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还能怎么样,就他们俩那种身份,怎么可能去投奔鲁锦这样的反贼?!
朱丹溪还好一点,没有元朝官方身份的牵扯,但他年纪大了,不方便出远门,而葛可久呢,他爹和他叔都是元朝官方的医学提举,更不可能去投鲁锦了,看在鲁锦还算是个‘好人’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举报鲁锦在当地的情报站,就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了。
事情的转机,还真跟郁韵舟猜测的差不多,主要和徐寿辉有关。
从去年红巾军开始造反,只听说是黄河民工暴动,闹得很大,占领了中原徐州庐州湖广很多州县,甚至南方的湖广还有人称帝了。
可是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元朝的造反事件还少吗?那简直多如牛毛,时不时就能听到哪哪有人造反的消息,百姓都麻木了,估计这次也不例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朝廷平掉了,他们怎么会冒着抄九族的风险去投奔鲁锦一个反贼。
直到今年七月这次徐宋东征,徐宋红巾军打下了杭州,终于一棍子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江浙人民敲醒了,他们突然发现红巾军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甚至具有了跨省的战略进攻能力,这怕是真的要改朝换代了,那他们就不得不为将来考虑了.
虽然徐宋七月对杭州的那次进攻,很快就被元军的反击打退了,可是没过两个月,九月份的时候鲁锦就再次攻占了江南三路之地,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吞并了江北的大片地区。
这一下更不得了,整个长江流域,从江西以下的沿岸全被鲁锦占领,封锁了整个江北,还在江南的建康和镇江站住了脚,接下来要打哪里,别人不知道,可是朱丹溪和葛可久他们俩是见过鲁锦的细作亲自上门的,他们俩会不知道吗?
鬼知道现在整个浙东地区有多少鲁锦的细作,眼看着鲁锦要成事,那他们就不能再继续装聋做哑了。
鲁锦从半年前就派人招揽他们,现在眼瞅着要打过来了,总得表个态才行,不表态就是不给面子,都说伴君如伴虎,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鲁锦一个反贼,手下大军杀了那么多人,他们就算自己不肯折腰侍权贵,可总要为家族想想吧。
正好朱丹溪和葛可久俩人还有点关系,朱丹溪虽然年龄比葛可久要大,但他曾经却隐姓埋名拜葛可久为师,跟他学过医,不要觉得奇怪,历史上许多名医都干过类似的事,四处拜师学艺,才能成为真正的名医。
朱丹溪在葛可久这里当徒弟期间,还治好过他妹妹的顽疾,连葛可久自己都治不好,朱丹溪却治好了,葛可久问他怎么回事,朱丹溪这才坦白身份,于是二人成了好友,后来朱丹溪遇到自己治不了的病,也曾请葛可久去金华跟他会诊,两人算是老朋友了。
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朱丹溪的大弟子戴思恭才会称葛可久为师叔,真论起来,他叫一声师祖都不为过。
正好投奔反贼这事,他们俩也不方便去,万一鲁锦被元军打跑了呢,那投奔太早不就要被元廷清算了吗,毕竟徐宋被打跑也就几个月前的事,所以他们就把这件事委托给了‘俩人共同的徒弟’戴思恭,让戴思恭替他们表个态,不是他们不愿意去,而是不方便去,鲁锦说的那些事情,真想做的话,戴思恭这个徒弟水平也不差,你可以让他帮忙做事。
于是才有了戴思恭主动找上门的事情发生。
两人又在青囊斋闲聊了几句,得知短时间内不能启程,于是戴思恭又邀请道。
“郁先生跟我们也算半个同行,又跟我师叔做了半年的邻居,我们还没尽地主之谊招待过你这位近邻,今日我师叔在家中设下家宴,只有自己人,没有外人,不知先生有没有胆量赏光?”
郁韵舟闻言豪气顿生,当即笑道,“有何不敢,这半年来我家公子光是行省平章、丞相、参政的脑袋就砍了不下十颗,鞑子的亲王也不是没杀过,一个官医提领又算得了什么。
“别看郁某此时混迹在这姑苏城中卖药,要是真论起品级,说不得郁某今后还是尔等的父母官呢,也未必就比你那位师叔低了。
“再说了,就算你们设下鸿门宴,杀了我又能如何,原礼兄代表的是朱、葛二位先生,可我郁某人代表的也是我家公子,你们敢对我动手吗?原礼兄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戴思恭听的直咧嘴,反贼就是反贼啊,听听人家这话,行省平章、丞相参政的脑袋说砍就砍,亲王说杀就杀,葛应泽一个官医提领还真就屁都不是。
“郁先生说笑了,只是自家家宴,没有外人,我师叔又怎么会加害先生呢,若真有加害之心,先生的药铺也不可能开到现在不是?”戴思恭连忙赔笑示好。
“哈哈哈哈,我也是就这么一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日我去赴宴,只是这还挺仓促的,没备什么礼物,要不就带一盒我从老家带来的茶叶吧,我家公子平时就爱喝这个。”
戴思恭连忙道,“郁先生肯赏光已是令我们师徒蓬荜生辉了,哪敢要什么礼物,先生只需酉时来复生堂做客即可。”
“好,一言为定,在下到时一定登门。”
“那我就先告辞了,还得让师叔那边准备一番,先生勿送。”
等郁韵舟将戴思恭送出门,看着他回了复生堂,他自己回屋也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郁韵舟现在也是看明白了,这世道说什么都是虚的,还得是刀把子和枪杆子才能让别人听懂自己说的话,之前还不把自己当回事,现在圣武军打到镇江,拿下了扬州路,不是立刻就将自己一个细作奉为座上宾了吗?
武力才是实力,实力才是外交的依仗,不然谁会把你说的话当回事?
当晚郁韵舟就到复生堂登门赴宴,也亲眼见到了葛可久和葛应泽,还有戴思恭在一旁作陪,葛可久隐晦的问了一些鲁锦那边的事,主要是鲁锦的态度,郁韵舟也再次替鲁锦表达了招揽之意,葛可久推脱身体不好,不能远行,顺势提出让戴思恭作为代表去一趟,自己以后有机会一定亲自去。
双方也没有聊的太深,只是互相试探了一下态度,这次家宴也算是宾主尽欢,之后的几天戴思恭就一直留在复生堂这里帮忙,等着郁韵舟给他安排行程。
然而去建康的行程还没定下来,只过了十来天的时间,冬月十五日天一亮,姑苏城里就乱了起来。
城里的粮店在紧急关门,而城里的百姓街坊们却一个个拿着米袋子和米缸,去粮店抢米。
官军也开始上街巡逻,封锁城门,四处检查户籍,抓捕外地的细作。
这天葛可久和戴思恭刚给复生堂开门,却没看到一个等着看诊的病人,反而街上乱糟糟的,都是百姓在抢购粮食。
葛可久立刻拦住一个熟悉的街坊问道,“诶,老黄,出了何事,为何街坊都在抢购米粮?”
“葛大夫?你还不知道?你也快去派人买米吧,最好多买一些,西面的庐州红巾要打过来了!”
葛可久和戴思恭闻言一愣,对视一眼,都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葛可久又连忙问道,“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可别是粮店传谣吧?”
“哎呦我的葛大夫,你咋还不信呢。”那叫老黄的立刻凑上前去,压低声音说道,“今日打更的更夫看到半夜有人在街上乱窜,天一亮就有人发现城中四处都被张贴了反贼的檄文,那上面说庐州红巾要发三十万大军来打浙东呢,我看这次朝廷要悬了。
“不跟你们说了,我家里只有三日的米粮,再不多买一些,等反贼杀来恐怕就要饿死了。”
葛可久和戴思恭又对视一眼,二人再去瞧斜对门的青囊斋,只见郁韵舟还跟没事人一样站在门口,发觉两人看过来,郁韵舟立刻拱手招呼道,“葛大夫家里可是缺米,我这里倒是多存了些,若是不够尽管到我这里取用。”
好了,不用问,这檄文定是跟这位郁掌柜有关
而与此同时,几乎是同一时间,西到常州,东到松江,南到杭州、绍兴,无数人都在做着和苏州这里差不多的事。
嘉兴这里还有人一早就发现了贴在城门处的檄文,只见一个识字之人站在跟前念着,周围围了一圈的百姓。
“七曰人市昌隆,纲常尽丧,大汗亲设斡脱所,色目代放阎王债,大都西市卖奴婢,汉女垂泪别爹娘,色目贾胡牵铁链,贩去海外做猪羊.
“予本淮南布衣,亲见苍生倒悬,提三尺剑,聚十万师,破庐州不戮一降,定集庆三祭轩辕,历时一载,奄有西及肥水,北锁淮河,南镇皖山,东据江海,复汉家河山千余里,尽入版图!
“非吾有神兵,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而已,吾顺天道应民心,起兵于巢湖之滨,立誓于庐州城下,驱逐鞑虏,复我中华,陈纲立纪,救济斯民,自有四方豪杰义士,贤臣良将来投,实乃天助义师!
“既定集庆三路,民稍安,食稍足,兵稍精,控弦执矢,目视浙东之民,久无所主,深用疚心。予恭承天命,罔敢自安,方欲遣兵东逐胡虏,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官之威仪!
“虑民人未知,反为我雠,絜家亡奔,陷溺犹深,故先谕告:
“今拜杨璟为征东大将军,统圣武军甲士三十万吊民伐罪!一不毁民宅,二不淫妇女,三不毁坟茔,四不掠市井,五不征杂徭,六不伤士儒,七不戮降卒,八不毁宗祠,九不入书院,十不征苛税。
“凡吾兵至,民人勿避,予号令森严,无秋毫之犯,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绝于天下。
“暴元官吏听真:凡献城者,去胡服可保首级,凡斩酋者,赐金银并授宅田,冥顽不灵者——吾当效武穆遗志,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以妥懽帖睦尔之首,祭告轩辕台前!
“檄传之日,咸使闻知!
“公元肆仟〇肆拾玖年冬月壬辰,圣武军元帅府钤印昭告!”
浙东,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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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沮丧的刘伯温
“滚开!都滚开,谁敢聚众一律按反贼论处,还有那个念榜的,别让他跑了,这人一定是反贼细作!”
“我不是细作,我真不是细作啊,我还以为是官府的告示。”
“放屁,你都念到最后了,还没看出是反贼的檄文?抓起来!”
“.我冤枉,啊~,别打!”
嘉兴城门处,一群元军官兵急匆匆涌来,见到有人在围着檄文念诵,立刻冲上去将那些百姓围起来,跑得快的还好,跑的慢的被抓住,免不了一顿毒打,不被这些皂吏和官兵敲诈出点油水,是肯定不会轻易放他们走就是了。
当然,根据元军一贯的尿性,也肯定少不了抓几个好事者杀良冒功,抓不到真正的细作,我还不抓到几个屁民顶缸吗?最起码那个敢公然念诵檄文的货,是肯定别想活着离开了.
至正十二年的最后一个半月,对于浙东百姓来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段时光,三个月前徐宋红巾刚被打跑,这还没消停半年呢,庐州的这什么圣武军就又要杀过来了。
鲁锦的兵明明还没打过来,整个浙东却已经先被这封檄文搞得乱成一团,各地元军将百姓赶走,收缴檄文,城池紧急戒严,没有兵的都在募兵守城,还在四处搜查反贼细作,本就已经混乱的物价体系,这次更加混乱,柴米价格开始飞涨,百姓四处抢购粮食木柴等生活必需品。
仅从这次浙东各地的反应来看,圣武军这次东征的影响力可比徐寿辉的那次大多了,三个月前徐宋东征的时候,可没提前在这么大的范围内发过檄文,像是北面的苏州、松江等地,一直等徐宋军被赶走之后,他们都没见到反贼长什么样,生活根本没受到多大的影响.
嘉兴城,在上次董抟霄一把火将杭州烧为白地后,这里已经成了元廷在江浙行省的临时首府,虽然元廷留在江浙行省的官员仍有不少,但像平章,丞相一级真正能做主的省级大员却没剩几个。
江浙行省原有三个平章政事,一把手月鲁帖木儿已经在小茅山战败,被鲁锦杀掉,三把手教化也跟着董抟霄反攻徐宋,现在打去江西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如今只剩下一个二把手定定在嘉兴坐镇。
两个左右丞相现在也只剩下一个右丞答兰帖木儿,行省参政倒是有三个,但其中一个宝庆已经跟月鲁一起死了,如今只剩下樊执敬和佛家闾两人,佛家闾还被定定派到了常州前线防御,这会儿正被杨璟的第一集团军围攻呢,嘉兴这里只有樊执敬一个参政。
除了这几个之外,江浙行省目前留在嘉兴,还能说上话的,还有行省左右司郎中真保,浙东廉访使董守悫,以及浙东元帅府都事刘基,刘伯温。
武将方面,暂时只有一个杭州义兵元帅方家奴,这人也跟着到了嘉兴。
冬月十五一早,一帮行省大员就面色严肃的凑到了一起,府衙后堂的桌子上摆着几份檄文,众人传阅着檄文,脸色十分难看。
本想着鲁锦打下集庆路后能消停半年,可这才一个月,他就开始四处出击,十月初六刚拿下建康,初十出兵江北,二十九日夺取淮扬,只过了半个月,冬月十五又要出兵浙东,胃口越来越大,攻势越来越猛,完全没把元廷放在眼中。
等檄文传到刘基手里,看到前面历数元廷的十大罪,把他看的一愣一愣的。
总结起来有华夷之辩、纲常伦理、皇室相残、权臣当道、高利贷卖人、水灾怠政、包税虐民、密宗妖术、官兵如匪、贪污腐败,这檄文中的十条罪虽然有些妄加猜测和夸张的描写手法,但抛开这些夸张的成分来说,刘基居然觉得十分认同,根本无法反驳.
十大罪之后又来了一句‘有此十罪,何愁国家不亡’,看着还颇有道理,不过周围都是元廷行省大员,他自己现在也是元廷官吏,自然不能表露出来真实想法。
再往下看,便是发兵三十万甲士攻取浙东的宣言,其他就没什么可哦对了,还有个年号,开头的年号说是轩辕历,然后是公元4049年,这是轩辕黄帝的年号?那这庐州的反贼够狠的啊,居然弄出这么大个年号出来,不过再结合开篇的华夷之辩,用这个年号,倒显得元廷的胡虏更不占理了,鲁锦则更显正朔。
见众人都看完了檄文,在场唯一的平章定定才说道,“庐州的反贼想要攻取浙东,兵还没见着呢,檄文就先发过来了,大伙议一议吧。”
右丞答兰帖木儿当即道,“这是虚张声势,庐州红巾哪来的三十万甲士,他们今年九月之前,还只有庐州路和安庆路,以及安丰路和扬州路的几个县,这才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们又攻占了江北的淮扬。
“如今丞相在打江北反贼,江西官军也在打安庆反贼,这庐州红巾不用防着朝廷的大军吗?他们就算渡江之后在江南扩了军,又能扩出多少人?
“我看他们至多能拿出五万贼兵用来东征,三十万不过是号称的虚数罢了,有佛家闾在常州守着,只需再派一人领兵去守南路的湖州路,便可先将庐州红巾挡在太湖以西。
“我们再从各地继续募兵训练,等丞相打穿了徐州,我们就可带着新训之兵与丞相两面夹击,将这庐州红巾彻底剿灭。”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这时参政樊执敬也说道,“我觉得不止湖州,常州那边也不保险,虽有佛家闾在常州镇守,但那里最靠近贼军,贼军重兵围攻之下,常州若无外援,还是有可能被贼军攻破的,应该往北路也派一支大军,或用于支援,或在常州沦陷后,于无锡继续据守,常州若没被攻破,则可趁势反击。”
定定点了点头,“此言有理,那谁去常州支援,谁去守湖州路,谁留在嘉兴练兵?”
杭州义兵元帅方家奴当即主动请缨道,“大人,我愿率军两万,前去常州支援。”
浙东廉访使董守悫也出列请缨,“我愿去湖州镇守,但至少要一万兵,另外还需平章大人帮忙筹措粮草。”
答兰帖木儿见状也说道,“那我留在嘉兴练兵吧,待丞相收复徐州,咱们趁势反击,将贼军剿灭。”
几人三言两语就把对敌策略定了下来,听的刘基直皱眉,平章定定也没立刻做出决定,见刘基这个浙东元帅府都事一直皱眉不语,便主动对他问道,“刘都事可有什么建议?”
刘基被点到名字,这才出列抱拳道,“在下以为,这庐州红巾贼不可小觑,此次贼军东征,绝不止只有五万兵马。”
“哦?为何这么说,你的判断呢?”定定当即问道。
右丞答兰帖木儿也面色不善的盯着刘基,敌军只有五万兵的判断是他说的,现在刘基却想要反驳,他是什么意思?
不过事关朝廷在江浙的存亡,刘基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况且他也不是第一次得罪人了,前几年镇压方国珍造反的时候,刘基就没少因为这些虫豸同僚得罪人。
于是刘基当即说道,“在下对这庐州的公输贼还真有些关注和研究,也愿试言一二,我以为,若要制定对敌之策,首先要明确贼军的真正目的,他究竟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要东征浙东,如果是真的要东征,那他究竟想打到哪里?
“从此贼之前的动作来看,此人出兵惯于谋定而后动,但凡要打哪里,必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每占一地又必驻重兵防守,还让沦陷区的百姓帮他加筑城防。
“是以徐州的李贼,中原的韩贼,湖广的徐贼,虽也攻占不少州县,却经常被朝廷官军收复,所占之地屡次易手,只有这庐州贼,攻占的州县从未丢失,由此便可看出这公输贼的不同。
“此贼对外征战也从不无的放矢,从他之前攻打安庆,还有这次渡江,攻打江北淮扬的出兵时机来看,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次东征更不可能是仓促之举,必定提早就做了准备。
“更何况他之前打安庆,打集庆,甚至打江北淮扬的时候都从未发过檄文,这次还是他第一次发檄,因此我判断这公输贼此次必定所图甚大,是奔着整个浙东来的,绝不是什么虚张声势!”
刘基这时又拿起桌上一张檄文举到众人面前晃了晃。
“还有这檄文,贼军此时远在镇江,檄文却已经出现在了嘉兴,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浙东之地早已密布他的细作,就是此时此地,在这嘉兴城中,都必然有贼军细作潜伏!
“他若只是虚张声势,何至于暴露这些好不容易藏进来的细作?等着贼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再里应外合帮助夺城不是更好?
“但贼军还是这么做了,就说明连嘉兴也是他们的目标,既然贼军马上要打来了,那细作会不会暴露也就不用担心了。
“我此时虽不知道贼军还在哪些州县散布了这篇檄文,但料想怎么也不会少,连嘉兴这里都有了,恐怕南边的杭州和绍兴,应该也在这次贼军的东征目标之中。
“那么问题来了,整个浙东之地最少三四十座州县城池,贼军若想都吞下来,他们需要多少兵力?
“虽然这号称的三十万甲士肯定是虚数,但究竟虚了多少?诸位大人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是让你们攻取浙东数十州县,需要多少兵力?
“三十万没有,那二十万呢?十五万呢?恐怕再少也不会低于十万吧?”
众人闻言顿时再次面面相觑,因为按照刘基的分析,还真有这个可能,如果鲁锦是以整个浙东为目标,那东征的兵力必然不会少于十万,三个月前徐寿辉的那次东征,不就是因为兵力太少,才被元军反攻赶走的吗,当时攻杭州的徐宋红巾,如果有十万以上的战兵,还会那么轻易被元军赶走?
有了徐宋这个前车之鉴,鲁锦会看不见?别都把对方当傻子好吧,正所谓料敌从宽,这庐州的公输贼若是没点真本事,能一年时间打下恁多地盘,而且一城未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