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强紧忙抬手拦住关磊出声,徐宁听到声音抬头望去,说道:“咱们先喝点水吧。”
“确实有点渴了,河东,你先别着急嗷。”许鹤说道。
陈河东扭头拍着胸脯说:“我说实话是有点紧张了……”
李福强把汽水和冰棍接过来,每人一瓶汽水、一根冰棍,然后关磊就拎着兜子给孟紫烟和关花送去了。
众人坐在车内先吃冰棍后喝汽水,为啥不着急?因为他们都热冒汗了,必须得降降温,否则容易头晕眼花。
“妥!这回凉快多了,心跳也没那么快了。”
徐宁仰头喝掉瓶中汽水打了个嗝,便弯腰解开了红绳,将树皮、苔藓一层层扒开,这才露出了里边的大棒槌!
“诶呀我艹!这品相……”
陈河东只低头瞅了一眼,便惊呼而出,随后他从公文包里取出放大镜和手电筒,跪下撅着腚仔细端详一番。
他足足瞅了两三分钟,而旁边的李经理、许鹤和徐宁都没吭声,待他起身之后,陈河东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面色通红深吸口气。
“兄弟,这参才抬出来四五天吧?”
徐宁笑说:“嗯呐,陈哥好眼力。”
陈河东呲牙道:“我从小就摆弄棒槌,这都多少年啦……”
随后,他微微一顿,有些为难道:“诶,但这苗参,我应该没法做主。”
许鹤愣了愣,问:“啥意思?”
李经理笑道:“他给不出价,得让他爸来。”
陈河东瞪了他一眼,说:“我确实给不出价,我收到过最好的六批叶就是断芦的双芦参,这苗参的品相和年份、个头、根须皮都比较完整。兄弟,不是我不愿意装犊子,真得找我爸过来。”
徐宁点头道:“成,那你去打个电话吧。”
“嗯呐。”
说罢,陈河东就要往车下走,许鹤说:“老李,你跟我兄弟唠会儿,我陪他去打电话。”
“快去快回嗷,要不然我把兄弟这批货全收了。”
许鹤和陈河东跳下车,关磊也拎着汽水瓶去了仓买,汽水瓶要回收,所以他在仓买留了点押金。
徐宁站在原地寻思着有点不对劲,他之前抬参之前估摸这苗参最高价值6500,抬出来之后徐宁用手掂了掂,估算能有四两多,换算成戥子十六两的秤,也就六两多,俗话说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这苗参不足七两,能卖7000块钱已经是天价了。
为啥陈河东给不了价?难道徐宁自个看走眼了?不能吧……
想到这,他正要蹲下端详这苗参,李经理却说:“兄弟,你快把这苗参包起来吧,待会咱们备不住还得走一趟。”
“啊,陈哥打完这通电话,他爷也得来啊?”
“不是,收到这种大货,他家里肯定不能跟老爷子说,害怕他激动。咋说呢,河东他爸特别谨慎,不会在一个地方看两次货,这年头你也知道,除了山里不太平,咱省城也挺乱的。”
随后徐宁将六批叶重新包了起来,他始终都没想明白陈河东为啥不敢给价,前世他虽然没倒腾着六批叶的大货,却也过手了不少五批叶,重量在三四两的纯野货,没有十苗也有八苗……
“兄弟,你想啥玩应呢?”李经理问道。
徐宁摇头,迅速转移话题,道:“我是寻思药厂既然收熊胆,那收不收豹胆?”
“豹胆?收!我先瞅瞅啥样。”
徐宁转身将阴干的豹胆取出,李经理接到手,说道:“这应该是个母豹子,胆不算大,这玩应药厂给的底价不高,你知道人参补气第一,熊胆补肝第一的说法吧?”
徐宁点头:“这颗胆能给多少?”
第550章 棒槌往事 关系贼乱 大恩不言谢
这颗豹胆是梨形状,胆管狭长,徐宁取胆时特意留出来的,就怕阴干时热胀冷缩,往外窜气,那胆囊内的汁得蒸发相当多,因为它本身就不算大,俗言熊心豹子胆,都以为豹胆很大,其实不然,算上多余的胆管约莫不到十公分,所以重量自然也就不会太沉。
李经理听闻徐宁话语,却没着急回答,只笑说:“兄弟,你还有啥宝贝全拿出来呗,我一块瞅瞅,再挨个估价。”
“成!一个个瞅是挺麻烦的。”
说罢,徐宁转身蹲下,从苫布压着的木箱子里取出猞猁胆、狼胆和麝香、猪砂,随后将其摆放在李经理面前。
李经理蹲下仔细观瞧,内心相当平静,毕竟徐宁能拿出七颗熊胆和豹胆,这些小玩应根本不值一提。
“这颗应该是猞猁胆,比蛇胆大不少,这六颗差不多的是狼胆?”
“嗯呐,李哥眼力真好。”
“哈哈……诶呀,该说不说,你这些货都还行,但实话实讲嗷,咱该咋是咋地,这豹胆和猞猁胆、狼胆,我不能给你药厂底价,为啥呢?因为以前我很少收这三种胆,经验方面跟我们厂其他采购差不少……”
徐宁点头道:“明白,术业有专攻么。”
“嗯呐,物以稀为贵,豹胆在重量上比不过熊胆,但架不住它稀少啊,所以价格是每斤5000块钱,1两500块,我只能给470,余出来的30是给旁人留的,别挑理嗷。”
徐宁笑道:“这我挑啥理啊,应该的!行,就这么整,你上秤吧。”
李经理笑着说道:“兄弟爽快人,这狼胆比较便宜,一两不到300块钱,我记着底价好像是290,还是留30块钱,给你按照260算。像麝香和猪砂我自个就能收,按照底价麝香1钱是42块钱,1钱猪砂38块钱,这两样都是直接按戥子单位算的……”
“成!”
随后李经理挨个上秤称重、然后换算单位,最终得到豹胆1.1两,价值517块钱、六颗狼胆4.87两,价值1266块2毛、麝香是2.9钱,价值121块8、猪砂是1.2钱,价值45块6,拢共是1950块6毛!
又是将近2000块钱到手,徐宁依旧把6毛钱抹了,李经理点了取出两沓大团结,从中抽出5张递给了他。
“兄弟,还有没有别的了?”
徐宁接过两沓钱将其塞进带血布兜里,摇摇头:“应该是没了。”
这时,出去打电话的陈河东、关磊和许鹤回来了,许鹤问道:“又卖啥了?”
“去年搁望兴打的狼胆和猞猁胆……陈哥咋说呀?”
陈河东笑说:“咱们得去趟铁路街老桥头,我爹听着信儿都快窜起来了!”
许鹤接话道:“二宁,这颗棒槌你是搁万业抬的么?”
徐宁点头:“嗯呐,我之前不是告诉你了么。”
陈河东闻言激动拍手,道:“对上了!诶我艹,我就说有点不对劲么,真让我给找着啦!”
别说徐宁、李福强纳闷,就连李经理都懵了,他问:“河东,啥意思啊?”
陈河东面色泛红,说道:“兄弟,不是我给不出价,而是你抬出来的这颗六批叶很有可能是我太爷留下的……”
他家祖上三代都是干这行当的,自他太爷那辈开始就创业,起初没有钱收参咋办?只能自个进山抬参,就这么一点点发家的。
“1880年我太爷领着他大儿子和三儿子、还有三两个把兄弟,拢共九个人抬出一苗六批叶,但我太爷的大儿子当时被守参蛇咬了,治肯定是没法治了,所以就把他埋在抬出来的六批叶坑下了,然后我太爷他们出山的时候遇着朝廷的兵马了,直接把六批叶给抢了,他几个把兄弟都死了,我太爷和他三儿子侥幸背着两兜棒槌逃进了山里,后来才回到家……”
“到家以后想要把两兜棒槌卖了,却没想到遇着了兵灾,然后我太爷就带着他三儿子跑了,在省城认识了我太奶……”
李经理惊道:“所以你爷是你太爷老来得子?”
“也不算老来得子,当时我太爷才不到40,我三爷才13岁。我爷属于二房长子,后来我太爷又娶了一房……”
徐宁脑瓜子转的快,说道:“所以你太爷去万业之前,媳妇和二儿子就没了,只剩下大儿子和三儿子,后来大儿子留在了山上,出山又遇着兵灾就带着三儿子来到省城,娶了你太奶和三太奶,那你们家族挺大啊。”
陈河东点头:“嗯呐,我爷有8个孩子,后来打仗没了3个,我爸是老幺……我太爷娶了三房,现在我这辈就有21个孩子。”
李经理挠着头说:“诶我艹,这家伙给我脑袋整的贼乱!河东,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你咋才说这些事呢?”
“现在不是分家了么,各过各的,提他们有啥用?”
别瞅家族大,其实糟心事也不少,从陈河东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徐宁皱眉说道:“你说这些事,其实是想让我告诉你,你太爷的大儿子葬在哪?”
“嗯呐!兄弟,我不瞒着你哈,俗话说人得落叶归根,我太爷以前就想去找他大儿子,但常年打仗去哪都不方便,后来我太爷没的时候就跟我爷说了,一定要找到我爷的大哥,但是没有让我爷立刻就去,一是我爷当时才十五六岁,二是我爷的三哥就是死在了去万业的路上……”
陈河东说:“我太爷走的时候只告诉我爷,让他去万业走阎王坎子,过了三道坎一直往西走,但头些年我爷已经快70了,就让他大儿子进山找,他大儿子不愿意……”
许鹤点头:“你大爷当时也挺大岁数了吧?”
“嗯呐,都五十多岁了,到今年已经过世十五六年了。所以这事就拖到了我爸身上,因为我二大爷和三大爷都去南方发展了。”
徐宁说:“这确实有点巧啊。”
“可不咋地,我就是听许哥说你是搁万业抬出来的六批叶,再一数芦碗才推断出来的,你是从阎王坎子过的三道坎么?”
“对,和你说的基本差不多。”
“稳了!这回我爷肯定得夸我!”陈河东咧嘴笑道。
不止是夸,还得给奖励呢,老陈家是家大业大,虽然他爷已经分完了家,但肯定得留点钱货,以防养老,况且陈河东还有兄弟姐妹,他爸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孩子。
陈河东笑完,转过脸瞅着徐宁说道:“兄弟,这事可能会让你为难,但我不能让你白忙活……”
他虽然没将话说直白,但徐宁知道是啥意思,他摆手笑道:“这事我能帮忙,但是……”
“我真不让你帮忙活,这颗参我爸给啥价,我自个再给你一份!”
徐宁摇摇头:“陈哥,你是搁这埋汰我呢,我说但是,不是不想帮你忙,你问问我鹤哥,我家里有多少事等着呢?望兴等着我去护农,我们三个就在这个月结婚,等结完婚就得收秋,然后就该入冬了,入冬就得整楞场……”
许鹤点头:“河东,二宁确实有不少事,再说他也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啊。”
陈河东双掌合拢道:“兄弟,你真得帮帮忙,我爷都挺大岁数了,要是明年去的话,我怕他……”
徐宁皱眉在心里盘算,道:“去万业来回就得五天,我得过两天才能回家,也行,你3号去庆安找我吧。”
陈河东闻言抱拳道:“大恩不言谢!李哥你陪我去啊?”
李经理摇头:“我哪有空啊,现在药厂收熊胆的就俩人,鹤?你跟着河东跑一趟?”
陈河东急忙道:“许哥,你跟我走一趟呗,我那帮兄弟姐妹都挺有心眼的,我不爱跟他们接触。”
许鹤闻言点头:“行!要不然咱们等二宁结完婚再去?或者在二宁结婚之前几天,到时候我家老爷子肯定得回家,我正好给他送家去,然后去喝二宁喜酒,啥时间都不耽误……”
陈河东说道:“许哥,我确实有点着急,但兄弟结婚我也得去啊,再说兄弟结婚前几天肯定得忙活忙活。”
徐宁说:“鹤哥,我大爷都快一年没回家了,应该提前回家住两天,等我结完婚,你正好给他接回省城。”
“也对!那就这么定了,3号去庆安,咱4号早晨到万业,是不是得准备搁山里过夜的东西啊?”
陈河东说道:“我准备!许哥,你放心吧。二宁,咱俩就不用多说了,我全记心里边了。”
“哈哈哈,拢共没多大个事,主要是我这阵太忙、事太多。”
李经理说道:“那咱们现在去铁路街桥头啊?”
“走吧,搁这唠半天了。”
陈河东呲牙笑道:“不着急!让我爹多等会,以前他就拿皮鞭教育我要有耐心,我瞅瞅他有没有耐心?”
“哈哈哈,陈哥,咱俩能唠到一块去。”徐宁大笑。
李经理说:“你这俩兄弟好像不咋乐意说话呢?”
李福强摆手笑道:“听你们唠呢,主要是我俩啥都不懂,你们唠嗑我俩就不参与了,全由我兄弟做主。”
“讲究!”
徐宁指着关磊说:“你去开车,知道铁路街咋走不?从这条道一直往前走,你就能瞅着路牌了,往左边一拐就是了。”
关磊点点头:“好嘞,那你们坐稳嗷。”
随即,后车厢众人坐下,关磊钻进车内启动汽车,朝着前方驶去。
陈河东的脸上满是笑容,抬头张望着这辆车,问道:“买这辆车的时候花了不少钱吧?”
徐宁摇头:“这车是跟我爸朋友借的,我家这条件哪能买得起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