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的战兵，人手一套绵衣。
绵衣非棉衣。
高羽已经着手让刘桃枝遣商队再去中亚、印度那边弄棉花种子回来，但眼下还没有正式推广呢。
棉花要么在新疆种。
然而眼下的新疆是北凉、龟兹、于阗、疏勒、乌孙、悦般等多个小国，高羽眼下连北方都没统一，哪有余力去征讨这些地方。
要么就是河北、山东等黄河流域的地方种植。
还是老问题。
天下都没统一，还在统一的过程中，需要打仗，打仗就要粮草，田地肯定要优先考虑用来种植粮食。
至于棉花？
等到统一天下后，再来作为民生改善工程推广，眼下提前弄回种子是可以让贾思勰他们琢磨一下，先在小范围的试验田里，将种植的技艺以及棉花的种子能否改良？
实在不行将种植的技艺总结起来，再推广也行。
所谓的绵衣，其实就是布面夹袄，里面塞着缫丝织布时剩下的丝绵，这玩意不适合用来织布，所以用来作为御寒之物使用。
古人只是受时代发展力水平限制，但并不是蠢。
无论是衣食住行各方面，包括行军打仗，都是在先有生产力和科技的情况下，开发到极致。
绵衣发展到这个时候，里面已经不仅仅是塞绵了。
达官贵人们可以用禽鸟的羽毛，穷一点的久用苇絮。
早在前汉时期，为了方便冬季作战，甚至会往绵衣里面塞贴片，制成所谓的绵甲。
不过这玩意不实用，防御力又差，御寒能力也一般，很快便被淘汰。
士兵们宁愿同时披甲胄穿绵衣，也不肯用绵甲。
当然了。
真到了要上阵杀敌的时候，更多的情况是绵衣都不穿，身披冰凉的甲胄直接上阵杀敌，因为穿着甲胄跟绵衣太臃肿，不方便行动，不如挨冻换取灵活性，灵活性往往能救自己一命。
苦吗？
自然苦。
无论古今，当兵都是一件苦差事，绝大多数情况下，除非万不得已，也不会轻易去当兵。
“拜见丞相！”
归营的高洋主动来到了高羽面前。
高洋一脸疲惫，灰头土脸，身上还残留有血污，但双目却炯炯有神。
“起来吧，外出作战辛苦了。”
“我生平夙愿便是替领兵替叔父杀敌，何苦之有？”
高羽笑了笑，没有丝毫的嫌弃，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男人对男人的认可。
“先下去歇息吧。”
“喏！”
……………………
带兵后退的不单单是赫连达一人。
李弼、王雄等人其实都一样，并非是他们自身不够勇武，也不是每一次都会遇到达奚武、厍狄干这些猛人。
主要还是高羽麾下的骑士过于勇武。
过大的伤亡让他们根本就扛不住。
本来想着是深入敌后搞破坏、偷袭运粮队，运粮的队伍还没有接触到呢，就先跟外围‘护航’的精锐骑士干了一架。
好不容易走运撞到了运粮的队伍。
你猜怎么着？
运粮的辅兵们那也是个顶个的狠人。
遇袭之后，哪怕是有些许慌乱，也总能第一时间结阵！
大冬天的弓弩没法用，他们没法远距离用火箭引燃运粮车，而人家依托运粮车、辎重车等结阵之后，骑兵根本就没法上去破阵。
就是这么无解。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最终都选择收拢周遭的士卒，归营集结，而不是继续在外。
但高羽的麾下的骑士们岂能让他们如愿？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上就上？
一场惨烈的追击，致使李弼等人损失惨重，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敢逗留太长的时间，最终就是被痛打落水狗。
回营后。
贺拔胜将众人都召集到自己的大帐内。
看着众人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模样，不用问也清楚，肯定是并不顺利。
“丞相遣人送来军令，让我等先原地驻扎休整，待到敌军开始攻城之后，再寻良机。”
赫连达颇为不甘。
“为何要惧他们？将军，望您禀告丞相，请求其从高都、并州调派些许精骑给我等，我等定能取得成效！！”
贺拔胜却摇摇头。
“高都、并州暂无余力支援我等……你难道不知上党亦有敌军正在逼近？”
赫连达握紧拳头，一旁的韦孝宽伸手拉了他一把，连忙开口道，“高贼麾下之兵确实骁勇。”
李弼也跟着开口，“我遇到一人，唤作厍狄干，骁勇非凡，与我力战数十回合不分上下。”
“我亦遇到一人唤作达奚武。”
贺拔胜叹了口气道，“尔等久在关中不知详情，莫贺咄麾下，似达奚武、厍狄干这等骁勇猛将，还有不少人……尤其是那双曹。”
“其中任何一人，便是我遇到也奈何不得，此二人如今尚在并州境内。”
贺拔胜在尔朱荣麾下那也是勇冠三军，以勇武震慑众人。
但他面对高昂跟卢曹，也不敢大意。
贺拔胜眼见众人士气有些低迷，又连忙开口道，“军中亦有尔等骁勇之将，倒是无需忧虑。”
“眼下莫贺咄势大，我等且暂先避其锋芒，如此天寒地冻，我就不信他麾下之人能一直士气高昂！”
“待其攻城不利，士气低迷之际，我等便可趁势杀出，痛打落水狗！”
“终究我等是以逸待劳，而莫贺咄则是一路奔波而来！”
总结起来。
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守城方的优势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抹平的。
众人皆默然。
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办法？
要是有能力在野外跟高羽决战，又怎么可能会被高羽一路将战线平推到这么靠前的位置？
赫连达接连遭受打击后，也算是看清现实。
不由开口问道，“将军，您总是对高贼之勇武，赞不绝口，高贼到底勇武到何种程度？”
他们都没有跟高羽亲自交过手，自然不清楚。
贺拔胜叹了口气。
“当年陈留公北伐时，我兄弟三人初次与莫贺咄相见，出征之前的操练上，莫贺咄一人对战我兄弟三人不落下风，当时……他不过十五六而已。”
赫连达一愣，“竟……这般勇武？”
别的不说……
反正他们在座诸位，可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也算是他们对高羽的勇武有了一点点具象化的概念，也清楚为什么贺拔胜对高羽那么忌惮。
力战贺拔三兄弟不落下风啊。
就这还是贺拔胜稍微注意了点措辞。
当时是高羽胯下战马扛不住了，力竭摔倒。
若不是战马摔倒的话，那就未必是平手了。
当初那个画面，可是一直在贺拔胜脑海深处，记得清清楚楚。
“不然……你以为当初丞相、先帝为何那般器重莫贺咄？”
“真以为‘如古之霸王复生’是一句吹捧？”
“非吹捧，乃是事实。”
第522章 攻城前夕
十一月二十九。
下了数日的大雪终于是停了，然呼啸的北风却又继续刮了起来，不让人安生。
一直在中军坐镇的高羽，开始了自己的下一步谋划。
“明月、阿洋，你二人此番随我去前军。”
“喏！”
在前军坐镇的乃是权俊。
杨忠是开府将军，权俊是其麾下的仪同将军，亦是一名青年才俊。
除此之外。
高羽破格提拔，让段韶担任权俊的副将。
之前。
高羽还怕揠苗助长，过早的让这些年轻的子侄辈身居高位，过早的让他们飞龙在天，并不好。
不过仔细观察过后，段韶性子沉稳，高羽便稍微放开了点手脚。
至于斛律光跟高洋，还是继续留在身边再磨炼磨炼他们的性子，才能放他们出去展翅高飞。
被点名的二人欣喜若狂！
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显然是想要好好的表现一番，将对方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