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各自忙活,街道变成了一个临时改装车间。
过来的木工们都是骨干,经验老到,动手很快:
“这块板子做底,这是橄榄乌木,外国木头,钱总队特意给培训学校准备的,来,垫在保险杠下面……”
“这块做斜面,角度调整一下,要陡一些,这样破雪才利索!”
“老李,墨斗、弹线还有锯子一起给我!”
“手摇钻和螺栓来了,师傅们看看这几块角钢行不行?不行的话修理铺还有呢……”
王东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队员,按照老蔫的指挥,七手八脚地将沉重的硬木板抬到车头前,用粗麻绳和木棍临时固定位置。
老槐拿着墨斗,眯着眼,在木板上精准地弹出一道道墨线。
主体有数了,他们操起大号木工锯,沿着墨线锯了起来。
一时之间,“嗤啦——嗤啦——”的声音中木屑纷飞。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得钻孔!”老槐指着几个关键受力点。
王东立刻用手摇钻,“吱嘎吱嘎”地在硬木板上钻出孔洞。
陈寿江则配合着挪动车辆,让车头处于最方便施工的位置。
钱进打电话回来后跟老木匠们讨论加固细节:“这楔子尖角受力最大,得用整块好料,不行就双层板子叠起来?如果还要好木头,我得去单位,我们单位有这种外国硬木。”
“放心,钱总队,这块老梨木料子够硬实的了,别说是雪,就是土也能给你犁开。邓公我再用角钢在背面给它穿上马甲,保准结实!”老蔫信心满满。
寒风凛冽,吹起雪粒子打在木板上沙沙作响。
但现场却热火朝天。
木工师傅们呼出的白气在眉毛上结了霜,手指冻得通红,却依然专注地锯、刨、钻、量。
队员们则奋力地抬着沉重的木板,帮着固定位置,递送工具和螺栓。
陈寿江则时不时发动车子,配合调整位置。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紧张忙碌,一个由厚实硬木板拼接而成的巨大楔形装置,终于牢牢地固定在了小货车的车头前方。
它底部宽厚,向前延伸并逐渐收窄成一个尖锐的破雪刃。
关键连接处,都用粗大的螺栓穿过硬木板和保险杠下的角钢底座,再用巨大的螺母拧紧。
角钢如同骨骼,将木楔与车头牢牢地“铆”在了一起。
整个装置看起来粗犷、笨重、简陋,但钱进试过了,结构稳固,透着一股子实用主义的硬朗劲儿。
他给众人介绍:“这就是苏俄工业风格,傻大笨粗却有效!”
“成了!”王东用扳手最后拧紧一颗螺母,直起腰抹了把汗,“钱总,怎么着,试试吧?”
陈寿江重新钻进驾驶室,发动引擎。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和排气管喷出的白烟,小货车缓缓起步。
这东西对泰山路没什么用。
因为泰山路是主干道,经过人踩车轮碾压,全变成雪泥了,结实沉重不说,还紧贴着地面。
于是小货车驶入一条还没开始清扫的小路。
只见那尖锐的“破雪刃”缓缓抵近前方厚厚的积雪边缘,车子开动,楔形尖端接触到雪层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陈寿江稳稳地控制着油门和方向,挂上一档,随着引擎转速提升,车轮开始发力。
楔形装置的前端开始嵌入雪层,坚硬的雪壳在巨大的推力面前,如同被热刀切开的黄油,迅速的向两侧崩裂翻卷。
被犁开的雪块不再是零散的碎屑,而是整块。
大块大块的积雪被掀起、挤压,顺着楔形斜面向道路两侧翻滚又滑落。
车子开过去,路面开始透露出一些黑色来。
地面还有薄薄的雪层。
王东抄起大扫帚左右开弓,这下子柏油路面彻底露出来了!
第353章 扫雪车立大功,运输队起心思
小货车前行,大扫帚紧跟。
“成了!真推开了!”王东扶着扫帚回头大喊。
徐卫东趴在钱进肩膀上作小媳妇姿态:“钱总,您真牛逼,您这眼界不是白开阔的,就得让您这样的人才出国……”
“滚一边去,回家找你家张老师去发骚。”钱进赶紧推开他。
徐卫东嘿嘿笑:“过完年农历的二月初八我结婚啊,你到时候得来。”
钱进一般都会参加队员们的婚礼。
现在城里结婚简单,甚至已经不像六七十年代那样还要朝着领袖像鞠躬行礼,就是扯证然后把新娘子带回家,有钱的去饭店撮一顿,条件一般的在家里摆两桌。
小货车只用两三分钟就把小路积雪全给推开了。
徐卫东看的心花怒放:“这雪被整块掀开了,比咱们一锹一锹铲快多了,也利索多了!”
“乖乖,这木头家伙真管用。”石振涛更是赞不绝口。
小货车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钢铁巨兽,发动机低吼着,排气筒往外冒白烟,车头稳稳地向前推进。
巨大的木楔所向披靡,将厚厚的积雪层从中间硬生生劈开。
被犁开的雪块翻滚着堆积在道路两侧,形成两道更高的雪墙。
钱进挥挥手,石振涛主动带着一队人上去扫地。
他们用不着铁锨了,大扫帚左右挥洒,整条道路的路面扫出来了。
顶多有些地方的积雪太高太陡,会摔落下来,这时候需要有人用铁锨去处理一下。
但这事用不着突击队员了,附近住户自己负责就行。
整体来说,突击队的工作量大大减轻!
小货车转向,沿着道路开始行驶,附近住户看到了,扔下扫帚铁锨过来看热闹。
他们还没见过这样的除雪车。
不过除雪车毕竟是人工DIY的假把式,不像真正的机械化除雪车那样有用。
车头楔子形状的破雪犁宽度是固定的,有些太小的道路它进不去,有些主干道它又不够宽,最终把好些雪块堆积在了路边。
钱进指挥突击队员:“快,跟上,把两边铲平溜,别让雪块掉落下来砸到孩子。”
小孩们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危险。
他们只知道下了这样的大雪,不用去上学了,这会天气暖和了一点,估计城区里的孩子全跑出来玩了。
本来这些孩子在雪地里瞎闹,看到车头奇形怪状的除雪车,他们跑来围观。
钱进怕有小孩不知死活凑上去出事,便跟着车子驱赶小孩远离。
孩童们一看不懂玩车,那他们就玩雪。
“打雪仗啦!”
孩子们分成好几拨,占据破雪犁推开后堆积起来的厚实且高大的雪块当掩体,就地抠雪互相扔,扔的嗖嗖作响。
雪球在空中飞舞,砸在雪堆上、人身上、帽子上,碎成一片雪雾。
钱进挨了好几下子。
他起初跟孩子们一起欢笑,结果他发现这些小兔崽子故意砸他呢,估计是报复他不让靠近破雪犁。
见此他冷笑一声也扔雪球。
他往雪球里塞石头!
然后一阵尖叫声响起来,时不时还能听见哭声。
有大人一看自家孩子被雪球砸哭了,第一反应不是心疼是羞恼:“你说你个大老爷们的不害臊,被雪球打了哭什么?”
“再哭别玩了,连个雪球都遭不住吗?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嚯,这他么谁啊?你们扔的是雪球还是石头,我儿子额头怎么肿了呢……”
这些声音终归不是主流。
孩童们追逐打闹声此起彼伏,雪地里四处有活力。
男生利用破雪犁堆起来的积雪当掩体打雪仗,女孩子则利用这些高大且整体的雪块来堆雪人。
后面钱进往回走的时候,看到路边出现了好几个大雪人。
不知道谁家小孩把自己的红领巾都给贡献出来,给雪人包头当头巾……
小货车迅速的穿过了几条街道,劳动突击队的除雪效率大大的提高。
大雪封了路,这时候没人去饭店下馆子,所以楼小光、周一行等厨师服务员也出来扫雪了。
随着小货车经过,周一行赞叹说:“钱总,您这法子太神了,这敢在积雪融化之前,肯定能扫出道路来。”
路上有积雪不是麻烦事。
麻烦的是积雪融化后晚上又结冰!
每年冬天医院都很忙碌,感冒发烧的,摔伤摔残的——这可一点不夸张。
老人特别容易摔倒受伤,一旦路面结冰对他们特别不友好。
现在老人要经常去农贸市场买菜,一个不好就是摔伤摔残。
有除雪小货车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扫雪的格局。
它像一把巨大的梳子,在白色的城区里犁出一道道黑色通路。
魏香米很会来事,临时用大红纸写了黑色毛笔字贴在车头上:
除雪先锋号。
小货车开到哪里,哪里有人来围观。
最艰难的积雪清扫工作被攻克了,这样泰山路劳动突击小队的人手就轻松了。
王东去上班,徐卫东带着另一队人,负责清理被积雪压断的树枝和障碍物。
王东走了,徐卫东又开始喊口号:“兄弟们!加把劲啊,把咱们泰山路的主干道打通,跟五台山路的同志会师……”
“不是早通了吗?”一行人哄笑。
他们知道徐卫东是学王东的样子挤兑老冤家。
钱进说道:“还真得好好收拾泰山路,大家换铁锨,贴着地面铲一下雪泥还有已经结冰的那些冰层。”
“这个必须得快,就一天的机会,明天道路肯定彻底结冰,那样就没用了。”
他把这条命令也下发给了其他突击小队,自己在泰山路上一起参与劳动。
这活是除雪车干不了的,不过这活比铲积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