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知劝不动,也明白典韦说的有理,偏将叹了口气,也咬牙拱手领命。
“唯!”
然而也恰在此刻,惊闻袁营鼓响,震彻战场,数千人朗声齐呼:
“自出寿春,所向无敌!
曹军不堪一击,灭亡就在眼前!”
其势慷慨激昂,其志蹈死无悔!
默然。
偏将与典韦之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偏将看着典韦,眼神颇为古怪,其意不言自明。
【典将军,这就是您刚说的袁军军心士气已至谷底,只要再加把劲,顷刻间可不攻自破?
我怎么感觉袁军这是军心士气,以至顶峰,别说袁军溃逃了,只怕杀到我们麾下这些曹军溃逃了,他们都不带跑的。】
典韦:“.”
他刚说从古至今,又有几支军队能顶着这般伤亡死战不退的?
结果他当面就碰见一支。
这上哪说理去呀?
沉吟片刻,偏将试探着开口再劝。
“典将军,事到如今,袁军伤亡惨重不仅不溃,反而其势更烈。
依我看不如暂避锋芒,另图良策?”
“不可。”
典韦缓缓摇头,“此番奉主公之命,来图颍川,屡次受挫,靡费钱粮而无功而返,已是无颜。
眼下我等当然能撤,可乐将军深陷敌围,正死战拖延等我来救。
今若弃之,则此行出征颍川,无功而返损兵折将不说,还失了乐将军,回了洛阳,主公面前如何交代?”
“可事已至此,非我等不救,实在是袁军顽强难啃,实不能耳!
若将军一意孤行,将这两万兵马也折在此处,于曹公面前,更是无颜。”
“休要多言,典某今就不信了!
世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他袁军能顶着四分之一的伤亡死战不退,我军伤亡比例尚且不足他之一半,难道就个个贪生怕死,畏战溃逃了不成?”
典韦言罢,拿起自家战戟,缓步向前线走去。
“传令三军,典某亲自带头冲锋,众将士跟在我身后就行!”
典韦!
曹军武力第一人!
这一刻众曹军望着典韦缓步向前的身影,眼底重新燃起希望与斗志。
若有典将军轻自出马,袁军又怎么能抵挡!
壕沟早已被曹军的尸体填平,土墙也可踩着友军的尸体翻越,有典韦带头冲锋,一众曹军气势如虹。
尽管袁军高呼着所向无敌,悍不畏死来挡,可在和典韦的巨大实力差距之下,纷纷倒在他的战戟之下,无有一合之敌。
眼看典韦如猛虎下山一般,率众短短时间就攻破了外墙,杀入内墙而来,陈到当即放下鼓槌,提起长枪。
“传令三军,继续拦住曹军,死战不退。
那典韦,我亲自去挡他!”
副将忙劝之。
“少将军,徐盛少将军先前不是叮嘱过,那典韦实力之强,不可力敌。
您贵为袁公义子,万金之尊,岂可亲赴险地?
纵使破了外墙,我等还有一层内墙,多派些士卒去拦也就是了。”
“休要多言,典韦勇力,绝非士卒能挡。
我受袁公厚恩,尚无尺寸之功,刀山火海,蹈死无悔,区区典韦,又何惧哉?
且夫同为袁公义子,他徐盛当之,我如何不能?”
言罢,挥退旁人阻拦,提枪急走迎向典韦。
且说典韦率众亲至,一众曹军本就人多势众,有他们在后护卫,作为箭头的典韦更是如虎入羊群一般,很快身先士卒,半个身子已攀上袁军内墙。
也就在他正要用力一撑,腾身而起之际,一杆银枪似寒芒杀至,直刺他心窝。
典韦见此招厉害,腾出一只手提戟来挡,兔起鹘落之间,银枪仗着典韦立足未稳,只攀上来半个身子,腾挪不便,又需要分出一只手攀爬土墙,竟几个回合将典韦逼下内墙。
所幸这只是袁军营垒的土墙,而非城墙,外墙高八尺,内墙更是只有六尺,是以典韦落下去也无伤大雅。
倒是陈到居高临下立于土墙之上,见之朗声而笑。
“速写军报,回禀义父,通传三军。
徐盛三十合杀退典韦,又算什么?
区区典韦与我交手数合,便不敌而退,此乃三军上下,亲眼所见!”
典韦:???
刚在土墙下站稳的典韦勃然色变!
这军报里写的都是啥玩意?还要不要脸了?
我刚正爬着墙呢,遭你偷袭之下,只用一只手打你,尚且全身而退。
怎么到了你的军报里,就成了我与你交手数合,不敌而退?
虽然这么说.好像也.
不是!
等等?怎么就徐盛三十合杀退典韦了?
要不是那个叫徐盛,长得浓眉大眼的小子,上回喝了点酒,打起架来不要命的,我好悬没三十回斩了他。
见鬼的!
你们袁军现在写起军报来这么不要脸的吗?
典韦一张脸黑的吓人,怒目仰视居高临下的陈到。
“典某戟下不斩无名之鬼,来将通名!”
“袁公座下义子,汝南陈到陈叔至!
贼将有胆,可敢上来与我一战!”
典韦:“.”
第147章 鏖战
“贼将有胆,可敢上来与我一战!”
典韦:“.”
有本事你倒是下来与我一战?
我怕你趁我攀墙的时候又偷袭我。
“既是袁公义子,何不下来与我堂堂正正,公平斗将?”
这要是寻常不知到他典韦的厉害,陈到自诩勇力,也就应下了。
可不久前三弟徐盛临走时才叮嘱过典韦厉害,不可力敌,陈到又怎敢大意轻敌,误了义父大事。
是故他故作色变,冷眸逼视典韦,“典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相信陈某不成?速速上来,你我公平一战,我不欺你。”
你不欺我?
方才骤然之间出手偷袭,若非典某反应迅速,单手之下险些就被你所趁了!
况且就先前那份军报,典某此刻对你们袁营中人的不要脸,已经深有体会,当下要他赌陈到的信用,又哪敢以身犯险?
“你”
没等典韦说话,不想陈到却抢先发难。
“战又不战,退又不退,犹犹豫豫,却是何故?
陈到陈叔至在此,有胆你就上来一战,休要作那无胆鼠辈!”
典韦:???
我?鼠辈?
“你这鼠辈,休要狂言,某家这便上来与你一战,你若偷袭,便是鼠辈!”
“典将军请放心上来,陈某绝不偷袭你。”
“好!若不偷袭,典某便敬你是条汉子。”
典韦自恃勇力,自忖有所准备之下,纵使遭逢偷袭,也能全身而退,是以小心翼翼攀上土墙,右手执戟,随时准备着应对陈到的偷袭。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见他这次有了防备,陈到居然果真没再偷袭。
待安稳到了土墙之上站定,典韦这才放下心来。
“不愧为袁公义子,陈叔至你也算个人物!
且来一战,典某定给你留个全尸。”
然而陈到却没有应他,只嘴角浮现一抹莫测笑意,同时挥手,无声下令。
只见他右手挥下,左右三军当即同他一齐朝典韦杀来!
典韦:“!!!”
好家伙,你个浓眉大眼的是没偷袭,搁这准备着围殴我呢?
所以你们袁营都是这么斗将的吗?
典韦勃然大怒,勉力提戟迎上。
“鼠辈!安敢如此!”
单独一个陈到或许不是典韦对手,仅是士卒围攻典韦也能虎入羊群。
可一旦有陈到正面挡住他,再配合士卒围攻偷袭,纵使典韦之勇,也是双拳难敌四手,猛虎也怕群狼。
典韦勉强支撑几合,可算找了个机会,当机立断跳下土墙,躲回曹军阵中。
没等他脚下站稳,刚松口气呢,只听土墙上袁军齐呼:
“典韦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