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陈光良已经习惯在香港办公,通过这里,遥控掌握着全国的事业。
当然不像后世那么方便,也全靠‘家臣们’的忠心和能力。
不一会,陈光良来到太古洋行总部,见到了施约克。
两家也算不打不相识,之后还合作过一次——陈光良租船给太古洋行,两艘次新船一年时间。
此时施约克感叹的说道:“华夏再次遭受战火,我们太古航运也是损失不菲,倒是听说陈先生提前卖掉航运公司,避免了损失。”
这个人太有前瞻性了。
陈光良马上说道:“那只是个意外,因为交通总长和我不对付,处处针对环球航运,我才卖掉航运资产的。”
施约克一听,倒也没有怀疑,询问道:“陈先生这次来的目的是?”
陈光良随即说道:“我在香港还有四艘船,后续想进出沪市租界,运送一些物资。所以,我想让着四艘船挂英国旗,以太古航运的名义经营。”
其实,挂意大利的旗帜最好,但一时间他也找不到合适的。
施约克说道:“那就得必须是英国籍船长,否则根本瞒不过日本人。另外,陈先生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趁火打劫啊!
“请讲”
施约克眼睛一转,说道:“我知道,招商局撤回一批船到香港,我想他们很难再继续经营下去,希望从他们手中购入一批船,麻烦陈先生当过说客。”
陈光良有些意外,居然是这个事情。
如今招商局的总经理是蔡增基,此次战争一开,招商局的一部分船在长江中上游,一部分船则去堵住镇江等长江狭窄段,以阻挡日本海军进犯;招商局还有不少大船,纷纷来到香港避难,避免被日本人给截获。
幸亏当年陈光良力主将招商局的沿海和远洋的船舶,统统装上无线电波,这一次大量的优质船纷纷收到消息,来到香港避难。
“这个事情,我只能代为传达,毕竟我现在不是招商局的总经理。”
“这是自然”
随后,话题重回陈光良的4艘5000吨船只,悬挂英国旗和太古洋行名义航线的问题。
施约克也是比较惊讶,陈光良居然还有如此航运实力。
以太古航运的名义经营,自然要缴纳一笔费用,不过比起运输物资给抗战区,这点保护费又算不上什么。
第二天,陈光良便和来香港避难的招商局总经理蔡增基,进行会面。
“蔡先生,招商局此次来港避难的船只,一共有多少?”
蔡增基是南鲸政府的官员,曾经是铁路局的司长,但面对陈光良这样的‘招商局总经理’前辈,自然也不会摆什么架子。
更何况,如今蔡增基来港避难,似乎没有打算回大陆的想法。
蔡增基如实说道:“四艘3000多吨的次新船、两艘5000吨的次新船,还有四艘3000多吨的新船。陈先生,现在日军已经封锁了华夏沿海,而长江口也被沉船堵塞,这批船只能在香港的港口停留。”
他明白,招商局有现在的发展,全靠陈光良当年的功劳。
他接手招商局时,招商局的债务已经很低,而且还增购了一大批的次新船、新船。
陈光良询问道:“这些船,你打算如何处理?”
他无意干涉招商局的事情,但代人询问一下没问题。
蔡增基为难的说道:“就是不知道战局如何发展,如果在沪市能击退日本,这些船自然是要继续经营的。只不过日本宣称三个月灭亡华夏,我也担心局势朝着坏的方向发展,后期的这些船,也只能在香港处理掉。”
陈光良思索一下,便说道:“招商局最好能在香港组建一支船队,后期能开辟香港至安南海防的航运线路,当然挂洋人的旗帜最好;另外,香港至欧洲、北美的航线能不能经营.另外一方面,四艘新船确实价值不菲,我建议后期可以出售掉,最大限度的保护国有资产。”
十艘船,总吨位3.5万吨,这可是招商局远洋船的核心资产啊!
幸亏是保住了!
蔡增基点点头,说道:“陈先生的建议,我会认真思考的。现在毕竟沪市的战争还在继续,不宜过早决定。”
陈光良最后补充道:“太古航运对招商局的船只很有兴趣,后续如果有需要,蔡先生不妨去联络一下。”
“好的,多谢陈先生给招商局找了一个出路。”
“无妨,抗战人人有责,我虽然在香港,也定然会出力。”
蔡增基相信陈光良的话,因为陈光良属于对日本的‘鹰派’,言论向来是批评日本,甚至在商战上还打败过日本几次。
据报纸报道:
在8月23日午后1时,在沪市公共租界,江西路附近,“有一炸弹自天空落在美国海军堆栈屋上,直穿三层楼至底层”,“又有一弹落在南京路,直坠先施公司三层阳台上,当即爆发,永安与先施两公司及邻近各商店大受损伤,管理红绿灯及指挥交通之巡捕及两公司顾客,与来往之中外人士,被炸死伤者达七百以上”。
28日下午2时许,在沪市南站,“敌机十二架,在南站附近共投炸弹八枚,该站站台、天桥及水塔、车房被炸毁,同时在站台候车离沪难民均罹于难,死伤达六七百人。死者倒卧一地,伤者转侧呼号,残肢头颅,触目皆是,血流成渠,泥土尽赤,景象之惨,无以复加。”“二十八日南站的大轰炸,难民死七百人,伤不计其数。
31日,在杨行汽车站候车离沪的难民伤兵二百余人,全数炸死。”
8月24日,《救亡日报》报道说:记者有一个亲戚,是八月二十三日逃出来的。他以为这次战争跟“一·二八”差不多,所以,当一条街都搬光了,他仍与二袋白米共存亡。但是,枪声却一天天紧了,他很后悔,但已经晚了。二十二日晚上九点左右,他们的楼前窗外一片通红,他们以为是隔壁火烧了,连忙从屋子里逃了出来,躲到弄堂里去,他们抖索着从弄堂门向外望,那斜对面的祥裕里房子已经是火光冲天了。对亲身经历的恐怖,他叙述道:飞机的轰炸,使四外奔逃的群众,接二连三地倒下。一个中年男子,背部被炸出茶杯大小的窟窿,红得发紫的血不断地从那涌出来,当他倒下的时候,他还用左手从上身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来,反手过去掩护自己的伤口,这个动作只做到一半,他的呼吸便停止了。我正预备代他发出求救的呼声,另一个更惨的情状夺取了我的视线,一个守白衣黑裤的妇人,右臂虽被炸去,却还乱哭乱嚷的向西奔跑,等到她听到路旁的人说她炸断手臂的时候,仅仅“回首一顾”,便不声下响地倒了下来。街道中,汽车和人力车部都在运送着鲜血满身的男女,其中有一辆人力车上,一位穿着黑拷绸短衫裤的老年人,双手抚着他被炸破的头颅,疯狂似的叫喊着。在他的两膝间,还僵卧着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子。
8月28日沪市火车南站被炸后,一名被炸伤的幼儿在剧痛和惊骇中嚎啕大哭的惨状被日军炸死的沪市市民沪市人民争先恐后逃离家乡,痛苦悲怆,流亡他方日军入侵沪市,大批难民从虹口、闸北地区经外白渡桥逃入租界。
沪市,平安银行大厦。
这座大厦,目前成为‘商住大楼’,从8月13日开始,陆续有平安银行中高级职员携家人入住。用陈光良的话来说,就是最大限度的增加沪市居住面积,同时也增加企业人才的凝聚力。
当然,一二层依旧是平安银行的办公区,地下室则是保险库。
此时在会议室,由夏高翔主持了一场管理层会议。
“老板从香港发来电报,希望平安银行能一次性购入200万的救国公债,不必开股东会议,由他拍板说了算。”
有高层说道:“200万是不是太多了,平安银行毕竟投资和贷款占比很大,100万是不是更合理,也能表现出我们的爱国之心。”
这是实事求是的言论,而非不爱国。
这时候,叶熙明说道:“大家都知道,平安银行在事先储备了大量的物资,还投资了300万的物业和机械设备。物资,我们不是免费供应旗下职员和关联企业,都是以微弱的利润,去抵消职员的薪水或津贴,亦或者卖给关联企业。这部分是不会亏钱,且还有微利。而如今租界成为大家的安全地,我们投资的物业,租金大涨;我们投资的纺织等机械设备,也会在明年增长.这些投资,都有着很好的收益。所以拿出200万购入救国公债,并不是头脑发热,而是在考虑平安银行自身的资产情况,老板最大限度的支持抗战。”
众人马上鼓掌,自然是为老板而鼓掌,虽然今天不在。
夏高翔说道:“不错,我们最大限度的支援抗战,200万也能获得一块牌匾,这是莫大的荣誉。”
为推进公债募集,国民政府配套出台《购募救国公债奖励条例》,规定个人承购债额在1万元以上,即可颁给勋章;团体承购债额在200万元以上者,即明令褒奖并颁给匾额。
很显然,陈光良要的就是牌匾和明令褒奖。
200万确实算一笔巨款,有的一个省份额也才500~1000万(总发行5亿)。
但陈光良决定捐出巨款,自然也是考虑平安银行接下来几年要赚不少钱,干脆大方一点,让国民政府给予奖章。
接下来,叶熙明还说道:“我们囤积的物资,接下来以‘薪水’‘津贴’的方式,进行处理掉。即可以给予员工福利,又能抑制沪市的通货膨胀。另外,老板传来消息,他在香港已经组建了一支挂洋人旗帜的船队,以后可以为沪市采购物资。”
众人纷纷露出高兴的笑容。
如今的沪市,四周正处于战争状态,物价各方面都在暴涨。例如猪肉,由于运输不便,已经从1角4分一斤,涨到4角一斤。
而平安银行和新丰纺织等企业,可以组建一个团体,集中采购物资,这样就有五六千人职员和工人受益。
此时沪市的大米,已经涨价到14元多每石,目前涨幅在两三成的样子。
最后,夏高翔还说道:“如今沪市灾民众多,老板也传来话,希望平安银行能充分发挥一个负责任的企业,在赈灾和捐助上多多贡献。所以,我们要成立一个专门负责此事的机构,调剂物资、提供帮助等活动。”
张树年马上说道:“我愿意担任这个机构的负责人”
夏高翔点点头,说道:“我们有物资,你尽管放心去做。”
“好”
200万的公债,只是支援国家层面的行为;而对于民间救灾,平安银行也要行动起来。
此次陈光良不在沪市,但也要遥控指挥这方面的行动。
第319章 香江基地
陈光良在香港算是比较低调,没有参与什么政Z活动,以一个纯粹的商人在香港活动。
理由很简单,他知道这个时期的‘英美’实际上是有些‘倾向日本’,如果他在香港从事政Z活动,说不定哪天就被驱逐,或者列为监视对象。
而陈光良在香港的工作,主要是集中在平安银行(香港)、新丰纺织(香港)、长江地产、维他奶等企业。
像包括‘时代影业’、《东方日报》这两家企业,他基本都参与不多。特别是《东方日报》,他更加不参与其中的活动。
当然,陈光良和这两家企业的联系,还是有的。
特别是时代影业,虽然总经理已经是庄铸九,但陈光良还担任着董事长一职,控制着较大的股权。
10月份,华夏军队在淞沪战场不利,外国的援助也开始减少;直到八佰壮士的出现,国际援助再次多了起来。
这一天,陈光良在‘时代影业’二厂(北角名园山)召开了时代影业的会议,出席会议的包括总经理庄铸九、协理兼制片经理陆涵章及各导演编剧等,悉数到场。
此次时代影业提前卖出了华界的制片厂和电影院,避免了最大的损失,甚至当初购入凤凰影业的债务,也基本能偿还清楚。
而时代影业目前的总资产,也超过500万,成为华夏当之无愧的‘电影之王’。资产主要集中在香港(两家庞大的制片厂,及数家电影院),以及在南洋也拥有一定的戏院,当然租界的电影院也是重资产。
“当前,我们有两个市场,第一个市场是租界,我认为租界的电影院将迎来火爆,不过租界上映的电影只能是商业电影,涉及抗战之类的,必然会遭到租界的封杀;第二个市场是香港和东南亚,这些市场我希望有一定的抗战题材电影,特别是东南亚的需求大。”
经过此次的‘动迁’,大家对陈光良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时代影业的损失可以忽略不计,反倒是明星、联华等电影公司遭到毁灭打击。
至此,如今也就邵氏的天一,勉强能和时代影业过过招,也只是勉强。
陆涵章说道:“抗战电影,从7月份开始,我们已经在拍摄,是以凤凰电影的命运拍摄的,如今已经有两部完成,这些电影在东南亚非常受欢迎,但香港这边管制也有些严格。另外,目前时代影业各方面是兵强马壮,一年拍摄的电影数量可以很多。”
一年二十部电影,都是轻轻松松,毕竟两个大制片基地,特别是二厂的设备各方面都非常的好。
庄铸九说道:“只是我们在东南亚和香港的戏院,一共就32家,远低于天一的规模,要不要趁机扩张一波。”
邵氏的天一,在东南亚和香港,怕是有一百多家戏院。当然,很多恐怕属于乡村戏院,投资一两万元居多。
陈光良便说道:“可以投资,但投资比例不能太重,以建筑成本低、动作迅速的模式去投资;或许三四年,日本还会侵略东南亚,毕竟日本在亚洲太过强大。”
此话一出,大家心惊胆战。
有人甚至问道:“陈先生,这场战争会胜利嘛?”
今年10月,很多人都会有这种悲观的想法,甚至之后的日子,也是这种思想泛滥,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汉奸走狗。
另外一方面,据后世史料记载,抗战的形势让华夏统帅都时常一个人大喊大叫,显然压力巨大。
唯有陈光良自信的说道:“中华民族绝不会失败,胜利只是时间问题。更何况,如果一个国家都不存在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所以在这一时期,我们电影工作者要坚定信念,拍出更好的作品,让所有人都通过银幕,坚定信心。所以,我准备马上启动拍摄《八佰》,以四行仓库事件为原型,资料《东方日报》那边有比较完善的,我希望凤凰影业能拍出一个好作品,动作要快,制作要精良,这是我的要求。”
“好”
四行仓库不仅仅是八佰将士抵抗日本侵略者的故事,更是让世界人民看到华夏抵抗的决心,原本差不多大量减少的援助,也因为这次事件,欧洲很多小国(比利时、捷克)的兵工厂,开始源源不断的卖给华夏武器,英法美苏的援助也开始增加。
凤凰影业如果拍摄《八佰》电影,去东南亚上映,那么海外华侨对抗战的信心、捐助都会大大增加,这就是电影工作的重要性。
以前,陈光良避开GM、抗战题材的电影,是因为南鲸政府的审核制度;如今华夏政府不再阻止这种事情,他自然要全力支持,反正以后香港沦陷,小日本也不会放过时代电影,何必畏畏缩缩。
接下来,陈光良又说道:“我们在租界还有时代电影院(沪市五大电影院之一),以及一些三四轮的电影院。这是后续我们的重要收益之一,那边的管理要跟上。”
庄铸九点点头,说道:“我离开沪市时,都安排好了,管理人员都是公司的精英,不会有问题的。”
陈光良说道:“要考虑涨价,租界人口会暴增一倍两倍,江浙沪的有钱人都会去那里醉生梦死,所以价格要上调。”
庄铸九等人一愣,老板这话有洗涮别人的意思,不过很快大家明白——这是事实,接下来的租界,什么东西都会涨价。
“好,我马上让他们调查,然后商议涨价。”
不怕没有上座率,反而上座率更多。
唯一的遗憾是,租界的电影院不能上映抗战题材电影,只能上映商业片,以及西片为主。
在干德道的洋房,陈光良一家邀请庄铸九、盛七夫妇及一对儿女来做客,大家在草坪的桌椅上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