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掌声如潮。
此情此景,不禁让丁铃缅怀起当年民国文人风花雪月、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万佳宝、李尧堂等人互看一眼,忍不住调侃道:“小方如果在民国的话,就凭他的才华和文采,不知道得有多少个姨太太。”
“什么姨太太!现在可不是民国!”
丁铃狠狠地瞪了眼,接着自言自语道:“希望小方不要学什么徐志摩……”
视线中,轮到龚樰给方言戴上戒指,几度哽咽,终于平复激动的心情:
“在没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结婚,在遇见你之后,结婚这事我没想过别人。”
“这个念头在那一天,就在伱送我诗的那一天出现了。”
三言两语,简短但又饱含感情地回顾起两人相恋时的美好记忆,特别是那首诗歌。
“你尚未出现时,我的生命平静,轩昂阔步行走,动辄料事如神,如今惶乱,怯弱……”
“哇!方老师还写了情诗!”
唐胜男两眼放光,语气里却透着遗憾道:“糟了,我没带纸跟笔!”
“放心吧,有我呢!”
苏雅眼疾手快地掏出钢笔,飞快地在小册子记下来,恨不得马上刊登在燕京校报上。
在佩戴戒指的环节结束之后,场外的方燕瞅准时机,摁下大喇叭录音机的开关。
磁带转动着,播放出邓丽筠的《甜蜜蜜》: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春梦了无痕,炮火连一夜。
结婚貌似没感觉什么不同,就是被褥换成了大红色,墙上多了婚纱照。
屋里添了一些朋友送的喜庆摆件,还有,腰有点累。
方言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悠悠醒来。
直接赶上吃午饭,龚樰亲自下厨,做好了当妻子后的第一顿饭,炸酱面。
把碗筷摆上桌,脸上带着异样的满足感,红光满面,眼角带着一抹藏不住的喜悦。
“别看了,赶紧吃吧。”
“沪市话里,‘老公’怎么说啊?”
“呸!昨天晚上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嘛!”
龚樰啐了一口,声音略微沙哑。
方言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下额头:“对对对,‘牢公’对不对?”
龚樰羞恼地拍了下他,“快吃吧,别忘了我们晚上还要去中央台,参加最后一轮的春晚审核。”
“这大喜的第二天,怎么就碰上这档子?”
方言半开玩笑道:“不去!不去!咱们俩干脆都别去了,好好地度个蜜月。”
“蜜月?”
龚樰不明白这个新词的含义,但当他跟自己解释了一番后,双颊微红:“以后再找机会吧。”
接着把酱料推到他的面前,“我不去可不行,我是春晚的女主持人,何况还兼着两个歌曲节目呢,少了我怎么行呢?要不,你留在家里吧,我去台里给你请假,跟黄导、邓导解释一下?”
“你去,我当然要跟着去。”
方言玩味道:“我可得把这刚娶进门的漂亮媳妇给护好了。”
龚樰噗嗤一笑,“贫嘴,唔……”
第318章 天塌了有我顶着
入夜,天色阴沉,灰蒙蒙的,像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云雾。
方言开着雪铁龙CX20,载着龚樰一块来到中央台的楼下。
一进入演播室,台下坐满了广电、宣传、文化、公安、妇联等多个有关单位的领导。
龚樰走向后台,一间间化妆室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到处是已经打扮好的表演者。
耳畔边,传来一股浓浓唐山味的声音。
“司马缸砸光!”
“司马光砸缸!”
“司马缸砸缸!”
顺着声音,方言来到右手边第二间化妆室,就见赵丽榕正在和侯耀闻面对面地对词。
“小方老师来啦!”
“赵老师,侯老师,请你们吃糖。”
方言笑着从包里取出提前装好水果糖的包裹,递了过去。
“喜糖?”
赵丽榕看到喜庆的包装,不免诧异。
方言说到自己跟龚樰结婚的事,立马引起满屋子的人惊讶,纷纷上前道喜。
“龚樰那姑娘长得可真俊儿呐!”
赵丽榕左顾右盼,轻咦了声,“她人儿咋没来?”
“她去化妆了,待会儿要第一个上台。”
方言话锋一转,“您两位的小品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开始挺费工夫的。”
赵丽榕说自己并不识字,看不了剧本,可把黄一鹤和侯耀闻给愁坏了。
“赵老师真不愧是老艺术家。”
侯耀闻竖起大拇指,“她让我们把台词念出来,没几遍就记得滚瓜烂熟,排练的时候基本上就没错一个字,真的是太牛掰了!”
聊了会儿天,方言便告辞离开,就像散糖童子一般,沿途挨个给相识的朋友们发糖。
一路发到龚樰所在的化妆间,此时此刻,她正被银河少儿艺术团的孩子们团团包围。
“方言哥哥,新婚快乐!”
王飞第一时间跑了过来。
方言问:“以前都管我叫‘方老师’,怎么今天突然改口叫‘哥哥’了?”
“因为你是龚樰姐姐的那口子呀。”
王飞笑盈盈道:“我们叫龚樰姐姐‘姐姐’,当然要叫您‘哥哥’。”
“瞧这小嘴甜的。”
方言从包里拿出糖果,塞到她手上,“这会儿可不要打开,待会儿表演完了再吃。”
“谢谢方言哥哥!”
王飞喜笑颜开,跑回到小伙伴的身边。
龚樰化好妆,穿上方红专门给自己设计的主持女装,和方言相视一笑。
就在此时,黄一鹤跑了过来,通知上场。
“小美满,小美满!”
“这儿呢!”
“哎哟,我说小姑娘们,你们怎么还不紧不慢的,快点快点!”
“大家不要紧张,咱们正常发挥就好。”
方言拍了拍手,勉励着龚樰、王飞以及其余银河少儿艺术团的成员们。
黄一鹤催促道:“方老师,您也别在这里呆着了,赶紧去评委席吧。”
方言本想再去看看陈佩厮和朱时茅,但时间紧张,只好作罢,脚步匆匆地来到外边。
伴随着《小美满》的旋律响起,春晚最后一轮的审核正式开始。
台上的王飞,俨然有上辈子仙音派掌门人的几分空灵,飘飘欲仙,犹如天籁。
配合上龚樰成熟甜美的御姐音,独唱时,互为“绿叶”,合唱时,相得益彰。
“好,没什么话可讲。”
“这個就不用再审了吧,直接过。”
“同意。”
“同意。”
看到领导们一致通过,黄一鹤松了口气。
紧接着,一个个节目陆陆续续地登台,有的看看就过了,有的才看几眼,直接喊停。
轮到《英雄母亲的一天》时,从头演到尾,没有人喊停,因为所有人乐得只顾发笑。
《吃面条》同样如此,黄一鹤一开始还很紧张,眼睛都不敢往人群看,但当陈佩厮和朱时茅渐渐进入状态,猛地往下面一看,后面椅子上竟然没人,心里顿时一片拔凉。
怎么回事!
定睛一瞧才发现,不少人笑得前仰后合,甚至几乎要趴下去。
然而,好笑归好笑,但《吃面条》可不可以上,在场负责审查的领导们迟迟不肯表态。
“广电部对春晚节目提出的总体创作原则,是‘积极向上,寓教于乐’。”
“没有意义的笑,是绝对不允许的。”
看到不少领导也是这个态度,方言据理力争:“怎么会没意义呢,人民群众过大年,笑就是最大的意义!难道还有比让人民群众喜闻乐见更重要的意义吗?”
也有人站出来说:“方老师,这个小品虽好,但完全就是逗乐,没啥积极向上的内涵。”
“怎么会没有内涵呢?”
方言眯了眯眼,“小品最后一句话不就画龙点睛了,‘你就别考演员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你看陈佩厮演的这人觉得当演员很容易,可是连吃一碗面都吃不像,是不是在讽刺那些好高骛远、眼高手低的人,整个小品是不是有教育意义?”
“这……这……这也未免太牵强了。”
被反驳的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吴老,您觉得呢?”
方言转头看向广电部的吴部长,这位可是去年拍板决定让《乡恋》、《贝加尔湖畔》上央视春晚的主儿,这回《吃面条》能不能如愿地登陆春晚舞台,主要取决于他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