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白杨跟周厂长喝着酒，两人也知道最近发生的这些事，特别是白杨作为亲眼见证经历的人，对这种情况心里很是不自在。
不过面对白杨的心态变化，好在周厂事体制内的人，多少能跟白杨开导上两句。
“这是个很复杂的情况，国家都不能完全改善，能做的只有宏观调控。”
白杨点头，“我知道，但就是有些后悔。”
白杨很清楚这种问题已经不能用好坏来形容了。
开放私营之后大企业出现也会是必然。
例如后世各种企鹅阿里万达等大企业，虽然在权力上远远不及国有公司，但在对一般百姓而言，这样的公司反而是更显得像是个庞然大物。
也不能说这是坏事，私营企业做大之后，给国家带来的收益是成正比的，而且创造出更多的岗位来增加整体经济。
可与之相对的，就是大量年轻一代的教育问题信仰问题，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白杨经历过那个时代，很清楚这种变化，有些郁闷。
就说学习这件事，从“为国家崛起而读书”，变成“只有好好上学，才能找到个好工作”，虽然都是学习，但内核意义完全变了。
“老林的娃娃，很有能力的一个小孩，就见过他一面，但他的头脑非常清晰，我都不敢想他要是投身到科研行业，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材。”
周厂长夹了一颗花生米，“话可不能这么说，咱现在的科研人员哪个不是这样的？大戈壁上那些拿着算盘敲出核子方程的不也大有人在？”
白杨摇摇头，“可就是觉得郁闷啊，好容易让科学家成了全国青年的职业梦想，但现在突然就有了新的对比。”
“我是真的担心，这种变化会让国家根基有所动摇，现在虽然还远没有到这种情况，私营也只是跟国营一起进行，可这种情况已经开始出现。”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那两个名字都不知道，但追求物质的女孩子。”
周厂长嗯了声，“放在以前，这种不检点的女孩很少出现，那是因为认知问题就摆在那，在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时代，男女就是平等的。”
“家是国家的家，不论男女都是国家的亲生子嗣，可随资金开始变成流通起来，那些诸如粮票油票肉票的东西，全都统一换成货币。
“钱的重要性开始凸显，有钱人就成了一道新的阶梯，且更现实的阶梯，我也挺讨厌这种状况的，但问题是，这对国家来说，却不完全是坏事。”
白杨长长的叹口气，“不论是好还是坏，谁不想过得更好呢？”
周厂长摆摆手，“我说的是不完全是坏事，资本流通，就肯定要扩大流向，引外资入场就是必然。”
“但在目前国力情况下，引进外资不见得是多好的事，但随着发展来讲，不引进外资扩大市场和需求又不行，情况就是这么个矛盾的情况。”
白杨不言语了，他已经想起后世的一些历史，比如国内为什么非要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哪怕这个组织就是国外资本势力组织的牌局，也一定要加入。
总之，这是一摊乱线头交织的问题，无论是利益还是信仰，抑或科技发展上，各种层面都会涉及，白杨完全没有解开的头绪。
“怪不得私营这件事这么难搞定，钱老之前也劝我别太激进，看来，国家对这种情况早就有心理准备的。”
周厂长劝道，“你也别多想，其实我们现在这些科研人能做的不多。”
“我们能做还是只有尽快提升国家科研，让国内的综合实力处于世界前列，甚至世界第一的水准。”
“到了那时，才能让国家有时间和机会处理内部问题。”
话虽这么说没错，但白杨就是不甘心，他重活一世，为什么还要见证那种情况？
他想做出改变，可眼下确实没有个好想法。
白杨是想推动国家利益的，但现实却是想让国家富强得先把利益划出来。
但划出来的利益对国家管控又是一个多方面的考验。
白杨有着远超当前时代的见识，所以很会见微知著的。
国家现在还需要一个非常稳定的环境，现在虽然整体上不会出麻烦，但这种私营模式容易掀起的变化却是汹涌的。
搞不好，私营的事情就此停止也不一定。
……
就在白杨发愁的时候，家里其实也一团乱麻。
钱文慧的爸爸年纪大了，自然免不了个生病住院什么的。
妈妈一个在医院照看着肯定忙不过来，但现在浅浅还小，一时走不开，特别是现在。
“呜呜呜，不管我要爸爸！”
小家伙哭闹着，让钱文慧一阵头疼。
虽然白杨这段时间回家住了好几次，父女俩没那么生分了是好事，但问题就在小家伙看不到爸爸怪想念的。
事实上，钱文慧现在也很想，但总不能专门打电话让白杨回来一趟吧？
他在为国效力，自己能不让他担忧就最好不要干扰他。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个老人的声音。
“文慧啊！我们要去挖野菜，小浅浅还要去吗？”
这是住在周围的那些老领导们，平日里就喜欢去挖个野菜蘑菇什么的，有时候家里忙，也会帮着带一带浅浅。
原本哭着的白浅浅，听到熟悉的声音，心情立马大喜。
钱文慧无奈的看着她，“不想爸爸了？！”
浅浅撅着嘴，“想！但是也想去玩！”
钱文慧看了一眼外头，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也只好应了下来。
于是浅浅便是愉快的背着小背篓，推开家门走出去。
刚出门，就有人打招呼，回过头，就看到是隔壁家李婶的亲切笑容。
“小家伙？又要一起去挖野菜呀？”李婶动作很夸张的拍了下自己的腿，“还没婶婶腿高的小朋友都会自力更生啦？”
另一个梁姓老伯哈哈道，“你这小家伙的名声，都叫到外乡去咯！叔叔好多挖野菜的朋友，都想要过来找你的！你可出名嘞！”
第282章 没有军事要素的战争
面对几个老人的逗趣，浅浅嘿嘿一笑，回应道，“浅浅不去！浅浅就跟伯伯婶婶们在一起！”
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顿时惹得一群老人哈哈大笑着。
跟出来的钱文慧也有表示，“跟各位出去还好，要是陌生人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几个老阿姨老叔叔对视一眼，然后带着古怪的眼神。
“文慧你呀，别人都是上赶着跟去挖野菜，甚至就算装样子也要跟那几位凑一凑的，你还不想让孩子去！”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我们不想让小家伙去，恐怕也拦不住的，当然，也得看浅浅自己愿不愿意了。”
钱文慧一愣，没意识到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几个老人也不愿意多解释什么。
毕竟在化肥厂成立之前，国内粮食总量想要养活全国的人口，可谓是困难重重。
换句话说，白杨是立了大功的，但他不求名利不求钱财，也不愿出头露面当标杆，虽然让人有些遗憾，但他最近一段时间闹出的事情，却也实在让人头疼。
所以想要跟浅浅聊一聊玩一玩的，也是这些领导。
想要多方面的了解一下，浅浅的父亲白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
几个老领导带着小家伙，在郊区土道上走着，浅浅望着被群山环绕的小乡村，农户们耕种劳作，瓦房四处炊烟袅袅，氛围静谧，心中更是欣喜。
这个小丫头，可是让周围所有人都喜欢的紧，简直就像自家亲生的一样。
左邻右舍的都怜爱这么个丫头。
梁伯逗趣的问着，“浅浅喜不喜欢这里啊？”
浅浅点头，“喜欢！”
但又摇头，“但是……额，没好吃的！”
几个老领导哈哈笑着。
“好吃的这不是带你来挖了吗？浅浅最喜欢吃婶婶做的野菜饼子了是不？”
浅浅重重点头。
这让几个老人又是一顿爱抚。
梁伯望着漫山遍野的郁郁葱葱，“不过还是过上好日子了啊，以前的四九城被封建社会搞得光秃秃一片，现在这些花草什么的，都长出来了。”
刘婶点头，“对啊，以前的野菜都是不得已才吃的东西，现在呢，小娃娃都当香饽饽啃了！搞得我这个前粮食部的副部长，都觉得好笑！”
另一个邓姓老伯感慨道，“不过，到底是落后了些，这是挨着四九城的地方，竟然还是大片大片的荒地，但也不是问题，只要们民政部运用得当，就能给带来一大笔财富！”
浅浅不懂这些老人们说的什么，她只顾着玩的高兴了。
毕竟才是一个两岁多，说话不利索走路还打拐的娃娃而已。
当然，也是这些老领导们没有把身份告诉给钱文慧，不然，钱文慧可未必愿意让孩子们跟着这些老领导。
原因吗，很简单，因为白杨身份特殊。
虽然没有什么权力非常大的职位，但白杨实打实的做出不少功绩。
如果跟这些老领导们凑在一起，多少会让人传闲话。
也正是因为如此，甚至他们自己的亲生骨肉们都不敢轻易找他们来。
到了他们这个地位，公私分明已经变成另一种红线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有浅浅这么个小娃娃在，大家才能这么毫无顾虑的畅谈交流。
很快，几个老人和一个小崽到了地方，挖野菜的行动就此开始。
小浅浅跟个小白兔似的，一蹦一跳的把往每个伯伯婶婶跟前走一圈，把他们的野菜都放进自己的背篓里，然后不管站在谁跟前都会亲一口表示感谢，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爸爸教的！喜欢浅浅，浅浅就，呃，呃，开心！开心就要，感谢！亲亲！”
这说话虽然都不利索，但懂事乖巧的样子，让一圈老人笑得脸上皱纹都绽开了花。
“白杨这个同志做事虽然激进了些，倒是养了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娃娃呀！”
刘婶说完，引得几个老人都同时点头。
显然，白杨近来一段时间掀起来的公私合营模式，还是让这些老领导们头疼不已的。
“是好事，但也不能只顾着抓老鼠。”
说完，就将一把野菜递到浅浅的竹篓里，浅浅吧唧就给了他脸上一小嘴。
梁伯不甘示弱，招呼浅浅到跟前，也得到一个吧唧后，笑着道：“重点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只要能控制住弊端，利于现在国民生产，那就是大功一件。”
刘婶把野菜根部的泥土扒了扒，“其实还是好处多，就单说化肥厂吧，只是我们国营的产量，根本跟不上全国农民的生产，还得是去年开放私营有一些企业加入扩大规模才够。”
“时代变化啊……事实上我们现在的国家策略一直都处于稳中求进的阶段，该打的大仗都打过了，现在最重要的阶段就是休养生息。”
梁伯嗯了声，“对，我怕的也是这个，变化是最容易出差错的，现在国际局势对我们本就不利好，冒然发生变化最终只会给他人留破绽和弱点。”
刘婶摇摇头，“留不留弱点都无所谓，事实上我们不可能没有弱点，而且就算我们不管怎么变化，也改变不了群狼环伺的局面不是吗？”
众人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一个问题，现在形势严峻到已经需要将重新制定国策的时候了。
甚至，现在他们面对的也是一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