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从西北再造天下 第355节

  因此,最常见的模式便是组成“农场模式”,整个村子的劳动力集中起来,统一耕作,统一收获,再根据各家的出工出力进行分配。

  这种集体农庄式的作业,效率极高,尤其依赖眼前这种重型铁犁。套上三五头本地驯化的殷洲野牛,一天下来,熟地能犁出二三十亩,即便是从未开垦过的生荒地,也能啃下八九亩,极大地推动了都督府的开荒进程。

  如今制约开荒速度的,反而不是人或者工具,而是耕牛。野牛驯化的速度远远跟不上需求,一年上千头的驯化量,在庞大的需求面前只是杯水车薪。

  王平安检查着这些沾满泥土的铁犁,拍了拍坚实的木质框架,点头道:“放心吧,老周。我带着伙计们给你仔细拾掇一遍,该补的补,该淬火的重新淬火,保准它们比新的还结实好用!三天后,你来取!”

  周俊凑近几步,压低声音道:“修补铁犁是其一。另外,你再给我打造一百支左轮手枪,弹药也配足。”

  王平安闻言一怔,手上动作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着周俊:“一百支左轮?老周你要这么多家伙是想干啥?难不成你想要南征,跟西班牙人真刀真枪干一场?”

  周俊叹了口气,一副“你太天真”的表情:“你呀你,真是陷进婆娘孩子的温柔窝里,一点警惕性都没了!我们跟西班牙人,这次怕不是小打小闹了,是真要见真章了!”

  王平安不以为然地笑道:“这事儿我知道,满岳那帮蒙古骑兵,不是一直带着土著在边境袭扰西班牙人的庄园。

  但这不过是赵都督施加压力的一种手段,目的是逼西班牙人放回我们被扣押的同胞和商船。闹一闹,他们服软了,人也就要回来了。”

  要说在这片新大陆上谁最如鱼得水,非满岳和他带来的那些蒙古裔战士莫属。广袤无垠的大草原和丛林,仿佛让他们回到了祖先驰骋的漠北。

  他们凭借精湛的骑射和与生俱来的狩猎本能,很快成为了猎杀野牛的好手,望汉城乃至周边定居点的肉食供应,大半仰仗他们。在新大陆这里,粮食和其他物资都比民朝贵四倍以上,只有牛肉的价格和民朝本土相差不大,从这里就能看出满岳他们的功劳。

  同时,他们还建立起牧场,专门驯化捕获的野牛,将驯化好的耕牛卖给急需开荒的汉人农户。更厉害的是,他们凭借相似的游牧文化和骁勇的武力,很快折服了许多土著部落,在都督府势力范围的边缘建立起半游牧半定居的据点,无形中极大地拓展了控制区域,增加了督护府的劳动力

  半年前,西班牙国王下令严厉打击“走私”,扣押了民朝十几艘商船及船上人员货物。

  赵胜派出使者,前往新西班牙总督区首府,与总督唐·加斯帕尔·德·萨利纳斯侯爵谈判。

  赵胜甚至表示,货物和海船可以认栽不要,但必须释放所有民朝海商。

  加斯帕尔总督本人,其实并不想把事情做绝。民朝商人带来的精美丝绸、瓷器、香气四溢的茶叶以及各种价廉物美的日用百货,极大地丰富了殖民地市场,压低了物价,让当地的贵族和庄园主生活品质提升了不少,他们对这些商品依赖很深,这本来就是双赢的举动。

  但麻烦在于,西班牙国王派来了一位监军,克鲁斯伯爵。此人是国王宠臣,带着密令,态度极其强硬,坚决反对放人。他虽然地位不及总督,却代表着国王的意志,使得新西班牙总督区的高层们不敢轻易违背。几次谈判,都因克鲁斯伯爵的阻挠而破裂。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赵胜这等沙场宿将。见西班牙人给脸不要脸,他索性下令:那就用枪炮说话!

  于是,满岳麾下的蒙古骑兵和土著战士,配发了燧发枪,开始持续不断地袭击西班牙人的边境庄园、巡逻队和小型据点。半年来,边境线上的枪声和冲突就未曾彻底停歇过,只是规模一直控制在“低烈度”的范围内。

  因此王平安和许多普通移民一样,认为这只是“以打促和”的策略。

  周俊无奈地指了指王平安:“你呀!退役之后,这点战场嗅觉都丢光了!我问你,赵都督这些年,暗中培训了那么多玛雅、印加部落的年轻人当军官,有上千人了吧?

  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们在望汉城站岗放哨、摆样子看的?

  都督这是要培养带路党,啊不,是‘义师骨干’,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彻底吞下西班牙佬那富得流油的大片殖民地!”

  “还有,从去年秋收之后,咱们南乡,还有其他上百个军屯村,哪个不是按照正规军的标准在操练民兵?赵都督年前还亲自组织了大会操,检阅各乡的武备和训练情况。这要不是为了打仗,难道是为了过年耍着玩?”

  周俊说着,眼中闪过一丝野心勃勃的光芒道:“老弟,我跟你说实话。我现在虽然是个乡长,看着南乡一天天兴旺,再过十年,说不定真能升格成县,我也能混个县令当当。

  但这按部就班的升迁,哪里比得上战场上一刀一枪搏出来的军功痛快?

  这次要是打起来,我肯定要争取带兵上前线!立了功,就能晋升团长,要是运气好立下大功,旅长也未必不可能!再奋斗十年,说不定肩膀上就能扛上将军衔了!”

  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王平安的肩膀:“老王,你手艺好,在军中也有老关系。这个机会你也要抓住了!运作一下,加入军中的后勤司,负责兵器修缮保障,那也是立战功的路子!不然,你难道真想一辈子窝在这铁匠铺里,当个小厂长?”

  王平安看着周俊认真的表情,又回想起近来望汉城内外隐隐涌动的紧张气氛和物资调配的迹象,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沉默片刻道:“老周,多谢你提醒。这个消息我记下了。”

  大同历二十三年(公元1645年)2月10日,殷洲,墨西哥总督区边境。

  一支长长的队伍排着整齐的队列向着望汉城前进,队伍中间这是一群被捆绑着手的白人妇女,在这些妇女身边零星有几个惊恐的白人小孩,他们死死的跟在自己母亲身边。

  金尚看着这些面如死色的白人妇女和恐惧的白人小孩,内心感到无比痛快,激动的心情难以压制。

  他用印加语唱道“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土豆香两岸~~~。”

  跟在他身边的土著势士兵内心也是充满了喜悦之情,他们跟着合唱道:“好山好水好地方,条条大路都宽敞。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到处都有和平的阳光。”

  他们都经过了大同军的培训,懂得汉语,也学会了徐晨从后世带来的歌谣,而这首歌谣极其契合他们内心的情况,所以他们不约而同的唱起来了。

  领军的满岳此时却没好气道:“还唱,拜托你们是大同军,不要老是搞烧杀抢夺的这一套。”

  他们好不容易攻破了一个西班牙城镇,满岳刚想打扫战场,以金尚为首的土著士兵,几乎把这个城镇全部屠杀的干干净净,就这他们还觉得不过瘾,一把火把城镇给烧了,导致他们这一次几乎没什么战利品。

  金尚淡然道:“老祖宗有言,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孔子还说过,十世之仇,犹可报也,现在我们不过是把西班牙人在我们身上做的事情,报应在他们身上而已。”

  满岳还真有点不好继续说下了,他也知道西班牙对当地土著做的事情,可以说只要人干的事情他们通通都不干,现在他们报复回去也是很合理。

  但想了想道:“矮过轮子的小孩就不要杀了,你们继续这样杀下去,会把我们蒙古人的名声也给败坏的。”

  “报仇是要讲究方法策略的,光凭仇恨是战胜不了敌人的。那些西班牙婆娘也不要杀,用她们换武器,你们能杀更多的西班牙人。”

  金尚想了想点道:“好,我们以后会留下那些西班牙婆娘。”

  大同历二十三年(公元1645年)3月10日,殷洲,望汉城港口

  初春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海平面上出现的桅杆森林却已刺破了天际线。伴随着低沉悠长的号角声,一支规模空前庞大的舰队,如同移动的山脉,缓缓驶入望汉城港湾。

  战舰庞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整个港区的锚地,其数量之多、吨位之大,远远超出了当地居民的日常见闻。

  码头上原本忙碌的工人、水手和商贩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惊愕地望向海面。高大的战列舰侧舷炮窗密密麻麻,如同猛兽的利齿,运输船吃水极深,显然满载着人员与物资。

  很快,一个小道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望汉城的大街小巷:“朝廷对西班牙正式宣战了!王师主力已至!”

  整个望汉城顿时沸腾了!酒馆里、集市上、工坊内,所有人都在激动地谈论着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

  这股热潮甚至影响到了那些原本准备北上金山挖金矿,三山五岳的好汉们。

  经过三年多的淘金浪潮,他们当中有人挥霍无度,今朝有酒今朝醉,但也有人精打细算,积攒下了不菲的身家。

  他们如今不缺钱财,缺的是一个受人尊重的体面身份和一个长久安稳的归宿。

  尤其是他们在金矿见多了打打杀杀,许多人今天还在花天酒地,明天就被人暗杀了,这种大起大落的生活,经历的久了,许多三山五岳的好汉们内心是期待金盆洗手,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但让他们做普通的工匠去打铁,又或者是开荒种地当农夫他们又不愿意。

  这些好汉们,大部分都经历了一夜暴富,最次每个月都能淘到几两黄金,他们是看不上这种劳累又不赚钱的行业。

  现在两国开战,对他们而言,参军报国,无疑是实现阶层跃迁最快捷的途径。

  大同军功赏罚分明,晋升渠道畅通,有能力者可在军中步步高升,即便退役,也能凭借军功优先报考政务学院成为官员,或进入官营作坊获得令人羡慕的“铁饭碗”。

  此刻,在他们眼中,南方那片充满敌意的西班牙殖民地,就是他们建功立业的地方。

  于是,这些江湖豪客们纷纷自发组队,掏钱购买精良的燧发枪、左轮手枪和弹药,摩拳擦掌,只待朝廷一声征召,便要投身行伍,博取功名。

  殷洲都护府。

  气氛庄重而肃杀。巨大的沙盘和悬挂的羊皮地图占据了厅堂中央。殷洲都督赵胜、金山都督陈子昂、北海舰队统帅李过、第二十师师长李国栋等军政要员齐聚一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详尽的西班牙殖民地的沙盘上。

  都护府参谋长吴亚军手持长杆,指向沙盘,向刚刚抵达的李过、李国栋,教喻李强,参谋长刘云等人介绍敌情:“诸位请看,西班牙人的殖民地,形同一根狭长的‘锁链’,横贯殷州南北两块大陆。其东西纵深不过千里,但南北跨度却超过万里,总面积不亚于我民朝本土!

  据我们多方侦察估算,这片广袤土地上生活着数百上千万人口,具体数字难以精确,但主体是备受西班牙人残酷压迫和剥削的土著居民。他们是我们可以争取和利用的巨大力量。”

  “此外,还有数十万至上百万从非洲掳掠来的黑奴,他们在种植园里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对西班牙殖民者充满仇恨,同样是我们潜在的盟友。”

  “而我们真正需要面对的硬骨头,则是西班牙本土来的纯血白人,以及他们与当地土著混血的后代,总数约在二十万左右,其中真正占据各级官吏、军官、舰队指挥等关键位置的,来自西班牙本土的核心分子,大约只有三到五万人。我们第一阶段要砸碎的,就是这颗硬核桃!”

  第二十师师长李国栋问道:“吴参谋长分析了敌人,那么我们在新大陆的家底如何?赵都督、陈都督,两位麾下能征召出多少可战之兵?”

  殷洲都督赵胜沉吟片刻道:“我殷洲、金山两大总督府辖区内,登记在册的民朝户籍百姓约有十五万,且多为青壮。我们建立了上百个屯垦村,实行兵民合一,每个村紧急征召一个民兵连不成问题,仅此一项可得兵员上万。再加上现有的三千常备军,以及从市民中征召的志愿兵,总数可达两万余人。这是我们的核心武力。”

  他话锋一转,提到土著力量:“若将归附的土著部落算上,总人口可达百万之众。然而,这些土著部落组织松散,纪律涣散,缺乏正规军事训练,战斗力堪忧。在现阶段,他们更适合承担运输、修筑工事等后勤任务,只能作为辅助力量进行袭扰。”

  金山都督陈子昂道:“金山都督府可以征召2-3万的民兵,但这些人都是乌合之众组成,打顺风仗可能有用,但只要战事僵持,他们大概率会溃败。”

  大同社征兵一向征召农户和工匠,他们当中一个能吃苦耐劳,一个组织力强,都是优秀的兵员,至于来到新大陆挖矿的三山五岳的好汉们,不要看他们平日人五人六,但真正打起仗了,这些人跑的最快,所以在大同军将领最不信任的就是这种兵员。

  李国旗听完,眉头微蹙:“如此说来,双方能动员的核心战斗力量相差并不悬殊,新西班牙总督区的核心位于墨西哥高原,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敌人若据险而守,居高临下,我军仰攻,将极为不利,恐怕会付出巨大代价。”

  “李师长所虑极是!”北海舰队统帅李过充满自信地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漫长的海岸线,“然而,西班牙这千里殖民版图,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它就像一条长蛇,其命脉和几乎所有重要城市,都依赖于海洋,都是港口城市!这就是他们的死穴!”

  他目光炯炯地看向众人:“所以此战决胜之关键在于海权!我北海舰队此次前来,主力战舰吨位均已超过千吨,旗舰更是达到到7000吨,且普遍装备了天津制造局最新式的钢铸线膛炮,射程、精度与威力远胜旧式铁炮。

  反观西班牙人,他们在新大陆的主力战舰,吨位大多不到千吨,火炮更是落后一代以上的铸铁滑膛炮。无论从战舰吨位、数量、速度,还是火炮的射程与威力,我军都占据绝对优势!”

  李过挥拳道:“只要在海上决战中,彻底摧毁西班牙人的舰队,夺取制海权,那么他们的海岸线就将完全暴露在我军的炮口之下!

  届时,所谓的‘天险’将成为困守他们的孤岛,我军可以选择任意一点进行登陆攻击,掌握这场战争的主动权!”

  市场的需求是最好的驱动力。回想前明厉行海禁之时,海上船舶多以中小型福船、广船为主,远洋航行能力有限。自大同开海,鼓励贸易,民朝海商的足迹东抵新大陆,西至欧罗巴,巨大的需求催生了造船技术的飞跃。战舰的吨位不断突破,结构愈发坚固,专为征服远洋而设计。

  尤其是在孙元化主持天津造船厂后,他深入研究古籍,在元首徐晨的启发下,成功融合了前明郑和宝船的庞大结构与西方盖伦船的帆装、炮位设计,造出了这个时代真正的海上巨无霸——“镇远”级战列舰。

  该级舰在保持良好航海性能的同时,标准排水量达到惊人的七千吨,重现了当年宝船的雄风,体型是西班牙主力战舰的三四倍。其三层贯通式炮甲板,密密麻麻布置了超过一百六十门重型火炮,侧舷齐射时,足以迸发出毁天灭地的火力。

  在海战中,更大、更坚固、火炮更多更远的战舰,几乎意味着绝对的统治力。

  李国栋点点头同意了李过的战略,西班牙人的殖民地,都在墨西哥高原上,想要从陆地上打过去,太过于艰难了。

  但只要消灭了西班牙人的海军,这上万里的海防线,处处都是漏洞,大同军就立于不败之地。

  “我等何时与西班牙人开战?”

  所有人都看向主帅赵胜。

  赵胜想了想道:“春耕之后,西班牙人虽然有弱点,但他在新大陆的殖民地依然是庞然大物,短时间内,我大同军难以彻底消灭他们,这场战争将会是长期的过程,所以后勤极其重,我们在开战之余,要保证粮食生产的安全,不然的话万里运粮,耗费太大,元首府难以支持我们长期战争。”

第499章 ,想做新时代的皮萨罗

  大同历二十三年(公元1645年)3月13日,新西班牙总督区,墨西哥城,总督府议事厅

  华丽而压抑的总督府议事厅内,沉重的气氛几乎凝滞。墙壁上悬挂的圣母像和哈布斯堡王朝徽章,默默地注视着下方一张张神色严峻的面孔。

  新西班牙总督唐·加斯帕尔·德·萨利纳斯侯爵端坐主位,眉头紧锁,手中捏着那份刚刚送到的情报,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半年来,不止北方的殷洲都督府在厉兵秣马,新西班牙总督区同样嗅到了战争的气息,进行了相应的动员。然而,当北海舰队庞大舰影抵达望汉城的消息,西班牙人的间谍马上把这一消息传到西班牙总督府,总督府所有人西班牙高层都明白,这场大战不可避免了。

  议事厅沉寂半天后,加斯帕尔总督打破沉默道:“先生们,想必你们都已知晓,一支规模空前的舰队,已经抵达了新大陆。战争,已经无可避免了。”

  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忧虑,这位自1642年起便执掌这片广袤殖民地的老总督,早已与本地盘根错节的庄园主、矿场主利益捆绑在一起。

  他知道一旦开战,繁荣的贸易将戛然而止,庄园和矿山会遭到破坏,他苦心维持的秩序也将面临崩溃。更何况,母国正在欧陆与多个强国鏖战,此时再树东方强敌,实非明智之举。

  “不可避免?这都是因为你的软弱和优柔寡断!”一个尖锐的声音如同鞭子般抽打在凝重的空气上,发出声音的是克鲁斯伯爵。

  这位国王菲利普四世的宠臣兼监军,猛地站起身指责道:“侯爵大人,您简直辜负了陛下对您的信任!若您早些听从我的建议,在我们尚占优势时,主动出击,摧毁望汉城,夺取他们的‘金山’,赛里斯人的舰队如今连个落脚点都不会有!正是您的怯懦,才导致现在的结果。”

  他一把抓起桌上另一份染着污渍的信件,狠狠摔在光滑的桌面上,“看看!都看看!这是我们刚刚收到的噩耗!圣加布里埃尔据点,已经被那群野蛮的赛里斯人及其土著帮凶屠戮一空!上千名虔诚的天主教徒,高贵的西班牙公民,包括妇女和儿童,倒在了血泊之中!这份血债,侯爵大人,您要承担主要责任!”

  大约一个月前,国王菲利普四世正式对民朝宣战的诏书也已送达。克鲁斯伯爵当时欣喜若狂,极力怂恿总督立即发兵北上,夺取传说中富庶的“金山”。对黄金白银刻入骨髓的贪婪,让许多殖民者眼红不已,一时间,“向金山进军”的呼声在部分狂热分子中甚嚣尘上。

  “够了!克鲁斯!”加斯帕尔侯爵再也无法抑制怒火,他拍案而起,怒视着这个不断挑起事端的家伙,“你这愚蠢的莽夫!只知道在这里煽风点火!若不是你一再阻挠,我们本可以用更温和的方式解决争端,何至于走到今天兵戎相见的地步!西班牙现在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而不是在你这种人挑动下四处点燃战火!”

  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争吵已于事无补,他转向一直沉默的海军指挥官胡安·德·巴尔德,声音沉重:“巴尔德将军,你是我们海军的统帅。告诉我,如果在海上与赛里斯人的舰队遭遇,你有几分把握?”

  老总督的战略眼光清晰,他明白,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关键,不在广袤的陆地,而在那片蔚蓝的海洋。谁掌握了制海权,谁就扼住了对方的咽喉。

  胡安·德·巴尔德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他站起身,语气充满了无奈道:“总督大人,请恕我直言。我们新西班牙总督区目前能调动的战舰共有二十四艘,加上十艘勉强可以作战的武装商船,这几乎是我们全部的海上力量。此外,我们大概还能征集三十艘左右的商船参与辅助,但它们的战斗力有限。”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艰难地继续说道:“而根据可靠情报,此次赛里斯人抵达的舰队,仅运输商船就超过百艘。与我们旗舰吨位相当的主力战舰,至少有二十余艘,加上他们本土二十余艘战舰,赛里斯人战舰数量是我们的两倍,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的旗舰大小是我们旗舰‘圣胡安号’的三到四倍!

  总督大人,各位先生,如果与这样一支强大的舰队在开阔海域进行决战,我没有必胜的把握。”

  “懦夫!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克鲁斯伯爵指着巴尔德骂道:“赛里斯人的海军成立才多少年?不过是一群模仿我们的暴发户!我们西班牙的无敌舰队纵横四海超过百年,经验和技术岂是他们能比?你这样的心态,根本不配指挥国王陛下的舰队!”

  “克鲁斯!你除了躲在安全的宫殿里咆哮,还能做什么!”本土贵族势力的代表,阿尔科赛尔伯爵再也忍不住,厉声反驳道:“如果不是你这个灾星,我们怎么会陷入这场毫无必要的战争?

  现在仗要打了,你除了在这里指责真正需要上战场流血牺牲的将军,还会做什么?

  有本事你自己带着士兵去前线!”

  比列纳家族和索萨家族的代表也纷纷投来不满和厌恶的目光。这些家族在新大陆扎根已逾百年,形成了强大的地方势力。他们虽然效忠国王,但内心早已对远在马德里的王室和那些只会空谈的宠臣充满了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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