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步，高羽的心中也拿定主意。
他的手渐渐上移，怀中的羊苌楚也变得滚烫，明明已经生过孩子了，却还跟个少女一样，会轻易的害羞。
在其一声惊呼中，高羽抱着她走向床榻。
………………
翌日。
天策府内。
高羽将崔暹、杨愔等人都叫了过来。
“陛下欲要加赐丞相九锡，此事，尔等有何看法？”
羊侃听闻当即冷哼一声，“尔朱荣这羯胡终究是露出了自己的狼子野心吗？”
他进而劝说道，“若这羯胡友反心，将军你便举义旗，号召北境汉家儿郎，光复我汉人故土！”
大舅哥这么多年就没有改变过。
依旧是铁血皇汉。
高羽看向崔暹等人，看看他们是何表态。
“季伦有何高见？”
崔暹迟疑片刻后，拱手道，“正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陛下虽然实力弱小，然他终究是天下共主，大义、名分皆在陛下身上……”
杨愔索性也跟着开口，“将军应抓紧整军备战，随时应对突发的局面。”
“若陛下出事，将军便高举义旗，号召天下义士与将军一同讨伐不臣，吊民伐罪！”
“若丞相出事，尔朱氏定会反扑，将军亦可兴兵平叛……届时，陛下也需仰仗将军。”
而这时。
彭乐却小声嘀咕着，“那最好不过的便是丞相出事，尔朱氏子弟杀进洛阳，我等即便是去洛阳救援，也需要时日……”
“子兴！慎言！”
高羽连忙大声将其打断。
众人闻声皆看向他，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谁能不懂彭乐这句话的意思？
那就是巴不得尔朱荣跟元子攸一起死。
崔季舒却开口道，“司马之言，倒是有些道理，对将军而言，静观其变即可。”
“无论陛下、丞相派何人前来，将军都可虚与委蛇，同时抓紧时间整军备战，一旦洛阳一变，将军便可兴兵西进！”
众人脸色各异。
高羽则面无表情，不露声色。
自己麾下的反贼这么多吗？
这些人似乎都巴不得洛阳出大事，然后天下大乱，这样高羽才有机会再次趁势而起。
第338章 你这条胡狗！
九月初一。
尔朱荣大张旗鼓的从晋阳出发，南下前往洛阳。
他一口气带了五千名契胡精骑。
这是什么概念？
当初葛荣麾下号称二十万精锐骁勇之士，雄踞河北之地，尔朱荣与其决战收复河北之地，带的是七千契胡精骑。
而此番南下洛阳。
尔朱荣丝毫没有因为禁军、中军皆在他掌控之中就大意，带上五千名契胡精骑，意味着他将洛阳视作是如河北一般的凶险之地。
得知尔朱荣带大军前来。
当年河阴之变的恐怖记忆又开始从脑海深处浮现，攻击着洛阳城内众人。
而元子攸跟尔朱荣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众人都看在眼中。
大军南下，怕是这滚滚黄河又要见证一场血淋淋的屠杀。
不少洛阳城中的人已经开始提前做准备要暂时离开这是非之地，如与温子昇齐名，北地三才之一的邢劭便已经离开洛阳。
这就是尔朱荣大张旗鼓带着大军南下想要起到的效果。
震慑宵小，将一群人吓唬出洛阳，洛阳城中的人越少，对他越有利，若是人太多，反而容易鱼龙混杂。
尔朱荣南下的速度并不快，耗费四日，他才从表里山河的山西之地出来，来到高都，他特意在高都城内逗留了一日。
直至王相等人从洛阳城内归来，尔朱荣这才秘密召见了王相。
“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我吧。”
“丞相，陛下近日与散骑常侍李彧等人联系密切，而李彧府中多有游侠与其来往。”
尔朱荣并没有感到惊讶。
禁军、中军都是尔朱荣的人，若是从外地调兵，那样又太过于明显。
用游侠便是最好的选择。
“世隆已经提前到了洛阳，他已经替丞相排查过。”
“那高敖曹呢？”
“他日日于皇宫内护卫陛下，此人着实骁勇。”
“得想个法子将他除掉……”
尔朱荣眯着眼睛，心中开始盘算起来，得到自己想要知晓的所有消息过后。
尔朱荣又将众人都给召集到自己面前。
“明日我等便能抵达洛阳城外，进入洛阳后，尔等无需低调，谁与陛下走的近，尔等便可在言语上挑衅、轻视……出了事情，我自会替尔等挡着。”
种种迹象表明，元子攸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甚至是有要秘密诛杀他的想法。
尔朱荣只能一边排查风险，一边继续试探元子攸。
他倒要看看元子攸到底能够退到什么地步，以他对元子攸的了解，若是元子攸面对一切挑衅，面对他的步步紧逼，无底线的退让，那便证明元子攸是真想要对他动手。
待到离开之时。
褚光拉着李显问道，“丞相特意叫我等前来，吩咐此事，有何深意？”
“这你还看不懂？”
李显轻笑一声，“丞相显然是想要将一些危险人物暂时的排除掉，比如……我听闻高昂此人曾与天策上将大破南梁联军，其骁勇不亚于天策上将，然而此等人物却长期护卫在陛下左右。”
“想个法子，将其除掉！”
“既是这般勇武，又深得陛下信任。”
“何其愚笨，你且听我说，我听闻那高昂脾气火爆…………”
李显凑到其耳边窃窃私语几句后，褚光不由眼前一亮，露出奸笑，“哈哈哈哈，难怪丞相这般器重侍郎，还是侍郎懂得丞相的深意啊。”
“你，我为丞相效力，自当尽心竭力的为丞相排忧解难。”
“是是是，为丞相排忧解难，若将来丞相更进一步，侍郎定能获得封赏。”
“将军你也一样。”
俩人对视一眼后，都发出爽朗的大笑。
在他们看来，天下大势已经十分明朗，没有人能够阻挡尔朱荣更进一步，取代元氏，王天下！
越是紧要时候，他们越要抓紧时间表现自己，争取在尔朱荣心中留下足够的份量，这样在其封赏‘从龙之臣’的时候，他们才能得到更多的封赏。
………………
九月初六。
洛阳城外。
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阳光直射在众人身上，却不会如夏日那般炎热。
东阳门外。
天子车驾便在此处，元子攸带着百官亲自出迎尔朱荣的车驾。
远远的便已经看到在前方为尔朱荣开路的契胡精骑的身影，元子攸远远的望去，每个契胡精骑都一脸肃杀之色，光是看其神态便知道是精锐中的精锐，这样的神态他此前只在玄甲军士卒的身上看到过。
“敖曹，丞相麾下精锐能否与天策上将玄甲军相比？”
高昂同样远远的看了一眼，给出自己的评价，“不相上下。”
元子攸眼中闪过一丝羡慕，若他能有这样一支精锐之军，又岂会这般憋屈？？
他依旧在原地。
然而……
此番尔朱荣似乎完全不讲究所谓的礼制。
契胡精骑护卫着他的车间来到元子攸面前，这要是换做以往，尔朱荣定然会早早的就从车上下来，这一次他却没有，甚至就连契胡精骑们也都没有下马，而是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天子，看着百官。
“大胆！”
“竟敢俯视天子！”
杨椿上前一步，大声呵斥道。
尔朱荣却不急不慢的从马车上下来，没有理会怒视自己的杨椿，反而是来到元子攸面前，先是拱手行礼，“臣拜见陛下！”
旋即一抬手，无需任何号令，仅仅是一个手势，契胡精骑们便纷纷从马上下来，动作整齐划一的下拜行礼，“拜见陛下！”
尔朱荣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陛下，这些士卒乃是追随臣南征北战的精锐之士，都是些粗鄙武夫，只懂得军令，不知陛下之尊，这才冲撞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元子攸则面无表情，背在身后的双手暗暗握拳！
他很清楚。
尔朱荣这就是在示威！
显摆他对军队的掌控力。
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元子攸强忍着心头的怒气，脸上挤出些许笑容，“丞相舟车劳顿，一路奔波，辛苦了。”
“来，朕已经备好宴席。”
元子攸亲切的拉着尔朱荣的胳膊往城内走。
从杨椿等人的面前经过，尔朱荣皮笑肉不笑的道，“司徒大人火气很大嘛，该多娶一房妾室败败火了，何必跟一群武夫置气呢？”
众人的注意力皆被尔朱荣吸引过去。
李显连连对褚光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