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虎滋溜一口酒，笑道：“有钱赚谁不愿意，都他么成穷鬼了，眼看快入冬过年了，赚点钱也能混个吃肉年。
韩四已经大半个月没来营地了，老子就是把全营的人带走，他都不一定晓得。”
黑娃望着他的眼睛，郑重道：“一定要和兄弟们说清楚，这是去博命的买卖，周寿娃这股土匪可不是一般的土匪，人多枪多……”
马虎不以为意道：“他们也就能打打顺风仗，猫在山上是硬茬子，下了山狗屁不是，剿匪我们以前常干！”
一壶酒喝完已是深夜，黑娃没回五味什字的家，和马虎在饭店的桌上打地铺将就了一夜，次日清晨，马虎出城回营，黑娃则去了药厂。
王曾仙把一箱子银元推到他面前，说道：“所有的盈利都在这了，凑了整总计三千五百元。”
黑娃留下五百元，把剩下的三千装进袋子，转身对他和魏源致歉道：“事发突然，我只能先抽调厂子的资金，咱们这批原料生产完之前，我定会补上。”
魏源笑了笑，宽慰道：“无妨，得亏之前进的料子足够，到年前都没问题，咱们生产的磺胺不愁卖，要不是我们压着货出手，就不止这点营收了……”
三千块银元分做两个袋子，提在手里份量还不轻，厂子门口，黑娃回头望着中华制药的招牌，对送别的两人说道：
“也许要不了多久，咱就能光明正大的扩大厂子生产了。”
…………
第68章 剿匪1
任务：掌控商洛地区，做一方小军阀。
时限：九十天。
说明：该任务为系统强制任务，不可取消，逾期抹杀，奖励未知。
时隔半年，事儿妈的突然跳出来，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拎钱袋子的手都在颤抖，不是因为它发布的任务，而是手里的袋子轻飘飘的，他的钱没了。
“大爷，你实话说，是不是为了我的钱，你才搞出这么个任务来的？”
“啊呸，你当我没见过钱啊？再说你早晚不还是要给我，我帮你收了你不还轻松些，别不识好人心！”
颠倒是非倒打一耙，黑娃仰天长叹：“大爷，你真他么可爱！”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黑娃黑着脸提着两个空荡荡的袋子直奔大帅府，突然而至的任务，原有的计划也得跟着改变了。
陈叔潘端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吸了口手里的雪茄烟，瞥眼中间站立的笔直的年轻人，喷了口蓝雾说道：“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鹿黑炮学那些挂印而去的隐世高人哩，不吃我老陈这口酸馍咧！”
“家乡遭灾，二老饥肠，不得不回。大帅体谅，忠孝不能两全。”
“那现在咋回来了？”
“土匪劫粮……”黑娃一五一十把周寿娃劫粮的事和盘托出。
陈叔潘身子前倾，道：“你要跟我借兵去打土匪抢回粮食？”
“大帅明鉴，是。”
“我为什么要帮你？”
“打掉周寿娃等于断了商洛吴新田一臂膀，大帅的影响力可延伸至关中，继而蚕食吴新田第一旅，钳制陕南郭坚…”
黑娃列举了一系列的好处，陈叔潘依然不为所动的抽着他的雪茄，等他说完了，才慢悠悠道：“韩四正好在府里，你去和他聊聊，中午一起吃个饭。”
黑娃告退门被关上，陈叔潘走到窗户边，透过彩色玻璃看向街面上游行的学生，半晌后开口道：
“镇嵩军过了黄河渡没有？”
站在暗处的王侍卫长立马回道：“一个时辰前渡口守军来电，刘镇桦已下命渡河了，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陈叔潘点点头，长舒一口气，一年多了他终于把这个卧榻之侧的猛虎给驱赶回去了。
“回电渡口守军加强监视防备，命名一团即刻拔营进驻黄河滩大营。”
王侍卫长飞快在本子记下，敬礼转身准备开门去发报。
“另外鹿黑炮官复原职，驻地移防至白鹿原。”
“大帅，还真让他去剿匪啊？”王侍卫长吃惊道。
陈叔潘笑了笑，说道：“我说让他去剿匪了吗？更改下驻地而已，他要干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王侍卫长恍然大悟，暗道姜还是老的辣。
大帅府偏房，韩四拉着好兄弟黑炮的手不住的诉苦，“我真没想当你那破营长，咱好好的军需官多清闲，带着一帮丘八烦心咧，兄弟你回来正好，等会我就去和姐夫说说，这营长说啥我也不干了……”
“咳咳咳…”
王侍卫长捂着嘴进屋，两人立刻松手坐正，等他宣读完大帅的命令，黑娃起身上前低声叫苦道：“哥哥唉，周寿娃两千多人马，我们营还不到四百人，这仗咋打嘛，求哥哥和大帅说说能不能再帮我一营……”
王侍卫长颇为玩味的看着他，紧了紧面皮笑道：“鹿黑炮，贪多嚼不烂，能官复原职就是大帅不计前嫌的恩典，你娃莫不自知，赶紧回去迁营吧。”
大帅府门口对面，一队学生举着旗帜标语在示威，卫兵举着枪站在拒马后，紧张兮兮的盯着人群，黑娃瞅了两眼就从旁边墙角走了出去。
“黑娃哥，你咋回城了咧？”
墙角下，黑娃回头看到了喊他的白灵和鹿兆海，两人手里举着纸糊的标语并肩追了过来。
“哥，我看到你从督军府里出来了，你咋还给陈冬瓜当走狗卖命哩……”白灵一靠近就噼里啪啦指责他道。
黑娃拿过她手里的标语，皱眉看了几眼就随手扔地下，盯着他俩说道：“你俩跟我回去，咱回白鹿原。”
“不，我们要和同学们在一起，我们要呼吁大家响应废都裁军，结束南北对立……”
鹿兆海在旁边连连点头，黑娃不耐和他们多扯，对白灵直接道：“你大被土匪砸断了腰杆，现在还躺在祠堂里不肯回家，你不回去看看你大？兆海，你爷躺家里绝食两天了，只为给家里省点吃食，你不回去看看你爷，别最后一面都看不到。”
鹿兆海手里的标旗掉落，弯腰的白灵也伸直了。
“我爷…”
“我大…”
“啥也别说了，回家吧！你们自己去看。”黑娃摆摆手，阻止了他们的追问，当先大踏步往街道走去，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饭店里，三人简单吃了两口饭，大张在门口牵来了小青和一匹骡马，白灵当仁不让爬上了小青背上，黑娃迟疑了下还是踩着马蹬上了马。
“抓紧马鞍，坐稳了。”
出了城门，小青撂蹄跑的飞快，鹿兆海长身坐在骡子上，两条腿晃荡着跟在后面吃灰。
一柱香的时间，马儿来到了猴儿河，小青丝毫不停顿直接闯进了营地，这地儿它熟，黑娃先行翻身下马，白灵没理他伸过来的手，跟着从侧面跳了下来。
操场上正在集合人马的马虎连忙跑了过来，问道：“不是说陈家沟见吗？咋还跑过来了？”
黑娃从怀里掏出大帅府签发的任命书塞到他手上，说道：“不用了，老子又回来当你们营长了。”
马虎大喜，接过胡乱看了两眼，就挥舞着任命书朝着操场大喊：“咱们营长回来了，鹿黑炮回来了…”
整片营地沸腾了，操场上站列的兵士全部涌了过来，围着他们的营长大喊，白灵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她没想到平平无奇呢黑娃哥居然这么受士兵的拥戴。
“全体都有，列队！”
当黑娃提着大伙熟悉的马鞭走上操场前的土台时，不少士兵眼睛都红了，天可怜见三个多月了，他们拿的军饷都不够进一次城。
以前老觉得鹿黑炮爱折腾人，动不动就抽鞭子掏大粪，现在突然发现这马鞭咋这么顺眼哩。
咦，黑营长也是很俊俏的郎君嘛。
黑娃扫视了底下几眼，就提着马鞭把几个陌生军官给指了出来，说道：“给你们十分钟，哪来的滚回哪去！老子不记得黑炮营有你们这几号人。”
“我们是团部调过来，你不能…”
不用黑娃再说话，旁边早就忍够了的士兵，立马上前解除他们的配枪，抬着扔出了营地。
黑娃满意的点点头，大声道：
“好，兄弟们抄家伙，咱们换个地方发财去了！”
………
第69章 剿匪2
九间房镇。
花蝴蝶慵懒的身子歪歪斜斜靠在炕头，满足的放下手里的大烟枪，缓缓睁开松弛的眼皮，嘴唇血丝渐渐红润。
“真不来一口？”
白孝文拢在袖子的手指甲深深嵌入肉里，脸上却笑吟吟道：“花姐儿，说正事吧。”
“咱这正事就是你花钱我卖肉，钻裤裆一回就够了，咱可养不起白脸娃儿，哈哈……”
女人放肆的笑声回荡在破屋里，白孝文脸色不变从袖口里拿出两块大洋放在炕桌上，笑道：“这是两馍的钱，先谢过花姐的救命之恩。”
笑声戛然而止，花蝴蝶掂起两块大洋在手心里把玩，抬眼问道：“怎么个意思？”
“有桩买卖想和花姐合伙干。”
“有屁快放。”
白孝文转身掀开门帘往屋外瞅了几眼，四下无人回屋带上木板门，凑近了炕边轻声说道：“听说花姐服侍过周寿娃？”
………
金钟山，郑芒儿牵着马带着一群土匪下山，干枯的河床在黑夜里看不清裂口，不时有马脚人腿陷了进去，惹来一阵低声叫骂。
绕过九间房，直奔三官庙，远远看见了一支火把树立在叉路边，走近了就清楚看见鹿黑炮那匹傲娇的青马不耐烦的刨着黄土。
“安排好了？”
“我办事，你放心。”郑芒儿接过扔过来的羊皮水袋，拔掉塞子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路口往上行有百米，有座破败的寺庙，郑芒儿在大门口踌躇了会，才摇头叹气进了庙。
黑娃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重回故地，有何感想啊？”
“好地方，可惜没了和尚。”
“和尚都被逼做了匪，你拜大殿这些泥土做的菩萨佛祖有何用？”
郑芒儿没理他，虔诚弯腰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起身揶揄道：“我们做匪的不敢拜祖宗，不拜佛拜谁？拜你鹿黑炮啊？”
黑娃点点头，指向他们来的方向，真诚道：“还不如拜咱们金钟山上的白狼！”
郑芒儿翻了个白眼，不和他闲扯，望着院子里密密麻麻的乡民，道：“靠他们去打鹰矶山，你怕连山腰都攻不上去。”
“希望刘瞎子也是这么想的。”
郑芒儿知道他主意正，估计多问也问不出来个啥，抓着烂糟糟的头发，问道：
“那现在干啥？”
“睡觉！”
夜半，一轮明月斜照台阶，黑娃靠在柱子后闷声抽着卷烟，一红一暗的烟头显示着他内心远没有脸上所表现的那么平静。
杀人，在去年滋水县城烧粮仓时他就干过，打仗几个月前在三原县他也亲眼看过，还参加了后面的围堵，可是这些都不是当下的局面所能比的。
带着一群乡亲去和土匪抢粮，无异于虎口夺食。眼下全部青壮加起来也只有他兑换的三十杆汉阳造，十几把老套筒，其余拿的就是标枪大刀，杀伤力着实有限。
“黑娃哥，他们回来了。”白孝武站在台阶下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