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剑尊俏蛇妖/暴君与妖后 第10节

  敖夜回首,佘宴白抬眸,两人对视片刻后,敖夜率先移开眼,道,“你尽管说,不用刻意避开宴白,他乃可信之人。”

  佘宴白眨了眨眼,往后一靠,双手抱胸,笑盈盈道,“说吧,我听着呢。”

  这一瞬间,孟天河意外地体会到福安曾经的心情。不过碍于敖夜态度坚定,犹豫片刻后,孟天河选择相信敖夜的眼光。

  孟天河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送至案上,郑重道,“先请殿下过目。”

  敖夜甫一拆开,看见上面熟悉的字迹便是心中一冷,待看到信末的一方红色印记后,怒意已在眼底聚集。

  这世上若说谁迫不及待地想要他的命,除了三皇子敖稷别无他选。

  即使敖夜早就猜到是他,可此刻真的证实后,也不免心绪起伏。

  如今,敖稷觉得他碍眼,便想方设法地谋害他。那宫里的柳贵妃会不会哪日也觉得他母后碍眼?

  想到这,敖夜脸色一沉,捏着信纸的力道大得差点把它捏烂。

  佘宴白见状,抬脚踢了踢敖夜腰侧的佩剑,笑道,“再捏,那信就要坏了。”

  敖夜回神,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叹道,“我失态了。天河,你继续说。”

  “殿下,我去兴州杀了柳明志后,他那瘸腿的儿子受了刺激,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说什么三殿下一定会让您的命留在这儿。我寻思不对,便仔细搜查了他们的东西,果不其然找着了这封密信。”孟天河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头,怒道,“我来之前,我父曾说过殿下处境堪忧,不想殿下实际面对的境况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唉,这些年殿下受苦了。”

  敖夜垂下眼帘,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折好信再装进信封,“这事你暂且压在心底,莫对旁人透露。”

  受苦?那倒不至于,不然也不会令某些人恨得想杀了他。

  “殿下放心,我保管这事没第三个,不,是没第四个人知道!”孟天河昂首挺胸道。

  “嗯。”敖夜颔了颔首,转言道,“那阿宁父子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命你将他们送去边境吗?”

  孟天河转头望了眼候在大堂外的阿宁父子,无奈道,“我本来想按殿下的吩咐,找到他们后就送去边境,可是阿宁那小子的爹死活要来见您一面再走。没办法,我只能带他们来了。”

  “让阿宁父亲进来。”敖夜沉声道。

  “是。”

  孟天河脚下一转,却忽然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可是身体不适?”敖夜关切道。

  孟天河甩了甩脑袋,笑道,“没事,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

  “回头让姜大夫为你看看。”敖夜仔细观察了一下孟天河的脸色,这才发觉已入堂内许久,他脸上的红色仍未散去。

  “嘿嘿,知道了。”孟天河不以为然道,“咱北境人天生身体强健,我歇两天就好了。”

  “不可讳疾忌医。”敖夜严肃道。

  孟天河挠了挠头,乖乖认错道,“殿下说的是,我待会就去老姜头那儿拿副药。”

  佘宴白忽然坐正了身体,双头搭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盯着孟天河离去的背影,眼睛微眯。

  “有什么不对吗?”敖夜一回头便望见佘宴白慎重的神情。

  佘宴白往后一靠,双手交握,合上眼轻声道,“阿夜,实不相瞒,刚刚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种危险即将来临的预感,但到底是什么危险,他也说不好。

  敖夜皱了皱眉,正欲仔细询问,就被进来的阿宁爹爹打断。

  “草民季敏言,多谢殿下与佘公子的救命之恩。”阿宁的爹爹进来后便往地上一跪,朝敖夜与佘宴白磕了几个响头。

  “不必多礼。”敖夜抬了抬手,“请起吧。”

  季敏言犹豫了一下,说道,“殿下离开兴州时,我儿阿宁曾送予两位一个木匣。不知殿下可曾打开看过?”

  “里头有两本要命的册子。”敖夜审视着季敏言,“其实孤很好奇你如何会得知那些隐秘的东西。”

  “殿下若曾仔细翻看那册子,必会在最后一页看到我的名字。因为我曾在柳贺年手下为官多年,与之是一丘之貉。”季敏言嘴角挂着苦笑,眼中却浮现出深深的怀念与一闪而过的恨意,“后来我夫人怀着阿宁时被柳贺年的家眷撞倒,因此难产离世。她临死前哀求我为儿子积德行善,我才幡然悔悟,不想继续为虎作伥。只是柳氏势大,我不敢触怒他们,只能以病辞官,甚至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多年来不敢带儿子离开江宁府的管辖之域。”

  “原来如此,阿宁那孩子还当你藏了什么值钱的宝贝呢。”佘宴白歪在扶手上笑道,“我们走前,还追着非要送予我们。”

  季敏言的笑容里夹杂了一丝无奈,“大水来的太快,所幸我带着阿宁和木匣子逃了出来。后来我染上病,又怕木匣里的东西被人发现,就找了个隐秘之地埋了起来。阿宁那孩子好奇,我只得随口搪塞几句,没想到他还当真了。”

  不仅当真了,还把这要命的东西送到了与柳氏敌对的太子手中。

  孟天河找到他们,口口声声说要送他们去边境生活,但季敏言却不敢跟着走,怕这一走就要与儿子一道命丧黄泉。

  “殿下,我季敏言敢对天发誓,阿宁绝对不知晓那木匣里放的是何物。”季敏言一副慈父心肠,又跪了下来,祈求道,“季某愿任由殿下处置,但阿宁还小,故恳请殿下饶他一命。”

  “你面前站着的可是个大善人,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的那种。”佘宴白调笑道。

  “孤若是想要你们父子的性命,早在孟将军见到你们的那刻,你们就死了。”敖夜淡淡道。

  “多谢殿下。”季敏言道,“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凡人皆如此……”

  话说了一半,佘宴白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起身扯住敖夜的袖子就往外走。

  “怎么了?”敖夜道。

  “你听——”佘宴白拉着敖夜走到大堂外才放了手。

  “什么?”敖夜道。

  下一刻他就知道了。

  老姜头气喘吁吁地跑来,快到敖夜跟前时又连忙后退好几步,神情紧张。

  “疫病!兴州恐出现疫病!”

第13章

  金銮殿上。

  元朔帝靠在宝座中,抬手揉了揉一直跳个不停的眉心,片刻后朝身旁的大太监摆了摆手。

  大太监福全得了示意,上前一步,右手持着的拂尘一甩便搭在了左臂弯上。

  他抬起下巴,拖长了调子喊道,“退朝——”

  “恭送皇上——”

  文武百官们整了整衣衫,就要下跪行礼,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小跑的声音,回头一看,是守在外头的御前侍卫。

  “陛下,有急报!”御前侍卫在殿中跪下,神情沉重。

  “哦?”元朔帝坐正了身子,俊朗的面容因微笑而显出一些岁月的痕迹,“呈上来。”

  福全欲走下高台去拿急报,却见那个御前侍卫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急报并未送至宫中,只转为口信。”

  “说来听听。”元朔帝心生好奇。

  文武百官亦然,纷纷把目光投到了御前侍卫身上。

  “太子殿下命人传来急报,说是江宁府出现了瘟疫,传播迅速,百姓染病者已不知凡几,故恳请陛下慈悲为怀,速速遣御医前往江宁府救治百姓。”御前侍卫道,“驿站恐来自江宁府的急报上沾有疫病,不敢送来,故命人以口相传。”

  “疫病?”元朔帝猛地站起,一手紧紧抓住宝座的扶手,急切道,“那太子是否安好?”

  “急报上并未言明。”御前侍卫答道。

  “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想来在急报送来之前应当无恙,不然这急报便是以李尚书的名义送来了。”右丞相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道,“眼下还请陛下就江宁府疫病一事做出定夺。”

  “爱卿所言有理。”元朔帝心神一松,坐了回去,瞬间恢复了淡定,不再谈及太子,“江宁府遭受疫病袭扰,情况危急,诸位爱卿可有高见?”

  大臣们互相看了看,一时无人作答。

  “自古疫病一出,死伤无数。臣以为,当务之急应当是防止疫病扩散至其他州府。”人至中年、面容严肃的左丞相上前一步道,“请陛下下令在疫病结束之前,严禁身处于江宁府的百姓外出。同时,为安民心,对江宁府派医送药,尽力救治百姓。”

  “便依左相所言。”元朔帝看向下方的诸朝臣,“诸爱卿,可有哪位愿意率队前往?”

  “儿臣愿意前往。”三皇子敖稷高声道,“大哥身处险境,儿臣这个做弟弟的怎能在京城安享太平呢?儿臣愿去江宁府坐镇,以换大哥回京。”

  朝臣们面面相觑,不知三皇子怎会如此做派。毕竟他与太子之间的恩怨人尽皆知,以致于他此刻的行为令朝臣们就好比见识到了日出西方、水往高处流,真乃天下一大奇事啊。

  元朔帝一愣,望着敖稷稍显稚嫩的眉眼,目露担忧,温言道,“那里有疫病,稷儿你要是有个闪失,朕和你母妃可如何是好?”

  “正是因为那里危险,儿臣才必须去。大哥乃是储君,若是在江宁府不甚染上疫病,将影响社稷安稳啊。”敖稷生得俊秀,这会神情诚恳,看着倒像个担忧兄长安危的好弟弟,只眼眸深处藏着的恶意叫人知晓他此举并非善意。

  说罢,他往地上一跪,头磕在地上,言辞恳切,“求父皇恩准!父皇若不恩准,儿臣便长跪不起。”

  “殿下,您身份尊贵,怎能亲临险境,不如换旁人去?”柳氏一派的朝臣有心想劝。

  敖稷仍保持着跪姿,转过头横了眼那人,“大哥身份更尊贵,不也在江宁府?我如何去不得?”

  元朔帝温和的目光透过额前垂着的旒珠落在敖稷发顶,许久之后,才叹道,“朕允了。”

  “谢父皇!”

  幼敖夜五岁、时年十五的敖稷起身,笑容得意,眼中没有掩饰好的恶意叫高台之上的帝王看得一清二楚。

  “稷儿此行,切记保重身体,我与你母妃在宫里等你平安归来。”元朔帝垂下眼帘,神情是一贯的慈爱。

  而敖稷带着御医与药材前往江宁府的一路上却是多灾多难。

  遇山,有不要命的山贼跳出来拦路抢劫,不甚伤及数位御医。遇水,船破,大半药材被水浸湿从而药效大减。即便是走在平坦的大道上,也有马匹误食毒草而死。

  本来至多十天的路程,他们硬是走了月余才到。

  等到了,疫病也好了。

  -

  江宁府所辖之域本渐渐恢复生气,谁承想,水灾的阴霾尚未完全退散,疫病的阴影又笼罩在众人头上。

  随着疫病扩散,一个又一个人倒下,纵使府衙外堆积的金银再多,也无法安抚百姓们心中的惶恐。

  “疫病愈发严重了,你在房里安生呆着,哪里都别去。”敖夜把佘宴白送回房中,还命同样从兴州而来却身体康健的阿宁陪着他。

  佘宴白一伸手,拽住敖夜的袖子,蹙眉道,“你不过□□凡胎,怎敌疫病?救治百姓自有大夫,你去又能如何?”

  “宴白,我很快就回来。”敖夜轻轻拂开他的手,安抚道。

  之后,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宴白哥哥。”阿宁瞧他脸色难看,小心劝道,“殿下也是怕你染上疫病才没让你跟着,等情况好转了,说不定就让你出去了。”

  短短数日,阿宁已经了解到佘宴白有多喜欢粘着敖夜了,两人可谓是形影不离,这会也只当佘宴白是为了两人的分离而不高兴。

  佘宴白透过微敞的窗,望着敖夜远去的身影,轻声道,“嗤,到头来还得要我救他。”

  “嗯?”阿宁没听明白,一低头却瞧见佘宴白左手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墨绿的镯子,不由得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了差错,明明刚才还没有的啊……

  “没什么。”佘宴白离开窗边,垂落下来的袖子遮住了腕上正闪烁着金光的镯子。

  阿宁摸了摸脑袋,愈发不懂了。

  不过六七日功夫,府城的人便病倒了大半,染病者先是浑身发热,接着便是昏迷不醒,身体迅速虚弱下去。

  有个别体质差的不过两三天便会在昏迷中死去,令众人愈发惶恐。

  老姜头与之前随行而来的御医商讨后,一致决定将染病的与未染病的隔离开,然后再想法子救治。

  而被官兵们集中在一处地方的染病百姓却慌了神,只以为要他们等死。甚至那些未染病的,也不愿意离开他们生病的亲人。

  一时间,官兵与大夫们在百姓眼中竟成了比疫病更可怕的存在。

  “放我出去!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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