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用红辣椒、红灯笼,以及红伞舞,配合篝火、火把,在黑夜里来凸显这个色彩。
“这不失为一个好的想法。”
郭保昌道:“夜晚是黑色的,这黑与红在视觉上会形成强烈的对比效果。”
张军钊犹豫道:“不过侧重于色彩,会不会淡化道名和龚樰在这场戏的存在感?”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以加入音乐。”
章艺谋说:“刚刚龚樰说要学苗歌,我看干脆让她在电影里唱出来好了。”
这一大胆的想法,让在场所有人大为震惊,除了方言以外。
毕竟,章艺谋的这种处理,他在《红高粱》里就已经见识过了。
《酒神歌》、《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都是由章艺谋作词,让姜闻在电影里唱出来。
“问题在于,龚樰演的是侗族少女,怎么能唱苗歌呢?”张军钊摸了摸下巴。
章艺谋愣了下,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方言笑道:“侗族、苗族都有芦笙音乐,我看可以搞一个‘踩芦笙’的大阵仗。”
“舞有了,乐有了,还差个歌。”
“方老师,您是词作家,您看能不能写一段适合龚樰唱的词?”
郭保昌拍了拍他的肩,把目光投向方言。
一瞬间,章艺谋等人一齐地看向方老师。
方言扫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龚樰的身上,接着用手指轻敲桌面,敲了一会儿。
“辣妹子辣,辣妹子辣。”
“………”
“辣妹子从小辣不怕。”
“辣妹子长大不怕辣。”
“辣妹子嫁人怕不辣。”
第212章 这一拳十年的功力
“辣妹子辣,辣妹子辣。”
龚樰哼着曲子,这些天跟苗族姑娘们同吃同行,早出晚归,体验生活。
只不过,一个穿着侗族服饰的沪市姑娘,混入苗族少女的队伍里,画面过于清奇。
但不管是苗族,还是侗族,都是能歌善舞的民族。
《辣妹子》这首歌,朗朗上口,旋律简单,一传十,十传百,一下子在苗寨里风靡了起来,上到老人,下到儿童,都能唱上几句。
毕竟,这歌不仅是湘妹子能唱,云贵川桂赣的辣妹子都可以唱,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
方言自然不会排斥人民群众广为传唱。
反正,版权费由桂西厂来出。
按照文化bu对故事片各类稿酬的规定,通常而言,电影作曲的稿费不得超过500元。
而作词就少得可怜了,一首词只有二三十,但不管怎么说,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这都是我的钱!我的钱!
坐在桌前,甩了甩膀子,目光落在方格纸上,《黄飞鸿》已经完成了二分之一。
第一部《壮志凌云》里的正反派人物,性格鲜明,善就善,恶就是恶,一目了然。
不管是跟洋人勾结的沙河帮主,还是助纣为虐的严振东,并不复杂,也不难写。
反倒是《男儿当自强》的纳兰元述,是个跟《潜伏》的李涯、吴敬中一样的复杂角色。
懂洋务,通外语,明白“师夷长技以制夷”,对洋人深恶痛绝,看得清形势,却站在历史的对立面,追随满清一条道走到黑,因为他是叶赫那拉氏家族的一员,注定的保皇派。
“兵行险着,世事如棋,我们当兵的,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在身份上,方言设计成纳兰元述跟纳兰性德是同宗同源,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桥段。
对月当歌,吟诵先祖纳兰性德的词。
不过,角色方面还不是最难写的地方。
最难写的,还是怎么用文字把武打片段写得既偏向写实,又写得精彩。
毕竟,自己写的还是严肃的历史文学。
不可能像金镛、黄易这些香江新派,飞来飞去,内功对拼,就差破碎虚空,白日飞升。
也不能像《黄飞鸿》电影里拍的一样,佛山无影脚,真的腾空横着踢7脚吧?
牛顿的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这年头的武术界,可不像后世有那么多打着传武旗号的骗子,那是真有功夫底子。
“螳螂拳”于海、“双手剑圣”于承彗……
方言敲了敲桌面,陷入思考。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屋外喧哗不止。
“好!好!”
“啪啪啪!”
在一阵阵叫好声和掌声中,龚樰正在空地上,给寨子的孩子们表演节目,打成一片。
就是字面上的打成一片,打出了一套太乙拳,像模像样,虽然没有那种破空之声。
“你还会武术?”
方言看着她动作干净利落,大为意外。
“只是会一些套路。”
龚樰吐了口气,扬起微笑。
方言听她说是龚父从下带着她练,后来下乡插队,为了怕她受欺负,又教了她一些防身的技巧,上下打量着她,仿佛重新认识一般。
她这一拳练了十多年,自己能打得赢吗?
“阿姐,阿姐。”
一个女孩走了过来,递上细长的树枝。
紧接着,其他的孩子也一拥而上,把龚樰和方言团团围住,嚷嚷着要看剑术表演。
方言微微一惊,“你还会剑术?”
龚樰拿起树枝,摸摸女孩的头,眼里带笑,大大方方地说自己之前为了参演《秋瑾》,特意拜了沪市体育宫武术教练何伟琪为师,系统地学习了剑术和拳术。
“我给您和孩子们表演一段。”
说话间,抱了下拳,两眼如炬,整個气质大变,不像看上去那般柔弱。
方言看着她耍得飒飒生风,不由想到了可以找武术教练,向他们取取经。
思来想去,想到了最近在什刹海买了个一进院的宅子,就离什刹海体校并不远。
眼前顿时一亮,千头万绪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哗哗哗!”
雷鸣般的掌声,重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就见孩子们拍手称快,惊喜交加。
“献丑了。”
龚樰满头大汗,掌心略脏,抬起手准备用手背去擦汗。
“这几天一直忙着创作,都忘了还给你。”
方言把随身携带的手帕,递了过去。
“没事,方老师。”
龚樰盈盈一笑,也拿出他的帕子。
“喔!喔!阿哥阿姐递手帕咯!”
苗族的孩子们见状,脸上写满了兴奋,蹦蹦跳跳,大喊大叫。
“嘘!这不是!”
龚樰双颊发红,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对苗族的一些习俗多少有些了解。
苗绣在当地是一个传统的定情信物,如果把手帕递给男人,而男人接受的话,双方等于订下了婚约。
孩子们睁着一双双单纯无邪的眼睛,散发着天真的光芒。
“你们看,不是吧?”
龚樰边解释,边展示着方言的手帕。
“啊!”
“为什么不是呢?”
一个个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我的稿子想让你帮忙看看,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方言咳嗽了几声,化解尴尬。
龚樰轻点了下头,临走之前,低声地嘱咐孩子们,这件事要保密,不能跟别人说。
男孩女孩们答应的同时,不免觉得奇怪。
既然不是递手帕,为什么要保密呢?
其中一个女孩突然说,龚樰最近正向她姐姐请教苗绣。
经过孩子们的一顿推测,得出了结论。
龚樰要送给大哥哥一个真正的苗绣帕子!
………………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沉默地来到房间。
“方老师,那个手帕……”
龚樰捏着方言的手帕,终于说出了口。
“这是文化习俗上的差异。”
方言笑了笑:“就当是只有我们俩知道的一个小趣闻吧。”
龚樰刚要把手帕递过去,注意到上面沾着手心的灰和汗,双颊微红:
“等我重新洗干净,再还给您。”
“没事,你这块就在我这里多当几天人质,到时候,我们再相互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