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十多日前,这些贵胄们还因在军阵演练中胜过新营而沾沾自喜。
经此一役,这些小崽子们总该知道天高地厚了。
当然
杀一杀勋贵的骄气,不过是顺手为之。
他真正的用意,藏在那些浑身煞气的边将身上。
赵率教、祖大寿、黄德功、何纲、马世龙、满桂、曹文诏、曹文耀
这些都是他要握在手中的刀!
如今辽东战起,这些人,也该重用了!
第225章 调兵遣将,大明海军
西苑校场高台上。
朱由校一袭玄色常服,衣袂在夏风中翻飞。
他缓缓起身,鎏金束带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目光芒,映得这位年轻帝王的面容愈发威严。
“朕今日得见诸位武艺,不虚此行!”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校场瞬间寂静。
目光扫过那些浑身煞气的边将,嘴角微微扬起:
“赵卿箭破柳木,祖卿搏击如虎,黄卿枪挑三军……好!好!好!”
连道三声“好”,每一声都比前一声更重。
最后一声落下时,赵率教等人已齐刷刷跪倒,铁甲碰撞声如惊雷炸响:
“为陛下效死,乃臣等本分!”
这些被破格提拔的悍将额头抵地,嗓音里带着沙场淬炼出的粗粝。
他们知道,正是眼前这位天子力排众议,将他们从边镇招来;是这位少年帝王顶着朝堂非议,给他们加饷赐甲。
陛下给了他们常人所没能给予的荣耀,他们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心中,已经是将皇帝当做心中那一颗最灼热的太阳了。
朱由校负手而立,对着身侧的魏朝念道:
“传旨!赵率教等十二将,各赐纹银五十两,大宛良驹一匹!”
皇帝此话一毕,太监方正化,便迁出十二匹宝马、
“哗!”
校场边缘的勋贵子弟们顿时骚动。
英国公之子张之极盯着那几匹通体雪白的照夜玉狮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这等西域宝马,他们这些世袭勋贵求都求不到!
现在陛下居然将其赐给这些京营将领了。
羡慕啊!
这些勋贵子弟,不少羡慕得面色扭曲。
这些人的表情,自然也被皇帝看在眼中。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勋贵子弟,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勋贵营的将士们,你们倒也不必气馁。”
“你们今日败给边关将领,原在情理之中。”
英国公世子张之极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汗珠,却听皇帝继续道:
“他们日日在边关血战,每一招都是生死间磨砺出来的杀人之术。”
“而你们呢?”
朱由校忽然抬手,指向校场边缘那排崭新的兵器架,声音越来越大:
“你们在京城设施最齐全的校场中,用最精良的兵刃,练最花哨的把式。”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抽得勋贵们面红耳赤。
但紧接着,天子的语气又缓和下来:
“不过.朕记得成祖爷说过,勋贵乃国之柱石。既然是国之柱石,就要拿出国之柱石的本事来,在朕手下,不允许混吃等死的勋贵!”
此话一出,众勋贵子弟干咽一口口水。
“在京城练十年武艺,不如去辽东打一仗。”
朱由校转身走向点将台中央。
“辽东此战,关乎大明国运!”
“关乎朕的新政成败!”
“更关乎你们,是继续做锦衣玉带的纨绔,还是真正成为大明的栋梁!”
辽东之战,远不止是战场上的厮杀。
朝堂之上,暗流汹涌。
尽管朝中无人敢公然主张议和,但每日的奏疏却如雪花般飞入司礼监:
“辽饷耗费甚巨,请暂缓加征”
“熊廷弼刚愎自用,恐非良将.”
“边将骄横,当防藩镇之祸”
这些奏章表面忧国忧民,字里行间却藏着刀锋。
他们反对的不是辽东战事,而是皇帝的新政!
朱由校冷笑一声,他何尝不知自己的处境?
他此刻,像极了当年的汉武帝!
建元年间,年轻的刘彻要征讨闽越时,窦太后为首的旧贵族何尝不是百般阻挠?
直到卫青横空出世,用一场龙城大捷才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而现在.
辽东之战,便是他最好的破局之法。
朱由校心知肚明:
辽东之战若胜:
他重用熊廷弼便是神机妙算。
孙承宗的堡垒推进就是老成谋国。
清丈田亩、整顿京营等新政将势如破竹。
但辽东之战若败:
‘陛下用人不明’的指责会淹没朝堂。
抗旱作物推广会被骂作‘劳民伤财’。
整个天启新政体系将土崩瓦解。
因此,辽东之战,绝对不能出什么差错。
只能胜,不许败!
一如努尔哈赤每次作战,都当生死战一般,此刻,朱由校亦是如此。
面对四面漏风,即将沉没的大明烂船,不迅速打开局面,等到天灾接踵而至,国内的百姓被迫造反,那些乱兵,就要把他逼到歪脖子树上了。
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你们敢为大明而战否?”
皇帝此话一出。
校场死寂。
砰砰砰~
张之极重重叩首,甲叶撞得地面闷响:
“臣愿赴辽东!为大明而战!”
像是点燃了火药桶,勋贵子弟们纷纷以头抢地,吼声震得校场尘土飞扬:
“臣等愿往!!!”
朱由校环视众人,继续说道:“辽东战起,此乃国运之战,也是朕的新政能否推行的关键之战!”
朱由校毫不遮掩的将辽东之战的重要性告知众人。
“尔等有这个心,朕心甚慰。”
“接下来一个月,朕会在勋贵营中遴选有能有为者,前去辽东历练,若是有成,之后便是朕的肱骨!”
皇帝这句话说完,哪怕是这些勋贵子弟,呼吸都不免急促了起来。
成为皇帝肱骨,与普通勋贵,那可有着天壤之别。
那是重权在握、那是遗泽百年的诱惑!
尤其是部分爵位低的勋贵,眼睛都亮了起来,双手不自觉的握拳。
这等能够出人头地的机会一定要争取到!
见这些勋贵营的勋贵子弟的战心已经被撩拨起来了,朱由校转头看向京营诸将,说道:
“诸位爱卿,辽东战事已起,此战关乎国运,朕不得不慎!”
他微微一顿,声音愈发凝重:
“若战事速决,尚可支撑;然建奴狡诈,若其避战拖延,与我军长期对峙,则后勤辎重之耗,恐成我大明心腹之患!”
夏风掠过校场,卷起旌旗猎猎,仿佛呼应着天子的忧虑。
朱由校抬手遥指东北方向,继续道:
“辽东距京师千里之遥,陆路转运粮草,民夫疲于奔命,骡马倒毙道旁,一石米运至前线,靡费何止十石?长此以往,国库空虚,百姓困顿,未战先溃!”
他猛然转身,玄色衣袍翻卷如墨云,语气陡然凌厉:
“故而,朕决意开辟海路!水师运粮,可省陆路之耗;战舰纵横,更能奇袭建奴腹地,断其退路!他日若需经略朝鲜,或抄掠敌后,海军便是朕手中利刃!”
众将屏息凝神,眼中战意灼灼。
朱由校见状,顺势提及天津布局:
“天津乃海运咽喉,朕已擢升陈奇瑜整饬三卫,然当地豪强盘踞、卫所糜烂,非雷霆手段不能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