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教授本人不是托尔斯泰的书粉,从前面并不太了解托老就可看出一二。
若是喜爱托老的人,看到这部作品,一定会热泪盈眶吧。一点也不夸张。
“顾老师有这么高的文学素养,既能低头写畅销书,也能创作这样的作品,身具奇才啊。”
田教授认为本书不能随随便便的翻译,必须要做好很多准备。她从前面想像达西山教授一样出名的心理,到现在多了一份要把好作品完整翻译出的责任感。
一周时间有点托大了,田教授想着。即便只有一万七千多字,但要扣字扣词的译,时间还是紧迫的。
挨打要立正,犯错了就要认。她打电话给赵主任。
电话接通,田教授说明情况。
“没问题,我也说了,一月底交给我就行了。”赵主任不确定地提问,“田教授,你说的因为文章的关系,要更加缜密的进行翻译。”
“这个文章的关系,是不好翻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赵主任看之前的一夜天才、不朽的逃亡者,阅读完是明显能感受到文章好。
可这次的续写……赵主任看完是一九九四年的肯尼迪——摸不着头脑。
再加上负责翻译的田教授打来电话,故此,赵主任有这样一问。
“托尔斯泰的原剧作《光在黑暗里发亮》,如果是98分的作品,那么顾老师的续作能达到九十分。太精彩,所以才要更慎重的对待。”田教授回答。
评价这么夸张?那赵主任自然是选择相信,他挂断电话后喃喃自语着,“看来这次的贺文,起码也能顶一只熊猫。”
其实田教授没注意到一个爆炸点,也是被顾陆刻意藏起来的点,这也是顾陆本人认为茨威格的神来之笔!
刻意隐藏的顾陆下车了。外地人来雾都还是坐轻轨比较好,因为不少游客坐出租车会吐……
他乘坐的网约车就遭遇了这一件事,前任乘客吐了。然后司机师傅从他上车吐槽到下车。
也不知道司机师傅讲出来会不会开心点,反正顾陆在心里是边敲木鱼边不厚道地笑着。
顾陆看着导航,找着目的地。
雾都的火锅店和便利店一样多,但四九城刷羊肉汤锅的却比较少,对方专门选择了“老四九城地道刷羊肉铜锅”。
顾陆也不知道怎么说,如果他是地道的地道人,没理由来雾都吃铜锅啊。更何况只是在四九城读书的雾都人,返回老家更不会想这一口啊。
两人在店门口碰头,对方是第一时间认出了曾经的同学。口中说着,“经常上热搜,基本发一本新书,就可以在互联网上看见你的样子,哈哈哈感觉网上加了点滤镜。”
“你这话说得,诽谤!”顾陆表示自己上网从不开什么滤镜,就是纯天然的帅。
窦科提前订了位置,坐下后让顾陆点菜,后者言语:“只要是肉,什么都可以。”
“羊肉卷、牛肉卷还有鸡肉卷,都来两份吧,顾哥,你看你有没有什么爱吃的?”窦科勾着菜还边嘀咕,“没有的话,那我们先吃了吧。”
等上菜期间,两人去打蘸料,铜锅就要弄点豆腐乳了,再加上芝麻酱。
对了,说起来互联网上有一个调查,如何激怒xx人。其中雾都人是,吃火锅时点鸳鸯并且打麻酱蘸料……
端着蘸料返回时,铜锅已热腾腾的冒着白气。
两人坐着闲聊一会。
食铺氛围还挺好,墙上抬着很多以前四九城的黑白老照片,进门时候的迎客厅墙上,镶着一辆黄包车。一看就知道是人均一百五往上的地。
“顾哥,你看我变化是不是很大?”窦科说,“虽说真的不比得顾哥。”
“你五官和高中其实没什么变化。”顾陆回答。
外号是蝌蚪,果真是没叫错的外号,皮肤越来越黑。一方面是天生的肤色,另一方面是长期在户外跑。
“变黑了,变黑了。”窦科叹气,“这鸟工作没办法啊。”
上菜了,窦科呼呼往锅里倒茶。
席间窦科分享自己的工作,他称之为“瞎混”,遇到不少奇葩客户,还有提及的奇葩要求。
顾陆也专心听着,像之前的网约车师傅一样。有一类人非常喜欢把自己生活中不顺畅的事表达出来,且倾述了也不会好受。
同一件事说十遍,还是气呼呼的。
那为什么要讲给别人听呢?是想让别人认同“我生活多不容易”。
龙门阵摆到铜锅里的汤水变浑浊,两人吃得也差不多了。顾陆看是时候了,把时光胶囊返还给窦科,同时也开机拍摄。
“这真是麻烦顾哥你跑一趟了。”窦科笑着说,顺手就拆掉信封,三个提问出现在镜头前。
[一、是不是距离复旦大学更近了?
二、谈个刺激热烈青春活力的校园恋爱了吗?
三、加入礼仪模特社了吗?]
“哈哈哈,读书时期真逗。”窦科的说笑声有点刺耳,因为顾陆听出了嘲笑的意味。
咕噜大王也没听错,就是嘲笑,因为三个问题,窦科一个都没成功。
“奥数竞赛也没走通,就考了个普通大学,大学也普普通通的摸鱼度过,环工专业真他妈是天坑,然后现在跟着我爸瞎混。”说着窦科点燃香烟。
抽的利群,并且伴随着烟点燃,窦科还把写着三问的便签纸揉成一团,特别用力,似乎是怨恨着什么。
“抽不。”窦科递烟,后者不抽烟拒绝了。
“看来今年我只能利己了。”窦科说,“这烟自己抽只能利己,散出去才叫利群。”
“言之有理。对了,我记得叔叔好像是做家电维修的吧?”顾陆记忆里有这个回忆,教室空调坏了,就是窦科让窦父免费维修的。
“对啊,家电维修没一点前途的。是出去相亲都不敢说自己职业的地步。”窦科说,“再加上维修过程中经常遇到瘟神,我上一天耍一天。”
有点夸张了,就顾陆来看,有一门手艺吃饭是挺好的。况且修理工挣得还可以,相亲市场应该不差。
不明白窦科对修理工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敌意。无论如何,顾陆先把摄影器材关闭了,感觉接下来的对话内容肯定不适合放出来。
“今天还叫我去搞什么给空调加氟,爬外墙危险得很,我没有去。”窦科说,“我喊他借给我十万块,我自己去搞个小生意,他因为不同意。修理工又危险又累,难道做一辈子?完全不为以后打算……”
好的,顾陆明白了,老同学对修理工的抵触是来自父亲。
顾陆在旁边听着,充当情绪垃圾桶。手上也没闲着,窦科把杯中的茶水喝完了,就给续上,喝完就给续,动作可以比肩海底捞店员。
“借钱,又不是直接给。”
“家里就我一个娃儿,我搞不懂为什么不答应。”
“他外甥来借钱,五万块,二话没说就给了。外甥还比亲生的亲些?”
……
说了几分钟,窦科突然抓住顾陆的手,还以为下一秒要借钱。
没曾想是窦科说的是,“顾哥别倒了,你这都给我倒了八杯茶水了,我肚子都喝涨了。”
“是吗?主要是我不会安慰人,就只能倒点茶水。”顾陆说。
窦科起身去个厕所。
顾陆看着对方匆匆而去的背影,待对方回来坐下。
吃得差不多了,窦科也准备付款了。
“蝌蚪,你是有些瞧不上叔叔的工作吗?”顾陆的疑问好像是漫不经心,但却让窦科一怔。
第444章 语言的作用
“也不是——”窦科下意识想回答,也不是瞧不起,只是修理工这份工作真不行。
话未说出口,窦科回神,想到自己近况,“我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呢,我自己都在做这行当。”
“高墙作业确实危险,那是担心叔叔的安全情况吗?所以才这么抵触维修工?”顾陆给个台阶。
“对对,有时候真的太危险了。之前我就见到,有修理工安全绳都不好好系上的。”窦科立刻顺坡就下。
是否真的这般想,只有他本人知道。
“受访小礼品。”顾陆把前面随身携带的礼盒拿过去。
“什么东西?”窦科接过来,瞧见礼盒的商标,“茅台,卧槽!顾哥赴汤蹈火啊。”
上镜给钱好像有点不太好,毕竟是老同学。顾陆就决定视情况送礼品,价值圈定一千五左右。当然这有可能是顾陆想太多,毕竟现如今钱最实在。
“看你朋友圈,好像对白酒评鉴有些门道,所以就买了这个。”顾陆说,“这礼物没买错吧。”
窦科爱喝白酒属于家风,从爷爷开始就在老家自己酿点白酒喝,所以他也沾染了点。
当然爱喝酒和顾父那种酗酒,还是有本质的差距。好比窦父工作期间从不饮酒,甚至调班休息,也不会喝多,浅尝辄止。
“顾哥,能不能给我搞个签名?”窦科拿出一本九成新的《冰菓》,并说,“真的没想到,原来顾哥你和戚采薇在读书时在一起过,若不是这个半自传小说,谁能想得到?藏得真严实!”
假话,窦科对看书没兴趣,他此举是想拉近关系,几天前才在书店买的。
“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只是巧合。”顾陆签上名,龙飞凤舞的,不一定看得清,但一定快。
各回各家,顾陆和窦科在店门口分别。前者先回家休息,下午霸权社的人就来了。
后者窦科提着礼盒在外闲逛了一会,情绪有点奇怪的平静。
也许是顾陆很出名,说出来的话语有分量,他听进去了。也许是窦科本来心里就纠结此事,一朝被点破。
窦科发现自己似乎从小都瞧不起爸爸的工作,小时候开家长会还会因为窦父穿制服感到生气。但长大了,窦科自己在大学兼职,了解到挣钱不易,就非常心疼父亲,为什么还是那么敌视?
闲逛着,思绪也一样,都是漫无目的。想不出答案的窦科,大概六点左右回到家。
窦母已做好一桌子菜。
“今天我和朋友在外面吃了,就不吃了。”窦科提着酒准备往自己卧室走。
“说了多少次,少去外面吃,少去外面吃。外面不干净,还有外卖也少点。”窦母的碎碎念如约而至。
窦科都习惯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回到卧室。“嘭”的关门声是最后的抗议。
六点四十左右,窦父回来。如果没有加单,他基本都是这时间点回家,瞥了一眼紧闭着的次卧房门,什么也没说。
把工具包放阳台,坐下开始吃饭。
期间窦母聊起一些事,比如谁谁谁办酒要送人情之类。窦父大多数时都是倾听者,偶尔“嗯”一声。
“啪——”
门突然打开了。
下一秒窦科拿着茅台,放在桌上。
“来,我陪你喝点。”窦科说着开始拆礼盒。
“家里酿得有酒,在外面买多花钱。”窦母说。
窦父目光也带有探寻,喝酒的人哪会不认识飞天茅台。
“今天和一个在四九城回来的朋友见面,他在拍短视频,我帮忙出了个镜,这个就是他送给我的。没花钱。”窦科解释。
听见没花钱,窦母就停止了碎碎念,到厨房拿来了两支2两杯。
“这酒应该留起,以后可以送礼。”窦父说,“我母猪嘴,喝不惯这么好的酒。”
母猪嘴大概也是方言,形容味觉不灵敏,吃不出好东西。
不过窦父的话只是让窦科一顿,紧接着动作更麻溜,拆完盒子,直接把瓶子拧开了。
给自己和窦父满上,窦科深吸一口气,浓烈的酒香,当然这是对喝酒的人来说才是香。
说是喝不惯,实际还是会品的,只见窦父先先嚼一颗油酥花生米,再抿一口,板着的脸上也有了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