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他盛世美颜 第98节

  窦文岩摇摇头:“不太好。”

  他想起早些年算命先生说过他父亲七十九那年有个坎,想不到,竟真的应验了。

  王局长宽慰道:“人应该快来了,再等一等。”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人从楼下上来,谢不宁朝他们点了点头,也知现下不是寒暄的时候,没有过多客套。

  窦文岩看到谢不宁的瞬间,一丝失望却从眼睛里闪过,俨然没料到王局长口中的“高人”这么年轻。

  长相俊俏,十分年轻,不过眼神够清亮有神,眉宇间从容自信,倒不像是虚有其表。

  慢慢地,窦文岩紧皱地眉头舒展开,主动握手:“你好。”

  谢不宁握一下很快放开,并没有把注意放在他身上,询问道:“病人在哪?”

  窦文岩却看他首先关心父亲,更加满意,不知不觉带上一两分期待,退身打开房门:“这里,请进。”

  一进门,谢不宁鼻子一皱,用手扇了扇,闻到一股略微发臭的味道。

  不过病床上的老人才昏迷一天,家里照料得十分干净,那么臭味是哪儿来的?

  “家父昏迷当晚曾经外出,路上确实遇到些古怪。”窦文岩站在老爷子病床前,看着谢不宁道,“这是陪同家父的司机,让他说说当时的情况。”

  谢不宁一眼看过去,发现窦老爷子身上并没有阴魂作祟,一时看不出昏迷的原因,便点点头道:“说吧。”

  原来,此前窦老爷子身子骨一项硬朗,昨夜同票友们出去听戏,兴头来了直听到半夜才回家。

  为了省时间,司机抄了条近路,从南横街往回走。南横街那片到了晚上人烟稀少,有座废弃了的城隍庙,大晚上还挺瘆人。

  由于路太黑,司机也不敢开的太快。谁知正要过城隍庙时,窦老爷子突然喊停车,说是听到外面有人叫卖饽饽,要买个尝尝。

  窦老爷子那一辈儿是苦过来的,年轻时一个饽饽能救一条命,那是最香的食物。一听这熟悉的叫卖声,立刻说什么也要下去忆苦思甜。

  司机拗不过他停了车,老爷子循着声音一路走到城隍庙旁的巷子里。那巷子黑不隆冬,也没盏路灯,只见一个油布小推车摆在边儿上,点着盏油灯,光十分的暗,甚至照不清摊子后的人。

  窦老爷子什么场面没见过,根本不再怕的,大手一挥:“是你卖饽饽?给我来两个。”

  “好嘞。”摊后的小贩应了声,麻溜地给他用油纸包起来。

  窦老爷子一看,哟,还真跟几十年前吃的一样啊,顿时更爱了。

  谁知刚伸手去接,旁边一劈手杀出个程咬金来,两块硬币梆梆落到小贩摊车里:“饽饽我要了。”

  “哎?你这年轻人,怎么不讲究先来后到啊?”窦老爷子不高兴道。

  看他穿一身黑,身材又高大,居然抢老人家的饽饽,这还有没有道理了?

  黑衣男人蛮横地呛回去:“你付钱了吗?我先付钱,自然是我先到。”

  “……”

  窦老爷子还真没见过这么无理的人。

  他正想找买饽饽的说句公道话,那小贩就说:“剩最后两个饽饽了,大爷让给他吧……”

  他口中的大爷,却是对着黑衣男人喊的。

  窦老爷子想当然的以为自己才是“大爷”,登时吹胡子瞪眼,一急眼了直接拿起个饽饽啃一口。

  他都咬过了,别人总不能还要吧?老爷子得意地想。

  “……”

  黑衣男子对他的举动十分无语,哼了一声,不高兴地拿起另一个饽饽走了。

  窦老爷子被司机带回车上,尤奇怪地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喃喃道:“怪事,现在的年轻人哦,戴那么高的帽子。”

  司机当即吓得背后汗毛根根竖立,不敢回头地开车离开。

  “老爷子没注意,那庙是江南城隍庙啊!”司机嘴唇煞白,似乎被吓得不轻,对房间里众人说道,“那里邪门,早就有黑无常买饽饽面的怪事……”

  一时之间,房间里气氛凝肃,笼罩在清凉之中,

  “不对吧。”谢不宁突然开口,“几十年前黑无常买饽饽也就算了,现在什么夜宵没有,他买烧烤炸串小龙虾不比硬面饽饽香吗?”

  “总不可能地府几十年如一日不涨工资,只能啃窝窝头吧?”

  “那地府也太资本家了!”

  陷入恐惧的司机:“……”

  其他人:“…………”

  还能这样破案???你是不是组织派去道门的卧底啊!!

第103章 跟阴差抢人

  京市城隍庙不少,位于南横街和黑窑厂交汇处的江南城隍庙,在众多庙宇中最为神秘。

  那时年景不好,城隍庙附近有许多义地——就是公共坟地,专门收葬埋不起的穷苦人,说得不好听些就是“乱葬岗子”。

  早年间,江南城隍庙每年举办庙会,开庙的日期恰好就是民间最重要的三个鬼节,各种祭鬼神的仪式、加上周边坟地的哭泣声,反正流传出不少神秘的传说。

  其中一个,人们给取名儿叫“黑无常夜出城隍庙买饽饽”。

  故事也很老套,说的是庙里供奉一个黑无常,有天突然想吃口人间美味,于是夜里从城隍庙出来买硬面饽饽吃。卖硬面饽饽的人不仅没认出真神,还把黑无常的钱收了。第二天大早起来数钱,才发现钱箱里有几枚纸钱,吓出一身冷汗。

  这个故事得有上百年了,流传的特别广,也难怪窦家人和司机一下子联想到这上头。

  司机还在发抖,声音像拧紧的发条:“……我看的千真万确,那个人一身黑衣服,帽子特别高!”

  寻常人哪会戴个高帽子,现在的人压根都不流行戴帽子了,更别说是大晚上出现在那样的地方。这样一说,还真有些瘆人。

  房间里还剩下谢不宁和窦文岩夫妇,还有王局长四人。

  窦夫人是个中年美妇,气质很好,担忧地道:“难道真撞见了无常?爸爸抢了人家的饽饽,所以才一到家就病倒,查不出病因……”

  鬼神手段莫测,在人身上作祟,机器哪能检查的出来。

  窦文岩眉头紧皱,似乎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自家老爹是撞了邪,却又有些顾虑,毕竟老爷子的情况和司机的口述实在蹊跷。

  然而谢不宁一开口,又是夜宵烧烤,又是地府开工资,搞得他们都无语了,搞半天你是来破除迷信的啊?

  王局长听了觉得十分不妥,让你来解决问题,怎么你还自砸招牌了。

  赶紧拉拉谢不宁的衣袖,尴尬地轻咳一声:“小谢啊,你这思路也太偏了,鬼神的想法我们怎么猜得准,是吧?”

  没想到窦文岩不仅没生气,反而对谢不宁的说法非常赞同,不禁多看他两眼。

  “你说的很有道理。”窦文岩点头道,“既然你认为和所谓的黑无常无关,那家父醒不来又该怎么解释?”

  想法奇特不要紧,但得拿出办法解决窦老爷子的昏迷病症,否则窦文岩要怀疑王局长带来了个江湖骗子。

  王局长也是又惊讶又紧张,一方面没想到谢不宁能和窦文岩的思路撞上,一方面担心谢不宁搞不定。他推荐人来,也是担着风险的。如果耽误了窦老爷子治疗,窦家反过来还要追究他。

  几双眼睛盯着,谢不宁却风轻云淡:“这个简单,我找他们问一问就是了。”

  问一问?

  房间里几人听呆了,找谁问啊?转念一想,可不就只有找“无常”问了么,顿时打个寒颤。

  窦文岩甚至怀疑他在说大话,看向王局长。王局长也有点发懵,他只知道谢不宁有点本事,但不知道他连无常也能说叫来就叫来啊!

  说完,谢不宁拿出东西在房间里设坛。当然,黑白无常那两位他也没见过,请的只是阴差罢了。

  “你这个……没问题吧?”窦夫人挺害怕地看他摆弄。

  阴差啊,专门勾魂锁命的鬼,共处一室够让人害怕了。

  谢不宁点点头:“没问题的,您要是不放心,戴上这张护身符。”

  为了让他们安心,谢不宁又各自给了张护身符让他们戴在身上,准备妥当后,开坛请神。

  其实他有周朗信符,心念一动便可以召周朗过来。考虑到窦家人本就不太迷信,才走流程让他们安安心,免得老以为他不够专业。

  “香气沉沉应乾坤,飞云走马降来临!”谢不宁掐诀踏步,神色肃然。

  法坛上的香炉里燃着三支香,烟气起初是斜着飘散,不成形状,随着谢不宁念咒作法,忽然形成一股,直直地往上升。

  观看的几人颇吃惊,也没看他做什么,青烟的轨迹居然变了。

  他们不知,这是法坛上的请求已经被鬼神感应的征兆。

  室内的窗帘随一阵轻风飘动,几人四望,因为窦老爷子生病,门窗一直关着,哪来的风?

  在他们充满疑惑时,谢不宁却看到从玻璃窗外飘进来一名阴差,不巧,还是位老熟人。

  “怎么是你来啊?”谢不宁望过去,有些奇怪。

  这阴差不是旁个,正是先前对付张白时,曾带鬼差来支援的王五,也算是鬼差里的小头目,其他鬼差都尊称一声“王五大哥”。

  窦老爷子的事不算难办,王五亲自来,倒是给谢不宁面子。

  大家看他忽然对着空气说话,听口气,好像还是认识的熟人,不禁肃然,屏着气小心观察,几双眼睛全都动也不动地落到谢不宁身上。

  王五拎着勾魂锁进来,僵白的脸嘿嘿一笑:“正好来附近出外勤,闻着香就过来了。”

  说完,他深深嗅一大口,只见法坛上三根香燃的飞快,香灰簌簌掉落。

  谢不宁:“……”

  神他妈出外勤,地府果然与时俱进。

  看对方吃的满意,谢不宁表明情况:“是这样的,这是窦家老爷子,昨夜他和司机路过江南城隍庙,遇到一个饽饽摊子,买饽饽的时候疑似和黑无常大人起了争执,回家后昏迷到现在。”

  要真是黑无常报复老人家吃了他一个饽饽,谢不宁也好代窦老爷子写表文烧下去,请求对方原谅。

  谁知王五听了却是嗤笑一声:“什么黑无常啊,就是我们一兄弟,诨名‘花巾子’。”

  谢不宁讶异:“不是黑无常,是花无常啊?”

  “……”

  王五无语地道:“你要这样叫也没错,确实听他说在城隍庙附近碰着个不识好歹的老头。”

  听他口风,倒像是知道事情真相,谢不宁立即又往香炉里添跟粗粗的香,问道:“所以窦老先生出事和花无常有关?”

  既然王五称他兄弟,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王五看他一眼,享受地吸一口香火,有些飘飘然道:“也不是我兄弟害的他,而是那卖饽饽的,本来就不是人!”

  原来,诨名“花巾子”的那位阴差路过城隍庙,见到一鬼装作卖饽饽的人,迷惑了窦老爷子。

  这阴差也是个古道热肠的,好心上去破坏那鬼的诡计,谁知窦老爷子不止脾气犟,还倚老卖老地批评他年轻人不讲理。

  这可把花巾子冤枉坏了,论年纪,窦老爷子在他面前才是年轻人……

  后来的事情谢不宁也知道了,窦老爷子怕人跟他抢饽饽,几口把一个硬面饽饽下肚,亏得他老人家牙口好。

  鬼做的食物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那饽饽看上去新鲜热腾,吃进肚里就是一团腐物——关键是现代设备还查不出来,不就只有等死了。

  说起来那阴差也是好心,谁知窦老爷子还能抢着送人头呢,硬是吃下去了。

  “看来,你那兄弟叫红领巾更贴切啊……”谢不宁感概道,多么有正义感的阴差!

  王五死的久,也不知道红领巾是什么梗,吃香火吃上头了,直道:“嗯嗯,好,好名字!我早觉着他那诨名猥琐……”

  旁观的人既看不见王五,更听不到他说话,听谢不宁扯到什么“红领巾”,都是一头雾水,但也不敢出声打扰,憋得慌。

  既然找到根由,事情就好办了,烧一道符给窦老爷子把腐物催吐出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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