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瑞阳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欲言又止，就拿那破葡萄来考验吗？
俞兴仿佛知道老厂长的心思，继续说道：“我那葡萄是市面上都买不到的，很好吃的，又是自家种的，可以放心吃，过几天给你一些尝尝。”
庞瑞阳想了想，倒也真有点好奇：“也行。”
“我下个月要去美国搞路演，这边你慢一点，等我回来。”俞兴放下意向书，这么说了一句。
庞瑞阳问道：“你这网站真的要上市了？还用慢吗？你不放心我们？”
他一直觉得百晓生这个网站连总部位置都这么……犄角旮旯，和那种“美国上市公司”的名头似乎不搭。
“真要上市啊，我们在招聘这一块是很有竞争力的，去年已经干掉了中华英才网，是国内第三了，今年上半年应该和智联招聘这个老二相差仿佛，但我们的增速比它好很多。”俞兴笑眯眯的回答问题，“嗯，确实不放心你们。”
庞瑞阳听着这么直白的话，硬气的说道：“那你别给我送葡萄了，我还不放心你那葡萄呢！”
俞兴哈哈一笑：“开玩笑，开玩笑，主要是百晓生这边给碳硅集团搞了个招人的包年套餐，现在正在接触沃尔沃的一部分员工，吉利收购沃尔沃，那边有些人看不清前景，也就想换个环境，我们这边在谈。”
庞瑞阳听到这话，郑重点头：“嗯，吸引人才，这是大事。”
“工厂建设这一块优先研发中心和员工宿舍，总得有个落脚的地。”俞兴抛过去一支烟，“四楼开始有点装不下人了，这个事还真有点急的。”
硕和国际这边就是什么项目都能塞，招聘、比价、通讯、职场平台、新能源团队……自从俞兴来了这边就坚决不浪费房租。
但别的项目还能卖，新能源团队是越招越多，工作上也有越来越高的要求。
“现在也可以找设计院做总平面规划和建筑设计了。”庞瑞阳盘算着说道。
“时间上稍微有点来不及，你让人在临港那边看看能不能先租着用，或者找领导解决解决咱们碰见的实际问题。”俞兴如此说道。
庞瑞阳思考一会后点了头。
俞兴又聊了几句，比了个电话的手势：“言而总之，总而言之，保持沟通，有事先忍着，等我回来再怼。”
庞瑞阳一辈子都是个脾气比较火爆的人，但认识俞兴特别是了解他过去的一些情况后反而觉得这家伙看起来脾气没那么火爆，但做起事来也是相当……犟的。
他答应下来，起身告辞刚要推门就见门被敲响，紧接着是位憔悴的男人走了进来。
庞瑞阳点头致意，但没得到回应。
“刘总来了啊。”俞兴冲刘建凯打了招呼，又和老厂长摆了摆手。
刘建凯“嗯”了一声，笑了笑：“嗯，俞总，百晓生要路演了吧，我正好今天从这边过，也就来恭喜一声。”
“百晓生嘛，抢时间上市，但感觉上市前景可能也就一般，最重要的是融一笔钱来打市场，我们去年的营收基本都用来推广了。”俞兴答道，“今年的Q1和Q2扭亏为盈，涨幅确实提升很大。”
去年是整个招聘市场回暖的一年，除了中华英才网内部问题频频，前程无忧、智联招聘、百晓生招聘都有很不错的增速，前两家相较于2009年拿到了63.1%、47.1%的涨幅。
百晓生不好和09年对比，但今年上半年相较于去年同期已经有153%的涨幅。
然而，今年这样的涨幅也仅列行业第二，第一名的前程无忧是上市公司，它公布的财报显示，上半年涨幅达到惊人的218%。
相对而言，智联招聘的增速明显落后，上半年预估在50%左右。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前程无忧和百晓生都选择加大了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的推广，2010年还看不出太明显的效果区分，到了今年上半年，滞后的梯队就明显出来了。
“恭喜俞总，今年坐稳第二，明年拿着钱就有希望冲击业内第一了。”刘建凯说着恭喜，但语气有点无精打采。
“刘总，你看你……以前不管怎么说都挺光鲜，现在这胡子也不刮了，实在不行就出来上班吧。”俞兴注意到刘建凯状态的不同。
刘建凯叹了口气，伸手抓了抓也没及时理的头发，无奈的说道：“我这个月抄底比特币……”
俞兴点了点头，追问道：“然后呢？”
刘建凯仰天长叹：“压根抄不到底啊！”
俞兴愕然的说道：“你上回还和我说涨了呢。”
“是啊……涨了，交易所被盗了，跌了，反弹了，又跌了，然后……一直跌个没完。”刘建凯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这个月最高是32美元，然后跌到25美元，我觉得可以试试抄底，但没两天又跌到20美元，我又抄……”
他接过俞总递过来的矿区水，拧着瓶盖说道：“结果，一周之内跌到12美元，我感觉这从30到12，总该到底了，又补仓抄，上周到了7美元，我抄……现在已经3美元了……”
抄不到，压根抄不到！
俞兴眨眨眼，建议道：“刘总，刘哥，你先别玩了，扔那边冷静冷静，我看你眼珠子都红了。”
刘建凯下意识的摸了摸脸，眼珠间或一轮：“有，有吗？”
他咕噜咕噜的喝了半瓶水，沉默一会后说道：“俞总，你说这还能涨起来吗？我现在想想，我开始挖的时候也就0.3美元，这也没几个月，它现在3美元，好像还是太高了。”
这一波抄底把他抄的欲生欲死，还瞧见了社区论坛里“比特币已死”的论调，只觉心情格外沉重。
俞兴瞧着刘建凯这表现，问道：“你现在有多少钱在里面？”
刘建凯捏着矿泉水瓶，长吸一口气：“一百多万。”
俞兴“哦”了一声：“那还好。”
刘建凯小心翼翼的补充道：“美元。”
俞兴盯着刘建凯，半晌之后竖起大拇指：“牛逼！”
他还记得刘建凯最早对比特币的怀疑，这才几个月时间就能这么玩，怎么说呢……就是牛逼吧。
“这玩意的振幅太大了，几十倍的振幅。”刘建凯忧郁的说道，“我是急眼了……没忍住……”
俞兴问道：“那你这一趟……你身上还有钱吗？”
“不是来借钱的，我还有。”刘建凯揉了揉眼，“我就是来恭喜你的，顺便，哦对，俞总，你是学医的，我这几天总觉莫名的心慌，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俞兴沉吟道：“刘总，我觉得你不用去医院，我这边下个月去路演，你不行就跟我去美国看看吧，看看人家的交易所，就你上次换汉堡的那个门头沟Mt.Gox。”
刘建凯没有声音。
俞兴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瞧了两眼才发现，刘总看似在自己面前，但思维已经走一会了，眼珠子又开始间或一轮。
“刘总，去美国，你不能这样下去了。”俞兴喊醒刘建凯，规劝道，“欲拿价高，必承其跌啊。”
刘建凯如梦初醒，茫然两秒后答道：“好，好，俞总，好的，去美国，看看去。”
闲着也是闲着，再闲着可能就死了。
他把剩下的矿泉水喝完，告辞离开。
俞兴觉得刘建凯真的有点恍惚了，门头沟在3月份的时候已经从美国迁移到东京，还去看什么看。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啊。
第307章 定位（5k）
百晓生通过了SEC的上市审查，即将开展路演，这个消息让公司上下都是喜气洋洋。
虽然有小道消息声称，这次上市的价格不会太好看，但不管怎么样，上市就意味着手里的期权能带来更多价值了。
之前四楼微信的那一波造富，外界都很羡慕，更不用说只隔着两层的百晓生了。
这一趟出国，俞兴是要去的，他是创始人，刘浩是要去的，这位智联招聘前CEO带领团队为百晓生的招聘业务立下了汗马功劳，宋宇锋是要去的，他这个董事长关键时刻还能有挡枪子的作用……
俞兴在中高层的会议上正式宣布消息，并现场询问飞去纽约敲钟的意愿。
他点到名的自然都愿意见证公司的历史性时刻，但点到吕海颖的时候遭到了婉拒。
“俞总，我就在申城看家。”吕海颖脸上带着笑容，“你们在外面敲钟，我在家里就能听到钟声。”
俞兴应允。
只是，按照他对师妹的了解，转而便在办公室里和钟志凌聊工作的时候询问原因。
他猜了一个最合理的情况：“志凌，你不会是要当爸爸了吧？”
钟志凌愕然的看着师兄：“兴哥，你这……你这私底下还去学中医的望闻问切了啊。”
“哈哈哈，恭喜啊，我就觉得小颖那个眼神不对。”俞兴验证了猜测，笑道，“啧，可以啊，消息瞒那么紧干什么？”
钟志凌“嘿嘿”一笑：“刚过三个月，她不让我说的，公司在上市的关键期，兴哥你又忙，而且，她自己的事业心也重，所以就想等一等再说。”
“身体是第一位的。”俞兴摇头，皱眉，“最近工作还多，她让你瞒，你就瞒？”
钟志凌摊摊手：“在家是她当家，在公司她级别比我高，兴哥，你让我咋办？我们注意着呢，都还可以。”
俞兴在办公室转了两圈，再看笑容略憨的师弟，连声说道：“好啊，好啊，哎，真好啊！”
钟志凌没有说话，只是乐呵呵的，心情更佳。
“消息还是要说的，事业心能理解，但工作也能找人适当分担嘛。”俞兴的手刚摸到烟又收了回去，笑道，“哎，这时间……真是匆匆啊。”
他只觉带着师弟师妹出校园的时候还恍似昨日，转眼间这一对新婚燕尔又升级了身份。
钟志凌理解师兄的感慨，点头道：“嗯啊，兴哥，我曾经以为我下半辈子都会在医院工作的，医院工作当然也不错，要不是兴哥带我，我可能一地鸡毛之后还是穿着白大褂，不过，现在这样更加海阔天空。”
他这一趟也会跟着去敲钟，这是当年跟着师兄创业时绝没想过的场景。
俞兴看着师弟，又叹又喜：“哎，我这一年的精力主要在做别的，公司能走到今天，是你，是小颖，是刘总，也真是大家的功劳。”
钟志凌倒没有这样的感觉，笑道：“公司本来就是大家的嘛，不能说期权发了还不干活啊，而且，孵化微信的回报让公司从容很多，最主要的是，战略支点落在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这是我们过去一段时间成长的关键，不然，我们能跑赢智联招聘就不错了。”
智联招聘同比增长超过50%，这成绩不算差。
但是，相较于前程无忧和百晓生的狂飙猛进，那确实不好看了。
中华英才网自乱阵脚不提，战略方向的作用在这三家公司的发展中十分明显。
钟志凌认同刘浩带团队开拓市场的功劳，但也知道这种战略调整是师兄坚持的，所以，真心觉得他反思式的声音有些自我苛责。
“咱自己人说话嘛，不过，话说回来，刘总带队做招聘市场的能力不用说，绝对是优秀的，要是我在旁边指指点点，没准还真是添乱了。”俞兴笑着坐下来，“最重要的是现在，公司能上市，这个结果很不错。”
钟志凌点点头，沉默几秒后问道：“兴哥，你对电车项目更感兴趣，对不对？”
俞兴知道他问的意思，思考后给了答案：“我是觉得钱还是要落地嘛，落地之后的钱更有成就感，如果又能落地又有成就感，还能看到腥风血雨，那就更好了。”
钟志凌没太明白。
“你说这人赚多少钱才有尽头呢？咱们刚出来的时候，我觉得能赚到一百万，那就很好了，后来觉得一千万能解决所有问题。”俞兴认真的说道，“再后来，我就觉得钱确实更像是工具了。”
钟志凌依然没明白，但忽然想起师兄曾经和导师说过的话，撼动商界半边天。
他觉着吧，像企鹅那种互联网巨头落入现在的局面就挺撼动了。
“随便聊聊，让小颖注意身体，身体第一，事业第二，咱们的机会很多，不要觉得现在的一时得失有多么多么重要，移动互联网有很多发展，电车也是。”俞兴认真的说道，“你们想试试哪方面都可以，不用局限在百晓生上面。”
钟志凌点了点头，接受师兄的好意，知道他是说公司上市之后不管在哪边有兴趣都可以去。
但他自己暂时没思考过这样的问题，也只能等上市了再思量。
俞兴送走师弟，心情不错。
他看了两份文件，临时决定去临港转转，稍微安排工作之后便让楚智光开车带自己去逛正在谈的工业用地。
车开半路，俞兴坐到了驾驶位，体会手里这辆奔驰S的感觉。
楚智光无事可做，只能聊车：“哥，我听章阳煦说，智波公司的总经理换成那个苏永强了，他们乱糟糟的真能把毫米波雷达做出来吗？”
俞兴有点惊讶：“你还关心这个？”
“吃饭的时候闲聊。”楚智光说道，“我昨天还从章阳煦那边要了一份资料，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呢，国内的车现在不也有定速巡航嘛。”
俞兴饶有兴趣：“看出怎么回事了吗？”
楚智光老实的答道：“看了几行字就看睡着了。”
“唔……”俞兴也不觉奇怪，直接告诉表弟答案，“定速巡航用不到毫米波雷达，它用车速传感器和电子控制单元来就行，自适应就需要主动来判断前车距离和速度了，这个判断得用毫米波，我们想做出一款让人接受的中高端，那就没法有短板，还得在同价位高过别的车。”
楚智光明白了：“他们可以不用，但我们不能没有，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