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一分都不能少吗？”夫妻二人同时不甘道。
“91万，还有点可能。”羽洪舟道，其实这套房子业主底价90万，他是故意报高两万让客户砍价，砍价是老百姓天生的技能，砍得越多，心情就越爽。
“才少一万？”果然，夫妻二人虽然对房价依旧不满，但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抵触。
“能不能少一万还得看房东肯不肯呢，这个房东是个老阿姨，要不是腿脚不方便，压根就不舍得卖。”
“小羽，你去问问房东90万卖不卖，凑个整，你的中介费我们也不和你谈，一点二就一点二。”夫妻二人商讨片刻之后，再次朝羽洪舟说道。
成了！
羽洪舟心中窃喜，不过表情上却一阵为难，“我试试吧。”
谈到这一步，其实结局已经差不多可以确定了，这对夫妻属于是刚需急需，而且目标明确，这就是A类客户。
大公司培训会有详细的客户分类课程，羽洪舟离职以前也听过，但是有点填鸭式培训的感觉，虽然讲得很详细，但是也很分散，在他这里其实就三类。
A类：刚需急需
B类：刚需不急
C类：置换投资
针对此三类客户运用不同的话术技巧，基本十拿九稳。
既然客户出到了价格，羽洪舟便直接约了房东，签合同、打印资料、付定金、他已经非常熟练了，总共花了两个多小时。
此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房东老太太拿着定金慢悠悠离开，汪哥夫妻还有些忐忑，所以在羽洪舟店里暂时没走。
“小羽，我这首付你没算错吧，不是首套三成吗？咋要48万这么多？”汪哥老婆一脸急道。
“汪哥放心，没算错的，加上契税和我的佣金差不多50万，有压力不？有压力跟我说，我有办法。”羽洪舟笑道。
“压力倒没什么，就是想留出十万左右来装修一下，那个房子的装修肯定是要敲掉的呀，首付是怎么算的？我刚才还没搞懂。”
“贷款是以评估价来算的，这套房子虽然卖90万，但是银行评估却只有60万，首付三成，贷款七成，也就是说银行贷你42万，90万减去42万就是首付48万。”羽洪舟详细解释道。
“我早就知道了，你还在这云里雾里，字都签掉了。”汪哥吐槽了他老婆一句。
“你厉害！”汪哥老婆翻了个白眼。
“不过小羽，你刚才好像说有办法降低首付？”汪哥问道。
羽洪舟点点头，“对，银行的评估是免费，是直接以片区均价套用，若是要做低首付可以走评估公司做高评，大概能把评估总价提高到75万的样子，这样银行就能贷52万，然后首付就只需要38万了。”
“这个好啊，刚好能省下十万来，压力小点，省得再去做装修贷。”汪哥夫妇同时喜道。
“走评估公司的话，评估公司会收一笔费用，大约两千元左右。”羽洪舟补充道。
“又要两千啊，买个房子还真是难，你这里还有一万多中介费呢。”汪哥老婆嘀咕道。
“能省十万也好，2000块出掉也没事，小羽，就这么办吧，走评估公司。”汪哥拍板道。
“好嘞，我帮您联系好，到时候你们直接签字付钱就行。”羽洪舟笑道，评估费他也能拿到几百块返点。
第8章 愧疚
汪哥这一单做下来大概有个一万二的收入，还算不错，当下又到了饭点，所以羽洪舟干脆便邀请夫妻俩一起吃饭。
舍与得之间需要一个平衡，刚才汪嫂又谈到了佣金打折的事，羽洪舟寸步未让，这顿饭必须要请。
虽然只有三个人，但是羽洪舟点了几个并不便宜的硬菜，又抢先把钱付了，这样一来，汪哥夫妻心情好了不少。
“小羽是哪里人？看起来好小。”等菜的功夫，汪哥夫妻与他聊起家常。
“我是禾书县的，年纪是不大，刚满二十。”羽洪舟笑道。
“才二十啊！正是上大学的年纪，咋没去上呢？”
“嗨，读书不行呗。”羽洪舟扯了个谎，这个问题已经好多人问过，他都是这般回答。
“你不像读书不行的人，我看你店虽小，但是整整齐齐，文件夹也收拾得非常好，有一股读书人的气质，而且你做事利索勤快，字也写得不错。”汪哥笑道。
“对。”汪嫂附和道
“哈哈，”羽洪舟一笑，这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形容他，心里多了几分感动，于是便解释道：“我主要是家里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父母常年在外打工，我放心不下远走上学，所以便干脆不上了。”
“那可太可惜了……”
菜很快就上来了，三人边吃边聊，羽洪舟也清楚了汪哥夫妇的一些情况，原来这夫妇俩都是大学老师，难怪能看出羽洪舟有一些读书人的气质。
一顿饭下来，关系拉近不少，然后也敲定了办理按揭的的时间，帮汪哥夫妇打好了车送走，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羽洪舟回到店里靠在桌子小睡。
刚刚睡着没多久便被电话铃声吵醒。
“洪舟，宏康小区曾阿姨那套七楼被你卖了？”
迷迷糊糊的，羽洪舟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耳熟的声音。
“呃，是我，上午签掉了合同。”羽洪舟清醒了一些，看到电话是以前的同事韩亮打来的。
韩亮与羽洪舟、王景山三人算是走得比较近的，只不过各有发展，他并没有离职出来单飞，而是做了品牌中介公司的店长，每个月都有底薪加分红，过得也算滋润。
“你动作挺快啊，我下面的业务员刚好有个客户，结果一打电话，曾阿姨说在你这签掉了。”韩亮无奈道。
“也是凑巧，客户也爽快，付了五万定金，对了，房源还是你告诉我的，到时候我发个红包你。”
“红包就免了，请我搓一顿就行，叫上景山。”
“行，没问题，昨天我还跟他吃了顿火锅。”
“靠，不叫我？”韩亮大声道。
“昨天叫了他帮我做事，我收了个独家盘，一楼带院子的，里面好重的狗屎味，然后叫景山喷了一天除味剂。”
“一楼带院子的啊，那紧俏得很，我有这种客户的话转给你。”
“那感情好。”羽洪舟答应道，“不过我手上有好几个置换的客户，估计很快能成，用不了几天这套房子就能出掉。”
“你还真敢说。”韩亮轻笑道，不过语气中却没有不信之意，羽洪舟的实力他是最清楚的，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仿佛什么东西都计算好了一般。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看一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午饭吃得比较晚，现在肚子也不饿，所以便回了出租房躺床上休息。
一觉醒来刚好晚上十点，看了下手机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刚才他为了睡个舒畅觉关了手机铃声，现在只好一一回电。
“爸。”
“洪舟，干什么去了？打几个电话也不接……”电话中传来父亲熟悉的唠叨声，旁边还有母亲的附和。
父亲在外面做包工头，母亲在工地上做饭，家里的爷爷由身体较好的奶奶照顾，这是很多农村家庭的现状。
“你昨天又给你妹打钱了，一次别打这么多，你自己也要存点钱买房买车将来好娶媳妇。”母亲抢过电话说道。
“没多少钱，我前天晚上给人家看了个阴宅，收了两万块，便给冬薇打了五千，剩下的钱我存着呢。”羽洪舟笑道。
“别这么辛苦，早就说了不要去学你爷爷那些东西……”
“蠢婆哩你懂个毛，”父亲打断了母亲的唠叨，对着电话道，“洪舟，家传的东西你有天赋就好好学，你爸我就是没读到书，脑瓜子转不过弯，你不同，不过你妈有一点没说错，不要太勉强，尽量不要沾太大的因果，不要为了钱去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
“知道了爸，我做事您放心。”羽洪舟道，挂断了父母的电话之后，他立马又回了另外一个电话。
“喂？羽哥哥！”电话里传来方南暖糯糯的声音。
“方南，不好意思刚才睡着了，你休息了吗？”
“刚躺下，还没睡呢，羽哥哥今天怎么睡这么早？”
“嗯，这两天跑上跑下有点疲惫，所以补个觉，对了，你的银行卡办好了不？或者你有注册威信的话可以加我好友，搜我手机号就行。”
“我有威信啊，羽哥哥，我马上加你，你通过一下。”方南开心说道。
很快，一个‘A方方’的人邀请添加好友，羽洪舟立即点了通过。
“太好了羽哥哥，加了威信的话我们就可以开视频聊天了。”
“这……下次吧，你睡下了，何况还是在女生宿舍，不方便。”羽洪舟赶紧道。
“哦，那好吧。”方南有些遗憾。
“下次再视频，说实话，我一直以为你是男生，现在突然知道你是女生之后，心里有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哈哈哈……”羽洪舟尴尬笑道，这话说的是大实话，他有一种‘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的感觉，总觉得怪怪的。
方南也是哧哧跟着笑，表示理解，聊了一些生活上的琐事之后，羽洪舟通过威信给对方转了两千元，要求她把钱接起来。
方南推辞不过，只好接受。
挂了语音聊天之后，羽洪舟发了会呆，当初资助方南也抱有一定的目的，那便是为了功德，手拉手活动是全国性质的，当时同时资助方南的有很多，但是坚持到现在没断的只有羽洪舟一人，所以方南现在信任他，感激他，甚至迫切想见他，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羽洪舟的心底深处一直是把方南当作刷功德的道具，所以现在他感受到方南的真情实意之后，心里感觉非常内疚，无颜面对。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叫爸妈认个干女儿，多一个妹妹也不错。”发呆了半个多小时，羽洪舟终于醒过神来叹息道。
第9章 张员外
出门吃了点东西，羽洪舟再次来到店里，十一点时，他照例在门口插上三根香。
十一点五十五分，一位特殊的客人上门。
“小伙子，有好的宅邸吗？”进来的是一位面色苍白的矮瘦老者。
一看到这位老者，羽洪舟立马起身走到门口把门关上并从里面反锁，然后又把门帘打下来。
“老丈请坐，小子有礼了。”羽洪舟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张黑色硬纸壳做成的小椅子。
矮瘦老者点点头，缓缓坐下，道：“小伙子不错，挺懂规矩的。”
“呵呵，就是吃这碗饭的，老丈您怎么称呼？”羽洪舟垂手而立，以拇指尖紧紧掐住中指指根。
“承蒙大家抬爱，都唤我张员外。”矮瘦老者道。
“原来是张员外当面，小子听说过您，您怎么会要购置宅邸？您不是有百里福地吗？”
“屁的百里，说到这个老夫就来气，你们人间的挖掘机现在便在我那福地上动工呢！”矮瘦老者身躯一震，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
看到这里相信大家伙也差不多明白这老者的身份了，这是一只积年老鬼，因生前铺桥修路行善积德，所以死后阴寿连绵，只要不犯事，连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都不会拘他。
“呃，您老的福地难道是最近九星广场开发的那一块？”羽洪舟瞪大眼睛道，所谓福地便是积善之鬼逗留人间的固定封地，一般在人烟稀少的郊外，也有责任保一方平安，若是保得好，有机会晋升为土地公之流位列仙班。
“就是那里。”张员外一脸无奈，“最近几年你们人间的开发太凶猛了，我们这些孤魂野鬼都无容身之处。”
“呵呵，张员外说笑了，九星广场开发出来对您也有好处啊，人口一多，您的责任也多，施展的空间就大了，以后那里是建游乐园的，只要您保护好游玩的孩子们安全，这功德还不是蹭蹭往上涨！”羽洪舟开导说道。
一听这话，张员外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不过还是恼怒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现在那里日夜不停施工，我的宅子都快塌方了，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得，您老稍等，我给您找找看有没合适您的宅子。”羽洪舟一边宽慰对方，一边打开抽屉取出一本黑色封面的本子翻动起来。
过了十来分钟，羽洪舟抬起头道，“不好意思久等，甜水镇有一处宅子不错，原主人是清朝光绪年间一位进士的衣冠冢，他的阴寿三月前消耗完毕，已经去投胎去了，出售要求是关照一下他家的后人，最多百年便可，百年之后儿孙自有儿孙福。”
“天水镇？那个高铁横穿的镇子？”
“嗯，不过您放心，那宅子离高铁有二十里呢，不吵闹。”
“那不错，进士家的宅子也敞亮，不错，这处宅子老夫要了，至于关照他后人，那也没问题，不过才百年时间，小伙子，你这怎么收费？”
“一香功德，或者是至少价值五万的古董也行。”羽洪舟道。
“功德可不给你，老夫自己都嫌少，给你个古董吧。”说着，张员外从手上撸下来一个米白色的扳指放在羽洪舟的桌子上，“这是象牙做的，按照你们阳间的货币估值应该在7万到9万的样子。”
“多谢张员外赏。”羽洪舟嘻嘻一笑，然后取出一张黄纸，黄纸上写满了字符，用打火机一烧，张员外手中出现一张同样的黄纸。
“这是宅契，上面也有那位进士后人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