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去收割军功!
那些溃散的乱军,在明军眼里与待宰的羔羊无异。
“吱呀~”
沉重的寨门被缓缓拉开,露出后面严阵以待的明军。
山东巡抚标营的三千精锐与山东总兵所部的五千兵马,如两把出鞘的利刃,瞬间从寨中杀了出来。
杨肇基一马当先,率领右翼兵马如狂风般卷入贼军侧翼。
他手中长枪舞动如龙,枪尖所过之处,红巾纷飞,乱兵惨叫着倒下,硬生生在混乱的人群中撕开一道口子。
袁可立则亲率中路兵马直冲敌阵。
虽已花甲之年,他却丝毫不见疲态,手中长刀劈砍格挡,动作干脆利落,身后的亲兵紧随其后,组成一道钢铁洪流,所过之处,乱军纷纷溃散。
那些乱军本就被火炮吓破了胆,此刻见明军杀出城来,更是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半分抵抗的念头?
一个个只顾着转身往后逃,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可他们没料到,后路早已被截断。
袁可立早已安排好的京营步卒,此刻正沿着旷野两侧的高地推进,如两道铁墙般堵住了乱军的退路。
前有追兵,后有堵截,乱军彻底陷入了绝境。
明军的冲杀宛如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刀光闪过,便是一颗人头落地。
马蹄踏过,便是一片哀鸿遍野。
乱军的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原本的溃逃变成了彻底的崩溃,人们互相推搡、踩踏,死在自己人脚下的,竟比死在明军刀下的还要多。
旷野上,红巾与鲜血交织,哭喊与惨叫回荡。
曾经乌泱泱的二十万乱军,此刻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袁可立勒马立于阵中,看着眼前这惨烈的景象,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乱军扰民多时,早已罪该万死,今日的结局,不过是咎由自取。
就在乱军被前后夹击、陷入绝境之际,左翼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邓邵煜所率的骑军如一道黑色洪流,从高地后骤然杀出。
骑士们身披重甲,马蹄踏在地上如闷雷滚滚,手中长枪斜指前方,锋芒在阳光下闪着慑人的寒光。
这支部队本就是京营精锐,此刻借着地势俯冲而下,冲击力更是势不可挡。
马蹄所过之处,乱军像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有的被直接撞飞数丈远,筋骨断裂的脆响混在惨叫中,听得人头皮发麻。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骑军便如一把锋利的楔子,将本就混乱的贼军分割成数块。
被圈在各个区域里的乱军失去了呼应,只能各自为战,伤亡数字如潮水般上涨,尸骸在旷野上堆得层层叠叠。
战场边缘,徐鸿儒的仪仗早已乱作一团。
他死死攥着缰绳的手沁出冷汗,明黄色的铠甲在尸山血海中显得格外刺眼。
看着自己的二十万大军被两万明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吓得浑身发抖,裤裆里早已一片温热。
方才那股依仗人多的底气,此刻全化作了尿骚味。
“黄虎!”
徐鸿儒猛地转头看向身侧的李鸿基,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朕已经御驾亲征了!你说的九成把握呢?你敢骗朕?!”
李鸿基却异常淡定,甚至还抬手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点,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陛下,末将从未说谎,九成把握确实没变。”
“在哪?你的九成把握到底在何处?”
徐鸿儒几乎是嘶吼着追问,眼中满是绝望。
李鸿基缓缓转头,目光落在他那张惨白的脸上,轻笑一声:“在陛下您这里啊。”
“在朕这里?”
徐鸿儒懵了,
“黄虎,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到了此刻,李鸿基脸上的伪装终于彻底卸下,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他勒住马缰,与徐鸿儒的坐骑并排而立,声音低沉却清晰:“末将想向陛下借一样东西。”
徐鸿儒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什……什么东西?”
“陛下的项上人头。”
话音未落,李鸿基猛地驱马向前,手中长刀在朝阳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带着破空的锐响,直朝徐鸿儒脖颈砍去!
“啊!!”
徐鸿儒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叫,身体下意识地后仰,却哪里躲得过这雷霆一击。
“黄虎!你敢弑君?!”
“保护陛下!”
他身边的几个亲信惊怒交加,抽刀便要阻拦,可李鸿基本就紧挨着徐鸿儒,这一刀快如闪电,根本无从招架。
只听“噗嗤”一声,刀锋利落的切开皮肉与骨骼。
徐鸿儒的头颅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带着满脸的惊愕与恐惧,“咚”地一声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双眼还圆睁着望着混乱的战场。
而他的身躯则晃了晃,从马背上栽落,脖颈处喷出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也溅湿了那身明黄色的铠甲。
周围的亲卫们瞬间僵在原地,看着滚落在地的人头,又看看收刀而立的李鸿基,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李鸿基用靴底蹭了蹭刀上的血污,抬头望向溃不成军的乱军,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穿透战场的力量:“徐鸿儒已死!降者免死!”
这声呐喊如同一道惊雷,在混乱的战场上炸开。
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乱军闻言,动作猛地一滞。
他们转头望向徐鸿儒仪仗所在的方向,只见那顶象征“皇帝”的黄罗伞盖已经倒下,取而代之的是李鸿基手中高高举起的人头。
正是他们奉若神明的“中兴福烈帝”。
绝望瞬间吞噬了最后的抵抗意志。
不知是谁先扔下了武器,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乱军丢掉刀枪,瘫坐在地上举手投降。
邓邵煜与杨肇基见状,皆是勒住马缰,朝着李鸿基的方向投去询问的目光。
袁可立立于高坡之上,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尽收眼底。
他看着那个手持人头、在乱军之中屹立不倒的身影,缓缓点了点头。
收网的最后一步,成了。
第330章 陟罚臧否,重整乾坤
随着贼首徐鸿儒的头颅被李鸿基高高举起,战场的喧嚣在一瞬间停滞下来了。
绝大多数乱民望着那颗滚落在地的头颅,眼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化为乌有,手中的锄头、木棍“哐当”落地,一个个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他们本就是被裹挟的农民,如今主心骨已死,哪里还有半分战意?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愿意束手就擒。
人群中,几个满脸戾气的头目突然嘶吼起来,他们身上沾满血污,手中握着染血的刀枪,显然是造反以来手上沾了不少人命的悍匪。
“别信他们的鬼话!”
一个独眼头目挥舞着鬼头刀,唾沫横飞地喊道:“咱们是造反之罪,朝廷岂能容得下?放下武器只有死路一条!”
“对!冲出去才有活路!”
另一个疤脸汉子接着喊道:“咱们还有十几万人,他们才两万多官军,杀不完的!便是二十万头猪,他们也得抓十天十夜,咱们拼一把,说不定就能逃出去!”
这番话像是一剂强心针,刺中了那些自知罪孽深重的贼人的软肋。
是啊,他们烧杀抢掠,手上早已沾满无辜百姓的鲜血,就算投降,朝廷也绝不会轻饶。
与其跪地受死,不如拼死一搏!
不少刚刚放下武器的乱民又重新捡起了家伙,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凶光,人群中再次涌动起不安的浪潮。
远处高坡上,袁可立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眉头一皱,当即拔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乱军,声如洪钟般喝道:“所有投降者,立刻趴下!双手抱头!本帅在此立誓,绝不妄杀一人!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袁可立此话一出,身后的官军齐齐喊道:“所有投降者,立刻趴下!双手抱头!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数千人齐吼,声音传遍整个战场。
乱军之中顿时一阵骚动。
那些本就犹豫不定的普通百姓,听到“免死”二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噗通”一声趴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后脑勺,连头都不敢抬。
眨眼间,旷野上便趴下了黑压压的一片。
而那些依旧站着的,自然成了明军眼中再明显不过的目标。
“杀!”
袁可立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明军将士如虎入羊群,朝着那些顽抗分子冲杀而去。
刀光剑影闪烁,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些悍匪虽然凶狠,可在训练有素的明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更何况,周围全是趴在地上的降兵,他们连躲闪的地方都没有,很快就被分割包围,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
没过多时,最后一个顽抗的头目被杨肇基一枪挑落马下,战场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满地的尸骸、武器,以及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降兵。
袁可立勒马立于高坡之上,望着眼前这片狼藉的战场,轻轻吁了口气。
此时,李鸿基被两名亲兵引着,来到了高坡之上袁可立的面前。
他右手依旧稳稳提着徐鸿儒的头颅,发髻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倒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沉稳。
袁可立端坐于马上,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片刻后,他开口问道:“你就是自贼军中的内应?”
李鸿基抬眼看向袁可立,见他身着轻甲,气度不凡,便知这便是官军主帅。
他当即放下手中的头颅,拱手行礼,朗声回道:“在下锦衣卫总旗,李鸿基!”
袁可立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对于李鸿基这个名字,他并非首次听闻。
在锦衣卫的卷宗里,曾有过关于此人的零星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