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吕布大笑相迎,亲切间恍如下邳初见。
“布按约而来,今特解公之危。
贤弟切记当日许诺,异日得志,不可相忘!”
刘备称谢,言不敢忘。
待吕布请他落坐,关、张按剑于后侍立,恰又听人来报:“纪灵到!”
刘备大惊失色,”将军今日请备前来,非为商议破袁之策,反欲助袁而杀我乎?”
关、张二人也是怒目而视,拔剑就欲动手,纪灵进来见此剑拔弩张一幕,不由大笑之。
“好!吕将军就此助某家杀此大耳贼,我必将军请首功,更领麾下派系于寿春全力支持将军爱女为太子妃。
将来爱女为皇后,外孙为天子,将军来日不失封王之位,也未可知。”
刘备闻听此言,惊骇欲死,怒斥吕布。
“吕奉先,汝欲助袁公路称帝否?
今日有死而已,备羞与你这无君无父的反复小人为伍。”
“三姓家奴,安敢害我大哥?吃俺一剑。”
“纪灵,休伤我大哥,关某再来战你。”
一时间纪灵、关羽、张飞都要动手,整座宴会霎时间乱做一团。
“非也!
诸位休要动手!谁再动手,我先杀谁!”
吕布忙命众将提枪列阵,“安抚”双方,见两方平静下来,这才出言宽慰。
“吾今特请你双方前来会议相商,勿得生疑。”
刘备未知其意,心下不安,纪灵更是抽身便回。
“我主有命,叫我擒杀大耳贼,与他之间,何来商榷?
将军今日要么杀他,要么杀我,何必多言?”
见纪灵要走,左右留之不住,吕布也恼其不给自己面子。
“我已说了,勿动!谁动,我便杀谁!”
说着,他探手一捞,就要向前一把拎起纪灵,如提童稚一般,也好给他点教训,让他知晓到底谁才是当世无双的天下第一。
不想这一下,正中纪灵下怀!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只听吕布痛呼一声,惊怒交加。
“尔敢!
纪灵,你!!!”
原来此刻吕布一只手满手是血,俨然已是受伤。
才一交手,未及一合,甚至众人都没看见纪灵出手,便见吕布受伤。
时人无不惊骇欲绝,望向纪灵的目光满是骇异之色。
此事正因袁术命人打造,特地自寿春送来之物。
一件满是尖刺恍如刺猬的甲胄,正被纪灵穿在外袍之下。
吕布一时不察,探手去擒,岂不被扎个满手?
第110章 布平生不好斗,惟好解斗
“纪灵?
你!!!怎敢如此!”
营帐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看着吕布那只鲜血淋漓的手,目光越发古怪。
有的骇异纪灵天下无双之名,名不虚传,就连吕布大意之下,也一招吃亏。
有的则以为纪灵此番戏弄吕布,必死无疑,吕布焉能忍下这口气?马上将在二人之间展开一场,属于当世最顶级武将的旷世大战。
然而,与众人所想不同,吕布只面色阴沉逼视纪灵,想发作,却又忍住。
吕布是真没想到啊!
他之前只听关羽说这纪灵暗器厉害非常,且极为狡诈,不可小觑之语。
他还只以为暗器小道,并未当回事。
但他哪里知道,竟是这般的暗器?又是如此的狡诈!
将尖刺甲胄藏在衣袍之下,任你武艺再高,只要没提前知道这个情报,探手去抓,就必然被扎,端的不当人子。
当然,这等暗器只能防徒手招式,他吕奉先拿上方天画戟,必斩此人。
但若能提前知道他衣袍下有此暗器而用方天画戟,他又岂会徒手去抓?若不提前知道,他又要如何防备?
此人暗器之法,果有独到之处,已臻出神入化。
最令吕布感到惊惧的,是他此刻只觉一阵眼花耳热,头晕目眩?
该死!这纪灵果如关羽所言,阴险狡诈至极,这暗器之上,莫不是还淬毒不成?
见吕布咬牙切齿,面露阴厉之色,纪灵面如平湖,心下惊惶,勉力维持着平淡语气。
“吕将军勿需惊慌,此纪某平日所着防身之甲胄也。
没曾想将军会突然出手,这才未及提醒将军。
不过将军勿忧,其上所涂,不过是些寻常麻药,将军可速请医者一验便知。
纪某就不多留了。”
听说是麻药,吕布也是松了口气,神色略有缓和。
但见纪灵要走,他忙要强打精神去拦。
想到方才一手是血的经历,吕布也是耸然而惊。
不敢再小觑纪灵教人防不胜防的暗器而轻举妄动,只命士卒来挡他去路。
纪灵见去路被阻,勃然大怒,“吕将军这是何意?
汝欲助大耳而杀纪灵耶?”
吕布一面命人急传医者,来包扎伤口,查验中毒,一面强撑着头晕,为之解释。
“非也。”
“好,那便是要杀刘大耳了!纪某这便相助。”
“亦非也。”
“既不杀他,又不杀我,然则为何?
总不能是吕将军要将我两家尽数坑杀在此?”
吕布有心恼怒纪灵无礼,偏偏自身被麻药所困,有些乏力,更有忌惮纪灵的暗器不敢妄动。
他若是自己将纪灵一把拎起,如提童稚,那是在向纪灵彰显武力,以压服此人。
倘使命士卒来擒,那就是在结仇,要彻底绑死刘备的破船,同袁术开战了。
毕竟你请人赴宴,人家相信你所以前来,结果你把人家大将或擒或杀,袁术岂不引兵来攻?
然而由于先前袁术给出的联姻态度,吕布眼下还不准备立刻站队,更想在两家之间反复横跳,互为制衡。
是以此刻他对纪灵,杀又不能杀,自己去擒又忌惮他的暗器,一时间还真是有如刺猬般扎手,让他无从下手。
面对纪灵的质问,吕布深感无力的叹了口气。
“纪将军,且给吕某一个面子,先坐下来谈。
今请你来,非为杀汝,亦非杀玄德。
盖因玄德与布乃兄弟,他为将军所困,吕特来救之。”
纪灵同样有所顾忌,生怕激怒了吕布一时发狠,命营中士卒动手,将他纪某人坑杀在此。
那他纵有天下无双的“武艺”,也怕双拳难敌四手。
那么他今日侥幸一招胜吕布,这震惊天下的战绩还没传出去,人就死了,岂不可惜?
是以他心下虽慌,表面也是故作镇定,复又坐回帐中,冷声发笑。
“若如此,则还是要杀纪某。”
“无有此理,袁公者,布未定之亲家也。
今岂有亲事未定,先杀亲家麾下大将之理?”
“那便杀大耳!两家联姻,永结同好!”
只听他一口一个杀大耳,张飞实不能忍,拔剑在手,叱曰:
“纪灵,吾虽兵少,却不怕你!你比百万黄巾何如?敢伤我哥哥,我必杀汝!”
纪灵故意露出衣袍上,被尖刺扎穿,留下的吕布鲜血,冷笑视之曰:
“吾觑汝辈如儿戏!
你这黑厮,也敢言杀我?”
“杀你怎地?我还怕你不成?”
张飞见他暗器厉害,连吕布都一合受伤,二哥三合败逃,也是心下发怵,然面上犹自不服。
“休要口出大言,有本事与俺出帐斗他三百回合?”
“斗便斗!”
这边纪灵亦知他张飞厉害,今日猝然要战,却未曾准备专门应对他的暗器,也有些心虚。
那边张飞更是看着纪灵衣袍触目惊心的吕布鲜血,担心纪灵诡诈,也用防不胜防的暗器伤他,自己一时不察,只怕也要丢脸。
是以二人嘴上炝火厉害,脚步却是半步不挪。
“兀那黑厮,不是说要斗上三百回合?还不快走?”
“你不走,我如何能走?汝且先行,俺随后便至。”
“笑话!倘使某先走了,你随后惧我威名,不敢来战,岂不被你戏耍?”
“安敢辱我?俺张飞何曾怕过你?又岂能不来!速去!
进又不进,退又不退,怕我不成?”
“我能怕你?我是怕你不敢来罢了!
如此你们无分先后,一同出去。”
“走便走,怕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