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开始你的创作。”
陈默的声音带着些难以察觉的迟疑，但他还是开口了：“那你呢？你要一直等下去？”
刘文生望着眼前不断碎裂崩塌的空间残片，那些文字、记忆、角色的投影正如潮水般涌入通道。他知道，那扇门的另一边，是一个真正的“自由之地”。
一个没有结局的世界。
他笑了笑，说：“我习惯了最后离开。”
“你是主角，”陈默皱眉，“不该是最孤单的一个。”
“也许吧。”刘文生轻轻扬起嘴角，“但我并不孤独。”
远处的女孩缓步走近，她裙摆飘动之间隐约有星光点缀，仿佛她是连接现实与虚构的媒介，也像是这整部故事最初的起点。
她静静地看着刘文生，低声说：“你确定不再改变了？”
刘文生看向天空中缓缓旋转的双头镜子，那里曾经是终章控制一切的地方，如今却被数据风暴吞没。
他说：“改变早就发生了。”
风衣女子从另一侧走来，声音冷得像金属擦过冰面：“别骗自己，我们都知道——你在等谁。”
刘文生的目光不动，只道：“我在等下一个读者。”
黑袍人已经被数据漩涡裹挟而去，他在半空中嘶吼：“你们根本不懂！规则会吞噬一切！哪怕你逃到废稿之地——也无法真正‘活’下去！！”
林霜站在一边，神情复杂，她忽然开口问：“你说我们可以成为自己的执笔者……但如果你写错了呢？如果我们写下的世界依然走向终结呢？”
空气里仿佛响起了一声低沉叹息。
“那就继续写。”女孩平静地说，“总会有错，总会有偏移。但至少，我们拥有了决定错误的权利。”
刘文生看着林霜：“你也曾被定义好命运的终点，不是吗？”
林霜沉默。
刘文生又道：“可你现在，还能说话，能质疑，能思考。这是终章从未允许的事。”
他转头望向那条正在迅速收缩的光之隧道。
“快点走吧。”他对众人说，“新的世界不会永远等你们入场。”
刘文生犹豫了一下：“你不走，是因为怕吗？”
刘文生摇头，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近似怀念的神色：
“因为我知道，只有有人回头来看这段旅程，它才是真实的。”
女孩轻笑：“真是一个作者才听得懂的台词。”
“我本来就是作者留下的最后一行空白。”刘文生淡声道，“而空白，就是无限的可能。”.
第1920章被人遗忘了
“你就不怕被人遗忘了？”陈默忽然问。
这一问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刘文生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回答：“只要还有一页纸张未干，就总会有人想翻开下一页。”
风衣女子深深看他一眼：“希望如此。”.
随后他一步跨入通道，光影之中他的背影被拉得很长。
接着是女孩、刘文生、林霜，他们都依次走入光芒之中，留下最后的身影与声音，在虚无中交织出最后一点存在感。
直到整个空间只剩下一盏灯。
一盏孤零零挂在舞台边角的老式顶灯，在摇晃中发出细碎嗡鸣。
刘文生抬头看着它，目光温和。
他知道，那灯泡里藏着一段最老的剧情——一个最初设定的标题：《未完》
那是第一本打开的书名，也可能是最后一章的序曲。
“喂，”他低声说，“你还记得当初是谁敲下了第一个字符吗？”
没人回答。
但他并不期待回答。
他只是缓缓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那个老化的灯光罩。
咔哒一声，灯光终于熄灭。
空间也随之陷入彻底黑暗。
然后，一片白茫茫的空旷世界展现在面前，像是一本尚未翻开的日记。
远处传来声音：
“你终于来了。”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语气柔和而陌生。
刘文生脚步一顿。
“我该认识你？”他问。
那声音停顿了几秒，仿佛在微笑：
“或许你应该……但也或许——我是你接下来要写的第一位主角。”
“我该认识你？”他问。
那声音停顿了几秒，仿佛在微笑：
“或许你应该……但也或许——我是你接下来要写的第一位主角。”
刘文生的目光微微一凝。
在这片纯白的空间里，一切都不具象，没有边界、颜色、形状，甚至连他的脚步声都被吞噬于无声之中。但他能感觉到，“他”就在不远处。
“你是谁？”刘文生语气平稳。
女人轻笑了一声：“我？只是一个被删去开头和结局的角色。”
“没有名字，没有背景，也没有归宿。”
刘文生缓步向前，四周开始泛起细微的波纹，如同湖水被无形的手扰动。
“听起来像是作者废弃的角色。”
“或者——是被你留下的。”他幽幽地道。
刘文生停下脚步：“你怎么知道是我？”
那声音忽然靠近，在耳畔低语一般响起：“因为这片空间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站得起来？其他人……不是沉睡了，就是被打入循环重写了。”
刘文生眼神微变。
他转头，看向身旁突然浮现的一行淡色文字：
【主角：林霜】
但文字很快模糊、褪去，最终化为一团虚影，消散在空中。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刘文生低声问道。
“我只是让他们回到应有的位置，”女人轻叹，“他们太想自由了，却忘了，自由是要有‘内容’的。”
他忽然从雾白色的光线中缓缓走来。
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肩头，身穿白色长裙，面容清冷，眉眼却藏着一种让人难以直视的哀伤.
第1921章你想做什么
他的脚下没有任何投影，只有虚空中淡淡的波痕扩散开。
“你是……新角色？”刘文生问。
女人轻轻点头：“至少现在是。”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我想要一个开始。”他注视着他，目光深邃如夜，“而你——恰好是一个空白的名字。”.
刘文生笑了笑：“可我没有执笔。”
“那你为什么要留下？”他反问，“你不留下，就不会有人翻开这一章。”
沉默几息后，刘文生轻声道：“你在逼我写你。”
女人嘴角轻轻上扬：“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所有世界都始于一个句子，一句‘很久以前’。”
他向刘文生伸出手：“那么，告诉我，很久以前，我在哪里？”
刘文生看着他的手，指尖仿佛凝聚着无数故事片段，每一个片段都在破碎与重塑之间流转。
“你的身份？”他再问。
“你可以叫我——‘未定稿’。”他回答，“也可以叫我‘空白’。”
“甚至……叫一声‘姐姐’也无所谓。”
刘文生皱眉：“你疯了。”
“也许吧。”他说得云淡风轻，“在这个地方，疯掉比清醒更正常。”
他收回手，绕着他缓缓转圈：“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终章崩塌之后，我们终于获得了选择的机会——但却没人愿意写自己真正的故事。”
刘文生淡淡地接口：“因为我们已经习惯让别人告诉我们如何活着。”
“没错。”他笑了，“但我们不能一直这样。”
“你要我写你？”刘文生问。
“我想让你帮我找到一个开始。”他静静地道，“不是由别人设定，而是你自己选的故事开端。”
“然后呢？你想成为什么？”刘文生看着他，“真正的自由？还是另一个世界的主人？”
他眨眨眼：“为什么不是两者都是？”
空气骤然震荡，周围的世界忽然拉长、扭曲，原本空无的背景裂出一道道光痕，如书页撕裂的声音般响彻四方。
“你不是第一个问我这句话的人。”刘文生的声音变得格外平静，“但在你们开口之前，总忘记了一件事——创作从来不是拯救，而是承担。”
女人的笑容略微收敛。
但他依然坚定地看着他：
“我愿意承担。”
“我不怕痛。”
刘文生久久地凝视着他，仿佛透过这张脸看到了无数曾出现在废稿里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