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口内不服气的刺头,也让他收拾的服服帖帖,不成气候。
如果堂口如一条心,势力就太大了,大底说话也会硬气起来。
阴阳二者,恰似昼夜交替,相互对立又彼此依存。
这样的平衡不能打破!
神仙锦想到这里,睁开眼睛,看到墙壁上的挂钟,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坐了起来。
他坐直了身子,看向沉默不语,专心致志看电视的叔父辈们,笑着说道:‘这马上到饭口了,我也好久没跟阿叔们喝老酒了。’
“今天借着这个机会,大家好好喝上一杯。”
“阿冰,不要站在这里当木桩了,去看看阿胜来没来,他是主角,要是没个准话,阿叔们喝老酒都喝的不安稳。”
站在门口魂游天外的阿冰,听到了老顶的话,立刻站直身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但他刚走到楼梯口,就发现靓仔胜和菠菜东,有说有笑地往上走。
“冰哥!好久不没见,晚上找时间喝一杯!”
“屁!冰哥,鬼冰哥!咱们兄弟还是老叫法,你叫我阿冰,我叫你阿胜。”
“阿东,你得叫我冰哥,推牌九你输给我的,愿赌服输。”
“下星期六,我摆大寿,老顶给我放一天的假,到时候过来玩几把,跟别人推牌九,不过瘾,唧唧歪歪的,还得跟你菠菜东玩。”
阿冰听到靓仔胜的话,直接皱眉头,赶紧摆摆手,让靓仔胜别哥长哥短,还是以兄弟相称,但他看到了菠菜东,立刻开玩笑。
听到能推牌九,菠菜东立刻就眉开眼笑,最近他一直做事,胜哥还看的紧,根本没有时间出去耍。
冰佬过生日,摆寿酒,肯定要坐庄玩几把,胜哥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
“冰哥摆大寿,我阿东肯定到场。”
菠菜东立刻开口,不给胜哥开口的机会。
池梦鲤叹了口气,菠菜东什么都好,就是烂赌,每个月给他的银钞,都贡献给赌档了。
冰佬这个王八蛋,跟菠菜东臭味相同,没跑路之前,这两个扑街就一起混赌档,给人送钞票。
他掏出烟盒,扔给了阿冰一支,笑着说道:“你阿冰摆大寿,我靓仔胜肯定到,多准备一点硬菜,我胃口好,怕不够吃。”
“好了,一会儿聊,阿大在等我。”
阿冰在前面带路,池梦鲤和菠菜东一起进了神仙锦的办公室中。
“阿大,阿胜和阿东到了。”
“老顶。”
“阿公!”
“叔公们好.”
池梦鲤进了办公室,就把嘴上的红双喜拿了下来,赶紧挨个打招呼。
神仙锦见到正主来了,虽然心中恼火,但脸上还是堆着和煦的笑容,赶紧开口道:‘阿胜你来了,就等你们两个了。’
“坐。”
池梦鲤看着眼前的笑面虎,点了点头,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上面。
“阿胜,你最近的风头不小啊!”
“鸿泰葬礼上,你也是出尽了风头,雅扎库的代表,都让你压了下来,关保是出了名的能打,你也压的他说不出来话,吃了哑巴亏。”
“不错,真不错!我们几个叔父辈非常看好你。”
歪叔跟靓仔胜有生意往来,从大溪地来的水烟,在油麻地流通的很快,一天能卖上十五六条,水房的堂口中,属油麻地卖的最多。
不光出货快,账目也没有问题,除了第一批的压货外,剩下的都一次一结,干净利落的很。
出面撑靓仔胜不可能,但站出来说两句话,还是可以的。
“不敢当,歪叔,老顶要我威,我当然不敢往后缩,字头的威风,肯定不能落下来。”
“我就系要江湖上面知道字头嘅威风呀!”
池梦鲤装出一副嚣张的样子,但还是捧了神仙锦一句,夸他领导有方。
“哈哈,还是你争气。”
神仙锦满意地点了点头,靓仔胜才上来,刚状元及第,就算是有往上走一步的想法,也得等两三年之后,所以靓仔胜对自己目前没威胁。
但该打压,还是要打压一下,省得这家伙不知道天高地厚。
想到这里,他开口继续说道:“阿胜,你最近风头太盛,做事要低调,赚钱要高调。”
“你看,你把叔公们都惊动了,大家都想听你说一说。”
“不过讲嘢之前要想一下,唔好乱讲,想清楚了再说。”
“听说你阿胜要让出路来,让兄弟们进油麻地赚钱开工?”
神仙锦的话音刚落,叔父辈们就将目光全都盯在了靓仔胜的身上,没人管电视机中,哼哼呀呀的粤剧。
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尤其是江湖中人,一口唾沫一口钉。
池梦鲤看着神仙锦这帮人,他在心里乐开花,香江真不大,才不到两个钟头,消息就传个遍。
都是来占便宜的!
第119章 15:便宜莫贪
便宜莫贪,蚀底唔好喊!
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心不足吃月亮。
不过在场的所有老江湖,都是靠贪心起家,最熟练的动作,就是将自己的全部身家,妻儿老小都压在赌桌上。
一把穷,二把富,三把四把穿麻布。
不贪心,儿子孙子怎么去念皇仁书院,不贪心,自己的丰田皇冠如何能开上,不贪心,家里的三四栋唐楼,如何交贷款。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
你要是劝这帮命运赌徒们收手,他们反倒会笑话你太年轻。
池梦鲤看着在场的老赌徒们,直接露出了微笑,开口说道:“我阿胜是字头的人,现在的荣华富贵,都是字头给的。”
“油麻地出了名的油水厚,我让出一条路,给为社团立下功劳的兄弟们。”
“我今天晚上开大片,替社团把鸿泰的账讨回来,打下来的场子,跟这帮抽红签,蹲苦窑的兄弟们一起分。”
“今天晚上,我油麻地堂口刀口一致对外,不会对内,不会自己人打自己人,谁敢打水房的兄弟,堂口兄弟一起出手。”
“团结一心,一起拿下油麻地东联社的地盘,”
“要打,我阿胜第一个站出来打,要扔钞票,我阿胜第一个扔,不管是谁都要打,打到东联社的杂碎们服,打垮他们,打到他们跑。”
“要东联社幕后的老细们主动找我们,主动聊财路。”
“兄弟们今天晚上打下来的场子,一起分,谁打下来,场子就是谁的。”
“关老爷在上,如果我靓仔胜有半句谎话,天打五雷轰。”
池梦鲤当着坐馆神仙锦和一众叔父辈的面前,赌咒发誓。
神仙锦下意识地眯眯眼,这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有古怪,有大古怪!
不过叔父辈们都很高兴,毕竟大家手底下都有一堆想要出头的扑街马仔们,就算是有古怪,也不用他们去送死。
本想说点什么的神仙锦,准备吹吹冷风,让大家降降温,但见此情景,他也果断地闭嘴。
“阿胜,没想到你这么识大体,不错,不错,水房出人才啊!”
“阿锦,你当坐馆之后,水房真是人才辈出,蒸蒸日上,不错,不错!”
叔父辈中资历最高,年纪最大的猴叔,听完靓仔胜的发誓,高兴地直拍大腿。
上个月,他手底下有两个马仔刚从苦窑当中出来,开口就是要场子,自己给了一两万,又给了个小地下电玩档口,才稳定。
给钱不心疼,因为银钞还能赚,但场子不一样,场子就那么几个,自己的心腹马仔都不够分,哪有现成的场子给外人。
现在好了,靓仔胜让出路来,只要胆子够大,拳脚够硬,就能从东联社的身上撕扯一块肉下来。
要是伤了,或者运气不好挂了,也只能怨自己点子背。
“阿胜,是个人才。”
“脑袋醒目!”
“.”
叔父辈们解决了手底下的难题,不要钱的好话,一句接一句地往出冒。
池梦鲤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他赶紧站起来,对着叔父辈们开口说道:“各位叔公,话都讲清楚了。”
“但我阿胜还有一句话要说,兄弟们齐心协力,肯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要是今天来一波,明天来一伙,这不是开大片,插旗,这是给东联社送花头。”
“我油麻地堂口的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晚上统一行动,想要跟的,今天晚上就来上海街的宏升雀馆找我。”
“我也不怕江湖上知道,我今天就要弥敦道插旗,我阿胜打头阵,想要跟,就一起,如果胆子小,那就继续在老鼠洞中缩着。”
“路只有今天晚上有,过了今晚,就没有了!”
“老顶,鸿泰欠的数,拳王升已经把合约转给我了,我准备用场子顶,一间撞球场,一间旱冰场,应该够数了。”
“字头当中立功的兄弟这么多,老顶您拿走,当做奖赏,我想兄弟们肯定都讲老顶您做事公道。”
这撞球场和旱冰场,是鸡仔的场子,吉眯大早上带着堂口的四九仔们,从鸡仔的马仔手上抢走的。
鸡仔全程都没有出面,吉眯教训几个青头仔和懵妹之后,就变的非常顺利,鸡仔从老福打下来的场子,全都归了堂口。
说实话,在池梦鲤看来,鸡仔的场子,没有一个是值钱的,连一间脱衣舞酒吧都没有。
睇场的马仔,一天顶多赚一两百块,不卖点水烟,根本活不下去。
就算是交给字头打理,该给堂口的规费,也一分都不能少。
那场子顶?!
这也不是不行!
鸿泰的账,拳王升已经给了一大半,两间场子换鸿泰的欠款合约,字头也不亏。
至于说靓仔胜能用欠款合约弄到多少数,是他的本事,跟字头无关。
神仙锦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感觉这笔生意不亏,就笑着点头同意。
“阿胜,马上到中午饭口了,不要走,陪我们这些老人家喝一杯。”
“阿冰,去订酒席,双喜临门,好好地喝上一杯,算是提前给阿胜办庆功酒。”
得到了准确答复的叔父们,全都站起来,当着坐馆说的话,就算是假的,现在也变成真的了。
耗了一上午,喝了一肚子的茶水,终于等到了这一番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