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从西北再造天下 第348节

  胡安点头:“只有勇敢者才能获得黄金。白玫瑰舞团敢跨越重洋来东方,就该他们赚这笔钱。

  就像我们西班牙人,当年勇敢闯入未知海域,最终收获了新大陆的银山。”

  他说着,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情绪道“当然,还有这些民朝人,他们运气更好,直接在我们西班牙眼皮底下找到了一座真正的金山!”

  新大陆金山的消息传回欧洲后,从西班牙王室到普通贵族,无不捶胸顿足,悔恨交加。那座传说中的金山,距离他们在美洲的殖民地仅数百里之遥,他们统治那里百余年,却一直以为那是片毫无价值的蛮荒之地,未曾深入勘探。

  结果民朝人一去,不到两年就发现了如此巨大的富源,这感觉如同宝藏一直埋在自家后院,却被外人挖走了一般。

  亨利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法兰西在新大陆也有殖民地,但啥东西都没有,气候还极其恶劣,他们只能和当地的土著做一些贸易往来,属于新大陆最受鄙视的势力之一。

  但他立刻挺起胸膛,在另一个领域找回尊严:“哼,在殖民地上,我法兰西或许暂不如西班牙,但在科学领域,我法兰西才是欧陆当之无愧的魁首!这一点,就连民朝人也承认!”

  胡安对此倒无法反驳,反而流露出真正的羡慕之色。民朝有“墨院”与“鲁班院”两大学术重镇,汇聚天下英才。

  而五年前与前年,先后有布莱士·帕斯卡与勒内.迪卡尔两位法兰西学者聘为墨院的客座教授,专授数学。据说他们每月薪俸高达三百两白银,这几乎相当于欧洲一国宫廷大臣的收入。

  胡安感叹道:“大同社对于有真才实学的科学家,确实是慷慨大方,令人钦佩。”

  就在胡安与亨利在剧院包厢里,带着复杂心情谈论着笛卡尔与帕斯卡在民朝的优渥待遇时,他们谈论的对象,正置身于京城墨子学院的一间实验室中。

  这里的气氛与剧院的浮华喧嚣截然不同,空气里弥漫着机油、金属的味道。

  实验室中央,矗立着一个近一人高的庞然大物,那是一台极其复杂的机械装置,由数百个精心打磨的黄铜齿轮、联动杆、凸轮和转轴构成,在煤气灯的照耀下闪烁着冷静而精密的光芒。

  这便是帕斯卡与笛卡尔带领团队历时五载心血研制的“三代计算器”,后世称之为“差分机”的原型。

  帕斯卡神情专注,鼻尖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正进行着最后阶段的组装,小心翼翼地将几个关键的控制杆安装到位。他的手指修长而稳定,仿佛与这些冰冷的零件有着某种天然的默契。站在一旁的笛卡尔,则拿着厚厚一叠设计图纸,不时进行着最后的核对,他深邃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部件。

  “好了,”帕斯卡终于直起身,长长舒了一口气,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理论上,所有部件都已就位。现在,需要一组数据来验证它是否真的活过来了。”

  笛卡尔闻言,随手从旁边的草稿纸上写下了一组复杂的函数递给帕斯卡:“用这个试试。”

  帕斯卡接过纸条,走到差分机前的一个输入台前。那里有一排可以拨动的数字盘和几个功能选择杆。他依照函数要求,一丝不苟地设定好初始值和运算规则。这个过程本身,就带着一种仪式感。

  “输入完成。”帕斯卡说道,然后他握住了机器侧面一个硕大的曲柄手柄,不断的旋转,旁边的几个学徒想要过来帮忙,都被他制止。

  笛卡尔也同时拿起羽毛笔,铺开新的演算纸,进行手工计算,以对比结果。

  帕斯卡开始用力摇动曲柄。起初有些滞涩,但随着齿轮的啮合与传导,整台差分机仿佛从沉睡中被唤醒,内部发出了低沉而有序的“咔哒”声和“嗡嗡”的轻鸣。

  黄铜齿轮层层转动,联动杆此起彼伏,凸轮推动着刻有数字的转轮飞速跳变,一种独属于精密机械的动态美感,在实验室中无声地绽放。这声音在帕斯卡听来,宛如天籁。

  不过片刻,输出端的一组转轮缓缓停止了转动,稳定地显示出一串数字。

  “答案出来了。”帕斯卡看着输出窗口,清晰地报出了一个答案。

  而笛卡尔不为所动,继续忙碌的记。在一刻钟后,也刚刚放下笔。

  他把答案递过去,又抬头看了看机器显示的数字,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而又无比欣慰的神情。

  两者完全一致,而机器所用的时间,不足他手工计算的百分之一!

  “我们成功了!”笛卡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走上前,如同抚摸一件绝世艺术品般,轻轻触碰着差分机冰冷的金属外壳道:“它真的能思考的,以一种纯粹机械的方式,这是新生命!”

  实验室里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那些跟随他们日夜奋战的学徒和工匠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五年来的无数次失败、调试、修改,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回报。

  这台能够自动计算复杂函数的机器,无疑是这个时代计算能力的巅峰之作。

  “快!快去禀告元首!”帕斯卡激动地对一名学徒喊道,他的脸上洋溢着巨大满足感。

  没过多久,徐晨快步走进了实验室询问道:“听说我们第三代计算机研发成功了?”

  帕斯卡如释重负道:“是的,元首!我们成功了!这台机器,它可以快速预测行星的运行轨迹,精度远超以往,它可以用于航海,快速解算复杂定位;它可以在工程学上,精确计算建筑结构和机械零件的应力与尺寸~~任何需要大量复杂计算的领域,无论是天文、航海、工程、建筑,甚至是政府统计和金融,它都将带来革命性的改变!”

  帕斯卡原本是法兰西税吏的儿子,在数学上有点天赋,他想要帮助自己父亲减轻负担,想要制造一种计算的机器。

  当时民朝的大使来到法兰西,这位大使博学多才,受到所有人的追捧,他在一次偶然的闲聊之中,知道自己想要研究一种计算的机器。

  结果这位大使告诉他,民朝已经有这种机器了,可以做几位的加减法?

  而后卢象升把徐晨弄出来帕斯卡计算机的原理,说给了原本发明这个机器的人听了。

  帕斯卡听完原理之后如获至宝,花了三天时间,就根据这个原理研究出这种计算器。

  卢象升对帕斯卡的动手能力大为吃惊,询问他愿不愿意去民朝留学,可以去研发更先进的计算器。

  帕斯卡和自己的父母商议一阵之后,答应了前往东方的塞里斯留学。

  当他来到赛里斯京城之后,才发现他们的元首再次升级了计算器(布莱尼茨计算器),这次的计算器不但能做加减法,还能再做乘除法。

  赛里斯人已经把计算器研发到第二代,但他面见了赛里斯的这位元首之后发现,他依旧没有止步,想要研究出一种能计算函数的第三代计算器,更关键的是元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后面更是找来了,法国有名的数学家笛卡尔辅助他,花了5年时间,他终于做出来第三代计算机,总算是没有辜负元首的期待。

  徐晨围绕着这台庞然大物走了圈,仔细端详着每一个精巧的部件,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轻轻抚摸着光滑的金属表面连声赞道:“好!好!太好了!”

  他立刻做出指示:“这台原型机,立刻送往计算器作坊,召集最好的工匠,依照图纸和标准,先紧急制造一百台!首批成品,优先配发给税监部、三司度支司使用。”

  徐晨来自后世,喜欢用大数据说话,他治理国家,极度依赖各种数据,这使得民朝的元首府、总理大臣府以及三司衙门每年都需要处理海量数据。

  为了应对这一需求,大同社早年专门成立了数学院,培养了数千名计算人才。

  这些学子主要工具仍是算盘。每年上计统计时期,便是这些学子的“噩梦”,各个行省数据汇总,他们要噼里啪啦的算盘声要持续月余,不仅辛苦,而且易错。

  为了减轻计算压力,徐晨凭借记忆,先是引导工匠制造出了可以进行加减运算的帕斯卡计算器。

  徐晨命名为一代计算器,几年后,又在此基础上升级,研制出了能够进行乘除运算的第二代计算器,也就是历史上的莱布尼茨计算器。

  这两代机器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压力,但面对日益庞大的数据量和更复杂的函数计算需求,依然力不从心。

  于是,他想到了更强大的工具,英国人查尔斯.巴贝奇研发的差分机,也就是机器计算机。

  这个时代大同社虽然没有查尔斯·巴贝奇,但却有幸汇聚了帕斯卡和笛卡尔这两位数学巨匠,民朝手工业水准也远超英国,同时他手中还有天量的资金,这些外在的条件远比当年的巴贝奇要好。

  徐晨将构想和部分原理告知他们,并提供全力支持,将研制任务交给了他们,经过了5年多时间研究,这台差分机终于研究出来。

  徐晨郑重宣布道:“这台划时代的机器,将被命名为‘帕卡计算器’,以铭记帕斯卡先生与笛卡尔先生在此项伟业中的卓越贡献!”

  他接着看向帕斯卡、笛卡尔以及所有参与研制的成员道:“此外,我宣布,此后每一台正式投产的‘帕卡计算器’,其售出利润的百分之一,将分别授予帕斯卡先生与笛卡尔先生,而所有参与此项目的助手与大匠,将共同分享百分之五的利润!”

  “元首万岁!”实验室再次被欢呼声淹没。对于这些研究者而言,丰厚的利润回报固然可喜,但元首对他们劳动与智慧的高度认可和尊重,更是让他们感到自豪。

  徐晨微笑着等待欢呼声平息,然后鼓励道:“诸位,请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但这并非终点,我们的探索不应止步。我希望诸位能在此基础上,继续思考如何让这台机器运算更庞大的数据,处理更复杂的模型。”

  徐晨记得有人在差分机制造的百年纪念日,弄了一台天下最强大的机械计算机,其运算能力相当于2万次每秒的电子计算机,可见这三代计算器还有很多提升的潜能,在第一次科技革命时期,不要说2万次的运算,就是5000次都能算是镇国神器了。

第491章 ,朱由检的发现与钱庄风险

  大同历二十二年(公元1644年)5月12日,京城,体育馆工地。

  朱由检提着一包烤鸭,来到工地的大门前道:“孙大爷。”

  孙大爷道:“朱记者,你又来看春生他们。”

  朱由检随身拿出自己烟盒抽出一支烟给孙大爷道:“麻烦您帮忙开个门。”

  孙大爷接过烟夹在自己耳后笑道:“还是带烟嘴的,这可是要给老周头他们显摆显摆再抽。”

  烟草大概是万历年间传到大明境内,不过主要种植的地方就是福建,广东这些沿海地区,并且快速扩散。在浙江,嘉兴等地,崇祯《嘉兴县志》记载当地“遍处栽种,虽二尺童子,莫不食烟。”

  崇祯刚继位的时候,还禁了一次烟草,只是明朝的基层基本上瘫痪了,所谓的禁烟不过是有名无实。

  等民朝建立,天下的干旱一年比一年严,自然不可能浪费土地,种植烟草这种经济作物。

  所以大同社也是严厉禁止福建,广东行省种植烟,禁止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吸食烟草,发现有孩童抽烟行为。家长要服徭役一天。

  在大同社的强力打击之下,福建,广东行省的烟草种植几乎断绝。

  但天朝人烟草消费的习惯已经养成。而且随着收入提升,烟民群体不断扩大,从最初的沿海地区居民,逐渐发展到社会各阶层。

  沿海地区没有烟草了,烟丝价格飙升。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荷兰人,英格兰人看到了利润,他们的烟草纷纷涌入民朝,一度成为了他们最赚钱的经济作物之一。

  等大同社攻占西南地区之后,西南的地形早就决定了,当地的百姓想要吃饱饭非常艰难,大同社也没有财力进行大规模的基建。

  只能一方面迁移西南地区的百姓,增加人均的耕地面积,允许西南等地建立烟草种植园,实行烟草专卖制度,并且徐晨还把后世的那种带嘴香烟也弄了出来。

  经过了这几年的发展,烟草行业已经成为了西南地区最重要的经济支柱和财政来源。

  专卖制度一方面提高了香烟的价格,打击了烟民,另外一方面,烟草专卖制度也成为了大同社的一项救济政策。

  一般情况下,能获得烟草证的,都是大同军的伤兵,民朝的老弱孤残,再给他们弄一个小木屋式的小卖部,树立在繁华的街道上,这些弱势群体靠着销售烟草,零食与报纸,能获得一份温饱的收入养活一家人。

  孙大爷给朱由检开门,他带着食物来到工地的一处窝棚。这处窝棚极其简陋,背靠着一处城墙,用几个木材搭建主梁,再用木板,稻草搭在最上面。

  这建筑水平完美的实现了夏热冬冷,房子里面有一排排的大通铺,都是用木板搭建的,上面铺了凉席。棚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夕阳从墙壁和屋顶的缝隙钻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每个铺位上都放着一个硬邦邦的稻谷枕头和一张补丁叠着补丁、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毛毯。粗略数去,这小小的空间里,竟要挤下十几二十条汉子。

  朱由检默默地将带来的食物放在角落里一张矮脚木桌上,那桌子腿还用石块垫着才能放稳。

  没多久,外面传来了喧闹声和井轱辘的吱扭声。春生、二狗他们收工回来了,正就着屋外的水井,冲洗着满身的灰土和疲惫。看到朱由检,他们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朱先生,您来了?”春生用粗布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率先打招呼。

  朱由检笑道:“知道你们在这边做工,顺路过来看看。带了只煌上煌的烤鸭,大家一起尝尝。”

  二狗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这让您破费了,多不好意思。”

  春生爽朗地拍拍二狗的肩膀:“朱先生是自家人,客气啥?快,把桌子拼起来!”

  众人七手八脚将几张矮桌拼成一张大桌,朱由检带来的烤鸭被熟练地剁开装盘,油光锃亮,香气四溢。

  春生还变戏法似的从通铺底下抱出一个小坛子,得意地说:“藏了点的米酒,今天朱先生来,正好开了!”

  一人倒上一粗瓷碗,就着烤鸭,就着村里谁家娶了新媳妇、谁家地里收了新瓜果的八卦,尤其是春生,现在已经兴致勃勃的,打算和村民筹钱建立一家砖窑场。

  春生道:“现在京城到处都是工地,砖头供不应求,肯定可以赚钱,到时候大家也能过上城里人的日子。”

  一时间棚屋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酒过三巡,二狗脸上泛着红光,忽然放下碗,有些犹豫地看向朱由检:“朱先生,有个事,想问问您?”

  “但说无妨。”朱由检夹起一块鸭肉道。

  “就是那张氏钱庄,您听说过吗?它家底厚不厚实?信用咋样?”二狗问道。

  朱由检略感意外:“张氏钱庄?规模不算顶大,但信用一向不错。他们主要和朝廷户部的农政司合作,给农户发放购买农具、耕牛的贷款,这些年好像也没听说有出现什么问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二狗一听来了精神:“是这样,最近张氏钱庄的人来我们村,说只要我们存钱进去,就给三成利!一年下来,一年下来10两银子能变成13两银子。”

  “三成利息!”朱由检眉头瞬间拧紧。

  “这绝对是骗子!”他语气斩钉截铁。

  如今大同社为扶持实业,官方钱庄的存款年息一般在五分左右,贷款利息也控制在一成多一点。民间钱庄利差更薄,因为他们的钱庄给利息少,百姓就根本不愿意存钱到他们那,这就逼得他们不得不比官营钱庄高一分的利息。

  三成利息,比贷款利息还高出一大截,钱庄靠什么盈利?

  除了拆东墙补西墙的骗局,他想不出别的可能。

  春生在一旁摇头道:“朱先生,这张东家跟我们村打交道十几年了,村里大半的农具、那头宝贝似的耕牛,还有那台抽水机,都是找他贷的款才置办下的。他不是骗子。”

  “怎么可能?”朱由检更加难以置信。

  春生解释道:“我听人说,这张东家把钱都投去了天津卫的股市,专买那些去新大陆的商社股票,赚了海海的银子,所以才给我们这么高的利息。但我觉得这事儿悬乎,让大家伙都先别急着存。”

  二狗有些不服气,嘟囔道:“春生哥,别的事俺听你的,可这事,东山村的人去年就存了,利钱都拿到手了,真真的!”

  朱由检面色严肃起来,放下碗筷,目光扫过围坐的众人:“春生说得对,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张氏钱庄能给这么高的利息,前提是他在股市上赚得更多。可股市风云变幻,哪有只赚不赔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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