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一直教导我们要说实话,办实事,内心的想法直接说出来,这样才好解决问题,我大同事也是一直这样做的,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有矛盾就处理矛盾,说话是用来沟通的解决问题,不是用来糊弄的。”
这下连姜父都有点惊讶这个莽夫一般的女婿,还能说出这样的道理。不过大同社地区和大明不同,他们是真敢想敢干,哪怕是到现在都跟莽撞的青年人一样,但就是这些青年人几年时间做出了大明,上百年都做不出来的功业。
而在大明哪怕是贵为天子也不想承担责任,嘉靖帝更是这一方面的好手,执掌朝政几十年,动不动对臣子用帝王术,大明朝帝王术的普及这么快,嘉靖的功劳很大。
关键最后他还是玩崩了,他以为自己玩什么帝王术会在后世留个好名声,结果他那层皮被海瑞扒的干干净净,成了昏君的典型代表。
翌日,徐晨来到了课堂。刘宗敏、张献忠他们原本还带着一股不羁,但此刻却忐忑不安起来。他们的眼神不时地瞟向徐晨,双手也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
徐晨微笑着开口说道:“今天由我来给你们上上课。”他的声音洪亮而沉稳,在课堂上回荡。
而后,徐晨指着刘宗敏,半开玩笑地说道:“要不要把你的上衣脱了,给我也看看你的功勋章?”
刘宗敏自然不敢真的脱衣服,不过他还是满脸不满地说道:“都督,俺不是不满您,俺加入大同军以来也算是出生入死了,怎么打了几年的仗反而连个功臣都算不上?那俺打的那些仗算什么?身上的这些伤又算什么?”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其他人显然也非常认可刘宗敏说的话,纷纷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同样的疑惑和不满。
徐晨严肃起来,目光扫视着众人,说道:“你们自然是大同社的功臣,更是整个关中百姓的功臣。没有你们的出生入死,关中的百姓就不可能获得土地。这点整个关中 700万百姓都要认可你们的功劳。但我们要警惕的是大明的那种功臣思想。”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刘宗敏说这天下是你们打下来的,你们要为我守住这个天下。
这里有两个错误。第一,这个天下不是我的,而是这片土地上所有人的。从炎黄开始,这片土地上有多少王公贵族,但他们终究都消散了。大明王朝在我们的打击之下,也在逐渐瓦解,他们所谓的王朝终究会消失,但这片土地上的人却不会消失,天下人才是天下的主人,帝王将相不过是天下这座戏台上的戏子而已。”
“第二,关中也不光是你们打下来的,这其中包括了十几万大同军的战士、几万在后方的大同社员的努力,以及几百万延安府、关中的百姓都是出了力的。光你刘宗敏一个人可打不赢大明十几万军队。”
而后他严厉道:“你刘宗敏留下了一身的伤,但好歹还活了下来,我大同社上万战死的战士是不是比你们的功劳更大,上万残疾的士兵是不是比你们功劳更大,你们炫耀自己功劳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
刘宗敏无言以对了。
徐晨继续道:“说完打天下,我们再说说坐天下,这坐天下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你们想当官?
前年我可是任命你为耀州知州,当初你不做这个知州的时候还是兴高采烈的。”
刘宗敏听了,有点尴尬地挠了挠脑袋。他内心当中坐天下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只能低着头,脸上露出一丝窘迫。
徐晨接着说道:“还是你们想要和大明勋贵一样,想要有土地,想要有爵位。”
课堂上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内心就是这样的想法。
但他们也清楚,都督要建立公天下,连天子都没了,哪来的勋贵呢?
就是因为他们了解徐晨没有称帝的想法,要不然张献忠他们弄件黄袍也不是多难的事情。只是都督不称帝,搞得他们在后面就没办法当勋贵了。
他们出生入死的打天下,结果却什么都没得到,他们又觉得不公平,偏偏这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一时间,所有人都无言以对,现场陷入了沉默。
“想要更多的土地,更高的地位,这也是人之常情,但这两样都督府都不能给你们。先说为什么不能给你们土地。”徐晨目光扫视着众人,语气平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现场这里有当过佃户、工匠的,也有军官,大家不妨说说,觉得大明的百姓一年下来有几份收成能落到自己手中?不清楚的可以把自己的收成情况说出来。”徐晨鼓励大家发言,试图让大家从自身经历出发,去理解土地分配的问题。
张献忠率先站了起来,皱着眉头,陷入回忆:“俺以前在河鱼堡也有十几亩地,交完卫所、千户、百户的各种苛捐杂税,能留在自己手中的也就不到四成。一年到头累死累活,就剩下这么点收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懑。
王二也站起来,满脸苦涩地说:“你比我好啊。俺要给官府交税,给地主交租,族里面还要交一笔粮食,还要帮地主免费做事,还欠他的高利贷。一年忙活下来,落到手里能有三成都算是万幸的事了,勉强饿不死也活不好。每天起早贪黑,最后收获的却少得可怜。”他边说边眼红,显然当佃户的日子并不好过。
刘宗敏也红着眼眶,声音低沉地说道:“俺家以前也是这样,爹娘一年到头忙碌不停歇,朝廷的税收、徭役,地主的高利贷,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一年忙到头也吃不饱饭,俺爹俺娘就是活活累死的。后来俺去打铁,打了好几年的铁,师傅也从不给钱,只是给俺一口饭吃。俺那时候就想着,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回忆那段痛苦的过往,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接下来又有几个人发言,他们纷纷诉说着自己受到官府、地主、宗族的剥削,甚至还有人提到了宗教寺庙的土地盘剥。
“那些秃驴最恶毒,租他们的地不但地租高,老婆还要给他们睡,俺造反之后狠狠杀了一批秃驴。”张存孟恶狠狠地说道,脸上满是仇恨。
而后,徐晨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圆,接着把圆圈分成大小不等的几块,上面分别写着官府、地主、宗族、寺庙,只留下一块约三分之一大小的地方。他指着这里,语重心长地说道:“农户全年劳作不休,虽然创造出这一大块的财富,却只有这一点点是属于他们的。”
“看看这张图,真正做事的人只得到了三成,那些什么事都不干的人却得到了七成,这就是大明拥有亿万百姓却积贫积弱的原因。利益都被那些地主拿走了,农户为什么要保护地主的国家?”徐晨看向众人,目光中带着询问。
王二当即大声说道:“俺就不愿意保护那些老爷们的天下。”
高大壮也跟着说道:“俺也不愿意。”
张献忠马上表态:“俺也不愿意。”
大同社的高层大部分都是底层出身,他们还保留着对佃户的同理之心,所以纷纷表示:“不愿意。”
徐晨满意地点点头,擦掉图画当中的线条,说道:“公天下,农户只交三成税,这一大块都是属于他们的。但没有了地主士绅这些食利阶级,农户多得了三倍的收入,都督府多得了十几倍的收入。只有这样,都督有钱,可以发展军事保卫国家,修筑水利设施,反哺农户,还可以修基础设施发展作坊,增加天下的财富,这就是我们大同社现在在做的事情。”
他指着现在极其简单明了的三七分画图,继续说道:“看,现在农户富裕了,朝廷强大了,这才是一个对天下皆有利的局面。”
“如果今天给你们几百上千亩的土地,你们一个人肯定是种不过来,那就必定要签佃户,那么地主士绅、寺庙这些人又会出现,农户又要受压迫,朝廷再次会没有钱,和现在的大明一样,连个几十万人的小族都打不过。”
王二激动地站起来,大声说道:“俺不会当地主,想当地主的都不是好人。”
其他人也马上附和:“对,地主都不是好人。”
这一点是他们几十年生活经历最真实的写照,他们知道地主各种很辣的手段和不讲道理,只是官府都是他们的人,他们根本没办法反抗。
徐晨接着说道:“田地不能分给大家,爵位也是一样。大明的勋贵靠着自己的权利吞并农户的土地。所以只要有封建的等级制度,土地兼并就不可避免,这是相辅相成的事情。”
张献忠想了想,咬牙说道:“都督,俺不怕你说俺思想落后,俺从小饿怕了。那些卫所的千户、百户,个个有几百上千亩土地,吃的饱,穿的暖,俺从小就发誓一定要过上这样的日子。但都督你不允许大同社有地主,俺就不当地主。但俺们出生入死,总不至于在都督府一点优待都没有,土地没有,爵位没有,俺们老了该怎么办?”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徐晨明白张献忠的意思,他知道张献忠肯定不是想过个普通百姓的生活,大同社内可是有不少富裕的作坊主,他要比的是这些了。
徐晨想了想,说道:“有功要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徐晨这话让所有人都露出了笑脸。但很快徐晨又说道:“但像大明朝这样世袭罔替的赏赐,大家就不用想,从大明的勋贵就能看出,这种制度只能养出一批蛀虫。”
“不过都督府会按照你们的功劳、参军的年限、职务,进行俸禄和其他补贴,弄一个功臣年金的制度。不过具体多少都督府要商议一番。”
张献忠等人听到这话,满脸露出喜色,他们知道,都督许下的诺言就没有不实现的。有了徐晨的保证,他们心中的担忧也渐渐消散。
都督府内,气氛略显凝重。
李文兵皱着眉头,脸上带着些许埋怨对徐晨说道:“我等刚说要清理功臣思想,您又弄一个功臣年金出来,这不是出尔反尔嘛。”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似乎对徐晨的决定不太理解。
徐晨却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想要一步到位何其难,往往是进三步退两步。能让他们放弃世袭罔替成为勋贵,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我们不能急于求成,要循序渐进地引导他们转变观念。”
李文兵还是有些担忧,接着说道:“人心难测,我只怕他们贪心不足,想要得寸进尺。现在有功臣年金,等过几年又想世袭罔替,甚至弄出爵位。张献忠这油滑的家伙,我敢肯定,他只要有机会绝对会为都督你披上龙袍。到时候局面就不好控制了。”
刘永却有不同的看法,他笑着说道:“我认为这挺好,他们为都督府出生入死,都督府给他们一定的优待也是应该的。最重要的是稳定了人心,大战将近,军心士气最重要。如果因为不给他们一点好处而导致军心不稳,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徐晨也点头表示赞同,说道:“这就要靠我们和后面天下的百姓。当天下的百姓认为勋贵有存在的必要,那么就有他们存在的土壤;当所有人都认为勋贵不需要存在,那么张献忠他们也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们要引导百姓树立正确的观念,让他们明白公天下的好处。”
倒是郭铭问道:“都督,这个功臣年金的标准如何制定?”他一脸认真,拿出纸笔准备记录。
徐晨想了想,说道:“就以各级的俸禄标准来制定。俸禄是多少,再给他们相等的功臣年金。在他们退休之后则按照两者相加的标准制定厚生金,一直到他们离世。不足 20年,则以20年为标,把余下的钱财交给他们的后代。以这个为准则,你们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地制定标准,制定好之后,在公民议会上进行表决通过。”他的思路清晰,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很周到。
要是只花这点钱,就能买断功臣对封建权利的向往,让大同社有合理的理由对付那些封建裙带关系,徐晨认为很值得,更加重要的是有了这笔丰厚的厚生金,后面退休制度执行就容易多了,这些银子就当是杯酒释兵权了。
而后,徐晨看向刘永和李文兵,郑重地说道:“接下来这段时间就要拜托你们了。安排好公民议会,同时要准备好战略物资的准备。公民议会结束之后,我大同社要准备正式对大明发动全面的进攻。这是一场关乎大同社命运的大战,容不得半点马虎。”
“遵命!”刘永和李文兵齐声回应,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心。
接下来几天,整个都督府各安其职,忙碌起来。刘永负责安排战备物资,他每天都在仓库和运输线上奔波。通过轨道马车,大量的战略物资不断地运往潼关和延安府、吴县。
此次大战,大同军兵分两路,一路杀向中原,而后再从解州攻入山西行省;一路则从吴县渡过黄河,杀入山西腹地,而后两路合击攻向太原城。进攻中原的内陆兵马,一路攻克洛阳之后再会北上进攻京城。
徐晨现在已经不打算逐个吞并北方了,今年的灾情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回忆了一下崇祯后几年的天气情况,因为他不大喜欢明朝的历史,了解的也不多,但看到临高启明上说,除了崇祯二年,崇祯其他的年份都有大灾。
这反而让徐晨下定决心了,再让大明这些虫豸治理下去,北方的百姓只怕要折损过半,还不如直接一口气统一北方,联合北方的百姓修水利抗旱。
而李文兵则负责接待各地来的公民议员,他热情地迎接每一位议员,为他们安排好食宿。同时,他还精心准备好汇报今年的各项数据,将大同社的发展情况和面临的问题详细地整理出来,以便在公民议会上能够清晰地呈现给大家。
郭铭则开始制定功臣年金的标准,他仔细研究徐晨提出的准则,结合各级官员的实际情况,进行反复的计算和调整。他知道这个标准的制定关系到功臣们的切身利益,也关系到大同社的稳定和发展,所以丝毫不敢马虎。
第267章 ,习惯内斗的东林党
崇祯四年(公元 1631年)10月1 2日。
就在大同社开启公民议会积极备战的时候,大明朝派出了钱谦益,黄道周,刘宗周三人为代表使团想要议和。
而东林党人想要议和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们又开始习惯性的内斗,浪费了这极其宝贵的一个月备战时间,只能用议和想办法拖延一点时间。
九月,侯恂带着关宁铁骑南下扬州,抄了几大扬州盐商的家,但成果比他们预计的小很多,扬州的这些盐商也不是傻子,半年前崇祯就打算抄他们家了,他们自然也要做两手准备,一方面联络自己的后台保护自己,另外一方面分散家产,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本来东林党人胜利之后,这些人都打算把自家的子弟招回来,结果谁也没想到东林党人会如此翻脸不认人,不到半个月时间直接杀到了扬州城,这些盐商反而因祸得福,大部分的家业分散在江南。
侯恂抄出了600万两银子,还有大量的田地,宅院,商铺,这些不动产加起来也有四五百万两,只是变卖起来却非常花时间。
于是侯恂在扬州组织变卖这些不动产事务,只是他没有想到周延儒大势撒钱收买东林党员,京城的官员,这让侯恂勃然大怒。
他自认为自己是整个东林党当中资格最老,威望最高,他还打算挟着抄盐商家获得的财富,解决朝廷现在财政紧缺的问题,一举成为东林党的魁首,而后把周延儒踢下首辅的宝座。
结果周延儒先一步收买了在京城的东林党员和官员,他抄家的行为反而有点像给周延儒打下手了不说,他还彻底得罪了山西行省,江南的地主士绅。
侯恂抄家的举动只有几个人知道不说,为了保密,还一路马不停蹄杀到扬州。
但盐商靠着金钱开道,上百年来编制的关系网可谓是是盘根错节,最大的后台就是勋贵,而后是山西大族,江南士绅。
江南的士绅自然不知道南北东林党人为了钱的问题差点打起来,也不知道不抄盐商的家,就要他们自己割肉割出2000万两银子来填补朝廷的亏空。
在江南的东林党人看来,现在是他们权力威望最大的时候,他们努力了几十年,终于把天子逼居到幕后了,这个时候正是要享受战果的时候。
忽然有人把钢刀砍向他们的脖子,还是东林党自己人,江南的东林党人胆战心惊的同时,对侯恂那可是破口大骂,骂他是酷吏,骂他是屠夫,很多人都要跟他割席绝交。
侯恂的名声瞬间就臭了,再加上周延儒在京城的举动。恶事是他做了,好名声却被周延儒得到了,而且他发现,自己速战速决虽然可以让盐商反应不过来,但也造成了南北东林党人沟通不畅。
结果他成了周延儒手中的刀了,现在不要说成为东林党的魁首了,就现在东林党巨头的位置也未必也保得住。
侯恂自然不甘心了,我种树,你摘桃子,门都没有。
他先发了五十万两给祖大寿等和五千关宁士兵,稳住他们,然后他上书朝廷,说自己想总督东南,为即将来的中原大战提供后勤补给,明里暗里的表示自己想要成为兵部尚书加南直隶总督。
周延儒当然不肯,这不是给自己找个竞争对手,而且总督东南,下一步是不是要截留这些钱,来购买粮草器械,再下一步,是不是要撇开内阁另立朝廷。
周延儒明白这一步不能退,不断催促他,抄盐商得到的银钱押回京城。
而他发钱一时爽,等用钱的时候就火葬场了。京城发了几百万两银子给官员补俸禄,在北方的官员看来,朝廷都这么有钱了,那他们的俸禄,地方上赈灾的款项也应该是拿的出。
但周延儒也没料到侯恂停在扬州,甚至有独占这笔钱的意思,前面抄盐商的那500万,补发了官员的俸禄,再给京营补饷基本上就花光了,结果现在朝廷成了个空壳子,地方上却认为了朝廷非常有钱,现在两头都在给他压力,他这个内阁首辅也就过了半个月的好日子。
他也只能不断催促侯恂把抄盐商银子送到京城。但侯恂非常强硬,不给兵部尚书,南直隶总督的位置,银子一钱都不要想到京城。
最终双方经过多轮交流,文震孟在其中穿针引线,周延儒答应让侯恂成为南京兵部尚书,南直隶总督,为朝廷在东南筹集军饷,侯恂也适当后退一步,交了三百万两银子给周延儒,勉强平息了这场内斗。
等内斗结束之后,以周延儒为首的东林党人发现,抄盐商家得到的银子不如自己预料的多不说,还浪费了他们大半个月时间。
这个时候五省总督孙承宗,山西巡抚耿如杞几乎是每天一封奏折上书到京城,说大同社在潼关,吴县粮草堆积如山,火炮囤积了上千门,士兵集结的数量也越来越多,贼寇即将发动对朝廷的进攻,请朝廷给钱粮,给军械,给援军。
周延儒他们猛然惊醒,想起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对朝廷虎视眈眈的大敌。
但即便他们现在想准备钱粮军械,时间上也来不及,最后周延儒他们只能用议和的方式来拖延时间了。
钱谦益,黄道周,刘宗周三人是东林党当中威望和声望最好的,是东林党的牌面,是天下读书人都认可的学问宗师,同时他们和徐光启也有交际,而徐晨称呼徐光启为师,凭这个关系也非常有利于和谈,于是周延儒用十分诚恳的态度请三个人帮忙,好歹给朝廷拖延一点时间。
三人都是有一股书生意气,他们也不希望朝廷就这样覆灭,于是马不停蹄从京城赶到了潼关。
在潼关下,他们看到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现象,大量的马车拉的布匹和其他的货物进入中原,同时中原的流民也排着队进入关中。
和他们想象当中的那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完全不同,潼关这一路甚至有几分繁华的意思。
黄道周沉着脸道:“朝廷就是被此辈败坏的。”
明朝将门什么德行,他们也有所了解,但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即便是大战将近的关口,他们还要和贼寇勾联。
钱谦益和刘宗周看到这种情况也是忧心忡忡,这都快成商队了,真打起来,朝廷军队只怕会一触即溃呀。
但这个时候护卫他们的军官贺杰不满道:“这位大人说的话简直臭不可闻,我等这样的小人物可没有机会败坏天下。
朝廷给官员发俸禄不说,一补就是补4年的俸禄,我等拼杀在第一线,已经有三个月没领到粮饷了,这位大人,你是觉得我等不用吃饭就能保家卫国吗?”
要说失望这些中原的明军才失望,东林党上台一口气给官员补了4年的俸禄,当时的确是振奋人心,大人物吃肉,他们这些小人物最起码有点骨头啃啃吧。
他们以为自己的粮饷也会补发4年,结果是他们想多了,哪怕是到现在朝廷都没给他们一两银子。
抄盐商家获得的银钱远比周延儒他们预料的要少,侯恂送到京城的300万两银,经过户部,兵部的手之后,就只剩下210万,没办法,规矩是不能坏的,不要说现在还没兵临城下,历史上即便是兵临城下了,他们也没坏规矩,突出的就是一个,哪怕是自己被砍死,也要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