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开源之才后,朱由校不吝啬夸赞之语。
“这才是我大明户部尚书该有的格局!”
哭穷哭穷,难道能哭出钱财来不成?
还得是要有生财之道!
不过朱由校倒是没有盲目乐观。
在天津开市舶使司,固然能够赚钱。
但要将这个钱赚到,却没那么简单。
“爱卿所献之策,条条皆是生财妙法。只是,其中恐怕有不少难处罢?”
朱由校未等李长庚说话,自己便掰开手指细数其要在天津生财的难处来。
“其一,江南那些世代经商的豪族,岂会坐视北方新开贸易要冲?他们在松江、宁波经营多年,如今要分一杯羹给天津.”
朱由校冷笑一声。
“只怕明日就会有御史弹劾朕与民争利了。”
“其二,天津水师不过十余艘战船,如何护得住这千里海疆?若遇海盗劫掠,或是建奴袭扰,商路断绝,这市舶司就成了无本之木。”
“最要紧的是其三,那些靠走私发家的豪强,上至王公贵戚,下至地方胥吏,断了他们的财路.难保不会有人在暗地里使绊子。”
陛下懂得,居然比他们还要多。
李长庚与李汝华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要糊弄陛下,没有那么容易。
此刻。
朱由校已回到御座,他为天津市舶使司开财定了个基调:
“不过,这些困难,都不是我们退缩的理由!”
他猛地一拍案几,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朕要的,是具体解决这些难题的对策!”
朱由校目光如电,在李长庚与李汝华脸上一一扫过。
“诸位爱卿,可敢与朕共谋此利国利民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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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锐意进取,百户受命
乾清宫。
东暖阁。
鎏金蟠龙烛台上的灯火微微摇曳,将暖阁内映照得通明。
朱由校端坐在御案之后,目光沉静地扫过殿下端坐的两位重臣。
东阁大学士李汝华与户部尚书李长庚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犹疑。
最终,李汝华起身,拱手奏道:
“陛下,臣听闻陈奇瑜在天津整顿水师,颇有成效。如今沿海匪患虽猖獗,但以天津水师之力,剿灭些许海盗,当非难事。”
朱由校闻言,唇角微不可察地一抿,随即摇头道:
“几十艘小船,连一艘像样的福船都没有,如何称得上‘水师’?若连自保都勉强,又谈何震慑海盗?”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如重锤,敲在两位大臣心头。
天津开市舶司,若无强横水师坐镇,岂非开门揖盗?
李长庚沉吟片刻,谨慎开口:
“陛下,若欲增设战船,户部虽可筹措银两,但造船、募兵,非一朝一夕之功……”
朱由校眸光微冷,语气不自觉加重了几分:
“李卿,朕要的不是‘徐徐图之’,而是立竿见影。”
当然,朱由校也不是那种甩锅的领导,他还是给出了一些办法。
“朕现在想到了两个办法:
其一,着工部与福建船政速调工匠北上,以最快的速度造船。
其二,令锦衣卫彻查沿海豪族与海盗勾结之事,凡有通匪者,夷其三族。”
李汝华与李长庚闻言,俱是一震。
看来陛下是要下重手了。
“光凭上面几个办法,还远不够,市舶司若开,天津便是大明的门户。门户不固,谈何商贸?谈何海疆安宁?”
朱由校之所以急于增强天津水师的实力,实因当前沿海局势已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
海盗势力猖獗,尤以盘踞东南海域的“海商王”李旦为甚。
此人以泉州为据点,掌控着往来日本、东南亚的庞大贸易网络,麾下竟有三百至四百艘战船,规模堪比一支小型水师。
其主力战船多为福船,每艘配备十至二十门火炮,辅以轻捷迅疾的鸟船,甚至部分船队还装备了西洋购得的葡萄牙火绳枪与佛郎机炮。
更令人忌惮的是,李旦在平户设有武装商馆,牢牢扼住中日白银贸易的咽喉。
若天津水师连自保尚且勉强,又如何从这般人物手中争夺商路?
李汝华闻言,额角渗出细汗,支吾道:“陛下……或可召兵部堂官共议?”
面对解决不了的事情,甩锅总是没错的。
朱由校轻轻摇头,对李汝华的回答并不满意。
“这些海盗并非不可用之人,若是给予些许官职,能够为我大明所用,倒也不是不可以。”
招安,收编。
作为大一统王朝,朱由校有的是手段对付这些海盗。
并不需要真的和他们对着干。
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这是下下策!
“另外,天津市舶使司的设立,断了多少人的财路?不过,不需要忌惮这些人,这些人本就是走私贩子、通匪之徒!朝廷若纵容这些蛀虫,岂不是自毁根基?”
“是故,谁敢阻挠新政,朕便借他的项上人头,以儆效尤!”
殿内空气骤然凝滞,李汝华与李长庚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皇帝这是要拿王公贵族的血,为天津新政铺路!
“至于这‘船引’……它不过是一张纸,可若没有它,任你是皇亲国戚,也休想从天津港带走半两白银!”
“辽东缺战马,山东闹粮荒,天津少战船。”
“谁若肯献马、运粮、造船,朕便许他船引翻倍!想要分海贸的羹?可以!但得先给朝廷把刀磨利了!”
李汝华猛然醒悟。
皇帝这是要以船引为饵,逼着豪强们自掏腰包,替朝廷养水师、补军需!
“陛下圣明!”
他伏地高呼,却听朱由校嗤笑一声:
“别急着喊圣明。告诉那些勋贵豪强们,想赚钱,就乖乖按朕的规矩来。若还有人妄想里通海盗、暗渡陈仓……”
“朕不介意用他们的家产,给天津水师添几艘新福船!”
片刻之后,朱由校缓了一口气。
“朕知此事非一时之功,要你们即刻拿出万全之策,确是强人所难。”
“天津之事,尔等且去召集六部堂官详议。三日内,朕要看到切实可行的方略。”
见皇帝并未继续施压,李汝华与李长庚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两人正要告退,却听朱由校又道:“至于辽东将士的封赏、抚恤事宜,务必加紧督办。这个月内必须筹措妥当,月末准时发往辽东犒军。”
户部尚书李长庚当即表示道:“启禀陛下,若天津新政得以推行,这五十万两的饷银倒也不成问题。毕竟,海贸之利,远非区区抚恤可比。”
“若是如此最好,但若是这件事办砸了……”
朱由校眼睛微眯,让李长庚后背都湿了一大块。
这件事若是不办得漂漂亮亮,恐怕这乌纱帽保不住了。
“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两人当即表态。
朱由校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希望这些老臣,莫要让朕失望才好。”
李汝华与李长庚躬身退出暖阁后,朱由校重新坐回御案前。
他随手翻开一份奏疏,朱笔刚蘸了墨,殿外便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只见司礼监掌印太监魏朝弓着身子,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块象牙腰牌趋步上前。
“陛下。”
他细声细气地说道,声音里透着几分讨好。
“龙虎山天师府的张显庸张天师在外求见。”
朱由校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眉头轻蹙。
“张显庸?”
他放下朱笔,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朕记得三日前他就已抵达京城。”
魏朝闻言,腰弯得更低了。
“陛下圣明。”
他谄笑道:“张天师确实递了三日的牌子,只是一直未能得见天颜。今日实在无法,便寻到了奴婢这里。”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双手恭敬地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