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东叔也起身了,他看着忙碌的徐晨道:“你是名士,这些琐碎事情交给下人就是了。”
徐晨笑道:“这是积功德的事情,怎么能全部交给其他人。”
而后徐晨和小五两人把粥绑在一辆独轮车上,正好一遍两桶,盖住之后,徐晨和小五打算离开。
但东叔拉住徐晨道:“你也打算去施粥?”
徐晨点点头。
东叔拽住徐晨衣袖急道:“城外流民汹汹,饿殍遍野,恐生变乱。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身负文脉,岂可轻涉险地?“忽压低声音:“汝不见天启二年白莲教乱?饥民易子而食,观音土胀毙者填塞沟壑!“
徐晨笑道:“我这是施粥,哪里会有危险,而且我也带来枪。”
东叔已愠色上脸:“汝持短铳如稚童持杵,安能镇虎狼之众?“
现在徐晨是他书铺的支柱,这大半年时间,他的书铺靠着徐晨的小说就赚了上万两银子,他可不敢让徐晨有任何损失。
小五拍一下自己胸脯道:“先生,这事就交给俺吧,俺保证会让先生的粥都进流民的肚子里。”
徐晨道:“遇事不妙,我会保护好自己。写小说就要结交生活记录写小说要见识三教九流之人,我下部《英雄记》打算讲黄巾起义的故事,所以想要了解流民的状态,积累素材。”
东叔这才被说服,但他还是派遣了张大,赵叔两个伙计来保护徐晨。
国产AI太牛了,我用Deespeek改了一下东叔说的话,大家觉得怎么样?
第10章 ,对大明社会的调查
天启5年(1625),六月二十八日,米脂县。
米脂城东门外的黄土地上蒸腾着浑浊的土腥气,上千流民零零散散在城墙下,啃树皮,挖草根,抓麻雀,田鼠,寻找着一切可以吃的东西,无定河两岸有不少流民拿着简易的木叉,叉鱼,每插中一条鱼都会引起一阵的骚乱。流民堆里忽地爆出婴儿啼哭,惊得城头箭楼扑棱棱飞起几只麻雀,在天蓝色的天空下划出凌乱的墨迹。
城墙垛口探出几杆红缨枪,守城兵丁百无聊赖的看着下面的流民,而后骂骂咧咧道:“都是这些丧门星,害的俺们连孝敬都没有了。”
原本只有几个人的守城兵丁,但因为流民的关系,增加了一倍不说,还把城门给关了,这对守城兵丁来说,日常商队的孝敬没有了不说,连普通百姓入城的城门费也没有了。
在东城门不远处有一个棚子,这里就是县城施粥的地方,也是因为这个棚子,流民可以吃到一碗光鲜照人的米粥,让他们没有扩散到其他地区。
裹着破絮的老汉用豁口陶碗刮着草根泥,十指关节肿得像老树瘤子。几个半大孩子围在熄灭的柴堆旁,争抢着昨夜烧焦的田鼠骨架,穿补百衲衣的妇人将最后半把麸糠塞进丈夫嘴里,那汉子喉结滚动两下,忽然僵直地栽倒在夯土道上,惊起一片浮尘。
老妇干嚎道:“当家的~~!”
但忽然老妇闻到粥的味道,顺着香味望过去,发现一辆载着四个木桶的独轮车向着他们这里过来。
“当家的粥来了,要挺住。”
老汉还真翻了挣扎的起身,两人搀扶着向着徐晨方向走过去。
而其他流民也闻到米粥的味道,他们涌向徐晨的方向,张大,赵叔拔出朴刀挡在徐晨前面。
眼前这一幕给徐晨极大震撼,一群穿的破破烂烂的人,全部涌向他们,有的像丧尸围城了,这还只是千人,要有几十万这样的饿殍,那种景象简直不敢想象,同时他也发展自己太托大了,他们才四个人,面对上千流民,真发生动乱,他们只怕会被流民撕个粉碎。徐晨已经遇事不妙赶紧跑,他虽然有点善心,但前提是自己不会受到伤害。
徐晨大叫道:“喝粥可以,但要排队,青壮一排,妇孺一排,孩童一排。”
在四个壮汉的威胁下,加上他们的确没有多少力气了,也有可能是他们做流民不久,还维持着基本的道德,总之他们听了徐晨的话,流民们步履阑珊的一个端着自己的破烂陶碗排成了三条长龙。
“居然是稠粥!”流民们都有的震惊了,而后他们吃的更快了,甚至有人吃完之后,还想要继续插队,但被张大,赵叔打出去了。很快又有流民想到新的办法了,喝完粥之后,去无定河打一碗水,这又是一碗粥,四桶粥虽然多,但对近千流民来说也就是每人半斤米粥。
粥散光了,徐晨甚至松口气。
“施粥了!”这个时候东城门打开,几辆独轮车出来,还有一队兵丁护卫,比起徐晨他们,一看就很正规,这些兵丁也是惊讶的看着徐晨他们,而流民们则往东门的棚子赶过去。
徐晨也来到外围,看到米汤一般的粥,他面无表情的离开,虽然失望,但却不意外,虽然经常有人说什么道德倒退了几十年,但封建时代的道德怎么可能比的过现代人。
下午,在所有流民惊讶的目光当中,徐晨带着三辆独轮车,再次来到这里施粥,这次他带着人手更多了,雇佣了三个伙计来推车,徐晨他们四人负责维持秩序。
这次每个流民都喝了三碗,让他们几个月来第一次有了饱腹感,流民们露出幸福的脸色,所有人都懒洋洋的坐在地面上。
而这个时候一个老汉和老妇走到徐晨面前跪下道:“多谢,恩公施粥,救了老汉的命,还请恩公告知姓名,老汉必定日夜祈福,希望恩公能长命百岁。”
徐晨马上拉起老汉和老妇:“跪就不用了,我叫徐晨,你们可以叫我小徐,真想要报恩的话,老爷子可以说说你们遭遇。”
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徐晨。哪有士绅老爷让泥腿子坐着说话的?
他马上解释道:“我是写话本的,想要收集各位的故事。”
写话本居然找他们?
这老爷好生奇怪。
老汉叹息道:“恩公想听,老汉就说与恩公听。”
小五当即把凳子和桌子摆好,而后摆好纸笔开始研墨,徐晨邀请老汉坐在对面,他说要了解流民的故事不是乱说的,他是真想要做一场对大明的社会调查。
老汉道:“老汉是榆林卫,河鱼堡,庆王佃户,自己有8亩旱地,又佃了庆王30亩薄田,往年风调雨顺时,每亩尚能落下一斗杂粮。这两年龙王爷闭了眼“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老妇忙替他捶背。
“今年夏收“老丈缓过气接着说,“王府大斗收租,一石要刮三升尖。算上租子,老汉还欠王府四石麦子,赵管事带着庆王卫兵来扒房梁“他指着远处无定河哽咽道:“十五岁的幺女,就换了两石麦子啊“
小五听完老汉的故事怒发冲冠道:“这是什么混账道理,辛苦一年收获的粮食不但没有您的份,还倒欠下了4石,一定是庆王府的管事贪污了。”
徐晨却摇头道:“这是财主的道理,他们不会管你有什么天灾人祸,他们只要自己的收入不受损失。”这种事情在后世也是一样的,经济危机所有人都在哀嚎,但富人的财富却在增加。
而后又有一种中年汉子坐到徐晨对面悲苦道:“俺也是庆王的佃户,因为欠下庆王的租子,俺拼命的劳作,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欠庆王的租子越来越多,最后连房子都被庆王收走了。”
忽然汉子突然捶地哭嚎:“俺婆姨被王府的人拖走时,腰上还系着额娘陪嫁的麻布带!他们说俺家欠的驴打滚利钱,要拿婆姨抵给窑子!“
小五攥着朴刀指节发白:“直娘贼!这庆王还是太祖爷血脉,竟纵着家奴行此禽兽事!“
徐晨叹口气,这种剧情他看太多了,朱元璋子孙在后世就是一群禽兽不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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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古今相同
接下来的几天,徐晨每天都都会带着三车麦粥,找每个流民交流,把他们的遭遇通通记录下来。
每个流民悲惨的身世都会引起其他人的感同身受,大家的苦难都是差不多的,被地主欺负,被官员衙役欺负,被庆王府的人欺负,这其中庆王府是最不做人的,在这里的灾民有两成多都佃了庆王的田地。
徐晨都不得不惊叹庆王府势力广大,米脂距离庆王在是银川有几百里,但这里依旧有庆王的庄园,同时他也是最不做人的。干旱来临,收入下降,庆王不但没有减少租子,反而收回土地把他们赶出来了,然后放高利贷,高买低卖,大的进小斗出,大肆兼并土地。
因为失去土地的人太多了,这些流民卖身都没有人要,王爷们的庄子现在只收十五岁以下童仆,像他们这样的上了三十岁的中老年人根本不要。
直接把这些人赶出了自己的封地,输送到大明其他府县的劳动力市场。
难怪十几年后李自成会带着流民把大明的一个个藩王都做成福寿宴。
整个陕西就有四大藩王,还有无数的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中尉,老朱家的江山都能延续270年,老天爷果然从来没开眼。
徐晨眼红道:“真是想做奴隶都不得的时代。”
庆王这些贵族豪强,越是大规模的兼并土地,至于没有土地的佃户是死是活,根本没有人在意。
这天一个满脸沟壑的汉子抱着空陶碗,他身上补丁摞补丁的鸳鸯战袄早褪成了土色,面容愁苦的坐在徐晨面前道:“俺是宁夏前卫左所贺老六,世袭的军籍。“汉子指甲抠进碗沿,声音像锈刀磨着粗陶:“父辈留下的十三亩营田,到俺这辈只剩七亩薄田。去年开春管屯的千户说要修墩台,每亩加派三分'防秋银',但朝廷从前年开始就没有发粮饷了!整整两年,俺没有得到朝廷一文饷银。”
“俺拿不出来,只能向王百户借,利滚利到七两。“贺老六突然扯开衣襟,胸口鞭痕像蜈蚣在爬:“今年旱灾,粮食收入减少,租子却不降,俺还不起,卫所催钱的把俺吊在旗杆上打,营田契被夺了去抵债。后面王百户的管家来说,按《清勾条例》俺家闺女得补进营妓房,俺只能带着老婆,娃和闺女逃难,逃到金碎镇的时候,身边的家当都当光了,只能把婆娘卖了一石麦子,逃到米脂县的时候,娃生病了,俺把闺女卖了3钱银子,闺女没了,娃也病死了~~~~。”
“呜呜呜!”四周听故事的流民忍不住哭了出来,这种家破人亡的故事也在他们身上出现,他们也是贺老六。
贺老六忽然站起来,边走向无定河边喃喃自语道:“地没了,家也没了,娃死了,婆娘和闺女被俺卖了,俺这个废物还活着做什么。”
几天前因为天天忍饥挨饿,贺老六所有的心思都用在找粮食身上了,对自己家破人亡的事实,并没有反应过来。
这两天在徐晨这里吃了几顿稠粥,心思开始活跃起来,才发现自己已然家破人亡,加上这些天听了这么多悲惨的故事,内心越来越压抑,有一死了之的想法了。
贺老六走的越快,最后更是冲进无定河当中,很快半个身子就被淹没了。
徐晨着急跑过去道:“快救人。”
徐晨大步奔跑,在贺老六淹到胸口的时候拉住了他,但贺老六挣脱徐晨的手道:“徐先生,俺不想活着了,让俺去死吧。”
徐晨忽然灵光一闪道:“你还有一个闺女等着你来救,你死了,你闺女怎么办?我们先上岸,我帮你把闺女找回来。”
可能是徐晨这句话给了贺老六活下去的理由,后面他不挣扎了,被徐晨拉上岸。
徐晨喘口气道:“小五,去你弄一身干净的衣服,贺老六你也梳洗一番,我带你进县城找闺女。”
贺老六当即给徐晨下跪磕头道:“先生要真能救回俺闺女,你就是俺的主人了,以后即便是闯刀山火海,俺贺老六也不皱眉头。”
徐晨皱着眉头道:“我不喜欢被人叫主人,你真要报恩,我还缺一个护卫,你就给我当护卫吧。”
“是,老爷。”
徐晨听到这个称号一阵别扭道:“还是叫我先生或者是东家,老爷的称呼听不惯。”
贺老六马上改口道:“是,东家。”
徐晨问道:“你把女儿卖给哪家人了,说详细点,我才好帮你找人。”
贺老六道:“是飘香院”
“飘香院?嗯!”徐晨大致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没多久,小五带着一身干净的衣服过来,清洗干净的贺老六穿上去,整个人终于摆脱了流民落魄的样子。
“小五去飘香院。”
“是,先生。”
米脂,飘香院。
虽然现在是白天,但飘香院依旧有不少客人。
明代妓院(尤其是官营妓院)的日常活动并不仅限于夜间,白天通常也会开放,但服务内容和客群与夜晚有所不同。
白天活动多集中于文人雅集、酒宴酬唱、戏曲表演等社交娱乐项目。高级妓院(如南京秦淮河畔)常作为文人、官员的社交场所,白天举办诗会、茶宴,名妓以琴棋书画助兴。夜间活动更偏向私密性服务,客群包括商贾、士绅及普通市民。
当然米脂县比不上江南繁华,市场更小,飘香院为了赚钱,也经营餐饮酒店的业务,对士绅来说飘香院也是本地的高端宴会场所。
大厅内宴席上也摆满了各种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一些穿着华丽的妓女依偎在主人身边,丝竹管乐不绝于耳,空气当中都弥漫着脂粉的气息。
城外流民的惨状和眼前的奢靡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看历史书越多,越是发现历史上真没什么新鲜的东西。
第12章 赎身与诗会邀请
“这位爷很面生啊,是第一次来我们飘香院!”一位徐娘半老的老鸨,看到徐晨三人当今热情的招呼。
老鸨对徐晨很热情,一是她们这一行客源相对固定,每增加一个新客人都能增加不菲的收入,二就是她发现徐晨的眼光很高,刚开始他还好奇的观望,却又假装正经,一看就是个雏,但四处打量之后却隐藏一股失望的表情,显然是看不上她们这里的姑娘,这是大家族出身的子弟,眼光这么高?
徐晨道:“我们是来赎人的,你闺女叫什么名字?”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贺老六这个闺女叫什么名字。
贺老六马上说道:“叫秀娘,一个半月前,你们飘香院用3钱银子把她买走了,现在我们要把秀娘给赎回来。”
老鸨当即端起来道:“哟,原是香兰的亲长,你们要赎人,妈妈也乐意成人之美,不过这一个半月来,香兰吃我们飘香院的,喝我们飘香的,妈妈,我还请了夫子教她琴棋书画,按照我们飘香院的规矩,姑娘想赎身最少要五十两银子,但谁让妈妈我心善,给三十两雪花银,就可以把香兰赎回去,权当这些时日的汤药教养钱。”
小五当即气愤道:“你们三钱银子买的人,一个半月就翻100倍,你们这是黑店。”
“哟,小哥这话妈妈我就不爱听了,你们可去打听打听,看看妈妈我这里是不是最低的价。”
徐晨道:“秀娘现在还是个小女孩,你想让她为你赚钱还要养上好几年,我出来五两,算是你这段时间照顾绣娘的费用。”
老鸨不屑道:“客官,砍价不是您这样的,我们飘香院还真不缺这5两银子,我认香兰做女儿是看中她有做头牌的潜能,30两把我们飘香院的头牌买走,也就是妈妈我心善,见不得父女分离才吃了这个亏。”
老鸨叉腰道:“三十两真不多,虽然认香兰当女儿只有一个月,但杜妈妈我花费却不少,光说教琴的柳先生,半月束脩就要五两!更别说每日的燕窝粥、杭绸衫“话音未落,二楼忽然传来木梯吱呀声,个黄毛丫头赤着脚扑进贺老六怀里。“爹爹!”
“闺女,爹害了你啊。”贺老六嚎啕大哭道。
这一哭惊动了其他的嫖客,他们兴致勃勃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不比戏曲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