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诸位,一起复兴大唐吧! 第162节

  若破了幽州,事情可就不一般了。河北降军也就在明面上彻底成了乱军的人马,萧砚后面纵使有什么布置,也决然没有了名义!

  想到此处,他便不慌不忙的向左右吩咐。

  “遣人向定霸都下令,幽州自有禁军戍守,乱军既然攻城,他们便当继续驻于城外,恪守大营,切勿让乱军得了机会趁势随其一并入城。”

  幕僚变了变脸色,低声提醒道:“李公,那余仲心怀贰心,岂能认命?”

  “无妨,老夫有数。”李振轻描淡写的摆手,进而又向一人吩咐:“对了,老夫知定霸都悍勇,给定霸都余都校传令。幽州老夫守得住,这乱军形如流寇,定霸都当可趁机出城野战,取这围城之战的首胜尔!如若不从,误了老夫战机,当军法处置!”

  幕僚再次变色,他怀疑李振是否是疯了不成?定霸都早先本就不肯出城野战,在此关头,怎会听命?

  李振却不管不顾,只是催着信使快去传令。

  待信使匆匆而去,他便捋须发笑,对着有些慌乱的幕僚出声。

  “你和吕兖都已是杞人忧天了,这萧砚若真想以梁臣之身执掌河北降军,焉能让定霸都失了大义?如果定霸都真如卢龙军一样反了,便是没了大义,而萧砚身为梁臣,又如何能够执掌定霸都?他既然向对朝廷演戏,自会演到底,若没有他的吩咐,余仲焉能反?

  可若余仲胆敢不尊军令,老夫自可以军法剥了他的官身,将他打为一介兵卒!不管定霸都认不认,老夫名义上都有这个权力!”

  他眯起眼,自信道:“既然他想演,老夫便在这幽州,陪他演到底。哼,看看谁玩的过谁,黄毛小儿,也可算计老夫?”

  幕僚已听得呆傻了,嘴中道:“可乱军已然攻城……”

  李振负手于身后,只是淡淡道:“又有何惧?只要幽州不破,老夫便一直坐拥大义,这代天巡狩四个字,如塑金身,萧砚这点诡计,焉能瞒过老夫?放心吧,萧砚不敢让幽州城破的,便是乱军想,他都不会动幽州,幽州城破,定霸都、义昌军两部何以自处?是降于乱军,还是死战不退?”

  “这……”幕僚不知如何是好,但现下这情况,也只能听李振的,加之这一番话下来,他已被绕晕,遂只是垂首道:“李公英明。”

  “带吕兖来见老夫,还有把朱汉宾召来,随老夫上城头观战。”

  见李振只是镇定自若,幕僚心下也稍安,立即遣人去安排。

  ……

  定霸都、义昌军两部的大营就傍着幽州城西、城东安置,虽是在城外,但人马出入城门实则亦很便捷,且乱军攻城,这两座大营几乎也顺其自然就凭护住了城西与城东,故城内的禁军与牙兵只用加强城南与城北的防御而已。

  李振携带一众将领、亲卫登上城南的城头,只见乱军的攻势正盛。

  但乱军的攻城器械实在荒唐,唯只有长梯蚁附而已,连攻城车、云梯车都没有,更何况抛石等攻城巨物了。

  眼看着这犹如戏耍的攻城,虽说城下的人头多的让人头皮发麻,但李振仍然只是镇定自若,淡笑道:“老夫早已言之,幽州固若金汤。诸君且言,幽州城会破乎?”

  幕僚一脸恭敬,只是敬佩道:“李公料事如神,仆实在敬仰。”

  朱汉宾按剑立在一旁,只是一脸不屑的不说话。

  吕兖披着一件兜帽,亦是不语,他有一个大胆的计划,但这会并不是向李振商议的好时机,故只能一直静候。

  李振不以为意,只是在城头指点江山。

  恰在这时,有人急报。

  “城西定霸都,已奉李公军令,出营野战。”

  李振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

  幕僚也是惊诧,似觉自己听错了。

  但没过许久,又有急报。

  “定霸都被乱军层层围困,似有败像!”

  李振惊得站起身。

  马上,急报再至。

  “禀李公,城西大危!”

  “定霸都大败,向南而遁,城西防守空虚,乱军似要夺城尔!”

  李振大愕,怒声道:“怎么可能?定霸都六千战兵俱是精锐,焉能为乱军所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必是有诈!”

  但旁的将领哪里会去想什么有诈,他们只觉李振看起来才是他妈的一个炸弹,这会完全不待李振有所命令,就纷纷领着兵马支援西城。

  但他们还未离去多久,急报就已先至。

  “西城,破了!”

  朱汉宾的眼角跳了跳,终于坐不下去了,按剑就往城头下走。

  幕僚惊惧交加,一把扶住脸色煞白直欲倒下去的李振。

  “李公,咱们如何是好啊!”

  吕兖若有所思,看向李振,凑了过去:“李公,仆以为……”

  但李振不待他出声,已是怔怔的推开幕僚,而后自顾自的向前走了两步,腿一软,倒在了城墙上。

  “老夫猜错了……

  这竖子,是欲让老夫背这口大锅啊……”

  (本章完)

第170章 汴梁扰动

  高梁河向南,一处空旷的山岗上,萧砚一手扶刀,一手负于身后,只是面北静静而立。

  天空飘落下来的雪粒夹着雨丝,纷纷扬扬甚是酷寒,但纵使如此,这雨雪却并未湿透他的披风,而是在距离他尚还有寸余,就随着灼热的煞气而消散化开,随风荡去。

  身后负责牵马的不良人在暗暗感叹之余,便只是恪尽职守,一面警惕扫视着四野,一面随时静等着萧砚的命令。

  山岗下,就是这两日萧砚他们驻扎的营盘,但现下观之,整个营寨内都显得匆忙,却是已做好了拔营而动的准备。帐中本还有上千乱军的俘虏,也尽数被编成了民夫,这会便在雨雪中忙忙碌碌,半点怨言都不敢发。

  站在这山岗上,视线正好看见数里外且宽且长的高梁河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层,在灰暗的天色下闪着刺眼的光,恰如漫天肃色中的一条银白腰带。

  正所谓“白马向清波,乘冰始渡河。置兵须近水,移营喜灶多”。在这天色酷寒之际,虽冷的人直打哆嗦,但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渡河之机,连搭建浮桥的功夫都可以直接省掉了。

  对于萧砚来说,这条幽州南拒敌人的天险已变得可进可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对于北岸的燕军来说,却是如鲠在喉。

  且说燕军规模达到了二十余万,其中本就是鱼龙混杂,形如流寇,更是有不少人本就自认是流寇,干着的也是劫掠的事,所以自然也有不少部众不受约束,违抗军令将阵仗延伸到了高梁河左近,为的就是随时能够南渡在涿州等南面的州郡里捞上一把。

  但至现下,这高梁河北岸几乎是一座燕军营寨也没有,有的只是匆匆搬离的寨蓬废墟,以及一些来不及带走的锅碗瓢盆,散落了一地。

  自从前两日萧砚拔营至此,这高梁河北岸的燕军就避之唯恐不及一般匆匆离去。

  没有人是傻子,更何况是在这乱军中积攒起些许家业的大小头领,人人都是野心家,而野心家能活到现在,就足以说明脑子不会蠢到哪去。

  南渡劫掠的乱军,就没有一部能够完整回去的,或者换个说法就是,南渡的军马,要么是尽数覆没在了高梁河以南,要么就是剩那么两个尚存的幸运儿苟延残喘的逃回去。

  但逃回去的人,几乎是没有人能够说清楚南面到底有什么,有人说南面有梁军的数万大军,早已布下了一面罗天大网,对他们所有的行踪都了如指掌。有人则是说南面虽仅有千余人,但暗地里却有一部神出鬼没的杀手,时常在出人意料的一瞬间,摘掉每一个被他们盯上的人头。

  演变到最后,传闻已是不但有数万汴梁禁军,更连传说中的玄冥教,也尽数倾巢入了河北。

  故整個稍稍接近高梁河的乱军,在见到萧砚的营寨出现在高梁河南岸后,就纷纷拔营向北而避,唯恐成了燕军在南面的炮灰。

  萧砚本已做好了打过河的准备,奈何北岸的人马实在是不堪,眼下站在这山岗上,更是连半个乱军的影子都看不见,极为空旷。

  南面这些消息自然是他派人放出去的,为的就是不让乱军继续向南,而是让他们就围在幽州左近打转,后面收拾起来也方便的多。

  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几个不良人便很客气的见礼:“韩先生。”

  萧砚没有回头,还是站在那里,但在身后人即将行礼的前一刻,率先开口:“拔营一事,准备的如何了?”

  韩延徽收回了向下拱手的姿势,而后拢手于袖中,肃声道:“依主公军令,仆已命人荡清了北岸十里,几没有发现燕军的身影,营寨也已收拾妥当,随时可以拔营。”

  “不错,藏明(韩延徽的字)行事,我向来放心。”

  韩延徽得了夸赞却并没有多有得色,反而脸色颇为凝重,正色道:“主公,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来便是。”

  “仆以为,现下渡河并非是好时机,乱军纵使实在不堪一击,但在这幽州城下也有十余万之众,除去妇孺不可战之辈,亦有五六万青壮。”

  韩延徽清了清嗓子,建言道:“元将军那里两千定霸都,不过只能勉力维持住刘守文那里的秩序罢了,而乱军各处几乎是各自为政,十余万燕军不过只是明面上听从刘守文指挥而已,若彼时乱军受到了威胁,还能不能受刘守文操纵也是个问题。我军不到两千战兵,甚至有千余都是漠北骑卒,焉能如此步步紧逼?”

  说罢,他又补充道:“仆并非怀疑主公之用兵,实是敌我双方的兵太过于悬殊,就好比如一直猛虎陷于泥沼中间,就算再怎么勇猛,也难以对岸上的牛羊造成什么威胁。依仆之见,主公应该再积蓄些许兵力……”

  萧砚并不打断他,在认认真真听完后,才故作神秘笑道:“谁说我只有两千兵?”

  “可……”韩延徽怔了怔,而后下意识道:“主公难道还有其他后手?”

  “我两部大军就在眼前,焉能不动一动?”萧砚笑声道。

  韩延徽略一思索,进而摇头道:“主公不可,现下不是动定霸都与义昌军的好时机,取李振的性命也并非眼下,幽州还不能破。幽州若破,定霸都和义昌军便无法自处,岂有降梁再降燕的道理……”

  这一问题韩延徽早已想过多次,按照萧砚的筹划,若想要彻底将定霸都甚至是义昌军变成萧砚的私军,最大的一点就是不能让汴梁朝廷插手整军,在这个前提下,便有了这河北乱事。

  可若是幽州城破,定霸都与义昌军只有两个下场,要么是打着为朱梁效力的旗号与燕军大战,损耗自不提,权当是练兵了,但得到的效果却肯定是差强人意,功劳也很难落到萧砚身上。

  但如果是让两部降于燕军,今后又该在大梁旗下如何自处?两部前者就是燕军,如今降梁子不提,若是再降燕,今后便彻底无法在汴梁朝廷眼中立足,所以破城一事,反而不能着急。

  萧砚却是发笑,沉吟良久,才淡淡出声。

  “幽州若不破,汴梁又怎会着急?汴梁若不着急,又怎会同意让我将河北诸军重新编制成军尔?

  幽州若不破,这朝廷就不会急,朝廷不急,李振的脑袋又怎会落地?”

  韩延徽愣了愣,继而捋了捋胡须,默然不语。

  他家这位主公,心肠实在是太硬了些,谋划也太远了些。

  依照他的想法,对于李振的设想,或许只是萧砚扰乱这河北之乱的一枚棋子,用完过后,或许尚能保住一命,毕竟这是一位足以搅动朝堂政局的人物。

  但在他家这位萧大帅眼中,那位汴梁李公或许从入幽州开始,就变成了一枚死棋,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回去……

  时也、命也。

  或许这位李公知道些什么,又掌握了什么关键证据,能径直致萧砚于死地。

  但谁在乎呢?

  皇位上的朱温,朝廷上的衮衮诸公,眼中只有幽州,也只有这个御胡而控北疆的幽州!

  尽收河北,朱温完全可以凭此祭天、告慰太庙。

  纵使他的这个皇位来的不算太体面,但足以凭此功威震一切闲言碎语,也能给他这个皇位带来太多太多的合法性,这天子,本就是兵强马壮者为之!

  在这个节骨眼,朱温甚至都已做好了宣慰河北的准备,做好了一统天下、彪炳史册的构想。

  幽州不仅仅是一座军事重镇,这里完全就是踩住了李克用的枕头,足以让这位与朱温斗了大半辈子的独眼龙睡不着觉。

  而自古以来,一统天下向来都是从北向南,取了河北一地,就让已年过半百的朱温有了一个大一统帝王的美梦。

  毫无疑问。

  谁丢了幽州,谁就丢了脑袋。

  韩延徽心下思之,在心绪唏嘘之际,却也是大振,拱着手,肃声道:“主公远见,仆不及也。”

  “无妨。”

  萧砚笑了笑,扶着刀走到山岗最高处,视线尽力向北,轻轻出声。

  “毕竟,谁又能猜到,幽州会这么快破呢?”

  山岗下,一骑极力从北岸而来,远远望见萧砚的身影,就翻身落马,于雪地中半跪而下。

  “禀校尉,前线公羊左传来消息——”

  “燕军,入幽州城了。”

  韩延徽面色一正,他还奇怪萧砚为何会一大早就在这山岗上等待,又让他准备移营,原来是早已做好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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