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弟是?”
“我哋和安乐的红棍!”
周承海闻声,不禁肺都气炸。
于情于理,他都算得上是水房赖的心腹之一。
黑仔荣却偏偏拣了个不痛不痒的身份知会出去,明摆着就是要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还不等他说些什么,便看到何耀宗拉着黑仔荣,朝着灵堂外边走去。
摆明了就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挑了处人少的地方,何耀宗直接开口。
“闲话少讲,你需要我的支持!
我撑你在和安乐坐庄,以后水房的叠码生意,还是交给你来打点。
只不过吉米仔那边,你要多加关照才是!”
快言快语,黑仔荣当即意识到对方是来趁火打劫了。
不过一番权衡利弊之下,黑仔荣还是没有想妥。
以前水房的叠码权,一直是他在代为打理,这是他最大的倚仗。
即便现在水房赖死了,他没有争赢龙头的位置,凭借手里的叠码权,他日子依旧会过得非常滋润。
但是如果选择把宝押到和联胜那边去,他就彻底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搞不好,龙头没争赢,叠码权还要被社团收回,到时候命都冇!
“何生,你让我多考虑一下。
毕竟叠码权事关重大,牵涉和安乐一门几千人的饭碗,我不能妄下决议!”
“好!你告诉我,需要考虑多久?”
“这个……要不……要不你给我三天时间?我再观望一下?”
“我就给你一天时间!”
何耀宗一甩衣袖,旋即接着说道。
“你是濠江的老字号,自然清楚这种紧要关头,更要懂得争分夺秒!
论威望,你顶不过街市伟,赶紧带人收咗号码帮的皮,坐稳龙头的位置才是正事!
想清楚,错过这一遭,这辈子你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黑仔荣咬了咬牙,但始终还是难以下定决心。
最后也只能给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那就让我先考虑一天吧,不过我可以和你保证。
不管水房由谁话事,我与你们之间的合作,照旧进行!”
“你不用想着在我这买份保险,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街市伟要是扶植新人上位,你在和安乐是什么身份还犹未可知!”
再度出言敲打了黑仔荣一番,何耀宗抬手睇了眼手表,旋即开口道。
“想通了,记得打电话给我。
我已经通知港岛那边各个堂口,调集人手过来了。
你下不定决心,我就先把钻石厅给扫了,到时候让你在这边和其他人慢慢争去!”
言罢,何耀宗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黑仔荣的肩膀,带着一群跟班马仔,朝着灵堂外边走去。
黑仔荣愣在原地,一时间感觉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做些什么是好。
——
港岛,石峡尾屋邨。
肥邓拎着一份报纸,牵着那只沙皮犬,晃晃悠悠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两个跟班马仔克忠职守,进门就为肥邓去冲养生茶。
肥邓把狗拴在阳台那边,随后拉了拉滑落的裤腰,又颤颤巍巍朝着洗手间那边走去。
有跟班马仔当即凑了过来。
“我说,屙尿你们也要盯着,是不是有点太尽心了?”
肥邓无奈地转身看了这个马仔一眼,吐槽道。
这个马仔只是笑笑。
“大佬嘱咐我们,邓伯您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
万一在洗手间不小心摔倒了,到时候我们不好交代!”
“丢!”
肥邓甩了甩龙,拉起裤腰,系紧裤带,随后走到洗手池那边。
打开水龙头,他一边洗手,一边开口道。
“去打个电话给何耀宗,话我有些事情想和他聊聊。”
“不好意思啊邓伯,我们这些做细佬的,点会有龙头的电话?”
“那就跑深水埗一趟,告诉龙根,何耀宗在濠江遇到麻烦了,我能帮他解决!”
肥邓不禁火起,他在和联胜巴闭了一辈子,什么时候连个跑腿马仔都使唤不动了?
这个马仔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肥邓点了点头。
招呼屋子里给肥邓冲茶的马仔顾好肥邓的周全,便取了丢在茶几上的车钥匙,往唐楼下面走去。
肥邓拿起块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又慢腾腾地走到了沙发那边。
拿起刚才放落的报纸,又睇了报纸的头条新闻一眼。
一时间,他忍不住摩挲着保证,忍不住感慨。
“水房赖他死的好啊,天佑和联胜一门,天佑和联胜一门!”
冲茶的那个马仔此时端着一杯热茶走到了肥邓身边,观他这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只是不动声色记在心里。
而后把茶水送到肥邓跟前,开口道:“邓伯,遛弯半天,也该饮杯茶先了。”
第118章 看不见的大手
自从和联胜话事人换庄之后,龙根的生活就显得热闹非凡。
昔日一干无所事事的叔父辈,每天都换着法子约他出来玩嘢。
今天帮这家堂口试马,明天去那家堂口打人情牌,要不就是一群老家伙扯着出门饮茶,一场茶啖完,马屁声都要听得他耳朵起茧子了。
不过龙根却非常受用,只当昔日肥邓在和联胜搞一言堂的时候,也不曾这般受到追捧。
龙根的住处。
此时串爆和冷佬,还有双番东,刚陪龙根打完一圈麻将。
“丢!双番东你今天给龙根喂牌也喂的太明显了!
只是几个老伙计聚一聚,用不着这么上心吧?”
串爆一边搓洗着牌,一边朝着双番东吐槽道。
双番东只是尴尬一笑。
“串爆,我不是在喂牌,这段时间深水埗气势如虹,实在是这边的陀地风水太旺。
你睇阿耀,已经带人杀到濠江去开赌场!
我哋和联胜,真是跟着深水埗沾光了!”
自从搭着何耀宗的照顾,拿到了尖沙咀那些场子,双番东就彻底想通了一件事情——
叔父辈的脸面有个什么屌用?
他在元朗厮混了大半辈子,一年到头做些别人睇不上眼的小生意,都不如尖沙咀半个月赚得多!
实在是穷怕了!
从此之后,双番东在龙根面前只要有机会,就会想方设法去吹捧何耀宗与龙根。
龙根脸上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心中虽然暗爽,但还是故作谦虚地摆手。
“诶,话不能这么说。
我哋深水埗,只是运气好,天赐一张宝牌,被我龙根一把抓到手里。
阿耀这人真是没有话说,他都有发话,以后濠江的赌场生意稳定下来,到时候再到各个堂口选批人过去,也让你们一起跟着发笔财啊!”
一直不擅长拍马的老鬼奀见状,当即放缓了搓牌的动作。
他干咳一声,觉得自己也有必要说些什么。
“是啊,我哋和联胜什么时候出过这种话事人?
像濠江赌场这种大生意,他带着自己的人单枪匹马就杀了过去,都不连累其他堂口。
生意做起来,又肯拿出来给其他分区的人分一分!
我都钟意把龙头棍一直交给阿耀保管,以后他年年坐庄,我哋就连连富贵,也省得我们这群老家伙麻烦,每两年就为选话事人争破头!”
老鬼奀这话出口,串爆和双番东皆是一愣,停下了手中的洗牌动作,难以置信地看向了他。
他们是万没有想到,这老东西平素里沉默寡言,爱扮高冷。
不开口则已,开口就语不惊人死不休!
率先把这种话说出来了,以后他们想要搵什么好处,在龙根面前还有什么动听话说?
见到串爆和双番东两人表情怪异,老鬼奀也停下了手中的洗牌动作。
“都看我干什么?我只是提出点中肯建议而已。
喂,说心里话也有错啊?”
“冇错!我都和你想的一模一样!”
双番东赶紧接过话茬,这不禁叫串爆有些尴尬。
他毕竟也是在元老院明面上坐第二把交椅的,可以适当的去捧一下龙根的臭脚,但叫他入场冠冕堂皇去吹捧,他脸皮还是没有厚到这种程度。
这些话听得龙根舒坦,但他心里总归还是有点数的。
赶紧出言打起来圆场。
“好啦好啦,什么连庄不连庄的。
先等阿耀把这两年话事人安稳做过去吧,也省得到时候有人跳出来,又说我哋深水埗要坏和联胜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