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那些人’用短视频推送的是什么?是浮华、是焦虑、是攀比、是消费主义陷阱。”
“在这样的信息茧房里,别说怨天尤人的人了,就连一个只想本分过日子的普通人,他了解真实世界的渠道,都快被堵死了。”
“大环境可以是经济、也可以是科技、同样可以是……国家!”
赵小锤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当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开始将矛头指向那些站在顶端、享受了所有红利的人时……我不想成为那个被他们抱怨、被他们瞄准的对象。”
“领导,有些事不上称没四两重,上了称,一千斤也打不住!”
门被打开,门被关上。
留下的,是被赵小锤本事镇住的领导。
…………
许久,当领导回过神时,赵小锤刚才站立的位置,已经换成了他的中年秘书。
“领导,”秘书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我再去和陈桂芬同志沟通一下?我想只要她开口,那孩子肯定会听的。”
正感受着焕然一新身体的领导闻言,立刻摆手,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不!什么都不要做!”
他站起身,在中年秘书震惊的注视下,舒展了一个阔别已久的大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
“那孩子才十九岁,就算陈桂芬同志同意了,在他心里也只会觉得是受胁迫所致。我们不能这么干。”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夏日傍晚的风夹杂着庭院里的花香涌入,他深深吸了一口,脸上竟是陶醉的神色。
“有这样的孩子,是我们的幸运。他心里有杆秤,比很多人都拎得清。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吧,看着就好。”
看着脸色红润、精神焕发的领导,中年秘书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仍不甘心地提醒道:
“可是领导,我们放手,不代表别人也会放手。他接下来要面对的,可是资本市场真正的‘糖衣炮弹’啊。相比于国家资本的克制,我对那些商业资本的手段和下限,可不抱任何期待。”
领导哑然失笑,自信地摇了摇头:“你多虑了。这孩子连我们推到他面前的巨大利益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心性还算坚定。你觉得,外面那些商场上的老狐狸,还能用什么打动他……”
话音未落,他看见一向沉稳的秘书,对他默默地、面无表情地竖起了三根手指。
领导说到一半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疑惑地看着秘书。
秘书用一种汇报工作般的、毫无感情的语调解释道:
“三个了啊,领导。据我们掌握的情况,短短半年,那孩子身边,就已经有了三个关系不一般的女人了。”
大领导:“……”
他脸上的陶醉、欣慰和自信,瞬间凝固了。
…………
仿佛是得到了那位大领导的某种默许,赵小锤离开办公室后,并没有被立刻送走。
在俞小宁和一位头发花白的文史研究员的陪同下,他获得了一项殊荣——参观那座不对外开放的故居。
随后,特殊车牌的红旗车把他送到了那道不起眼的门外。
有点翻脸不认人的特勤司机,出了门就给他赶下车,随后带着俞小宁悄无声息地滑入车流,瞬间消失不见。
赵小锤被独自“丢”在了这道古朴的灰色砖门外,从云端到地面的切换,只用了一秒。他无奈地笑了笑,正准备步行离开,却发现门口已经上演着一幕小小的冲突。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以一种与周围低调环境格格不入的姿态,安静地停在路边。
它的司机,一个穿着修身西装、手腕上戴着豪表的健壮年轻人,正对着门口那两位如雕塑般的安保人员,压着火气解释着什么。
很明显,这里不让停车,他是被驱赶的一方。
赵小锤一眼就认出了那辆车,以及那副豹子号扎眼车牌。
他想起了车主江莹本人的介绍,这辆算上稀有木材、星空顶和特殊漆面的大家伙,落地价高达两千万。
似乎是看到了他,此时这辆豪车缓缓打开。
紧接着,江莹款款下车。
她显然是为这场晚宴精心打扮过。一身墨绿色的丝绒鱼尾长裙,没有多余的配饰,却将她成熟女性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
裙子的剪裁恰到好处,完美地勾勒出她惊心动魄的腰臀曲线。随着她走动的步伐,摇曳生姿,风情万种。
最令人瞩目的,是她的脸。
岁月非但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反倒在赵小锤的调理下,褪去了所有疲惫与沧桑,只留下成熟女人的风韵与紧致如少女的肌肤。这种奇异的冲突感,让她瞬间成为了无可争议的焦点。
原本还在驱赶司机的安保人员立刻停止了动作。而那年轻司机也识趣地赶紧回到了驾驶位,正襟危坐。
江莹看着赵小锤,脸上那份属于女强人的强大气场瞬间消融,带着歉意和欣喜的笑容,伸出手。
“小锤子,”她的称呼亲昵得有些过火,“准备好了吗?”
赵小锤的目光从她那只保养得宜、指甲上涂着高级裸色甲油的手,缓缓移到她那张容光焕发的脸上。
他总觉得,这位以往在他面前也始终保持着三分威严的女强人,今天的态度……与其说是礼貌,不如说带上了一丝刻意的……讨好?
“不是晚上吗?”
江莹似乎毫不在意,带着美丽的笑容主动上前,非常自然地挽住了赵小锤的手臂,温润又柔软的触感透过厚厚的外套传来。
“那位客人为了感谢你的上门服务,特地准备了特殊晚宴。”
“呐~这是请帖。”
她从精致的手包里拿出一张暗红色的硬质卡片,递了过来。卡片入手温润,质感非凡。
赵小锤接过时,封面中央用熔金工艺烙印着的一座写意山水图样,在灯光下倏然一闪,晃了他一下。
“纯金的?”他下意识地问。
“嗯。”
女强人的回答很小女人,很温柔。
赵小锤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翻开了这张份量惊人的请帖。
只见上面是用一手遒劲飘逸的书法竖着写就的几行字:
“遠山資本·仲夏雅集
洞见未来和光同尘
谨邀
赵小锤先生
于庚子年仲夏之夜
莅临后海乙壹号院
共襄此会
遠山(此处为一个古朴的朱红篆体印章)”
第259章 代价
关于高端社交场所,赵小锤能想象的,只有电影里那些光怪陆离的派对场景:
香槟塔、泳池边摇曳的身影、震耳欲聋的DJ电音,以及新闻里偶尔曝光的“海天盛筵”式浮华。
然而,手中这张请柬所透露出的信息,却与他脑海中的画面截然不同。
私密到近乎隐秘的地址、没有提前预告的突兀、以及那张以纯金为饰的请柬本身,无一不昭示着这场晚宴的非同寻常。
再联想到江莹在他决定闭店后,突然修改预约时间的举动,这场晚宴的真正目的,已然不言而喻。
他不动声色地举起请柬,拍了张照片发给周雅琴,然后悄然戴上隐形耳机。这才在江莹的示意下,坐进了劳斯莱斯宽敞的后座。
“你想多了!”精英老太太的回复几乎是秒回,“如果真是为你量身定制,主题绝不会以‘资本’开头,而更可能是‘私人品鉴会’,比如某款稀世佳酿、某件孤品收藏,或是某位大师的书法真迹。”
赵小锤紧张的内心稍稍放松,但周雅琴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提起了心。
“不过,你确实是这场晚宴的‘主角’之一,只不过你的‘职业’,还不足以让他们为你放下身段罢了。”
“对了,这种级别的邀约,通常会提前很久发出,给宾客充足的准备时间。你这个,怎么如此仓促?”
赵小锤瞥了一眼身旁,江莹正若有似无地向他靠近。他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才拿出手机,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着:
“是江莹。她之前预约过,但只说是上门服务。我决定闭店后,她才改了时间。”
周雅琴显然从“江莹”这个名字里捕捉到了什么,没有再追问,转而问道:
“照片上,你的衣服有点问题。有明显的品牌标识,而且尺码似乎也偏大。谁给你买的?”
赵小锤打字:“欧小葵。”
周雅琴:“有空找个顶级的服装定制设计师,让他给你量身做几套。如果现在还有时间,就去买身Loro Piana或Brunello Cucinelli这类无明显标志的成衣。”
赵小锤又瞥了一眼,江莹的目光正若有似无地投向他。他飞快地打字:“应该没时间了。”
周雅琴:“那就把外套脱了,只穿衬衫就好。不用太在意这些,那种场合所谓的不炫耀就是默认遮标,穿的面料一个比一个顶级。”
“那种场合,这帮人主要炫耀的是眼界、信息和资源,而不是财富。”
“那张请柬多少钱都买不到,人家更看重的是行业地位、资源掌控力、社会影响力,甚至是家族传承。”
赵小锤打字:“我有什么?”
周雅琴:“如果你决定跟他们合作,你就什么都会有了。小锤子,我们这边不会给你做任何建议,但我们会尊重和知性你的任何决定!”
赵小锤看完最后一条信息,才收起手机,转头看向凑近的江莹,无奈地问道:
“江姐,您今天……是不是有点反常?”
江莹终于收敛了些许,笑语嫣然地说道:“我是你的女伴啊,不得提前适应适应?”
“女伴?”
“嗯。”
赵小锤打量着眼前这位与平日判若两人的“江夫人”,疑惑地歪了歪头:“这个‘远山’,很厉害吗?”
听到赵小锤终于问到正题,江莹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她理了理耳边垂落的发丝,轻叹一声:
“单独一个‘江家’,他们或许不会放在眼里。”
她见赵小锤眉梢微挑,轻笑道:“你是不是对‘江家’这个词有点敏感?我可以具体解释一下,比如我爷爷、我父亲、我的叔伯姑姨,还有我哥、我姐、我嫂子、我姐夫……”
“行了,行了,江姐您继续。”赵小锤连忙举手投降。
见赵小锤懂了,江莹微微一笑:“单独一个家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是牵头人。”
“小锤子,现在早已不是改革开放初期,资源、渠道、信息高度垄断,再也不会出现‘风口上的猪’,更不会因为见某个人一面,就能催生出下一个阿里、腾讯、京东。”
“如果有下一个巨头诞生,有且只有可能在这种场合。”说到这里,江莹耸了耸肩,坦诚道:
“我的第一家企业,就是从这种场合获得了资源整合——投资、渠道、供应链,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一场晚宴结束后,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赵小锤:“什么代价?”
“股份啊。”江莹笑盈盈地,“有财大家一起发,不是吗?”
赵小锤闻言,瞬间明白了她口中“代价”的含义。他苦笑一声,带着几分无奈问道:“为什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若非“江夫人”在“轻松慢行”一掷千金,投入近千万,面对这种以“上门服务”为名义的商业布局,赵小锤恐怕早已拂袖而去,甚至当场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