有没有呢?
如果有,为什么不落在皇帝和公卿大臣们的身上,而是落在那些只能苟且于民间的凡人身上呢?
这句话简直为所有人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李显穆的发声却没有停止,伴随着殿外的雨声、风声,他的声音几乎要将雷声盖过,他仿佛在质问,又仿佛在宣泄,可最终一切落在众人耳边,“陛下说自己是凡人,陛下说自己没有法术,那这世上又岂能有神明?又岂能有法术呢?
是谁赐予了他们这些东西?
是上天吗?可陛下才是天子,可陛下才得到了天命!
那又是什么邪魔外道呢?
可到底有什么邪魔外道既能违抗天命呢?如果他们有了违抗天命的力量,他们又为什么不自认为天命,而高居于万万人之上!
难道是他们不愿意吗?难道是他们只喜欢深藏于污泥苟且之中吗?
陛下!
其中的原因难道还需要臣去说出来吗?
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也没有术法,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谎言罢了!
如果这世上既没有神明,也没有术法,那此时风行于大明的妖术之事,岂不是子虚乌有吗?
巫蛊是假的,历朝历代的邪法是假的,我大明朝的妖术,也不过是一群愚昧的百姓,所造出来的一些假话罢了。
太子深读儒学,这等鬼神之事,一向嗤之以鼻,若说太子参与妖法,何其荒谬?若说太子相信妖法,亦何其荒谬?
若是陛下愿意,此事之后,臣愿意将妖术之事彻底清查,看看到底是谁在其中造谣,臣敢以项上人头保证,绝无妖术之事!”
太子朱高炽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他挺直了脊梁,抬起头来望着皇帝,胖胖的脸上已然满是泪痕,泣声含泪道,“请父皇明鉴!
儿子入南京之后,偶然听闻竟有妖术为祸江南,儿子自小熟读儒家经典,对这等鬼神之事一向嗤之以鼻,是以未曾多加考虑,不曾知晓其早已广播大明一十三省,事足以震动国朝的大事,只想着安定龙兴之地,便将造谣妖术之人,皆捉于南京,以问其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