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的商业氛围没有后世那么浓,影视作品和明星们的带货能力反而比后世那些所谓的明星和主播强了一百倍。
一部影视作品的火爆往往就能让一个时尚单品火爆整个中国。
他笑著赞道:“你这小脑瓜还挺聪明!明星同款,到时候只怕那些老百姓要抢疯了!”
“明星同款”这个词对陶玉书来说很陌生,但她一下子就理解了林朝阳的意思,兴奋的说道:“这个词太准确了!”
陶玉书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现在国内有GG,但还没有请明星当代言人的意识,她这种方式算是变相的请那帮明星当了一回代言人,大家互惠互利。
夫妻俩说话之间,林朝阳感觉陶玉书的商业头脑好像慢慢被他给激发了出来,越来越有生意人的样子了。
又过了两天,陶玉书回来说她白天时接到了深圳打来的电话,是许鞍华派剧组的人到深圳专门给她打了个电话。
现在国内和香江打电话属于国际长途,那些在燕京饭店或者民族饭店办公的外企实力雄厚,可以享受酒店的国际长途服务。
亚欧服装城只是披著外企的壳子,卖场在西单商场,公司则是在西单附近的一处公房。
因为是合资公司,可以申请一条国内的长途电话线,也接不了国际长途。
香江和深圳离的近,在接打国际长途不方便的情况下,很多公司经常会将深圳当成中转,这样就只需要打个国内长途。
许鞍华的电话内容是告诉陶玉书,说《楚门的世界》的后期制作马上就要完成了。
让她什么时候有时间回香江看看成片效果,毕竟他们夫妻俩也是电影的投资方之一。
她还提到了过年之前李翰祥就拉上了胡金铨在联系坎城电影节,三月下旬的时候坎城电影节的现任选片总监吉尔斯·雅各布可能会专程来香江一趟。
坎城电影节如今的名声跟后世还稍有差距,但并不妨碍它还是欧洲三大,在世界影坛都拥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每年的电影节,入围就是一大门槛,来自全世界各个国家的数百部影片竞争每年二十多个的主竞赛单元入围资格,竞争激烈程度不言而喻。
坎城电影节的选片委员会一般都是三组,第一组是负责选拔法国本土影片的,由法国当地媒体工作者们组成。
第二组则是要负责从数量众多的录像带中选取那些有潜力的影片,这一类影片通常都是没有名气、没有人脉又缺乏资金的青年电影人创作的。
而最后一组负责的则是选拔法国以外的电影,负责的是选片总监吉尔斯·雅各布。
另外配有三名选片员,职业涵盖导演、记者和电影爱好者,这一组委员会直接对电影节主席负责。
从选片组配置上也能看得出来,这最后一个选片组才是坎城电影节选片程序权力最大的,也是入围概率最高的。
《楚门的世界》请来了选片总监吉尔斯·雅克布,不能说入选主竞赛单元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肯定是大概率事件。
这部电影从立项之初就是奔著得奖去的,有李翰祥和胡金铨两位大导背书,获得选片的机会不是问题。
但能请动吉尔斯·雅各布这个坎城电影节选片总监,更关键的原因还是在于《楚门的世界》背后有嘉禾。
香江电影这几年横扫亚洲,邵氏、嘉禾等几家电影巨头一直都是坎城电影节版权交易市场的常客。
坎城电影节或许看不上香江电影的艺术性,但他们绝不会忽略香江电影的商业价值。
毕竟电影节要想办的红火,除了参展电影的水准、电影人的名气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版权交易市场必须要活跃起来。
而且不可否认的是,香江电影这几年在亚洲影坛的影响力确实正变得越来越大。
“等忙完服装城的事,也得回香江看看了,真不知道电影最后是个什么效果。”陶玉书期待的说道。
“应该不会太差。”
一部电影最后的成片好坏,谁也没有办法预料,但对于深度参与其中的人来说,大家其实是有感觉的。
《楚门的世界》从投资到剧本,从演员到服化道,无不是精益求精,就算成不了经典,但下限一定不会太低。
时间一晃到了三月份,燕京的各大高校刚开学,谢勉突然找到林朝阳家,说五四文学社想请他去参加个座谈会。
谢勉是当年最初五四文学社的成员,78年五四文学社恢复成立后,他也一直深度参与其中。
林朝阳最近闲来无事,也乐得去跟学生们交流交流。
一早他开著车来到燕大南门外,将车停在了路边,然后步行进校园。
眼下虽是春寒料峭之际,夜晚的气温仍在零度左右,但雨水已过,燕大校园里的草木正萌发著生机。
空旷了大半个冬天的校园此时到处都是青春活力的身影,好长时间没有看到过这幅场景,林朝阳不由得感到了几分亲近。
愉快的步行至图书馆门口,学生们进进出出,热闹非凡,但一进到馆内,气氛却十分安静。
转眼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在图书馆露面了,林朝阳一出现立刻便被一些眼尖的老同事们给看到了。
“朝阳?”正在一楼借书处涂满生看到了林朝阳,兴奋的压低著声音叫了他一声。
林朝阳走了过去,涂满生高兴的问道:“你怎么有空回来了?”
“五四青年社请我来参加个会,就在咱们楼里会议室。”
林朝阳跟涂满生闲聊了几句,没一会儿的功夫,周围便围上了一堆同事来。
这两年林朝阳出现在图书馆的次数越来越少,原本熟悉的同事慢慢的变成只能通过报纸、杂志和电视来了解他的信息。
再见面大家依旧是有说有笑,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种因为时间、身份、地位变化而产生的距离感。
“现在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杜蓉感叹了一句,语气中带著些“终不似,少年游”的怅然。
第450章 林朝阳只有一个啊
第451章 林朝阳只有一个啊
杜蓉比林朝阳大了两岁,但两人进燕大图书馆工作的时间相差并不多,78年林朝阳来时,她也才刚刚工作了一年。
所以他们既是同龄人,也是关系不错的同事,几年时间下来关系一直不错。
哪怕后来林朝阳逐渐成名了,拥有了巨大的影响力,杜蓉依旧把他当成当年那个刚进图书馆的朴实青年。
一直到后来林朝阳出现在图书馆的频率变得越来越少,之后又一年多没出现,今天再见,她的内心突然涌起了无限感慨。
这一年多时间里,关于林朝阳的消息大多是从报纸和杂志上得来的,偶尔还有电视报导。
原本亲近的印象在时间的冲刷之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陌生了。
媒体消息的不断传播,更把林朝阳的形象在同事们的心中更进一步的推远,今天拿奖了、明天签售会火热了……
林朝阳的形象就这样在杜蓉和同事们的心中慢慢变得模糊,也变得不可触碰。
林朝阳跟大家的距离好像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一下子就拉开了。
再次见面,哪怕大家聊的热火朝天,但心里仍然有些疏离,甚至是惆怅。
听著杜蓉的话,林朝阳笑容柔和,“你也很难见啊,一年多也才见了你一面。”
林朝阳的话把自己放在了和大家一样的位置上,充满了亲和与对老同事的想念,让大家心情愉悦。
他又跟大家闲话了一阵,看著还有些时间,便去到了谢道源的办公室坐了坐。
见到林朝阳,谢道源很是高兴,关心的询问了他这一年的经历,林朝阳简单的聊了聊。
“这样也挺好。年轻嘛,多走走、多看看是好事。”
跟谢道源聊过后,林朝阳来到图书馆的会议室,此时距离座谈会开始还有十多分钟,已经有不少人坐在座位上了。
“朝阳,你来了!”谢勉是今天座谈会的主持者,也是在场唯一一位他认识的人。
林朝阳和他打了个招呼,坐在了他的身旁,谢勉又给他介绍在场的这些人。
里面都是学生,有燕大本校的,都是五四文学社的骨干力量,有隔壁几所学校的,也都是在一些刊物上发表过作品的业余作者。
十几个人里有男有女,年纪都在二十出头,一派青春气息。
早几年的大学生里老三届很多,导致学生们总有不少面目沧桑的“前辈”,这几年不一样了,几乎都是正儿八经的应届高中毕业生进的大学。
这些人见了林朝阳,脸色亢奋,眼中放光。
林朝阳这两年已经很少出现在燕大校园里,即便来也是直接朗润湖公寓,跟校园里的学生、老师们交集也变得越来越少。
在场的这些人里,最大的都是82级的学生,陶玉书毕业那年的秋天他们才刚进校园。
今天在场的84级、85级学生甚至有不少人都没见过林朝阳,只是听闻他这位当红作家是在燕大图书馆工作的。
这些人里也不乏入学之后想去见见林朝阳庐山真面目的,但可惜的是那个时候林朝阳已经很少去图书馆了。
因而这些学生在见到林朝阳后都显得很兴奋,燕大里学问高的知名教授很多,但作家并不多,尤其是名气大的作家就更少了。
林朝阳如今名满全国,在文学界可以说红透了半边天,今天这些学生里所有人或多或少都看过他的作品,甚至还有不少人是他的忠实读者。
跟学生们微笑致意后,林朝阳与谢勉闲聊著。
在两人闲聊的时候,许多学生的眼神依旧放在林朝阳身上。
今天座谈会的主题是先锋小说的创作技巧探讨,上午九点会议正式开始。
谢勉先是讲了一番开场白,然后是中文系的另一位青年教师发言。
最近一年,先锋小说在国内文学界异军突起,成了不少文学青年追捧的文学新潮流。
所谓“先锋”,并不具体指向哪一个具体的文学流派,而是一种风格。
通俗点来讲就是现代主义,它既可以是象征主义、未来主义、达达主义,也可以是抽象派、意识流派、荒诞派等等。
反映的是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异化关系,以及由此产生的精神状态。
这股风潮的兴起还要从去年年初时说起,2月份《沪上文学》发表了马原的《冈底斯当然诱惑》。
3月份又有《人民文学》发表了刘索拉的《你别无选择》,这部小说还是陶玉书编审的。
这两部小说前后脚发表,以其独特的艺术感染力很快便在青年读者群体当中引发了很大的反响。
并且在国内的一年当中,发酵出了不小的影响力。
年轻人嘛,崇尚自由、追求特立独行、反叛传统,先锋小说的出现可以说是正对了一部分人标新立异的胃口。
今天来参加座谈会的基本都是业余作者,但大多是出身名校,不管是知识储备还是文学素养都是过硬的。
许多人热情洋溢的诉说著自己对于先锋小说的理解,长篇大论,口若悬河,听的人不明觉厉。
有几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看林朝阳今天也在现场,在发言的时候还特意将他的几部小说拿出来讲了讲,给归结到了先锋小说里面去。
大家提到最多的就是《赖子的夏天》《梵高之死》和《楚门的世界》。
“……《楚门的世界》先锋性就在于它所塑造的巨大的荒诞。
生活的虚假、自由意志的缺失、个人隐私的被侵犯、乌托邦与现实的强烈对比,以及人性在其中的发展与探索,这些因素无不是先锋文学所应该具备的最典型的特质。
看完这部小说,我脑海中想到最多的就是董乐山先生所翻译的那部《1984》。
我读过的小说不少,但是感到极度震撼的,这两者可以说是不分伯仲。
身为读者,这无疑是一种天大的幸福……”
连著好几个人讨论林朝阳的小说,而且全都是以赞扬为主,让座谈会的走向变得有些不正常起来。
众人提到的这几部小说在林朝阳的作品序列中风格确实算是现代派的,他们夸的也都算是有理有据,只是听起来总感觉稍显生硬。
毕竟林朝阳写的时候,“先锋”这个词还没流行开呢。
好不容易轮到林朝阳发言了,他上来先客套的谦逊了两句,引来了大家的轻笑,“关于先锋小说,我没什么研究,只能从个人的创作体验来谈谈自己的看法。”
“先锋小说,或者说是文学、文化在许多人看来是很特立独行的,尤其是相对于众语喧哗的大众文化来说。
大家都把他当成了一种对于世俗的反叛、对传统的消解,其实我觉得大可不必如此。
布迪厄认为,拒绝市场的先锋艺术,其实在创作的过程中同样积累了大量的象征资本,尽管开始不被承认,但最后还是会被接受,从而转化为经济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