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准确而言，这里应该是“桥面下”。因为被但丁钩锁勾住的路灯也和楼房一样是朝现实世界的下方生长的，所以这里其实是大桥的“下面”。
随后但丁一个翻身也爬了上来，口中抱怨道：“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能用黑烟做出一只手干一样的事情吗，怎么现在全要我来？”
尼禄掏出那块被天使之力完全转化成了白色的玉石，无奈地说道：“你不是也看到现在变成白雾了吗？这东西没办法像黑烟那样凝聚成实体，风一吹就散了。”
“……真没用。”
“你再想想？之前干掉魅魔是不是要算它的功劳？”
“好好好，算你对。”
但丁举起手，和尼禄一起望向远方那座倒悬的高塔。
今天的更新得晚一点了
大概七点左右发
第374章 Mission：112 监狱之城
稍微有点让两人没想到的是，位于灵薄狱中的倒影世界并不只限于江水附近的这片空间，而是无限地扩张开来，至少也有着和这座城市相同的规模。唯独和上方不同的是那片无底深渊般的、位于但丁和尼禄脚下的天空正下着一场似乎永无止境的瓢泼大雨。
此刻他们已经通过大桥返回了城市的街道，无数漆黑的虚影在两人头顶走过，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默。
但街道并不寂静，城市中的每一寸屏幕上都跃动着画面，都放出着声音。那画面和声音同属于一个存在——
猛禽新闻电视台主持人，鲍勃·巴巴斯。
“……为不杀之恩感恩戴德吧……为神献上一切吧……”
那个声音如此说着，在整座城市中层层回响。
“……”尼禄抿着唇皱起眉，发出了和她平时的形象完全不符的低沉声音：“所以，这个叫鲍勃·巴巴斯的就是守在这里的恶魔？”
“我倒是早有预感。只能说住在这种颠倒的地方，也难怪它的发言总是颠倒黑白。”
就在这条街道的尽头，猛禽新闻塔在逆着重力倒流的大雨中屹立不倒。
这座高塔和住在高塔中的恶魔，就是以这种方式控制着整座城市……乃至整个世界。面前这座上下颠倒的城市就是恶魔对人间的支配的完美写照。
无数漆黑的幽魂在鲍勃·巴巴斯的声音中无声地哀嚎。那是在恶魔的支配下饱受摧残的人类的灵魂，而它们甚至连死后都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这就是……没有自由的世界吗。”
“……”
在尼禄的沉默中，但丁伸出手，抓住自己胸口的吊坠，低声感叹。
随后他扭头看向一言不发地凝望着那座高塔的尼禄，开口问道：“所以你和维吉尔就是为了这个才……”
“走吧。”尼禄打断了他的话，恶狠狠地咬着牙：“我要让那家伙忏悔。”
要让发布那条新闻的人后悔自己带着一张嘴出生在这个世上。这是尼禄在听闻鲍勃·巴巴斯在新闻节目中对自己泼了那么恶心的脏水之后，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
如今知道它是一只恶魔，对尼禄而言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好消息。
“……是吗。”
不过这么复杂的心路历程，也不知道思考回路相当简洁的但丁是否注意到了。他轻叹一声，无奈地挠了挠头，随后面目狰狞地咧嘴——最后又叹了口气。
“好吧，我们去让它后悔这一切。”他将这两声叹息总结为了最后的这一句话，同时凝视着那被漆黑的“血迹”留在墙上的掌印和那句在他看来上下颠倒的“救救我们的灵魂”，对着母亲留下的吊坠下定了决心。
随后，突然出现的某种预感让尼禄和但丁一起扭头看向了身后。
“奇怪，你们是？”
“恶魔？！”但丁立刻做出了敌对的姿态。
会在这个世界里活动的实体生命只有可能是恶魔，没有恶魔之力的人类灵媒只能以灵魂之姿进入灵薄狱。
而出现在两人身后的家伙从外貌来看也的确是一只恶魔。虽然乍一看去这家伙似乎是个穿着破烂长袍的人类老人，但人类可不会卸掉自己一半的脑袋换成机械结构。
一道绿光从恶魔的机械眼睛中射出，扫过两人的身体。但丁第一时间还以为这是某种攻击差点下意识地动了手，不过好在尼禄伸出手拦住了他。
“你是谁？”尼禄简洁地询问。
“斯巴达之子和……嗯？”
恶魔没有回答，而是自言自语地念叨起斯巴达的名字。被尼禄重复了一次之后，它才反应过来，回答道：“我是菲尼亚斯，一个预言师。”
做完了自我介绍的菲尼亚斯再次看向尼禄，脸上写满了疑惑：“我在你身上同样看见了斯巴达，可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可从没听说过他还有一个女儿。而且你的力量也有点奇怪。”
“可惜了，真该让‘那家伙’听听这句话。”但丁开了个夹杂着真心话的小玩笑，随后说道：“你想做什么？”
“本来是想看看我的新狱友长什么样，不过现在看来得改一改了。你们恐怕不是被蒙德斯关进来的吧？”
“关进来……所以这儿是个监狱？”尼禄带着惊讶反问。
“不然还能是什么？”菲尼亚斯摊开手：“看看你们头顶那些受苦的灵魂……我和他们一样没办法离开这里。所有反对蒙德斯的恶魔都在这里。”
“嘶……”
“你做什么了？”但丁问。
而虽然为此而惊讶、同时也为那些灵魂的遭遇而感到愤怒，尼禄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话中的信息，“菲尼亚斯和蒙德斯并不是同一边的”。秉持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想法，她平复了一下呼吸，开始尝试团结起这位“可团结的力量”：“那你能帮我们去那座塔底下吗？”
菲尼亚斯按照两人提问题的顺序开了口：“很简单，因为我预言了‘魔界之王的陨落’。蒙德斯成为魔帝之后，第一个被关押在这个监狱中的就是我。”
“就是那个‘只有拿非利可以杀死魔界之王’？”
“是的，没错。而你是拿非利。”
随后菲尼亚斯看向尼禄：“当然，我也很荣幸为未来的魔界之王服务。我可以帮你们找到一条不会被那条忠犬发现的道路。请……”
“未来的魔界之王？”
但丁皱起眉，发出了比刚才更大的声音。
正准备带路的菲尼亚斯带着疑惑回头：“如果不是为了这个，您又何必和蒙德斯作对？”
“你看，我早就问过你这个问题的。”尼禄耸肩。
但丁看了她一眼，随后凝重地摇了摇头：“我对成为王什么的没有兴趣。我不想统治任何东西。”
“那么随即而来的，就将是无王的混乱纷争。”菲尼亚斯深深地凝望着但丁，淡然地发出预言：“因为魔界就是这样的地方，毫无秩序，力量为尊。杀死了蒙德斯，您就是世上的最强者，那么您哪怕不愿意，也会自然而然地成为魔界之王。”
随后，他留下了一句话，转头就走。
“如果您还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做，现在还有时间。”
第375章 Mission：113 目标
“拿非利人真的能打倒蒙德斯吗？”
走在路上，尼禄朝菲尼亚斯发问。看得出菲尼亚斯的确很熟悉这片上下颠倒的城市，他带着两人七拐八拐，居然不知不觉地就钻进了一座地铁站内。
他们准备从地铁的隧道过去，那里漆黑一片，的确是个避人耳目的好方法。
“不是拿非利人能打倒蒙德斯，而是如果有人能打倒蒙德斯，那么他一定是个拿非利人。”
菲尼亚斯如此回答：“拿非利同时拥有天使和恶魔的力量，能够自由地在三界之中穿梭，因此也只有他们的力量能够关闭‘界门’。同时他们还格外强大……如果拿非利都无法打败魔界之王，那么就没有其他人能够做到了。”
随后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但丁，说道：“不过现在的您……力量还不够。您还未解开自己身上的封印。”
但丁若有所思地握住了自己的吊坠。
菲尼亚斯紧接着又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尼禄：“而这位……抱歉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同时拥有天使和恶魔的力量，很像拿非利，但又不是。因为两者泾渭分明，是两种互斥的力量。它们互相倾轧，反倒发挥不出原本的实力……”
尼禄感到身边飘来了疑惑的目光。是来自但丁的。
菲尼亚斯的判断基本上还算准确。在打败了魅魔之后，尼禄又成功地将原罪魔石中的“色欲”洗白为了“贞洁”，只不过这颗纯净的钻石仅仅只有免疫幻觉、催眠等精神攻击的被动能力，对战斗起不到多少帮助，所以尼禄便找了个机会将其重新吸收进了体内。
某种程度上，这些美德之石的力量可以说都是蒙德斯“贪婪”魔力的天敌。现在这颗宝石就在缓慢地净化尼禄体内这些残余的魔力，恢复尼禄本身的力量。
所以尼禄只要愿意，已经可以部分地发挥出斯巴达血脉的力量了。但在将自己的体质转化为可以产生天使之力前，这种做法会对此产生一定的反效果。所以在菲尼亚斯眼中才会呈现出那种“诡异的平衡”。
“斯巴达他难道……泡了两个不同的天使？”但丁看着尼禄，迟疑地开口。
真是对不起，祖父先生……又害得你风评下降了。尼禄低下头，默默地对斯巴达道了个歉后，给出了一个会把人带偏的真实回答：“我的母亲其实是个人类。”
不过这倒也算是给斯巴达“洗白”了，毕竟众所周知人类是短命的，那么听到这话的人大概率就会理解为斯巴达是因为上一任老婆寿终正寝，所以才又找到了伊芙……听起来比“出轨”或者“变节”之类的是要好听不少。
“原来如此，这倒是说得通。”菲尼亚斯率先点起了头：“用人类的血统来容纳天使的力量，是想要制造出新的拿非利吗？可惜看样子最后是失败了。”
不能算失败，只能说是还未成功。尼禄歪歪头，以神秘的笑容作为对这个猜测的回应。
在他们身旁，一列燃烧的“磁悬浮”列车带着火焰呼啸而过。在它的声音里没法交谈，一时间隧道内只剩下铁轨的轰鸣声。
当列车远去，隧道下只留下了燃烧的铁轨，两人一恶魔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还请多加小心，身为这座监狱的‘狱卒’，巴巴斯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家伙。”
菲尼亚斯将两人送到隧道的尽头之后，便颔首告辞：“再往前，就算再如何小心也很难避免被他发现了，我只能送到这里为止。”
“没事，已经帮了不少了。”
“但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尼禄回答，但丁发问。而菲尼亚斯只是用拐杖点了点脚下，说道：“你们也许有能让蒙德斯吃痛的能力，我也希望能看到这一天。”
说着，他机械眼球中毫无感情的目光扫过两人：“我猜到你们对巴巴斯动手是想要激怒他了，但还不够。想要让他彻底失去理智，你们还有一个必须打倒的目标。”
“是什么？”
“他的孩子。据我所知，他的情妇莉莉丝怀上了一个孩子，一只刚刚诞生的恶魔。”
不过听到这话，尼禄却皱起了眉：“蒙德斯难道还有亲情不成？”
菲尼亚斯口中的方法还真是……不怎么好听。
“亲情？你是想说‘爱’？那可真是个不好笑的笑话。”
菲尼亚斯仰头大笑了起来：“不，当然不。他并不爱任何东西，除了他自己和他的权力。只不过对他而言，那个恶魔小宝贝就代表着这些，仅此而已。”
但丁沉着脸点头：“我没意见。这是他应得的。”
“那么，狩猎愉快，两位。”
菲尼亚斯拱手抱拳，行了一个不太常见的礼，随后在原地消失。
“孩子吗。”尼禄双眉微蹙，开始思考起菲尼亚斯话中的含义。听起来那只恶魔婴儿也同样是蒙德斯计划的一部分，那家伙想要控制全世界的人类，从中收集信仰。那么也许这个孩子也和这一目标有关？
就好比人类身份的伪装是有时限的，他正在为此准备新的代理人，或者马甲……
“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但丁询问尼禄，他似乎也看出来了尼禄正在思考什么。
“可信。”
尼禄的回答没有多少犹豫。
“虽然他是一只恶魔？”
“如果只因为他是恶魔就不信任他，那和维吉尔不信任我不就一样了吗？你是说那家伙的做法有道理？”
嗅到了来自尼禄的一丝杀气，但丁否认了这一点：“我没说。”
但尼禄自己却叹了口气，说：“好吧，确实有一点。不过在我看来他并不算很典型的那种恶魔，他的思考已经超越了自己恶魔的身份。”
“你是指他在和魔帝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