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牧师日记 第105节

  这种东西可不是能从战场上随随便便缴获的,一看就是从某个收藏家或者是博物馆掠夺来的东西。

  德国军队掠夺占领区的艺术品用来私下赠与,这让曼施坦因心中微微感到不快。

  但是他并没有把这种不快直接表现出来。

  “感谢你的美意,肖尔铁茨将军,不过我暂时还不会返回柏林,这些东西还是请你代为保存。”说完这些,曼施坦因微微点头,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间,把其他人晾在了那里。

  晚上,副官敲响了曼施坦因的房门,此时的参谋长还在研究桌面上的地图。

  简单的报告了最近的情况后,施塔尔贝格上尉斟酌了片刻,低头说

  “阁下,其实您完全没有必要为白天的事情生气,肖尔铁茨将军只不过是不了解情况罢了。”

  “嗯?”曼施坦因听出属下话里有话。

  “说下去!”

  “阁下,据说戈林元帅派遣专门的人手来巴黎,已经拉走了两批艺术品,而整个过程中都是以国防部的名义。肖尔铁茨将军今天的行为,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戈林…”曼施坦因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说在柏林有什么人让他无法相处的话,这位空军元帅绝对算的上是一位。

  能力平平却好大喜功,不仅贪图财富还是一个瘾君子,而这样的人偏偏是追随元首最早的人,同时也是最受信任的。

  敦刻尔克放走了30万英法联军,固然是元首下达的命令,但是和戈林夸大他下属空军的能力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像是敦刻尔克这样的重大军事失误,戈林都没有受到处分,怕是像这种私自掠夺艺术品的行为,在元首的眼中大概更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了。

  伟大的第三帝国现在如日中天,德意志军队在各条战线上势如破竹,但是在阳光的阴影之下,已经有潜藏的蛀虫在蠕动着身体了。

  但面对那位【元首的亲密战友】,他能做的其实不多。

  “施塔尔贝格。”

  “阁下,我在!”

  “准备一下,我们三天后就离开这,这个【假期】应该结束了。”上将沉声命令。

  “是的,阁下,不过这两天的天气很差,可能飞机无法正常起飞。”

  “还有其他的交通工具么?”

  “阁下,坐火车怎么样?”

  ——

  “您要坐巴黎的火车出城?!”管理员小姐惊讶的看过来,眼前的人之前从来没有和她提过这个计划。

  “嗯,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秦浩点点头指向地图上的火车站。

  “抵抗运动的工人们好多就在火车站工作,让我们混上去并不难,只要离开这我们会有很多机会前往南方。”

  “先生,这里可能有一个问题。”领头的工人站出来。

  “虽然我们确实可以帮您混上火车,但是现在列车基本都是德国人在用,如果是本地人的话会被严格的盘查,这位小姐的身份很难一直瞒下去的。”

  一旁的安娜听到别人在说她,抬头看了看,又安静的低下头拿起手上的故事书。

  小姑娘单纯可爱,但是不得不承认,在一般人的眼中,她看起来还是不太一样的。

  工人说的很委婉,但大致意思就是以安娜这幅摸样,哪怕是混上火车,不被人盘查几乎是不可能的。

  “嗯…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秦浩沉吟了一下说。

  “我以前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不想让别人找自己的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变成一个麻烦。”

  “现在德国人刚刚掌握巴黎,几万人同时涌进来,管理肯定混乱,这种混乱应该是全方位的。”

  “火车上,国防军、党卫军、盖世太保、宪兵,什么人都有,不同系统的人之间未必都认识,我们先混上车,然后尽量待在一个别人都不想去的地方好了。”

  “您说的是…”管理员小姐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联想。

  “别会错意了。”秦浩转头看向她“你认为如果火车上有某位【大人物的私人艺术品】,会有人愿意触霉头去检查吗?”

第156章 特殊的车票 下

  “私人艺术品?”说道这里大部分工人都懵懵懂懂,而热纳维耶芙·戴高乐脸上则是显露出愤恨的神色。

  看到那个表情,秦浩知道年轻的姑娘已经理解自己的意思了。

  艺术品掠夺。

  根据历史记载德国在1940年——1944年之间,在法国大概掠夺了超过十万件艺术品,其中至少一半最终下落不明。

  这些艺术品中包括了绘画、雕塑、家具、古籍。

  一部分是德军在博物馆暴力接收,直接拿走,另一部分则是通过价格不足原值十分之一的【自由买卖】变向掠夺。

  而这种掠夺行为一部分来自国家,一部分则是德国部分高官的个人行为。

  事实证明腐败问题,哪怕是如日中天的第三帝国也解决不了,尤其是高层军官的腐败,甚至要比德国其他时期更为严重。

  想想看,一个将军或是元帅在法国弄了点“土特产”打算带回国内,会有不开眼的士兵或者军官去盘查一下吗?

  只是这层虎皮的身份需要好好的考量一下,至少要能震慑住绝大部分人。

  秦浩记忆中刚好有个非常合适的——赫尔曼·威廉·戈林。

  这位nacui党的绝对元老,他不仅仅是空军司令和盖世太保头子,还一定时间的掌管了德国经济,而他本人的贪婪也是历史闻名的。

  这个家伙,从占领法国的第一天起就开始利用私人权利,大量侵吞法国的艺术品财产。从犹太人手上抢来的也占了不少。

  哦,说是抢似乎对这位元帅阁下有点不公平,人家明明用的是买的——1马克一件。

  在1940年——1944年之间,他大概从法国弄走了超过1500件不同样式的艺术品,其中很多一部分被转运到了国外。

  讽刺的是,虽然这位德国二号人物在战争中劣迹斑斑,但是由于其掌握了大量的“隐形财富”,反而在纽伦堡审判前得到了VIP级别的优待。

  不仅允许其暂时回滨湖采尔,还可与美军准将罗伯特·斯塔克共享晚宴,在服刑的时候还可以听唱片,喝香槟。

  盟军高层打的那点小心其实有点地位的人都知道。

  只不过很可惜,直到他自杀也没有人把这些艺术品的下落全部查清,也许因为数量太多这位元帅自己都不记得在哪儿了。

  因为以前的业务,秦浩恰巧接触过一批在瑞士发现的,戈林留下的艺术品,知道上面特有的徽记和藏匿方式。

  这个时候拿来做幌子,再合适不过。

  “戴高乐小姐,这次我们时间很紧张。”秦浩看着眼前高挑的女性说。

  “三天内我们要弄一批假的艺术品装箱,混上德国人的火车,让安娜就藏在车厢里,我们两个轮流照顾她。”

  管理员小姐微微张开嘴巴,好半天才把自己的思路拉回来“可,可是,我们上哪去找这么多假的艺术品呢?空箱子的话很容易看出来吧?”

  “恩~这个我倒是可以试试看。”

  “戴高乐小姐,博物馆里的旧画框多吗?”

  “哈?!”

  夜晚的时候,小仓库内还是灯火通明。

  当!当!当!当!

  小锤子不断敲击木头的声音响起,管理员小姐亲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把一个个橡木画框拆下来,然后和空白的卷轴拼接在一起,有些还用在边角的地方像模像样的贴上了金属皮。

  十几个空白的画框堆叠在一起,塞入大木箱放到一起,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怎么看都像是经常干这种工作的样子。

  不一会,屋子里就被整整数个大木箱子填满。

  “先生,万一有人在上车前检查怎么办?只有空画框不是一下子就露馅了吗?”管理员小姐在一旁疑惑的问。

  “没关系,不是所有画框都是空的。”

  眼前的男人开始把油彩拿出来,转头支起眼前的画架。

  “你先去睡吧,今晚大概要干的很晚。”男人如此说道,随后开始把染料混合在一起开始调色。

  “他不会是想…”

  某种荒唐的想法在高乐小姐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她又用力的甩了甩头,把那个念头驱逐出脑海。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有人干出这样的事情。”

  虽然心里好奇,但是一整天的四处奔波加上担惊受怕,让戴高乐小姐已经疲惫到极点,她只是靠在一旁的箱子上,下一秒就沉沉的睡去。

  天亮的时候,有微弱的阳光从窗户的缝隙中照射过来,光影的变化让女郎的睫毛轻轻的动了动。

  半梦半醒之中,有朦胧光影在眼前展开,远处似乎有着一汪碧蓝的池水,而上面漂浮着几朵静静盛开的睡莲,色彩交叠之下仿佛水流都活动了起来…

  睡莲?!

  热纳维耶芙·戴高乐猛的醒过来,睡意一下子无影无踪。

  眼前画架上摆着一副色彩未干的油画,背景正是仿造莫奈的得意之作——《一池睡莲》

  说是仿造,实际上画卷的色彩都极为神似,自己能一眼看出仿造的原因是这张油画只完成了上半部的三分之一,剩下的都是一笔未动的留白。

  “这样就够了,塞进箱子里的东西,只要能看到上半部分就可以,省下的时间可以多画几幅。”有人坐在了年轻姑娘的身边,把装着早餐的碟子递给他。

  “这是您画的?”热纳维耶芙·戴高乐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她从事的就是艺术专业的工作,对于临摹的要求很了解,由于要考虑到构图和精细晕染,哪怕是熟练的美术生对着原作来画,大体上仿制一副画也需要50个小时以上的时间。

  眼前的《一池睡莲》虽然只画了一部分,但仅仅用一个晚上,那说明画者的技艺极为高超,同时对原作了解程度非常深刻。

  眼前的男人就像是一本书,每次翻动,都能让人发现新的惊喜。

  “虽然是临时应急的,不过想来那些火车站上临检的士兵也没见过什么大作,这种程度应该已经够用了。”

  男人自顾自的说着,把图从画板上撤下来,又换上一张新的。

  稍稍思索后单手拿起笔。

  下午的时候,一张女性的肖像图也已经进行到尾声。

  马蒂斯的作品《穿蓝衣的女人》

  又过一晚,出现在画架上的是一副风景。

  塞尚的《圣维克多山》

  三天之后,一共六副伪造款的名画压在了木箱的最上层,男人拿出一个小方盒子,随手摆弄了几下就在大箱子上印下了【ERR】的标志。

  “这是什么?”管理员小姐在一旁问。

  “罗森堡特别任务组,德国人专门收集艺术品的特别部队”

  “那这个呢?”女郎又指向箱子上更小的一串字符【KG 42】

  “指的是卡琳宫,戈林的私人庄园,盖世太保的人哪怕想检查,看见这个也会退避三舍的。”

  “好了,现在只剩下最困难的部分了。”男人把箱子盖好,拍了拍手,拿出一套在蒙科尔内镇缴获的军官制服。

  “怎么说服我们的小公主玩一次时间久一点的躲猫猫。”

  ——

  6月17日,圣拉扎尔车站,一男一女两个人提着手提箱走向列车车厢,一旁十几名工人在吃力的把几个大木箱搬上列车。

  为首的男人穿着少校的军装,每一步都透出军人的冷峻,他似乎受了伤,脸上的有明显包扎的痕迹,纱布上还能看见丝丝的血迹,整个面庞只能露出一侧的眼睛。

  身边的女人则是一身便装,胳膊上戴着临时政府发的袖标,只不过她的神色没有同伴那么从容,看向四周的军人的眼光都是畏畏缩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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