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被黑色魔气侵蚀的他的脸上浮现出邪恶的笑容：“啊，是这样，我都忘了他还没死了。不过这样也不错，我会真正地亲手杀了他。”
“维吉尔，你到底怎么了？！”
这下就连尼禄也没忍住发出了这样的质问。原本在被她送到这里之前，维吉尔还能说只是想法有些偏激，但本意其实还是好的。他对但丁表现出足够的友善，对人类的态度虽然残酷却也并不邪恶，可现在这副模样，到底是——
“……怎么了？”
维吉尔缓缓抬起头，凌乱的碎发下睁开的眼睛里淌出邪恶的冷光：“我很正常啊。”
不，不是正常，恰恰相反。
在尼禄逐渐变冷，甚至可以说带着些许抗拒的目光中，维吉尔拔出了自己的武器：“是但丁背叛了我，是母亲漠视了我。我现在做的，不都是我本来就应该做的事情吗？”
“漠视？你在说什么？”伊芙缩在尼禄的怀中，扬起脸坚决地反驳道：“我从来都深爱着你啊！”
“但也从来都不及但丁。”
“可我对你们两人一直是一视同仁的！”
“我是来说再见的。”在伊芙痛苦的声音中，维吉尔的语气毫无波动：“等到我杀了真正的但丁，我会把真货交到你的手里。”
啊……
尼禄似乎明白了，真相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她失手了，她没能成功地封印住维吉尔的力量。可能是因为维吉尔的真实实力比她想象的要强，也可能是因为那晚的她刚刚和蒙德斯交手，没有完全恢复。
又或者，是维吉尔用阎魔刀做了些什么。
但总之，在落入这片由回忆组成的空间之后，恶魔的力量带着维吉尔心中的恶念、恐惧、还有恨意等等情绪，从他的灵魂中脱离，化作了类似于V的使魔一样的存在——
而其中一个就以但丁的形象出现。
这是和尼禄取出原罪魔石转化为天使之石并再次吸收，通过它们的力量来打破封印几乎完全相同的手法，但最终的结果却天差地别。
打败了那些恶念化身，将其重新吸收的维吉尔虽然打破了尼禄的封印，但和尼禄完全相反地使得自己的种种负面情绪膨胀地更加骇人，于是，便成了如今的这幅模样。
“我们明明教会了你力量和爱，但你却要用力量去杀人？！杀死你本应去爱的人？！”
伊芙看着冷酷的维吉尔，发出了愤怒的质问。但维吉尔却反而露出了愉悦的笑容，仿佛从母亲的痛苦中获得了无上的快乐。
“你的心难道不会痛吗？！”
面对这个问题，维吉尔笑着，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心？”
他说道：“我没有那种东西。”
他的指尖一片冰凉，没有感受到任何的跳动。
第399章 Mission：173 丑恶之花
仅凭话语，已经没办法阻止维吉尔了。
在尼禄意识到这一事实的同时，维吉尔也冷笑着转身，挥刀切开一道空间裂缝，扭头就要踏出这里。
“你给我等等！”
尼禄没能停下他的脚步，维吉尔转头消失在裂缝之中。
维吉尔……居然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彻底堕落了。
这一事实是如此沉重地击打在尼禄的心口，使得她气息都紊乱了起来。
尼禄所知道的维吉尔，是一个为了治愈内心的创伤而选择追逐力量，却又在追逐力量的道路上迷失了自己的，可怜又可恨的家伙。
因为人类的心和爱而渴望变强，却又为了变强而抛弃了自己身为人类的一面。一个经典的反派，也是一个带着悲剧色彩的、充满宿命感的人。
而此刻，她所见到的这个维吉尔却似乎缺少了这么一份宿命般的悲剧美。没有了人类和恶魔之间身份的冲突，这让他的堕落显得如此轻而易举——
——也如此乏善可陈。
“……一点也不美啊。”
尼禄扶着伊芙坐好，口中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这副姿态，这种态度……一点也不美。这样的维吉尔，一点也不有趣。
尼禄不禁回想起她曾经见过的V。那个人的出现，就是因为维吉尔在和但丁走向相反的道路，却一再输给对方后，陷入挣扎的证明。那个男人否认人心，否认人性，否认爱与意志的强大——但他却始终无法彻底摆脱这些东西。
他并不纯粹，所以他才会失败。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正是因为他没办法真正割舍掉人类的感情，所以他才需要找回阎魔刀，用它的力量来给自己一个了断。
维吉尔在善恶之间的挣扎，是他美丽的证明。他心中屹立不倒的那份坚强的弱小，也正是尼禄曾经喜欢他的原因所在。
可这个维吉尔……他这算什么？
因为身为拿非利，所以可以轻而易举地切割所有人类；又因为兄弟的一次“背叛”，就轻而易举地又切割掉了亲情；只是因为心中恶念的膨胀，都不需要用阎魔刀就割舍了自己的良心，连自己的母亲也可以随意伤害。这样的维吉尔，这没有任何坚持、轻而易举地软弱地倒向强大的维吉尔——
“……简直丑陋到无药可救。”
尼禄猛地站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不用担心，伊芙女士。我会阻止他。”
不过仰头看着她的伊芙却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似乎还没从维吉尔带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她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担忧：“你……不要紧吗？”
“我会处理好一切的。”尼禄再度强调。随后她穿过虚空，回到了斯巴达的大宅之内。
看到她这么快就返回，但丁也惊讶地张开了嘴。不过尼禄此刻没心情管那些，开口就问道：“看到维吉尔了吗？”
“没有。不是，我说……”
得到回答的尼禄没有管后面的那些话，扭头就要往外冲。但但丁随后的问话却将她直接硬控在了原地。
“……你哭了？”
“……”
尼禄闻言，停下脚步，无言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还好，指尖上没有任何东西。她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
“啊，是吗……”
“那家伙逃出来了，我们得立刻找到他。”
她没有回头，就这么背对着但丁完成了交流。随后她再次迈开步伐，离开了残破的房间。
心中带着某种预感，尼禄按照那片幻境中的印象，沿着道路一路狂奔，随后来到了那座盛开着白花的墓园之内。
这里空无一人。清风拂过，花朵和树叶随之摇摆。在一同摇摆的日光的阴影下，两道刺眼的伤痕被刻印在斯巴达家族的黑白照片上，深深地刻入了石碑之中。
他果然来过了，但尼禄迟了一步。
尼禄沉默地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直到但丁紧跟着也赶了过来。
看到尼禄停在了这里，但丁也缓缓放慢了脚步，慢慢的靠近了墓碑。他的目光在阳光明媚的墓园中旋转了一周，最后和尼禄一起停留在了墓碑之上。
瞬间，他的呼吸停滞了。这短短一瞬他的脑海中转过了千百道思绪，最后汇聚在他的喉咙中，汇成了一句低沉的：
“……这是他干的？”
“嗯。”
尼禄默然点头。
两道深邃的刀痕将照片撕裂，交汇在那个白发少年的面庞上，将其从照片上彻底抹除。
几乎是尼禄回答的同时，但丁勃然大怒。
“那个婊子养的！”
就算再给但丁一万个胆子，他也绝对不可能大逆不道到去对母亲的墓碑不敬！维吉尔那家伙怎么敢？！
不过话虽如此，本来也同样在气头上的尼禄听到但丁的骂声，心中也不免产生了些许无语。好歹是一个娘生出来的兄弟，骂的时候但丁也真该注意点言辞吧。
怎么还一开口就险些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呢。
被但丁这么一闹，尼禄心中也稍微冷静了几分。她按住了蠢蠢欲动的但丁，低声说道：“别在这里发脾气，我们走。”
但丁狠狠地瞪了一眼，不情不愿地扭头跟上了尼禄。
“……”
沉默。
漫长的沉默。
回到斯巴达的故居内，尼禄和但丁面对着面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又不约而同地瞪视着面前那腐朽的木质地板。
直到太阳西斜，逢魔之时的红光照进窗内照在他们身上；直到月明星稀，清冷的月华洒满破碎的屋顶点亮了空气中的浮尘。
沉默仍未终止。直到——
直到坐在原地，低着头的但丁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咚咚。”尼禄用手杖轻敲地面，唤醒了坐睡着了的但丁。
“嗯？恶魔？！”
“没有恶魔。”面对着一惊一乍的但丁，尼禄无奈地回答。
“哈……”
但丁叹着气，挠起了头，无奈又烦躁地抓着竖起的头发：“还没想出办法吗？”
可哪有那么容易呢？维吉尔恢复了力量，带着阎魔刀出逃，完全是虎归山林，鱼回大海。一个能随手打开空间通道的家伙，要怎么做才能抓得住？
尼禄此刻，还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第400章 Mission：174 一无所有之人
办法想不出来，难道真的只能用暴力来解决吗？
尼禄盘算着这么做的可行性。如果再像之前那样，把魔力散布在全球地表，能不能强行把这家伙抓出来？
……好像也没啥用。找出来了之后维吉尔大不了就是和她玩玩猫抓老鼠，多拖一会尼禄就撑不住了。如果阎魔刀还在她手里的话说不定还能追的上去。
那么，只能让维吉尔心甘情愿地自己出来才行。
说起这个，尼禄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目前唯一行得通的方法大概也是用阎魔刀来“开门”。所以不管怎样她都得抓住维吉尔才行。
……开门？
顿时，尼禄心中一冷。
她怎么就忘了这个呢？
手杖和鞋跟在腐朽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尼禄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就爆发出魔力，化身魔人在背后具现出双翼。
“去银袋塔。”
她抛下这几个字，振翅起飞，翅膀卷起的风压将木板撕裂。只留但丁一个人茫然地坐在原地。
“……你倒是等等啊。”他无语地吐槽。
飞翔在夜空下的尼禄已然明白了一切。
她忘记该从“抛瓦怪”的思路去理解维吉尔了。虽然这个维吉尔和她所熟知的那个有很多区别，但从他彻底堕落开始，区别就在飞快地缩小——特指和尤里森之间的区别，因为他们都是彻底舍弃了人心后的维吉尔。
所以，这个维吉尔会怎么行动，其实很容易就能猜到。
他想要打败、杀死但丁，但他的力量不够，所以他会去寻求更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