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科学院收到了江州大学材化学院的报告，立马就进行了研判，夏光明亲自参与。
这可是陆山所在的学校，夏光明非常上心，如果成了，就从侧面证明了陆山的价值！
数学家有，优秀的数学家太少，能为实际科研保驾护航的优秀数学家就更少了！
陆山如果是这样的人，那么陆山就能在更多的领域帮助搭建数学模型，提高科研的效率。
夏光明通过陆山在通讯、互联网方面的成就判断他的数学应用能力极强，所以才出手抢人。
不过江州大学材化学院的这份报告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夏光明凭借着学术直觉加上基础知识做出了这个判断。
可是再看数据结果又对得上，设想是对的，数据是对的，方法也是对的，可就是有说不出的生硬感。
为了保险起见，夏光明还查了附送过来的实验现场记录，确定数据没有造假后联系了江州材化学院院长沈言春。
简单说明来意后，沈言春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事实上，他自己的水平还真没看出哪里有问题，可是夏光明说不对劲他又不能直接反驳。
人家是院士啊，硬实力肯定比自己强上一大截，而且还说出了一些比较具体的地方不对劲。
沈言春便建议进行详细复查，也就是除了具体重复实验的手段以外，做学术上面的探讨，就好似答辩，导师是夏光明。
夏光明很快就连线了江州大学材化学院，进行线上的问询。
谭明做主讲，主答辩。
他对于夏光明的提问一点都不慌，不断的给出原因，夏光明越听越觉得奇怪，数学模型是精准的，但是实验过程似乎不太适配数学模型，最关键的是，有些反应确实不符合正常的反应模型。
谭明非常坚定自己的科研成果：“数学模型精准会省很多事，但是实验是具体操作的事情，跟模型有出入很正常，谁都没办法在理论上完全搭建出实验的结果。我们只能一边做实验，一边修正自己的构想。
这个实验大家研究了很久，一点一点做出了成绩……”
夏光明皱着眉头，他不想听这些废话，于是打断了：“你的数学模型定义与实验偏差超过合适的范围，虽然不多，但是没有合理解释的话，应该要视为失败的。”
“我们结果是对的，过程也没问题，模型只能作为参考……”谭明有些不服气，但他不敢过分质疑夏光明。
这时候，沈言春出声了：“谭明是很优秀的研究人员，我们学校这些年的材化成果有他很大的功劳……”
沈言春说了好几分钟，都是说谭明如何优秀的，整个才华团队都在夸奖的范围内。
这么些荣誉等级其实不是特别高，但是数量还不错，加上沈言春的背书，夏光明也就有点相信谭明的论文应该是合理的。
夏光明脸上的表情被大家看在眼里，沈言春这时候接着说：“数学模型都是陆山提供的，运算也是经过了模型的验证才开始做实验的，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
沈言春是个人精，所以他搬出了陆山。
果不其然，夏光明的脸色当即就缓和了不少，这么明显的变化让材化学院团队非常不爽，难道材化专业做实验要看陆山的脸色？他一个跨专业的数学系学生凭什么有这么重要的地位，这又不是数学项目！
谭明更是不服气，自己这些年做出来的成就，这么多的名头，竟然比不过陆山的名字。他嘴巴动了又动，想说点什么，但是沈言春背着镜头对他一直使眼色。
个人的情绪算什么？把项目留在学院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真的是陆山的数学模型？”夏光明再次确认。
“如假包换！江州大学好像也没人能提供那么准确合理的模型了。”沈言春打了包票，这也是事实。
夏光明再看看数学模型，确实非常精准合理，同时还简洁，确实是陆山的手笔。
通过这次询问，夏光明放心了一些，让下面的人将结果放入项目的大实验当中。
可夏光明是谨慎的，这一次询问并没有看到陆山在现场，就想问问陆山对实验结果的看法，更重要的是，陆山并没有在论文签字。
“陆山同学，我想问点事情……”
陆山接到了夏光明的电话，直言不讳：“我按照他们的思路提供数学模型，只对我提供的数学模型负责，不对他们的实验结果负责。
“这话是什么意思？”夏光明非常意外。
“我觉得他们的实验过程有错误，很多时候都是实验进展到某个阶段，他们想不出方向了才找我要数学模型。通过我对整个实验的构想，他们是不对的。”
“可是结果是对的。”
“那是因为数学模型支撑着，把各个阶段的数据凑一起看上去就没错，但实际上不能长期，多次的重复。”
“能说得具体点吗？”
“主要还是数学大模型就歪了。”
“第一，对Weyl半金属(导带-价带以节点接触):通过分析拓扑缺陷的微分结构，发现其中的Weyl节点为动量空间中的单极(Monopole)，是一种三维拓扑缺陷。在这些奇点处，陈数没有良好定义，有拓扑相变发生。在Weyl半金属中也存在二维拓扑缺陷，即半子(Meron)，其拓扑荷给出半金属的陈数。
第二对节线半金属(导带-价带以节线接触):通过分析拓扑缺陷的微分结构，发现系统中存在四维点缺陷，在这些奇点处，Hopf不变量没有良好定义，有拓扑相变发生。
这两个问题我从一开始就跟他们说过了，还改良了陈述的定义，不变量的定义。按照这个思路下，就能很好的改进拓扑相变。”
陆山又补充了句：“这只是一部分的错误，还有别的需要一点点说。”
夏光明恍然大悟，难怪自己觉得不对劲，原来是这样的。
“根据理论模型，材化学院团队做出来的拓扑超导体会有严重旋涡缺陷，做出来的拓扑绝缘体中表面缺陷也很严重，即便现在看来达到了一部分的性能，可是有其他的关键指标是达不到的。”
“我敢断定，如果按照江州材化学院的结果去做实验，三次完整过程就会出现问题，即便不出问题，也会对非常消耗资源和设备，搞出来的东西成本高还成功率低。
所以我建议还是先对材化学院的论文进行局部验证，根据估算，只需要五次小实验就会发现结果偏差非常大。千万不要轻易放入研究大循环中，要不然的话甚至可能影响其他环节的数据！”
“什么？”夏光明差点跳了起来，陆山说得如此肯定，那是因为从数学模型角度出发，已经发现偏差了太多太多。
不过考虑到陆山毕竟是跨专业，他还是持谨慎态度，他决定一方面从数学模型角度出发进行探讨，一方面听从陆山的建议，对材化学院的论文进行拆分，针对局部细节进行多次论证。
“你能过来这边一趟吗？对于数学模型我们可以探讨一下……”
“我把自己思考的一部分数学模型发给你，这边我实在走不开。”
陆山果断拒绝，自己搞出了拓扑半金属半导体材料，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了。
况且现在自己还在完善论文，把能写的写写，不能写的就用实验结果替代一下，谁脑子有病什么都写上去？2.0，3.0这些人抢了怎么办？
夏光明听到陆山拒绝，也就没坚持，专心研究陆山关于整个实验的数学模型。
英灵空间内，庞加莱跟图灵一起指导陆山的论文，两个人配合起来已经非常默契了，庞加莱有数学的基础，对于计算机模型的概念已经有了很深刻的理解。
图灵本身就是数学家，但他没有在这方面深耕太多，这段时间让庞加莱给他补课，两个人已经在对方的领域都有了不俗的理解。
陆山在这两个大牛的指导下，论文写得特别顺利。
有些时候庞加莱甚至要上手自己写，但陆山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学习机会，自然不会让他得手。
图灵就淡定多了，有事说事，不多废话，惜字如金。
从图灵解锁以来，陆山就没听过图灵说过一个笑话，或许生前的生活实在是太惨痛，他对这世间已然没有了热情。
好在陆山没有放弃过开导图灵，这天他给图灵打包了一份麻婆豆腐，图灵难得说下次再带来。
陆山哑然失笑，鹰国是出了名的美食荒漠，除了薯条炸鸡块，外加收汁小黄豆，什么都没有了。想好吃的容易，夏国有的是！
论文有关拓扑半金属半导体性质，里面详尽的记录了数学模型，实验想法，实验过程，对拓扑半金属半导体的缺陷进行了描述，还对避免缺陷的思路进行了讲解，后面的事情就不说了，直接上证据看疗效。
这个时候，夏光明越想越不踏实，他对比了陆山的数学模型和江州材化学院的东西，看到了很多细节上的问题。
思考再三，还是决定亲自去江州见陆山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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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什么！你材料都搞出来了？
对于夏光明的突然出现，陆山非常的意外同时又更加尊重夏光明了，这样的人是纯粹的学者，一切只从学术出发，丝毫不考虑陆山跟自己之间的身份差距。
夏光明提出了诸多的问题，陆山一一解答，把自己的想法和江州材化团队的结果进行了详尽的对比，这一次夏光明彻底明白了问题出现在哪里。
“你说的这么详细，但这些毕竟是实验上的问题，你是如何确保你的想法是对的？”夏光明在数学上认同了陆山，可在材化上还是有些顾忌的。
“我自己也做了实验，所以才能这么肯定。”
“做实验？伱得到了多少实验数据？”夏光明一下子感兴趣起来，他想看看陆山的实验记录，印证一下，对自己或许有所启发。
没想到陆山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惊喜，直接掏出了没发表的论文。
“我的天！”夏光明半信半疑拿过来，越翻越吃惊，很快就沉浸进去了。
论文当中的过程非常具体，每一步的操作和结果都非常的清楚，除了关键的参数没标，什么都是有证可查的。
夏光明没发现有什么问题，里面的记录的东西自己就经历过，设备的作用全都非常准确，甚至还有一些设备进行组合操作，还能印证不同的数据。这就意味着陆山的实验设计非常正确。
看了好一会，夏光明越翻越快，最后看到了结果，材料真的搞出来了，还进行了性能上的测试，性能远超目前已知的任何一种同类型材料。
呼吸不自觉的粗了起来，夏光明觉得有点头晕。夏国科学院这么多人才，这么多资金，这么多的好设备，搞了这些年，进展极其缓慢，要不然也不会到处找高校进行合作，分散工作细节。
陆山才多大，才研究了多久，这就拿出了结果。
“难怪你不会在材化学院的论文上签字，原来你自己就已经有了结果！这些实验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做的吗？材化团队没帮忙？”
“他们忙着做自己的实验，没时间帮我。我是晚上趁着设备空闲过去的，有个学姐当我的助手，除了她没人帮我了。”陆山心想，材化团队不捣乱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帮忙？
夏光明更加震惊了，设备空闲才用设备，只有晚上才去做实验，用的还都是边角料！这是什么爽文剧情？一把最烂的牌愣生生打出了王炸的效果！
“材料呢？有没有在手上？”
“材料暂时不能公开，还有许多性能没有稳定，还有改进的空间，等到流程稳定成熟之后再说吧。”陆山委婉拒绝了夏光明，材料不可能给任何人看！哪怕拿出来也得是自己有了更好的才可以。
成果被抢夺的事情不算新鲜，只要不掏出来，那么自己就更安全。
就算是陈启仪问自己要材料都不行。
就这么简单。
夏光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陆山的担忧，他没有说什么，尊重陆山的决定。
随即夏光明诚恳的邀请陆山到夏国科学院去做学术报告，陆山这一次没有拒绝，因为他尊重夏光明这个人。
谈妥了陆山，夏光明一回到研究院就宣布中止该实验，并且还要跟合作方通报一下，免得再浪费下发的资金，能回收多少就回收多少，做好财务上与法律上的事情。
这个决定当即让科学院的团队都懵了，纷纷问为什么。
夏光明苦笑着说：“这个材料已经被人搞出来了，性能极其优秀，哪怕我们继续研究，也不一定在短期内成功，更何况搞出来的性能也比不过别人。继续下去，人家的材料还会继续更新换代，我们完全没有市场支撑。”
“啊？谁搞出来了？”
“是外国实验室吗？他们搞出来了我们就更应该加油了！”
抬抬手，大家都安静了，夏光明揭开了答案：“大家都错了，是陆山研发出了拓扑半金属半导体材料。”
“陆山是谁？外国人吗？”
“他是哪里人？”
“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人群议论纷纷，突然间有个大声喊起来：“我想起来了！是不是给庞加莱猜想封盖的那个年轻人？”
“不会吧！搞数学的又不是搞材料的！”
“是不是同名同姓？”
大家齐刷刷看着夏光明，没想到夏光明点点头，人群陷入了沉默，根本没法接受。
夏光明安抚了下躁动的人群，大家的心情自己可以理解，这么多优秀人才忙了这么些年，没想到被一个人跨专业给击败，一时间无法接受很正常，自己都差点自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