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黑娃哥，你别给我夹了，再吃我就成小胖墩了……嗯，锅巴肉别动，都是我的……”
一顿饭结束，两女对这个嘴闲不住的女娃儿有了个初步了解，没啥，就是个没长大的女孩，自认为学了两天新文化就对一些传统的东西看不惯而已，小小的人儿还是挺可爱的。
“有空你俩都回去看看你们的大和家人，我走的时候，特别是灵灵，你奶想你眼睛都快哭瞎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现在咋变得和我大一样啰嗦哩。”白灵不耐烦的挥挥手，跑进去找两个小嫂嫂说话去了。
鹿兆海一晚没说啥话，眼神一直不停瞄向堂前挂着的军官制服，眼睛里的羡慕盖不都盖不住。
黑娃笑着问道:“咋，想当兵啊？”
鹿兆海摇摇头，说道“我想当军官！和黑娃哥一样的军官！”
“军官是从小兵升起来的，想做军官不想当兵，哪来这好事。”
“黑娃哥，你不就是吗！”
“哈哈哈，我是个例外，你学不来。”
谝了会闲话，两人告辞回校，再晚他们就得翻院墙了，白灵不在乎还想在他家睡，她刚才试了，火炕又大又暖和，比学校窄窄的硬板床舒服多了。
黑娃把他俩送出去，连忙锁上大门。
ha,too.别的都行，想睡他家的炕绝对不行，他都没睡够哩，小丫头片子，啥也不是！
赏花赏衣赏秋月，小娥一夜鹅鹅鹅。
天光大亮，黑娃出门时，天上飘起雪花，给炕上填了点柴火，见两女睡得正香，也不打扰轻轻的出了门。
胡同口吃了早点，才牵着马儿慢悠悠往城外走去。
原野上一片白茫茫，黑娃骑在马上忍受着寒风刺面，小半个时辰后到了他的军营。
进去没坐一会，牛文书就敲门进屋，汇报了昨日的情况。
“好，我知道了，你忙去吧，哎，对了你把登记的花名册抄一份给我。”
一上午，黑娃就坐在办公室没出去过，中午吃完午饭，才黑着脸走出办公室，到了操场正中间，吹响了脖子上戴着的哨子。
十分钟后，全连的人集合在雪地里。
黑娃没说啥，拿着花名册一个个点名，点一个就让他走到自己跟前看一眼，如此折腾了个把小时后，他把全连的人认识完了。
“王德彪，茅房清理干净没有？”
“干净了，连长可以去检查！”
“报告连长，王德彪守着茅房不让我们上，说要等你检查完才能拉！”
黑娃瞅着代理一排长洪大发的脸，说道:“他不让你们上，你们就不上啊，活人能让尿憋死啊，蠢蛋。”
转过身来对站的笔直的王德彪吼道:“王德彪，站到我身后来，以后你就是我的警卫员了，老子到哪里你就在哪里，知道不？”
“是，连长！”
王德彪连忙小跑到连长身后，得意的望着台下的一众兵丁。
黑娃没当过兵，唯一接触部队的人，还是当年大学军训时候，那也只是短短一个多星期而已，就学了点正步走编队擒拿术啥的，走了个过场。
他只能学着以前看过的影视剧里的军事知识来带领这帮子大字不识几个的丘八。
“我听说昨天我走后，你们就马放南山了，回屋睡大觉了啊，三个排长出列！”
啪啪啪一人三鞭子，黑娃马鞭指着他们仨说道:“最后一次，再有下回你们别干了，老子重新找人做排长，你们给我掏粪去！”
三人连忙肃立连称不敢，大冬天去掏茅房，想想都受不了。
“一日出操早两个小时，下午一小时，三日一小操，九日一大操，大操时评比，落后的排给全连洗衣服，雨天大雪天气休息！”
“解散！”
办公室里，牛文书拿着一摞册子进来，坐在对面忧心说道:“我听说别的队伍三天才出操一次，咱们是不是严了些？”
黑娃记得军训时的教官讲过他们在部队天天出操，刮风下雨都没停过，早饭前五公里，熄灯前又是几公里，从不间断。
他已经考虑过民国军队的现实了，这都已经不叫减半了，都快打成骨折了，居然还嫌多。
“先就这么办着，日后再说。”
牛文书抽出一叠账目放到他面前，说道:“我们粮快吃完了，咋整！”
黑娃不可思议道:“这他么才两天，咱就没粮了？我记得走的时候，团部不是给批了一个月的粮吗？”
牛文书也瞪大了眼睛道:“可是，军需官只给了三天的粮啊，咱明天过完就没了。”
“马了个巴子，集合集合，跟老子去抢粮！”
…………
第51章 小黄鱼
次日，华清池。
黑娃出发前叫嚣的厉害，点齐了吴老二的一排人马带上警卫王德彪就直愣愣冲往团部。
“所有人，门口列队等候。”
团部营地门口，黑娃把马扔给王老二照看，自己带上警卫员跨进了团长官獬。
转了一圈，团长居然不在营地，找到花参谋打听，听他说团长昨夜回城了，和他一样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
“军需官叫金得水，原旅部军需处调过来的，找他比找团长有用。”花参谋抽着白杆烟指点道。
黑娃把手上才拆封的老刀牌香烟拍到他手里，低声问道:“姓金的啥来头？”
花参谋顺手揣进兜里，笑道:“河南人。”
黑娃懂了，问清楚军需官的住所办公地后，拱手致谢笑道:“花哥，我过来时看到旁边集子上有人打架闹事，花参谋怕是要去看看哟。”
“嗯，是的去看看，可别出人命了。”花参谋老神自在的抽完手里的烟，进屋带上一班兵丁慢悠悠出来营门。
黑娃目送他走远了，叫过吴老二带上自己的兵直接去了旁边的军需所。
军需所其实是一间大大的仓库，黑娃进去时，已经有其他连队的军官在外面等候，一打听全是来要粮要弹药的。
“狗日的，老子昨个儿已经断粮了，他么说送送到现在老子还饿着。”一位和黑娃同款制服的光头在后面大声抱怨。
“谁说不是，明明一个月的量，只给三天，手下人饿肚子要造反哩。”
黑娃大概数了下，来着有七八个连长，还有几个是连里打发过来要粮的排长。面前的办公室门紧闭，军需所这边也没个人出来解释，几个小兵蹲在屋檐下笑嘻嘻看戏。
既然大家都一样，黑娃也懒得出头，叫过吴老二去和屋檐下的几个兵丁套套近乎，打听些内幕。
他还就不信姓金的不知道，敢这么做肯定有啥依仗或者企图。
过得一会，吴老二脸色难看的走了过来，黑娃和旁边的一个叫马虎的连长聊的正欢，看见吴老二的眼色，立刻招呼他过来。
“说吧，咋回事？”
吴老二犹豫的瞟了眼旁边的人，黑娃大咧咧道:“看啥咧，这是马兄弟，有话就说。”
“金长官明天娶第六房姨太太，他放出话来，今晚谁去他家喝酒，明天足月粮就直接送到他营地里。”
“额日他先人咧，刮油刮到老子头上了……”
黑娃还在思索，旁边的马虎已经跳了起来，怪不得这狗日军需官只发够到今天的粮咧，原来人家早有谋划。
他就不怕激起兵变吗？团长咋会纵容他这么干？如果把这事捅到大帅哪会咋样？
黑娃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道，起身就见马虎已经把吴老二打探来的消息传的屋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沸沸扬扬好不热闹，有叫嚣去城里找姓金的，有沉默不语的，还有的悄悄后退出门的。
再看屋檐下的兵丁依然笑嘻嘻在那蹲着，黑娃明白了，不是吴老二多会套话，而是人家有意让他们知道，自己无意间当了回传话筒。
仓库里，马虎转过脸问这位刚认识的黑炮连长，“黑连长准备咋弄？”
“上官纳婆姨，下属自然得去恭贺一番啊，我看晚上去太迟了，显得咱不够恭敬，不如大伙现在就去讨杯喜酒嘛。”
“可是……”
黑娃打断他的话，把他拉出仓库外，递给他根烟，说道:“人家盯着咱呢，出来合计合计。”
“史柱子在你那干的咋样啊？”
“还行，兄弟你现在问这个干啥，咱还是合计粮的事吧。”马虎焦急道，他和黑娃一样，今晚过了就彻底断粮了。
黑娃笑了笑，依旧不紧不慢的问道:“有个事我没搞懂，咱们团为啥没有营长咧？”
“上头还在争呗，过些时日自然就会有了。”见他淡定的样子，马虎干脆点上烟重重的吸了口，吐出的蓝雾混合在冬日的冷气里，飘飘渺渺幻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图案。
“粮其实简单，就看你敢不敢干了？”
“我的兵都快饿死了，还有啥不敢的，兄弟你说……”
“好，那我们就……”
半刻钟后，马虎叫过自己的警卫员耳语一番，等他离去后，转身进了仓库去找一众连排长串联。
中午时分，黑娃和马虎还有两个连长一起骑马赶往最近的集镇，金军需官在这个镇子上买了房，用来安置他即将成婚的外室。
金得水白胖的身材，一张圆脸笑呵呵在门口迎接了四位连长，在看到各自提着的油纸包后，脸上笑容更盛几分。
“欢迎啊，金某不盛荣幸！进屋坐！”
“恭喜，恭喜！”
四人堆起笑容齐声抱拳恭贺，随着他进屋，金家的长随过来接他们手里的礼物，黑娃他们笑着摆摆手，说等会会亲自奉上。
金胖子颔首让他们退下，正堂潦草的挂着几张喜字剪纸，下人端来茶水，金胖子寒暄客气了几句，就埋首喝茶不语。
马虎瞅了眼旁边坐的黑炮连长，见他点头了，其他三人把手里的油纸包都放在桌上，黑娃也递上去重重压在上面。
油纸撕啦破开一道裂痕，漏出里面的黄色，黑娃连忙捂上，坐对面的金得水已然瞅见了，心中一动，有些诧异的看着下首坐着的几个丘八。
“金长官，我们四个都是粗人，不懂啥礼节，今天登门也没做啥准备，冒昧了别见怪！”黑娃顺势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口里客气道。
“能来就是看得起老哥了，以后一个锅里搅马勺，咱日后处得长了，你们就知道哥哥的为人了……”
嘴里敷衍着，眼睛却不时瞄向桌上摞着的四包礼物。
“好，那我也不废话，今天来一是给哥哥道喜，这二嘛，就是希望哥哥能高抬贵手让仓库给放点粮，兄弟们都盼着明早能有碗粥喝哩！”
话已至此，金胖子也摊牌道:“今天在这喝碗酒，粮明天保准送到你们的驻地。”
黑娃摇摇头，道:“喜酒咱肯定要喝，但我们希望是在粮装车后再喝，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黑娃说完，撕啦揭开最上面一层油纸包，只见一排两根黄灿灿小金鱼赫然夹在白色的糕点里。
金胖子吞了下口水，伸手去拿，黑娃一把蒙住油纸，按住了说道:“哥哥，您觉得三个月的口份粮不多吧？”
“中，现在就放！”
…………
第52章 下棋人
金家，夜。
小镇没通电，一排手指粗细的红烛在堂前供桌下点燃，照着屋里亮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