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万两?
这都是孤的钱!
孤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
你一句话就想要把五百万两抢过去?
不如把本王当猪杀了算。
“王爷慎言!”
王体乾慢悠悠地呷了口茶,尖细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您这福王府的库房,怕是比户部的银窖还要殷实吧?富可敌国的家底儿,区区五百万两,对王爷来说,不就是九牛一毛?算得了什么?”
“若是大王出的钱不能让陛下满意,便是咱家说干了嘴,也难以帮到千岁分毫,万一王府被抄了,那就不是五百万两的事情了。”
王体乾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福王顿时面如死灰。
三百斤的身子像烂泥般滑落在地,他现在哭得像小孩一般:“给,都给,五百万两是吧?孤砸锅卖铁,也要凑出来,只求陛下留我一条性命。”
王体乾闻此言,这才露出满意的笑意,他缓缓起身,上去将福王搀扶起来。
“大王也是识抬举的人,如此一来,陛下不仅不会对大王问罪,甚至可以让郑贵妃,都一道随大王回洛阳,让你们母子团聚。”
给了大棒,那也要给几颗糖。
不然这福王以后连觉都不好睡了。
“多谢公公提点。”
五百万两没了,之后再赚就是了。
他福藩田多,进项也多。
五百万两,多花个几年,也就赚回来了。
听闻母妃在紫禁城过得不开心,若是能将她接回来,便是多花点钱,又能算什么呢?
不过。
福王不知道的是,王体乾现在先把他的存款榨出来,到了北京城,就有其他人,将他的会下金蛋的母鸡抱走。
反正,到紫禁城走一遭,不脱层皮,你还想离开?、
五百万两的分忧,那怎么能够呢?
“大王好些安排罢!赶天明儿,我等便启程北上。”
王体乾准备离开,去准备后续事宜了。
福王看着殿外的天色,现在离天明也没多少时间了,他想要开口求王体乾宽限几日,但这话到了嘴边,却是说不出来。
算了!
早一点见到母妃,也好罢!
“那恕本王不远送了。”
王体乾出了福王府大殿,压抑在胸口的压力,终于彻底释放出去了。
他完美的完成了皇帝交给他的任务。
不仅成功的让福王进京,更是让他大出血:出五百万两,为国助饷。
这都是他的功劳。
到了紫禁城,陛下必会恩赏。
而司礼监,便永远有他的一把交椅。
泰昌元年十二月二十日。
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城。
如今被大雪披上了一件雪衣。
冬日的紫禁城别有一番风景。
西苑。
太液池已经冰封,上面可以跑马了。
内教场上,此刻却是热闹非凡。
皇帝立于内教场点将台上,玄色貂裘大氅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十二面龙纹日月旗分列两侧,锦衣卫力士执金瓜、骨朵肃立如松,仪刀寒光映着雪色刺目。
场中勋贵子弟着统一棉甲操练,队列歪斜如冻僵的蚯蚓。
成国公世子马步虚浮,一箭脱靶钉在指挥使靴前三寸,惊得众人哄散。
其余人校射的成绩也并不理想。
皇帝皱眉掷下箭令,亲兵立时将这群纨绔拖至冰面罚跪。
对于训练勋贵子弟,朱由校是想要马上提上日程的。
因此,让各个勋贵府中,点出一两个精干子弟,到紫禁城当差,充入勋贵营中,作为后备军官之用。
一如清朝御前侍卫一般。
朱由校既能与这些帝国的未来培养感情,又能培养他们的能力,日后外放出去,未尝不能出明瑞、傅恒、福康安、海兰察这种人物。
若是能够逐渐扶起勋贵,倒也能够稍加打击一下文官集团势力。
不过
朱由校首日召见众人,亲自考校其武艺,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
这些勋贵子弟,许多人,连弓都没拉过。
即便是拉过弓的,也十射九不中,唯一中的一箭,还是射到别人身上了。
这样的废物,怎么能够承担起勋贵的重任?
皇帝眉头紧皱他现在是忍都不想忍了。
他环视台下跪伏的众人,冷声道:
“朕予尔等一月之期,若不能勤加操练、改过自新,便褫夺尔等袭爵之权,改由你们的兄弟承继爵位。我大明勋贵子弟,当为君分忧、为国尽忠,岂容尔等尸位素餐、坐享爵禄!”
能力不行?
便练到能力达标为止。
若是练不出来?
那就换能行的人来!
他倒是不信了,这些勋贵,难道一个个都无药可救了?
第134章 枢垣星变,玉署抡才
皇帝的这一番话,字字如刀,比那腊月里的朔风还要刺骨三分。
众人噤若寒蝉,尤其是方才出了丑的成国公之子朱承宗,此刻更是呼吸急促,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作为成国公府嫡长子,爵位本是他囊中之物。
可若是陛下当真剥夺了他的继承权,改由其弟朱继祖袭爵.想到此处,朱承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这爵位就是他的命根子,岂能容他人染指?
“臣等定当勤学苦练,绝不辜负陛下期望!“朱承宗率先高声应道,声音里透着几分惶急。
这些被送进宫里的勋贵子弟,原本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
凭着祖上荫庇,即便整日游手好闲,也能锦衣玉食地过完这一生。
可如今皇帝这一道紧箍咒念下来,谁还敢懈怠?
一时间,众人纷纷发誓:
“末将等必当刻苦操练,绝不让陛下失望!”
“吾等身为将门之后,岂是酒囊饭袋?恳请陛下一月后再来校阅!”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一月之期?若届时仍无长进,甘愿褫夺袭爵之权!”
看着这群勋贵子弟惶恐的模样,朱由校嘴角微扬。
不给你们些颜色瞧瞧,还真当这爵位是铁打的不成?
如今大明江山风雨飘摇,你们这些纨绔若再不知进取,迟早都要跟着陪葬!
“那朕就拭目以待。”
皇帝转身对戚金、童仲揆二人吩咐道:“二位爱卿,这些勋贵子弟,就交给你们严加操练了。”
“末将遵旨!”两位将军当即跪地领命。
操练这些勋贵,不是什么好差事。
毕竟这些二世祖,一个个本事不大,脾气却不小。
不过,他们有皇帝撑腰,若是这些人不识趣,给他们吃点苦头,那还是可以的。
朱由校转头又扫了一眼跪伏在雪地里的勋贵们,冷声道:“好生跟着戚将军、童将军学些真本事。就凭你们现在这三脚猫的功夫,也配承袭爵位?叫朕如何敢委以重任?”
说罢,皇帝摆驾回宫。
御辇行至乾清宫前,朱由校忽然开口问道:“袁爱卿可知朕为何要操练这些勋贵子弟?“
一直沉默随行的袁可立略作思忖,谨慎答道:“陛下明鉴,这些勋贵子弟久疏战阵,武艺荒废。即便经过短期操练,恐怕也难当大任。毕竟武艺一道,需要经年累月的苦功。马术、箭法、枪棒、拳脚,乃至兵法韬略,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速成的。况且为将者.”
说到此处,袁可立偷眼观察皇帝神色,见并无不悦,这才继续道:
“为将者不仅要弓马娴熟,更要精通火器布阵、行军扎营、粮草调度等军务。这些勋贵子弟即便练就一身武艺,恐怕也难堪大用。”
朱由校听罢微微颔首:“爱卿所言极是。朕也不指望他们个个都能成为栋梁之才,若能培养出一两个可造之材,便算不枉此心了。至于其他人,只要不再沉溺酒色,能守住祖宗基业,也算对得起朕这番苦心了。”
皇帝原本对这些将门之后还抱有些许期待,今日一见却大失所望。
看来要培养人才,还得从那些七八岁的勋贵子弟着手。
这些人,还没烂透,比矫正这些二世祖的希望,恐怕要大得多。
虽然这是个长远之计,但只要假以时日,未尝不能培养出卫青、霍去病这样的人才。
如果朕的手底下有卫青、霍去病、李靖、白起这种猛将,区区建奴,算得了什么。
“国事维艰,人才难得。”
朱由校轻叹一声,由衷感慨。
“若朝中能多几个如袁卿这般的人才,朕也就省心多了。“
袁可立连忙躬身:“微臣才疏学浅,陛下过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