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随进屋在金胖子耳边低语了番，随后金胖子哈哈一笑，起身道:“四位兄弟，你们的粮已经拉走了，我们可以上菜喝酒了吧？”
“再等等吧，我的排长没来，我怕等会醉了上不了马儿啊，哈哈，哥哥稍待！”
金胖子点点头让长随去准备酒菜，他不在乎多等这一时半会，对于这群丘八的谨慎他也能理解，毕竟自己是镇嵩军的人嘛。
少倾，就见吴老二匆匆进了院子，在门口给黑娃和其他三个连长点了点头，黑娃放心了，转头对金胖子笑了笑:“兄弟有个疑惑，麻烦哥哥给我解惑。”
金胖子不耐烦道:“恁说。”
“那些没来的，不知道哥哥您准备怎么处理呀？”
金胖子哈哈大笑道:“放心，你们的钱不会白花，他们明天只会得到一车不咋好下咽的沙粮，等他们吃上三天后，自然会来的……”
“不知我们今天的？”
“什么价买什么粮，你们的尽管吃！”
四人对视一眼，暗道侥幸，这狗日整人花样太多了。
酒菜已上桌，黑娃把面前的四小包往桌子中间一推，四人起身提起酒杯共同敬了他一杯酒。乘着几人往嘴里倒酒的功夫，身后的王德彪兴许是嘴馋了，伸手往桌子上抓了大把花生米，塞到口袋里。
“你个夯货，丢人现眼的东西，滚出去。”黑娃怒骂道。
金胖子哈哈大笑，黑娃几人放下酒杯，起身告辞，黑娃走到门槛处，笑嘻嘻转身对送行的金得水道:
“哥哥今日大喜的日子，可得悠着点啊，别晃了眼闪了身子哟……”
“哈哈，老哥铁打的身子，用你们陕西话来说就是，么嘛哒咧！”
出了大门，四人立刻上马带着自己的警卫向镇外狂奔。
上了大路，几人相识大笑，马虎更是笑出眼泪，指着黑娃道:“还是你大黑炮损啊，你们说这老货今晚还入得了洞房不？”
另外一个连长接话道:“怕是不成了，赔了一顿酒还折了粮，我怕他别气的连夜去找他的刘姐夫哥了，哈哈……”
黑娃陪着笑了两声，说道:“粮搞到了，接下来就是找家长了，明儿咱大帅府见！”
“好，明儿见！”三人轰然应诺。
调转马头就此分别，黑娃大声问道:“王德彪，你狗日拿回来没有，别他么都赚了就老子赔了……”
“嘿嘿，在这呢，两块条子一块不少。”
王德彪手脚功夫不弱，在仓库时黑娃让他表演了一番赤手夹砖头，三回没失手后这才放心行此计划的。
相信各位看官已经猜到了，没错，四包礼物里，只有最上面两块是真的小黄鱼，其他的里面包的都是小青砖，当兵的都是他么穷鬼，哪来金条送人，除了黑娃。
所以，他才敢狮子大开口要了三个月的口粮，而金胖子也没拒绝。
当晚，金胖子掀了桌子，差点没吐血，新娘子独守空房一整夜。
次日，清晨。
黑娃提着马鞭和饭盒在营地里转悠，操场上拿着吃饭家伙的士兵，终于像了点样儿，队伍排成一直溜，见他来了，连忙让开位置，让他先打。
昨晚卸车时，他们就已经知道了连长去要粮了，再经过吴老二和王德彪一宣传，此时再看这个毛刚长齐的连长，顿时觉得无比高大。
这是个狠人啊，连团部军需官都敢骗敢戏弄，吴老二还说了，连长临走指示他们，要是蒙骗计划失败了，让他们配合友军直接开抢，把军需仓库给他洗劫了再说。
狗日，不亏是敢绑陆大公子的人，活土匪啊！
黑娃很满意这帮子丘八兵的反应，草草吃完盒里的早饭，把伙夫班的候仲威叫过来骂了几句，才心情舒畅的带着警卫骑马回城。
“牛文书，连长他咋老骂我咧？”
“你们做的馍也太难吃了，不怪人家骂你，我都想骂你。”牛文书饭盒里的半边馍馍拿出来，用力敲击在饭盒上砰砰作响。
大帅府，王侍卫长引着他们一行人往大帅办公处走去，走廊里，他笑着对黑娃说:“你狗日的就不能消停点吗，这才下去几天，就给大帅找事。”
“嘿嘿，这不是逼不得已嘛，没吃的那帮兵还不得把我吞啰，咱怎么说也是大帅府出去的人，还能让那帮狗日的给拿捏了不成……”
王侍卫长摇摇头，道:“事办的差了，大帅早上听说后，骂了你咧。”
黑娃连忙追问:“骂啥咧？”
到了门口，王侍卫长看了眼身后的四人，道:“你们是武人，学甚穷酸使俅的计谋，手里的家伙是烧火棍子吗？”
黑娃心惊，两人之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吗？
“大帅好！”“大帅好……”
四人在宽大的办公室站成一排，陈叔潘抬头看了一眼后，就埋首继续看他的报。
四人也不敢动，就这么笔直站着，屋里只有大帅翻动报纸的哗哗声。
半个小时后，他才放下手里的报纸，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拉开窗帘，转身打量了四人会，说道:“你们是我的赵子龙，是我的张飞，不是啥子诸葛亮，带好你们的兵，下去吧，黑炮留下。”
三人羡慕的看了眼中间站着的鹿黑炮，这狗日不亏是大帅府里出去的人，就是得大帅的青睐。
没有惩罚就是最好的奖赏，代表大帅会出面处理这件事的后续，他们没事了。
人走了，陈叔潘才露出笑容，从桌上抽出根雪茄，扔给他一根，说道:“尝尝，外国货。”
接过来放在鼻尖下嗅了下，说道:
“没有咱老家水烟叶子香，一股怪味，大帅，我不抽！”
“哈哈，你啊你啊，行，放那吧。”
自顾自抽了几口，说道:“我发现你脑子还挺好使的，有空多看看报，春节前你们团视察操演，别给我丢脸啊！”
“是！”
回家的路上黑娃咂摸着陈叔潘话里的意思，他们是来解释昨天搞粮食的事，他只说了一句就不再提，反而让他看报，还有视察别丢脸。这老家伙，到底要干嘛？
是日，金得水被调回镇嵩军，大帅府三姨太的弟弟韩四接任军需长一职。
………
第53章 代理营长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黑娃想吃鱼了。
三个一路顶风冒雪赶来的大连长，一脸懵逼的提着竹子做的钓竿和鹿黑炮并排坐在冰冷的河边。
马弁在河里的冰面上砸孔，放下鱼钩，三人迷瞪了会，马虎紧了紧身上的棉袄，说话间带出一股白雾。
“鹿黑炮，你上我哪里吃肉时，老子可让你杀猪了？”
“对，腊八跑老子哪里喝牛肉汤，也没让你鹿黑炮牵头牛去啊，你他么请吃个鱼还要老子亲自来钓，等会钓不到是不是就搁着陪你喝西北风了？”七连连长刘玉坤不忿道。
另一位连长没说话，但他的眼神明确告诉黑娃他也不爽。
黑娃老神自在的给鱼钩挂上饵，甩下去等王德彪放进窟窿眼里后，才笑着说道:“几位哥哥咋了嘛这是，自己钓的鱼吃着才香咧，冷怕个俅，要不是河面冰封了，兄弟就自己下去捞了……”
“知道你鹿黑炮天天冷水洗澡，别在咱面前显摆……”
说说笑笑会，河边虽然冷，但也没人离开，钓鱼吃鱼啥的不重要，聚在一起还不是为了从他口中探听点消息。
四条钓竿插在土里，黑娃给他们仨散了烟，自己也点上一根，他不入肺在口里打个圈就吐散了，有时候合群很重要。
“后天大帅和刘驴子都会来，校阅完队列后立马分营冬操演武，我们团会和镇嵩军的一个团抢夺放置在骊山顶上的冬魁旗帜。”
一口气说完自己从大帅府得到的消息，黑娃吐了一口烟叶沫子，现在的香烟没有过滤嘴，抽着抽着就容易沾一嘴。
马虎问道:“赢了咋说？输了咋说？”
黑娃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输了，咱们这些连长绝对要吃挂落，别看咱们的大帅平时笑呵呵的，下起手来绝对不会手软……”
聆听的三人点头表示赞同鹿黑炮的话，他们都是在大帅手下当过几年差的人，自然明白大帅的为人。
“咱们团十个连都是新组建的，底子全是原先的城防军，这攻山抢旗的活还真不一定干的过那些匪军啊。”
“所以，我有个提议，你们听听。”黑娃吐出一口烟雾，说道:“要是不嫌弃咱四个争取到一个营，就是分配不到一块，也尽量靠拢互相支援，咱熟人好行事嘛。”
“行！”
“要得的嘛。”
“是这个理！”
三人均表示同意，自从上回合伙坑了姓金的一把后，四人就走的比较近，相比于其他人，他们更愿意和鹿黑炮一起干，咋说他也是大帅的侍卫出身，到时输了挨板子时，说不定打得要轻些。
“杂鱼，杂鱼，还是他么杂鱼……”马虎从篮子里抓了一把指头大小的鱼儿，乐道:“鹿黑炮，你这猴儿河尽长杂鱼，大鱼不上钩咧！”
黑娃也很奇怪，平时他在这钓过，没像今天这么差啊。杆子一扔，对着下面的警卫喊到:“起开，全上来，老子还就不信了。”
砰砰砰，三颗香瓜手雷炸起冲天的水柱，王德彪提着网兜眼疾手快捞起两条翻了白肚的鲤鱼，个个都有两尺长。
“这不就有了嘛，走，吃鱼去！”
三位连长目瞪口呆看着远处的风轻云淡的鹿黑炮，你狗日要炸鱼早说嘛，害得老子们傻站在这溅了一身的水。
咦，冷！
…………
腊月二十二，大帅出行，随行护军及人员绵延二里地。
同一时刻，黑娃的工兵连也从猴儿河出发，偌大的营地只留了两个兵丁守候。一百人不到的队伍只有黑娃骑马，其余的坐爬犁滑雪橇。
连队马匹不多，配上爬犁差不多就够拉上整支队伍了，走了一刻钟黑娃就后悔了，把王德彪换过来，自己跑到爬犁里舒服的躺着。
雪深冰厚，骑马远不如两匹马拉着的爬犁舒适，还他娘溜的贼快。
华清池位于骊山脚下，温度比猴儿河明显要高上几度，快到团部时，黑娃停止行军，收起装备整军步行往大营走去。
老熟人花参谋把他们带入营地操场，和其他连队的人站立在一起，胖胖的陈团长已经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点兵，黑娃上去领命听安排。
一刻钟后，他手里攥着一个写着三的号牌下来，和其他几个昨晚就到了的连长沟通了下就回到队伍静静等候。
临近中午，大帅的队伍才拖娓而至，乱糟糟一大片，马虎三个偷偷跑过来，黑娃感叹道:“看到没，大帅这是不放心把刘驴子单独放在城里，把所有人都给拉了过来。”
三人附和的点了点头，同时压力也更大了，互相安慰了几句就分开回各自队伍，上午肯定是不成了，兵士们就吃了顿早饭，拖到现在已经饿了。
果然，没一会就有团部的人过来安排各连轮流去领饭，他们一群十个连长被单独聚到一个小屋，陈团长交代了最新的任务安排，时间不够演武取消，直接阅兵走个过场，然后奔赴骊山和镇嵩军争夺冬魁。
黑娃和马虎几个已经知道了消息，没有太过惊讶，其他几个连长还是首次得知要登山夺劳什子冬魁旗，纷扰间众相提问质疑。
团长手一摊，表示他也是昨晚得到的军令。没得法快速吃完手里的馍馍出去准备。
黑娃四人边走边说着话，不防王侍卫长追了上来，马虎三人识趣要离开，王侍卫长摆摆手说道:“一起听听。”
“大帅有令，你们四人组建新一营，鹿黑炮暂任代理营长，眼下任务只有一个，拿下冬魁旗，失败了你们四个就去长乐门做守门卒。”
四人脸瞬间黑了，他们手底下的兵是啥货色他们清楚的很，和镇嵩军这帮兵匪去拼无异于以卵击石，前天吃鱼时还在笑话谁会不幸被选上，没想到现在就落在他们头上了。
“王哥，就我们四个连吗？其他六个呢？”没法抗命，黑娃只得接了，顺势打听道。
“天气不好，大帅和刘帮办商量了，各自只派一个营上山，黑炮兄弟，大帅让我告诉你，这场争斗不只是你们两个营的争斗，还关乎着大局，关乎着西安城的稳定！只要你们赢了，奖励条件随你们开，大帅无有不许。”
王侍卫长交代完就走了，余下四人你瞅我我瞅你皆是无言，黑娃瞅了眼营地上方的山麓，无奈道：
“也不知道长乐门的守卒饷银够吃几顿鱼！”
………
第54章 夺旗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