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率先收回了与之对视的目光,瞳孔中的双眸微微的眯了眯,神情中不见以往舔着脸的贱笑,亦不见以往分毫的有认错姿态的展现,以及退缩和退让的模样,还是如之前般那样的严肃,挥了挥手沉声道:
“行啊!”
“既然爱妃,有这样的想法,有这样的决断。”
“咱自是不太好说什么,亦不太好阻拦。”
“毕竟何人能够不知道,咱们整个东宫之中,咱可以管教、可以管住任何人,却内部都是要听爱妃的。”
“所以....”
“一切事情,爱妃有什么样的想法。”
“咱自是举双手双脚的赞成和赞同。”
“倘若爱妃执意如此.....”
“那眼下的事情,就这么着吧!”
“不过....”
说到这里,朱高炽略微停顿了一下,神情于此刻比之方才,变的愈发的郑重,沉声继续出言,道:
“爱妃可以回北平。”
“但是咱们的儿子,瞻基这个小家伙,则绝对不能够,也不可以离开应天府城半步。”
“此件事情上,没有任何讨教还价的余地。”
此言落罢。
自己该说的话说完。
朱高炽也懒得与之浪费口舌和时间。
当然此间最为重要的一点,则乃是因为他于当下,展现的足够强势,完全没有给太子妃任何的面子和脸面,直接与之硬刚和硬怼,以他对于太子妃性格的了解。
怕是一会,待其回过神来之后,肯定要于他的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同时跟着又要大骂他没良心等等一系列的话语。
为此。
为了自己的耳根子能够清净,为了自己的心情能够稍稍微的舒畅一点,为了不与之在这些个小事情浪费时间,最好的办法和方法,则就是离开、并且是赶紧的离开。
只要跑的够快,就能够躲开这一切。
至于太子妃,会不会真的生气,真的与之赌气,一溜烟的跑回北平,丢下他们这一大家子。
这个问题....
压根就不用多想,几乎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原因无他。
就因她对朱瞻基的慈爱,只要朱瞻基不离开,太子妃绝对不可能一个人回北平。
所以对于这个事情,对于太子妃所谓回北平的威胁,朱高炽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分毫,亦压根就没有为此过多的担心过,在他看来,这些个事情,压根就算不得事情。
为此,朱高炽没有分毫的停留,转身大步流星的往门外直直走去,丝毫没有一丝逗遛和不舍,简直是把作为男人的雄风,给展现的淋漓尽致。
亦乃是他们两人结婚这么多年以来,堪称是唯一的一次,在太子妃的面前,这般的硬气。
就这般。
伴随着太子爷离去。
整个偌大的庭院之中,独留太子妃一人,于此间风中凌乱,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整的完全有些不知所措,有些难以置信和不敢相信。
乃是真的做梦都想不到,朱高炽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仅仅直接把她所言的话,直接给硬生生的硬怼了回来,还说的那样的硬气,完全没有分毫的回转余地,以及没有半点的台阶给到她。
这还不是最绝的,更觉得还是说完这些话之后,还没有分毫犹豫,直截了当的转身大步流星离去,徒留她一个人于整个空荡荡的院落中。
简直了。
可称之谓是,这么两者结婚这么多年以来,从来不曾出现过的事情,乃是妥妥的破天荒的头一次。
一时之间让太子妃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亦不知道该如何做,或者说该做些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就这么一走了之,真的遂了朱高炽刚刚说的那些话。
但是真的走的话……
她能够走吗?
或者说,她真的敢走吗?
非是她不想,非是她不愿意,实乃她真的不敢那样做。
因为一旦那样做了,先不说太子爷哪里的反应。
就说,今日于东宫之中发生的事情,牵扯着那么多的人,想要隐瞒或者隐藏下来,显然是不太可能,也肯定是不现实的事情。
届时必定会传到永乐大帝和端坐于后宫之中的徐皇后的耳朵里面。
倘若眼下的情况,她真的不管不顾的,跟太子朱高炽两人赌气直接悍然离去的话。
届时今日发生的事情,传到永乐大帝和徐皇后、甚至是文武百官的耳朵里。
那么那些人,会如何看到她这个太子妃?
毫无疑问……
势必,会给她扣上一顶不知轻重,不知好歹和不明事理的帽子。
一旦被扣上这样的帽子,那么她于那些人印象中的印象,将会是何种模样?
不用说,必定乃是一落千丈,成为别人非议的对象。
当然对于这些个事情,太子妃可以不在意,也可以承受。
于她而言,也就那么一回事。
问题是这些个流言蜚语,这些个令人诟病和不耻的话语,她悉心呵护、视其为珍宝的好大儿子,能不能够承受这般流言蜚语?
她乃是一个不知轻重,不明事理的母亲,那么这么多年跟着她一起长大的儿子,在别人的眼中和心中,会成为什么样的一个人?
怕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觉得朱瞻基,会比她这个做母亲的人好到哪里去。
那么真要如此想,以如今朱瞻基的身份,后续所需要承担的担子,是否能够有这个资格?
也将成为一个问题,必将再次被议论和陷入噬人的漩涡中间去。
所以……
眼下的事情,她想走,想要离开,但却是不能,亦不敢。
因为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她的儿子。
让朱瞻基成为一个令人诟病的人,甚至是与那个位置失之交臂。
别看永乐大帝,如今立朱高炽为太子。
但朝堂上上下下,谁人能够不清楚,其实自始至终,永乐大帝的心中,一直钟意的人,都是汉王朱高煦。
只不过因为朱瞻基的存在,因为某些事情不得已而为之。
倘若她不识好歹,真的如此的不明事理。
给予朝堂上,某些人借口的话。
天知道某些人会因为眼下的事情,上奏何种奏折以此抨击朱瞻基,或者说妄图将朱高炽给拉下太子之位。
这般的结果,自是太子妃绝对不想看到,或者说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当然之前对太子爷,说那样的话,也非是她真的想要怎么样,或者说真的有什么样的想法。
只不过是出于一个母亲,见着自己儿子被收拾的这么惨,被揍的那么狠,为之心疼、不舍而已。
并且还异常的识趣,没有当着朱高煦的面,乃是等着朱高煦离开之后。
整个院落中,只剩下他们夫妻俩人。
她才为之眼下,发发牢骚、显露出些许的不满和心疼而已。
但虽是这般想,但她是真的想不到。
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事情,以往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或者做过的事情。
从不见太子爷有过这样的反应,今日为何朱高炽却像是吃了枪药一般,为之发这么大的火气,为之生这么大的气。
搞得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该如何做。
此时此刻,亦是让太子妃陷入了沉寂和难受,同时心中更多的则是委屈。
想着,想着,太子妃的双眸中,不知于何时开始,已然泛起了薄薄的水雾,晶莹剔透的泪珠,悄然无声的从眼角流出,顺着脸颊不时的滑落。
身子亦仿佛于此刻,被抽空了所有的精气神,缓缓的软倒在一旁的软塌之声,止不住的低声抽泣了起来。
沉闷压抑的哭声,于整个空荡荡的庭院中,悄然无声的蔓延开来。
显得格外的凄凉!
第576章 大朝会
当当当.....
醇厚延绵的钟声,划过清晨寂静的氛围,于整个宫庭中骤然响起。
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以及身披瑞甲的将士,手持着长枪神情庄严肃穆且整齐划一的,站于偌大的宫廷广场的两旁。
延绵醇厚的钟声,于清晨略带着些许湿润的空气中,宛如水波纹一样的于空气中以极快速度,于整个空气中以最快速度,以皇宫的方向,向偌大的整个应天府城四周蔓延开来,扩散至整个应天府城的各个角落中。
今日乃是大朝会的日子,在应天府城中的四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参与,太和殿皇帝御前听政,此乃大明立国至今,无论是什么时候,不管是遭遇什么样的天气和气候,皆不曾有过分毫的改变和变化。
待到延绵的钟声落下,紧闭的大明皇宫上朝、专供于百官通行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一时之间....
早早就已经于宫门前依次等候的大明参与此次大朝会的官员们,在宫门打开的瞬间,依次不急不徐的、依照此间彼此的官职大小,文武百官自行依次分开,缓缓的走入宫门上朝。
此时,早早的就已经进入宫中的朱高煦和朱高炽两兄弟,一人为眼下朝局的监国,一人乃是大明已经立储好几年的太子爷,亦是在钟声响起的时候,坐上宫人们早早准备的肩舆,开始向着太和殿进发。
依照正常逻辑和规则,大明皇帝未在京中,本是不应该在太和殿议事,可选其他的小殿,亦不适合开这等大的朝会。
但是因为朱高煦和朱高炽两兄弟的身份,以及众人知晓,两人于永乐大帝心中的地位,也就老老实实的,没有不合时宜的,去说那些个煞风景的话语。
当然此间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那么就是今时今日的大朝会,朝中的人都是聪明人,知晓此间议事,乃是针对前些时日,新开的大明钱庄,此乃此次议事的主要问题。
大明钱庄....
这里面所牵扯的利益有多大,又牵扯到多少的人。
为此,就眼下的情况,一众百官更加没有任何的话说,更不敢言语所谓的礼制和礼法之类的事情。
就这般....
不多时。
肩舆在太和殿外停住,朱高煦和朱高炽两人分别从各自乘坐的肩舆上走了下来。
“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